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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共游江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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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共游江南(三)

棲霞寺始建於南齊永明七年,梁僧朗於此大弘三論教義,被稱為江南三論宗初祖,隋文帝於八十三州造舍利塔,其立舍利塔詔以蔣州棲霞寺為首。唐代時稱功德寺,規模浩大,與山東長清的靈巖寺、湖北荊山的玉泉寺,浙江天臺的國清寺,並稱天下四大叢林。

然而,康熙此行並不是因為棲霞寺的盛名,而是為了一個人,了然大師。對於了然大師,康熙的認識僅止於他的名字而已。這次之所以還安排了棲霞寺之行,就是因為收到了京城裏震寰大師的來信,只有五個字:棲霞寺,了然。

康熙雖然並不沈迷佛法,但也算頗為喜歡,對於大清能讓震寰大師如此重視的師父,他也算能夠做到了然於心。但是這個了然,他還真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能得震寰大師如此重視,不惜千裏飛鴿傳書,那麽那個了然也必定是個不凡之人。橫豎他都要在金陵停留,索性就親自去弄個明白。

帶著眾人上過香,便有小沙彌過來,說是了然師父請皇上過廂房一敘。今日是全副禦駕出行,棲霞寺裏裏外外都有侍衛把守,安全問題自然不用擔心。爾淳也沒有多想什麽,自己伺候著皇太後去找方丈慧明大師參禪去了。

小沙彌領著康熙到了一間廂房外頭就退下來,康熙示意梁九功在外頭等著,自己撩袍進去了。只見廂房中央一個佛龕之前擺著兩個蒲團,一個六十歲左右,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之上。康熙忖度他便是了然了,只是木魚聲還未斷,一時不知是否該出聲。

木魚聲漸漸停止,老和尚慢慢起身,轉了過來,對著康熙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多年不見,帝君別來無恙否。”

康熙雙手合十,回了一個佛禮,“大師有禮。只是不知大師此話何解,朕可曾與大師有過一面之緣?”

老和尚白眉白須,笑容慈祥,“紅塵短短幾十載,想不到竟是物是人非了。帝君帝王,雖只是一字之差,卻是謬以千裏。”

康熙甚是不解,這老和尚說話怎麽沒頭沒腦的,文不對題。

“皇上不必費心了,老和尚從未有幸見過天顏。若皇上不嫌棄這廂房簡陋,就請坐在這蒲團之上聽老和尚一言。”

康熙坦然入座,既來之則安之,這了然古古怪怪的,他倒要看看能有什麽說法。

了然拿出一張箋紙,“不知道這上面的東西,皇上是否知曉。”

康熙接過來一看,卻原來是個生辰八字,細看之下,竟是爾淳的!“不知這生辰八字,是大師從何得來的?”

“老和尚也是機緣巧合,才得了這個。不瞞皇上,老和尚曾經跟隨師父學習推演天機,一生看過無數八字,雖說不是十分準確,但也都□不離十。若是依據該八字,此人的命數已盡。”

康熙聽到“命數已盡”,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帝王之氣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對著老和尚道,“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既然能知道這八字,自然也該知道這八字是誰的。”

老和尚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的笑容愈發慈祥,“皇上請息怒,且聽老和尚繼續說。雖然此人命數已盡,但是卻還活著,其中必有蹊蹺。老和尚也是受人之托,特意將此事告之皇上。至於皇上如何決斷,端看您自己。”

康熙收斂了迫人的氣勢,心裏飄過無數想法和問題。這個老和尚是誰,背後有沒有人,安的什麽心?如今還有誰將爾淳視為眼中釘呢。難道是鈕鈷祿氏?還是說這和尚說的話是真的,只是那樣的話,為什麽爾淳還好好的。難道跟皇瑪嬤下的藥有關?

老和尚笑容更甚,“皇上難道從來不曾懷疑過此人,要知道如今大清這翻天的變化,也是源於此人啊。”

康熙手握成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一句話,“大師,慎言。”

“哈哈哈哈,”老和尚突然大笑出聲,“不管是帝君還是帝王,對她都是如此維護啊。看來,所托之事可以完成了。皇上,此人的命數的確已經沒了,如今仍然留在人間是逆天而為。不管是天道、佛道還是人道,都有跡可循,有法可依。如此逆天之舉,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雖然此舉並非她一己之力所行,然因果報應,輪回之道不可改。如今,她的大劫將至,若是能夠安然度過,自然可以心想事成;若是不能,那可就……”那可就是灰飛煙滅,再不得輪轉了。不過這半句話,了然還是沒有說出來。

一步錯步步錯,雖然天後是好心,但是隨意改變人的命數,甚至連帶著改變了歷史,人道大亂,這後果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人間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而對於天界,也是同理。天界看似掌管著人間百事,也並不是隨意而為。更何況,公主不同於一般的凡人,並不是肉體凡胎,這麽做很有可能造成灰飛煙滅,不覆存在於三界的後果。

康熙聽了這一大段話,隱約有些領略到其中的意思,“大師此話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可有渡劫之法?”

“盡人事,聽天命。老和尚已經盡力了,再無力逆天。”

直到走出廂房,康熙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逆天,渡劫,他才不管這些,他只要爾淳能夠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為什麽又是下藥又是渡劫的。難道,上天就這麽看不過去,就是不讓他們兩個好過嗎。

佟國維拿著京城的加急奏折尋到後院,正好是康熙出來的時候,廂房的門還未合上。雖然光線並不充足,但是佟國維還是認出了裏面的人,就是曾經兩度出現在佟府的老和尚。這麽多年老和尚絲毫未變,而且居然還跟皇上密談,難道說這位大師和皇上認識?

佟國維註意到康熙的臉色,也不多說什麽,只把奏折呈了上去。

原是俄羅斯遣了使臣團到大清來,康熙合上奏折,冷笑一聲,“哼,如今倒是變乖了,想是從西洋那裏聽到了風聲。不過是一個俄羅斯使臣團,難道還打量著讓朕停了南巡去親自迎接他們不成。舅舅,替朕擬旨,著理藩院接待俄羅斯使臣,一切規格比照暹羅等國。另外,讓大學士索額圖總領接待事宜。”

佟國維拱手行禮,“嗻。”這沙俄幾次三番挑釁不成,如今也是學乖了。不過看主子爺的意思,明顯是不待見他們的。這索額圖居然把這份奏折加急送來,看來又要被記一筆了。

從棲霞寺回來之後,爾淳明顯感覺到表哥的擔憂。在京時三日一請的平安脈已經改為一日一請,說是怕水土不服。而她的吃穿用度也都小心了很多,香草甚至從小太監處得知她的東西都要反覆驗過好幾次,而後由兩個人一起送過來。更甚者,船上的侍衛也多了許多,而且都配了火槍。

爾淳猜想應該是跟那個了然有關,但是問表哥,他是什麽都不說。只一味推說在外頭謹慎些的好,南邊人員覆雜,一些反清覆明的人士猶不死心,如今又多了許多洋人。不過這樣的說辭爾淳可不會相信,這麽明顯的對她的保護,她又不是傻子。想起阿瑪給她的消息,那個老和尚真的是曾經出現過的那個的話,那還真不好說了。好在看現下的情形,表哥應該還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情。既然表哥那麽擔心,她就乖乖的接受這一切,好讓他安心。

爾淳被護著的確是沒在金陵出什麽事,倒是婧瑤,趕在最後一天去逛了逛金陵,卻是被人擄走了。

因為婧瑤只是想隨意逛逛,所以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有一個貼身侍女並兩個侍衛。只今日恰好是廟會,街上到處都是人,跟著的人一不註意就跟婧瑤走丟了。他們沿街找了好久,也不見婧瑤的身影,這才急了。找人問了問,才知道有一個跟婧瑤相似的姑娘被當地富商李家的大公子給擄走了。

康熙大嘆失策,這個李家的大公子就是上回在雞鳴寺對婧瑤和爾淳無禮的人。因為當時爾淳他們並沒有表明身份,而且這種事情傳出去有損國體,所以他當時只是吩咐人把他教訓了一下。沒想到那個家夥恢覆得這麽快,這才幾天啊就能下床出來走動了。

康熙哪裏想得到,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李家有的是錢,大公子被人打傷了,自然是花了大價錢請了名醫來醫治。再加上各種大補的藥材下去,便是只剩半條命的人,也能給救回來。何況他所受的不過是些皮肉傷。也正是因為這皮肉傷,讓這位李大公子對婧瑤懷恨在心。雖然他腦子不靈光,但是剛調戲完人,緊接著就被打了,自然猜得到是誰幹的。在家裏養了兩天傷以後,李大公子又帶著仆從開始在金陵走街串巷,就是為了找到婧瑤。

康熙下令讓人直接去李府去把婧瑤接回來,福全卻突然提出來,要親自帶人去,順便收拾了那起子奴才。康熙同意了,只是對著他二哥的背影若有所思。一向寬厚溫和的二哥,怎麽會氣得這麽厲害?

爾淳忍不住皺眉,“這事兒,難道您沒看出來,二哥怕是對婧瑤起了心思了。”

康熙微微一楞,既然笑著反駁道,“怎麽可能。他們二人連面都沒怎麽見過,二哥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怎麽會對婧瑤起心思呢。”

爾淳嗔怒似的瞪了他一眼,“您忘了烏蘭布通的事兒了?我當時聽到些風聲,二哥可是把人從主帳一路抱了回去。不過當時我也沒多想,只以為您受傷的事不能洩露,所以只整治了幾個嚼舌根的奴才了事。”

“烏蘭布通,這,這可如何是好。你可知道婧瑤是個什麽意思?”

爾淳也為這個傷腦筋呢,“她雖不說,我也看得出來她心裏是有人的。只不過這人是不是二哥,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自從回了京城,二哥借著二嫂的名頭給婧瑤送了不少東西,婧瑤只裝作不知道,都收下了。而且,您是沒註意,這一路上,她總喜歡站在後頭的甲板上,您說,她這是在看誰呢?”

“咳,這要是以前,給他們賜婚也就是了。可如今,婧瑤偏是認做了康親王的閨女,算起來可是二哥的侄女了。何況她本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後人,這,這可怎麽辦?”

“誰知道呢。”爾淳也是為難的很,雖然心裏想著若是婧瑤也有這個意思,不如就成全了他們,但是這身份真是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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