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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精神壓力就大大減輕了,威克姆夫人比她年紀還小,容貌姣好,興致勃勃,談吐雖然不怎麽深奧但很懂得分寸,因此即便兩人談的是些再普通不過的話題,但因為雙方都很用心客氣,所以倒也說得熱熱鬧鬧,不時還能找到一點共同語言。

皮特先生被德布爾小姐挽住走在兩人的側前方,他沒心情和德布爾小姐多說話,但也擋不住後面那兩位年輕的女士唧唧呱呱,倫敦時髦女性正流行把衣服袖子做得很窄這種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話題不停地飄入耳中。

皮特先生煩得要命,臉陰沈得都能擰出黑水來了。

這個該死的騙子!害他在拉姆斯蓋特出了那麽大一個洋相,現在被當面撞到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和達西小姐有說有笑!以為那樣可惡地捉弄過他他就會忍氣吞聲自認倒黴了嗎?真也太小看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暗湧的聚會(一)

“真好,你們一起回來了,我正想派人出去找你們。”大家一走進彭伯利大廈的客廳伊麗莎白就迎了上來,特意先仔細看了看莉迪亞的臉色。

莉迪亞對著她微笑一下,“對不起,莉齊,我在山坡上畫畫忘記了時間,要不是達西小姐他們三位正好路過那裏碰見我,我恐怕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已經在外面消磨了這麽久。”

伊麗莎白看妹妹沒有什麽憤懣不平的神色,心裏稍許安慰,轉而去問達西小姐她們和皮特先生去了什麽地方散步,累不累?

達西小姐和德布爾小姐,皮特先生三人是今天早上才到彭伯利的,還沒坐下來喘口氣喝杯熱茶呢,皮特先生就說坐了一路的馬車悶得難受,要在莊園裏走走。

偏偏德布爾小姐自不量力,一點不想自己那羸弱的身體是否吃得消,要跟著一起去。

達西小姐和德布爾小姐做了一路的伴兒,這時候就不好不陪她,只得打起精神跟著一起走。

逛到這個時候回來也的確累了。

“我還好,就是腳有點酸,安妮估計累得夠嗆了。”

德布爾小姐對伊麗莎白簡單點點頭,表示達西小姐說的沒錯,“我要先上樓去休息一會兒,晚飯時再下來。”

皮特先生也沒有興趣多客套,直接向伊麗莎白欠了欠身,“達西夫人,晚餐時見。”

伊麗莎白原本以為自己丈夫達西先生從前的形象就是高傲自大的典型了,但在接觸過了皮特先生之後,她發現天外有天,與皮特先生一比,自己丈夫那樣的言行舉止充其量只能叫做不隨和,和真正的高傲自大還是有著一段距離的。

不過鑒於皮特先生的身份地位,伊麗莎白也不準備多說什麽,畢竟有錢有勢的人比普通人更有資格高高在上和我行我素。

莉迪亞看著皮特先生的背影很頭疼,早知來彭伯利會遇見這尊黑臉神,她還不如留在朗伯恩陪瑪麗呢。

對伊麗莎白說道,“莉齊,我忽然有點頭暈,也需要回房間去休息一會兒。”

莉迪亞沒能休息成。

她一走到樓上就被舅媽加德納太太給叫去了。

“莉迪亞,你怎麽才回來,我一直在四處找你。”

“我自己在莊園裏四處走走散心,又在樹林對面的山坡上畫了一會兒畫,忘記了時間,所以現在才回來。”莉迪亞垂下眼簾,看著地面回答。

加德納太太皺眉,“你自己在外面待了一整天?不開心了是嗎?”很慈愛地拍拍她,“莉迪亞,我聽說早上的事情了,也難怪你不高興,不過好孩子,看在你姐姐伊麗莎白的面子上別和雷諾茲太太多計較了。據我看,她是個體面而且正派的人,這次會做出這樣的事多半也是因為臨時來了位絕對不能被怠慢的貴客,著急之下才急急忙忙想出了這麽個辦法。”

莉迪亞笑笑,“我知道,是皮特先生,查塔姆伯爵的繼承人,賓利先生在倫敦時提到過他,我剛才在外面遇到了。放心吧,舅媽,我不會這麽小心眼,非得在這個時候讓伊麗莎白為難的,現在她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待客。”

“那就好,好孩子,你現在真的比以前懂事多了。”舅媽很欣慰的拉起莉迪亞,“走,咱們去你媽媽那裏,她為這件事已經煩心一天了,你做出些高興樣子來安慰安慰她,她應該就不會再去四處抱怨。”

貝內特太太正在房間裏搓著手走來走去,可見真是十分的憂心。

看見莉迪亞和加德納太太去了就大聲嚷道,“噢,我的寶貝莉迪亞,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雷諾茲太太這事辦得真不厚道!虧我還一直以為她是個忠厚體面的好管家!可是人總要以大局為重,莉迪亞,現在彭伯利聚集了這麽多尊貴的客人,你可不能讓莉齊在這個要緊的時候為難,我求求你,堅強一點,忍一忍吧,先別去理雷諾茲太太那個虛偽的女人了!就算要揭穿她的虛偽和刻薄也等到她幫莉齊把眼前這些事情應付過去再說,等客人都走了,你就別再對她客氣!”

莉迪亞幾乎要被她母親的直言不諱給說笑了,“媽媽,看你說的,放心吧,我才不會在這個時候鬧起來呢。這樣做說不定反而會稱了雷諾茲太太的心。”

“為什麽?”貝內特太太奇怪,“為什麽說現在鬧起來是稱了她的心?”說完就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明白了,天啊!原來雷諾茲太太這麽惡毒,她早就看莉齊不順眼,所以想在彭伯利客人最多的時候制造一起事件讓莉齊當眾丟臉,我的上帝!天下竟有這麽壞的人,偏偏表面看著還挺像個穩重人物!”

莉迪亞不吱聲,隨貝內特太太去天馬行空地發揮想象力,這可不是她在背後說人壞話,是母親自己想出來的!

比較理智的加德納太太這時就不得不出來阻止貝內特太太的胡思亂想了,“不是那麽回事,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你想多了,雷諾茲太太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從來沒有關於她不好的傳聞,我們不應該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隨意貶低別人的人品,今天的事情事出有因,是因為陪達西小姐和德布爾小姐來的那位先生身份極其尊貴,一定要用最高的規格來招待才不會失禮,雷諾茲太太措手不及,這才想到借用莉迪亞剛和沃爾特夫婦換過來的房間。”

貝內特太太被弟媳勸住,暫時不再指責雷諾茲太太是世界上最虛偽最會暗中做手腳的惡毒女人,不過她對加德納太太的說法也持了部分保留態度,堅決不讚成雷諾茲太太是因為貴客來得太突然,來不及準備,這才打了莉迪亞房間主意的猜想。

“哼,咱們等著看,是狐貍總要露出尾巴的!”她這樣告訴弟媳和女兒,“雷諾茲太太身為管家竟然對女主人心懷怨恨,蓄意刁難,我看等這裏的熱鬧結束後莉齊還是早早看清她的人品,打發她走才好。”

加德納太太同樣也不怎麽敢茍同貝內特太太的異想天開,只是想起莉迪亞新換的那個走廊盡頭的房間,好像是刻意要把她和別人隔離開一樣,加德納太太不由要猜測雷諾茲太太是因為另外一個隱晦的原因才這麽做,只是這個原因實在讓人難以啟齒,所以她只能自己悄悄擔心一下罷了。

很快就有傭人上來通知,晚餐馬上就要開始了,於是大家各自回去換衣準備。

莉迪亞現在不求打扮得多麽花枝招展,只求形象穩重大方就好,於是給自己換了一條鑲藍邊的淺色紗裙,素色的鞋子,再由舅媽的女仆幫忙重新梳整齊頭發,挑出少數幾個發卷垂在頰邊,自己在鏡子前照照,覺得應該沒什麽不妥的地方,就決定以這個有點樸素但絕對端莊的形象去吃晚飯然後參加晚上的活動了。

加德納太太還有孩子要關照,貝內特太太和簡先下去了,於是莉迪亞自己下去。

她換衣服耽擱了一些時間,這時候樓梯上十分清靜,看來大家已經都下去了,莉迪亞加快了腳步,結果和一個她最不想遇見的人在樓梯口撞個正著。

“威克姆夫人。”皮特先生翹起嘴角,用一種拖得長長的語調說道,這種語調的最大特點就是讓人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很瞧不起你。

莉迪亞連忙站住,“皮特先生,你怎麽還沒有去餐廳?”

“我在等你呢,夫人。”

莉迪亞戒備,“等我幹什麽?我不以為我們兩人的關系已經熟悉到了這個地步。”

皮特先生彎起胳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走吧,再晚去餐廳就該失禮了。”

這時雷諾茲太太沿著樓梯快步走上來,看到皮特先生就說,“皮特先生,大家在等您入席,我正要派人再去請您一趟。”

皮特先生點頭,“我正準備和威克姆夫人一起去餐廳。”

莉迪亞在雷諾茲太太的註視下只得不情不願地挽起了皮特先生已經擺好姿勢的胳膊,走開一截之後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皮特先生側臉淡淡看她一眼,“我記得有人收了我的錢卻沒有完成交易,如果不想被追責的話……”

莉迪亞警惕,“怎麽樣?”

“那就讓我們把那個交易完成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暗湧的聚會(二)

莉迪亞不明白皮特先生想幹什麽,不過直覺肯定不是好事——他這是想報覆!

“皮特先生,我們今早才見面,我可不認為我們之間會有什麽未完成的交易。”莉迪亞決定要緊牙關不認賬,諒他也拿不出契約文件來做證明。

“哦?威克姆夫人的忘性這麽大?你在拉姆斯蓋特收了我的錢答應要陪我一周的。”皮特先生危險地瞇起眼睛。

“我怎麽一點記不起有這回事呢?”莉迪亞假笑,“應該是你認錯人了。”

皮特先生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幹脆利落地賴賬,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莉迪亞,“威克姆夫人,我不得不說你的回答太讓我驚訝了!”頓了一頓他又說道,“不過我早該想到,騙子自然不會把體面和名譽當一回事,賴賬對你來說是家常便飯吧。”

“你說我是騙子!”莉迪亞豎起了眉毛,“皮特先生在拉姆斯蓋特駕駛著飛馳的馬車撞人在先,接著對受害者冷漠無禮在後,我也早該想到了,粗魯自負的人自然不會明白禮貌和涵養的真正意義!經常堂而皇之地把紳士的教養和風度拋在腦後對你來說也是家常便飯吧!”

皮特先生的眉毛也豎起來了,“你敢對我這麽無禮!”

“請恕我直言,皮特先生,是你對我無禮在先的。”

“我說你的都是事實!”

“我對你的評價也不是虛構的假話!”

皮特先生不吭聲,過一會兒低語道,“天啊,我該慶幸嗎,我遇到了這世上最理直氣壯的騙子!”

莉迪亞想要抽出掛在他臂彎上的手,“夠了!皮特先生!”

不想皮特先生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餐廳門前,身穿制服的仆人正為他們把門打開。連忙按住莉迪亞的手,“威克姆夫人,我們剛才談到哪兒了?旅行和繪畫?真沒想到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

話題轉變得太快,莉迪亞瞠目不知所對,“啊?”

兩人一走進燈火明亮的餐廳,原本在嗡嗡笑談著的眾人就都看過來,看清楚了之後個個面露驚訝,大家萬萬想不到平時只把眼睛頂在頭頂的皮特先生會和威克姆夫人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相談甚歡地一起進來。

停了一會兒,和皮特先生最能說得上話的沃爾特將軍才用洪亮的聲音調侃道,“皮特,你和這位年輕的女士在談什麽談得這麽投入?”

“我們在談旅行和繪畫,沃爾特將軍,你不用好奇,我向你保證都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話題,你聽了會無聊到打哈欠。”皮特先生坐下來很矜持地答道。

在皮特先生進來前一直不太開口的德布爾小姐說話了,“皮特先生,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願意浪費時間在無聊話題上的時候。”

皮特先生對德布爾小姐露出了他那標致性的表情——微微翹一翹嘴角。

皮特先生似乎是認為對人笑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他臉上最近似於笑的表情就是翹一下嘴角,並且還分為兩個含義,一個是真心的,一個是諷刺性的。

“德布爾小姐,你說的沒錯,一般來說,我是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和人說一些無聊的事情上面。不過凡事也有例外。我想,有的時候人們不得不承認,談話內容的有趣與否和談話的對象有著巨大的關系,一個令你感興趣的人即便是談論再平庸的話題,也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吸引力。”

“哦?”德布爾小姐拖長了聲音,“一個令你感興趣的人?”

“別當真,德布爾小姐,我只是做個比喻而已。”皮特先生聳聳肩。

莉迪亞聽得冷汗都要下來了,在心裏大力斥責:皮特先生,你還能再陰險點麽!

事實證明:能!

接下來的晚餐對莉迪亞來說倒還算順利,除了瓷器餐具更加精美,菜色更加豐富外沒有其它反常的情況發生,客人們一邊用餐,一邊閑聊著一些近期的趣聞軼事。

等吃過飯後,大家回到了寬敞的客廳裏等著喝茶。

簡十分盡責地一直陪伴在母親貝內特太太身邊,只要貝內特太太一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就趕緊把話頭接過去。

加德納太太與伊麗莎白和她們坐在一起。

達西小姐依舊陪伴著她的客人德布爾小姐,賓利姐妹念叨了達西小姐和德布爾小姐許久,今天終於見了面,就分外熱情,在繪聲繪色地向她們描述自拉姆斯蓋特分手後的各種情況。

莉迪亞則和幾個年輕人圍在一起,聽沃爾特將軍講他服役時的見聞。

沃爾特將軍是個爽朗而見多識廣的中年人,很愛說話,此時正應菲茨威廉上校的請求給大家夥講他指揮一艘軍艦到直布羅陀海峽時的見聞,

將軍的兒子小沃爾特先生和女兒沃爾特小姐都是二十幾歲年紀的時髦青年,性格隨他們的父親,開朗熱情,舉止落落大方,聽著沃爾特將軍高談闊論就在一旁補充提示,可見這段精彩的經歷他們已經聽過不止一遍了。

沃爾特太太是個瘦小文雅的女人,不太多話,只在一旁笑微微地聽著。

“威克姆夫人,我可以在這裏坐一會兒嗎?”皮特先生站在壁爐前和達西先生與賓利先生兩人寒暄過幾句後就溜溜達達走了過來。

如果有可能,莉迪亞一定會嚴辭拒絕他坐在任何靠近自己的座位上,但眼見大家停下說話,都用帶著點好奇並驚異的目光註視他們,莉迪亞只得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當然,請隨意。”

皮特先生老實不客氣地挨著莉迪亞坐下來,一邊還對沃爾特將軍說,“將軍,抱歉,我無意打斷你們的談話,請繼續。”

莉迪亞原本聽得津津有味的好興致這下全給破壞了,如坐針氈地覺得皮特先生微側著肩膀,靠自己很近,雖然不說話,但卻會不時的轉臉近距離地看她一眼。

莉迪亞知道那目光中的威脅和挑釁只有自己能感覺到,而在其他人眼中,這副情景一定是十分親昵友好的。

等到沃爾特將軍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時,忙抽空狠狠回敬皮特先生一眼,低聲問道,“皮特先生,你總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比上次在拉姆斯蓋特見到時皮膚更黑更粗糙了,變醜了不少。”皮特先生回答得漫不經心。

莉迪亞咬牙,“那是夏季旅行的結果,如果高貴的皮特先生能分出點心思註意一下你自己在鏡子裏的形象,一定也會發現變黑的不止是我,太陽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論這人有多麽的驕傲自大,自以為是,如果夏季旅行一樣也會被曬黑。”

皮特先生立刻拉長了臉,“我就不應該對你能有文雅的談吐抱有哪怕一點點希望。”

莉迪亞回擊,“我可是早就放棄您會懂得禮貌和寬容這兩樣美德了!”

皮特先生站起身走掉了。

只是他走之前也不忘俯下身瞪了莉迪亞一眼,這在別人看來就是很禮貌親切的附耳說一聲後才離開。

莉迪亞去取茶時聽見了沃爾特小姐壓抑地驚嘆,“天啊,弗雷德,”她在叫自己的兄弟,“我剛才沒看錯吧,那個溫柔斯文的人是皮特先生嗎?那位年輕的威克姆夫人到底有什麽魅力啊?”

她的兄弟讓她小聲點,這樣當面議論人太失禮了,隨後表示他對此也感到十分奇怪。

莉迪亞在心裏翻個白眼,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她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皮特先生的險惡用心。

那位先生估計這輩子都不知道溫柔斯文這兩個詞怎麽寫,他如此不辭辛苦地裝模作樣不過是想替自己拉些仇恨和麻煩,沒見德布爾小姐看過來的眼神越來越冷,而賓利姐妹則是越來越輕蔑嗎!

連雷諾茲太太進來時都用和賓利小姐類似的眼神瞅了自己一眼!

仿佛皮特先生這位高貴人物之所以會屈尊降貴地來搭理自己完全不是出於他本人的主觀意願和判斷,而是自己使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哄騙手段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暗湧的聚會(三)

唯一對莉迪亞受到皮特先生‘青睞’這件事表示由衷高興的就只有貝內特太太了。

“我的寶貝莉迪亞,我就知道,”貝內特太太高興得直拍手,“你有那麽可愛的性格,又那麽年輕漂亮,走到哪兒都會招人喜愛的。皮特先生一看就是很傾慕你,他是不是很惋惜你已經結婚了,在懊惱為什麽沒能早點遇到你?”

貝內特太太說這話的時候簡和舅媽加德納太太也坐在一旁,莉迪亞很尷尬地看看她們,“沒有的事,媽媽,你真的想太多了。”

“唉,這裏都是自己人,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貝內特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女人家被人傾慕,特別是已經嫁了人的女人家還會被人傾慕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這證明你依然相貌俊俏,充滿魅力。”

“媽媽,”莉迪亞哭笑不得,“如果真是被人傾慕了,那我一定會像你說的那樣,為自己依然俊俏的相貌和充足的魅力高興,不過,你誤會了,皮特先生他就是碰巧和我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他對我的傾慕絕對不會比對小艾瑪的傾慕更多。”

艾瑪是加德納舅媽的小女兒,今年五歲,是目前彭伯利莊園中年齡最小的女士,所有人看到她都會停下來逗弄兩句,貌似早上皮特先生被跑來跑去的小艾瑪撞到時也屈尊彎下腰和她說了兩句話。

加德納太太和簡一聽這個比喻頓時笑起來。

“嗤,我可不這麽認為,”貝內特太太則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莉迪亞,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會說讓我掃興的話了。”她接著抱怨,“說真的,我覺得你比以前沈悶了很多,不夠活潑。”

簡說道,“媽媽,我覺得不應該說是沈悶,應該說莉迪亞變得比從前穩重了,這是好事,我們應該替她高興才對。”

她說完轉向莉迪亞,“不過,莉迪亞,你真的認為皮特先生這兩天對你那些明顯的偏愛舉動僅僅只是因為他碰巧願意和你多說兩句話?我聽賓利說,他絕不是平易近人好相處的人,正相反,皮特先生對人挑剔到苛刻的地步,能真正成為他朋友的人少之又少。當然,這並不是說皮特先生的品格或者教養有什麽問題,但他確實是一個非常高傲非常自我的人,即便是碰巧也不見得會隨便和誰親近的。”

“呵呵,”莉迪亞幹笑,“我的觀點和賓利先生完全一致,說實話,我也不明白皮特先生是怎麽回事。”

“你們具體都談了些什麽呢?”加德納太太問,“把你們的談話內容詳細點告訴我們,也許我們可以幫你思忖一下。”

與其說她和皮特先生的談話內容不如說她和皮特先生的吵架內容,那些話莉迪亞打死也不能說出來,只好推說自己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就是些天氣啦,旅行啦之類的話題,也許是因為他們最近都才去過拉姆斯蓋特,所以有點共同語言。

這時候伊麗莎白走過來幫莉迪亞解了圍。

原來小沃爾特先生,沃爾特小姐還有菲茨威廉上校幾個年輕人閑不住,就商量著要搞個水上游宴活動,晚上回來後再開個家庭舞會,痛痛快快玩一場。

伊麗莎白身為女主人當仁不讓地要承擔起組織和準備的工作,帶著雷諾茲太太指揮幾個男仆準備好要帶出去的各種用具,她再過來通知大家可以出發了。

莉迪亞打算避避風頭,“你們去吧,我有一副畫還沒畫完,再不把它畫出來當時的那點靈感就要全忘光了。”

貝內特太太很不讚成,“莉迪亞,畫畫只是個實在閑得無聊時的消遣,你又不靠它生活,幹嘛放著熱熱鬧鬧的河邊聚會不去參加偏要自己躲在房間裏畫畫?要我說,你那副畫完全可以等到哪天陰天下雨,沒法出去玩的時候再進行。”

“媽媽,”莉迪亞拖長了聲音,“這是我最近的愛好,它帶給我的歡愉程度完全可以和參加一次熱鬧的聚會活動想媲美。”

“好吧,好吧,”在五個女兒中,貝內特太太最寵愛的就是小女兒莉迪亞,所以對她的撒嬌沒有辦法,也隨之轉了口風,“那你就留下來畫,作為一個淑女,能夠掌握繪畫這門高雅的藝術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你的幾個姐姐可沒一個會的,瑪麗雖然學問很好但也不會畫畫,我要說,寶貝,你畫得很不錯!”

“真的?媽媽,”莉迪亞聽著高興,“那我這副畫畫好就送給你好嗎?”

“這個……”貝內特太太很願意誇獎女兒,但卻沒有耐心去欣賞她的大作,“我覺得它還是留在你的畫夾裏好了,你把它給我的話我不知道該掛在哪兒。”

“噢,”莉迪亞垮下肩膀,“那就算了,我留著自己欣賞。”

伊麗莎白和簡相視一笑,她們都很讚成性格過於輕浮的妹妹多去學習些繪畫,音樂之類能夠陶冶情操的技藝。

所以並不認為莉迪亞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去玩才是好的,只是囑咐她有什麽需要的時候盡管去找雷諾茲太太。

有需要盡管找雷諾茲太太?

莉迪亞在回到自己房間後還在覺得這話挺好笑,雷諾茲太太別借故忘記她下午的那份茶點她就要謝天謝地了。

這個時代的習慣是早餐和晚餐間沒有固定的午餐,只有不定時的茶點。所以,如果發生了雷諾茲太太因為大家都不在而忘記了吩咐傭人單獨準備某個人的,那也說得過去。

好在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女仆很早就來詢問莉迪亞是否需要小松餅和紅茶。

大隊人馬玩到晚餐前才盡興回來。

貝內特太太上樓換衣服的時候還特意神神秘秘地跑到莉迪亞房間告訴她一聲,“寶貝,你真應該去,河上的景色漂亮極了,我有聽到皮特先生特意向莉齊打聽你為什麽沒去。”

莉迪亞對她笑笑,心想我不去真明智。

貝內特太太也沒空聽她回答,探頭說了一句之後就急急忙忙回去換衣服。

莉迪亞有了經驗,不再自己單獨行動,一定要陪著母親或者舅媽一起下樓,晚飯後更加立志要向溫柔的大姐簡學習,寸步不離地陪在母親身邊,和簡一左一右陪著母親進了客廳。

沃爾特兄妹還沒有忘記晚上要跳舞的計劃,喝過茶之後就開始四處請人伴奏,不一會兒賓利小姐就應邀坐在鋼琴前彈起了一只輕快的愛爾蘭小調。

菲茨威廉上校請了德布爾小姐,小沃爾特先生請了達西小姐率先滑入舞池。

不一會兒皮特先生就狀似無意地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莉迪亞現在一看到他有往自己跟前靠的可能就緊張,偏偏母親大人一點不能理解她的心情,還在煽風點火,用自以為很小的聲音說道,“看啊,皮特先生朝我們過來了,莉迪亞,他肯定是想來請你跳舞。”

莉迪亞痛苦,“天啊,媽媽,肯定不是。”

皮特先生半路轉了方向,看樣子是要去和沃爾特將軍說話,莉迪亞松一口氣。

簡看出了莉迪亞的不自在,好心地轉移話題,開口評論起了賓利小姐的琴藝,說她的技藝十分嫻熟,一定下過苦功練習。

莉迪亞忙接上,“那你覺得和瑪麗相比,她們兩個誰彈得更好呢?瑪麗用在練琴上的精力可不比任何人少。”

簡輕易不會說誰不好,所以想了一下後答道,“瑪麗的指法應該更熟練些,但賓利小姐的情趣很出眾,所以彈出來的曲子別有一番動聽之處。”

貝內特太太從前對賓利的姐妹是非常推崇的,不過自從簡成功地當上了賓利夫人之後,她的這一特質就大大的打了折扣,立刻說道,“更熟練的人自然彈得更好,我沒有聽出賓利小姐這首曲子彈得有哪裏比瑪麗高明了,我這麽說可不是為了偏袒自己的女兒,我真的就是這麽認為的。”

“媽媽,我們知道你的心態很公正,不過你再仔細聽聽,賓利小姐彈得確實要比瑪麗好一些。”簡耐心回答。

貝內特太太還真是沒聽出來,問莉迪亞,“莉迪亞,你覺得呢?”

莉迪亞對音樂沒什麽研究,水平幾乎和貝內特太太差不多,因此正按照簡的說法在側耳分辨,“等一下,媽媽,讓我再仔細聽聽。”

聽了一會兒之後認為果然還是簡說的有道理,與賓利小姐輕快的曲風相比,瑪麗的彈奏就稍嫌刻板了,“媽媽,我想簡說的沒錯。”

貝內特太太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推了她一下,莉迪亞回頭,發現皮特先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面前了,見莉迪亞擡起頭看到他就中規中矩地鞠了一躬,“威克姆夫人,能請你跳支舞嗎?”

“這……”莉迪亞沒想到擠在親友團裏都沒能躲過。

貝內特太太在背後使勁推她,“去吧!去跳個舞,高興高興。”

“我們早就該共舞一曲的,”皮特先生別有深意地說道,“賞個臉吧,威克姆夫人。”

眾目睽睽之下,這個邀請莉迪亞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只得把手交給皮特先生,站起來和他一起朝舞池走去。

“皮特先生,您可真是太勞心費力了!”

“確實如此,”皮特先生又翹起了嘴角,“我認為,對付一個我所遇到過的最可惡的騙子,費點力氣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波瀾暗湧的聚會(四)

跳舞可以保持體形優美,還能愉悅身心,是一項太太小姐們最喜聞樂見的活動,不過和皮特先生跳舞絕不是一件可以娛樂身心的事情。

相反,它勞神費力,令莉迪亞十分煩惱。

“最可惡的騙子!!??”莉迪亞低聲重覆皮特先生對自己的評價,覺得頭頂都要冒煙了,“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家夥!!”

她忽然走錯了舞步,重重一腳踩在皮特先生的皮鞋上。

“哦!天啊!夫人,你可以再粗魯些嗎?”皮特先生臉上閃過一抹紅暈——被氣的。

“對不起,先生,請原諒我的一時疏忽。”莉迪亞懷著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毫無誠意地道歉,“要知道,女人都很容易情緒激動,特別是在受到惡意指責的時候,一激動就容易出錯。”

皮特先生低下頭瞪了莉迪亞一眼,然後開始帶著她飛快轉起了圈子,舞步一快,莉迪亞就無暇再去踩人了,為了避免當眾摔倒出洋相,她只能集中全部精神去跟上那對她來說已經有些吃力的節奏。

兩曲舞跳完之後,莉迪亞晃晃悠悠地走回去。

貝內特太太興高采烈,不等莉迪亞走到跟前就大聲嚷嚷,“寶貝,你和皮特先生跳得太棒了!哦,這是我看到過最歡快最有激情的舞步,最後那半曲舞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來看你們跳。”

加德納太太有些不讚成的搖頭,“是激烈,但是活動太劇烈就會不夠淑女。”

說話間簡和伊麗莎白也並肩走過來,兩人臉上都帶著詫異,“莉迪亞,皮特先生和你的興致可真好!舞跳得真是熱情洋溢。”

莉迪亞苦著臉,“莉齊,麻煩悄悄幫我叫個傭人來。”說著把手伸向貝內特太太。

貝內特太太扶住她,“親愛的,你怎麽了?”

“媽媽,我的腳扭了。”

“啊?!”伊麗莎白嚇一跳,“要緊嗎?我剛才就看你和皮特先生跳舞跳得過於肆意,在開心的時刻盡情娛樂是我們大家都樂意去嘗試的,但是做任何事都要有分寸,太過放縱自己會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不是我,莉齊,”莉迪亞在母親的支撐下十分小心地慢慢坐下來,“你這段很富有哲理性的說教的對象應該是皮特先生,我從始至終都一直在被動的跟著他飛速旋轉,天啊,我的頭現在還暈著。”

伊麗莎白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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