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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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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路如脫韁的野狗一般滑下了坡,又騎了沒多遠就到了粉店。

“生仔,食粉咩?”老板招呼了一聲才看到白真,換成了普通話熱情道,“阿真放假啦?”

白真點點頭笑道,“阿公,兩大碗牛腩粉。”

粉店很簡陋,白真挑了個外面涼棚下的座位,老板很快端了兩碗粉上來。粉和牛腩是分開裝的,裝在不銹鋼小碗裏的牛腩顯然比正常份量要多不少。“多食點。”

兩人道謝,老板笑瞇瞇地擺擺手,“陳慶明好有福氣,養兩個好乖仔。”

老板擦了擦汗又去忙生意了。陳憶生正準備將料碗裏的特制番茄醬倒一點在湯粉裏,就被白真用筷子打了下手。

“你聽到阿公說的沒?好意思嗎?”

陳憶生一臉懵逼,“什麽?”

“你乖嗎?”

“……”憶生睜大眼睛,“我還不乖?”

白真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憶生把筷子啪地一聲放下,“這麽久也不知道回來看看!一回來就會說教!我又怎麽了!就因為剛剛下坡騎得快點?!”

“你知不知道很危險?這麽大了還就知道玩!腿摔斷是不是最刺激!”

陳憶生嗤了一聲,“你才是這麽大了膽子就一丁點大,過山車都不敢坐。”

白真不說話了,靜靜的地看了陳憶生幾秒,低頭開始吃粉。沈默地吃完粉,白真付了錢,又和阿公聊了幾句,就扔下陳憶生先走了。

小鎮中心雜亂而擁擠,甚至有些臟,十分不講究,但很熱鬧。白真在路邊買了杯鮮榨甘蔗汁,看著老板娘把一根甘蔗塞進機器,然後殘渣從另一頭噗嗤噗嗤地吐出來,一杯甘蔗汁便榨好了。

他邊喝邊走,路邊各種植物雜亂無章地生長著,談不上什麽美感但確實綠意盎然。

沒一會兒身後傳來了蹬自行車的聲音,白真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憶生下了車追在白真後面走。

“阿真哥,哥!”他扯著白真的衣擺,“我錯了!”

白真停了下來,“錯哪兒了?”

陳憶生低頭,“不該頂嘴。”

白真扭頭繼續走。

“哥,哥!”陳憶生繼續追著扯衣角,“我知道了!以後不騎摩托也不沖刺下坡了!”

白真轉身定定地看著他,陳憶生又小聲道,“我騎摩托很小心的,偶爾才騎一次。”

白真嘆了口氣,“說你又嫌煩,能不能讓人省點心?什麽事都要刺激,萬一出事你要讓舅舅舅媽怎麽辦?你騎摩托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

“去年春芳阿姨家老小晚上騎車不戴頭盔摔溝裏在醫院躺了半個月你忘了?那還是運氣好的,只是點皮肉傷。人家還成年有駕照了都能摔溝裏,你呢?”

陳憶生低著頭,“我知道錯了。以後會註意安全。但是你能不能別總把我當小孩。我都比你高了……”

“……比我高很了不起?你怎麽不和兩米多打籃球的比?”白真簡直信了他的邪,“我看你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想不被當小孩就拿出點大人的樣子來。”

“誰說我沒長腦子,我這次期末考進年級前一百了都。”陳憶生追在白真後面走,“哥,你上次還說進前一百獎勵我的。哎,阿真哥,你聽見沒,你不是要耍賴吧?”

“你想要什麽?”白真沒好氣道。

“我還沒想好。”陳憶生笑嘻嘻道,“阿真哥,我也想喝甘蔗汁。”

“自己買去。”

“我沒錢了。”陳憶生可憐兮兮道。剛剛他確實把錢都給那個阿婆了。

白真撇撇嘴把自己的甘蔗汁遞過去,憶生滿意地接下,高興地喝起來。他雖說這一年個子一下抽高了,眉眼間卻還尚帶著一點點未來得及褪去的稚氣。白真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還說不是小孩子。”

語料庫和筆譯兩座大山壓在肩頭,白真每天過著肝肝歇歇、歇歇肝肝的日子。這邊鄉下過年前後有個習俗是自家定個日子宴請親朋好友來家裏吃席,請的人多了便叫個廚師團隊來家裏做席,人少便叫上家裏的兄弟姐妹一起幫手,具體操作全憑喜好。

一般年後請席的比較多,現在為了不和別家沖突,趕在年前請的也漸漸多了起來。離過年還有大半個月,白真已經跟著吃了幾趟席了。

這邊飲食清淡,追求一個“鮮”字,可白真吃不出鮮,總覺得腥,是以很多時候是吃不慣的。放假時家裏一般是舅舅做飯,外出吃飯的話也可以選比較合口味的東西,因此還好。可出去吃席,吃的都是這邊原汁原味最當地的做法,各類海鮮清蒸白灼沾上醬油又或是蒜蓉辣醬類的醬料,周圍人都稱讚著“鮮、鮮”,白真只覺吃得胃抽。

他實在是怕每年跟著吃席。

今天吃的席倒不是年宴,而是一位磚廠老板孫子的滿月酒。這磚廠老板只一個獨子,孫子又是長孫,寶貝的不行,酒席甚是豪華。

酒席就在老板自家的院子裏擺,老板請來了一隊廚師團隊搭竈燒菜。各式涼菜熱菜源源不斷地上桌,這會兒又上了一盤烤得色澤棕亮的肉,邊上還放了一小碟白糖。

“這是什麽?”白真問旁邊的憶生。

“烤乳豬。”憶生夾了一塊蘸了點糖給白真,“嘗嘗。”

“……”白真吃了一口,就很絕望。

陳憶生吃得波瀾不驚,白真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腥嗎?”

“嗯?不覺得啊。”

白真心道,“好吧,人家這才是土生土長的當地胃。”

接著每人上了一盅魚翅湯,鮮香美味,白真覺得世界都變美好了。然後上了一盤人手那麽大的龍蝦,可惜又是白灼的,無甚味道,白真蘸著醬油邊吃邊想,若是辣炒的該多好。他邊吃邊給徐方直播發圖,徐方回了他一張燒鵝飯的外賣照,白真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愛吃燒鵝,休想刺激我。

白真吃這些席從未吃飽過,都是湊合吃幾口。最後上了一盆魚泡湯,白真喝了一口就不行了,感覺一陣惡心鬧得不行,實在是太腥了。

他父母都不是這裏人,老爸喜歡吃辣,小時候老媽都是依著老爸的口味做飯的,所以雖說也算從小在這裏長大,他的口味卻和這裏截然不同。後來跟著舅舅舅媽生活,家裏燒飯也會遷就舅舅和他,並不會像吃年宴這樣這麽原汁原味。本來他跟著舅舅一家,口味也多少變清淡了些,可後來出去上學之後,花花世界雲雲美食,重新喚醒了他的口味,而且他後來從寒暑假回來慢慢變成暑假只回來一兩周,寒假有時也遲回早走的,味蕾變越來越不習慣這裏了。倒是憶生,畢竟舅媽是本地人,外公外婆各種舅舅姨也大都在本地,住得也十分近,他倒是既吃的了這邊的口味,也能隨白真他們吃點辣。

年宴年年有,今年似乎特別多,還要加上各種添丁酒滿月酒之類的,白真覺得自己除了在肝活兒就是在吃酒,每天頭昏腦脹還食不果腹。

不知是今天這塊烤乳豬太過驚悚還是這口魚泡湯滋補過頭,白真下午就開始惡心得不行,覺得腸胃漲漲的,到第二天覺得腸子都硬了似的難受。這天還有酒,但白真什麽也不想吃,便自己在家待了一天,感覺總算松了口氣。鄉下沒有外賣,他也不想動彈,況且這會兒也只吃得下白粥。他消消停停在家幹了一天活,累了就躺著歇會兒,歇夠了再起來,倒挺愜意。

這狀態又持續了兩天,他這腸子一直不舒服,沒胃口吃飯,肚子還時不時覺得很疼,舅舅終於看不下去了,把他拖出去看醫生。倒也沒去遠,就在鎮上的小診所找了老中醫看的。老醫生給白真把了把脈,說是腸炎,開了點整腸丸回來。

白真吃了兩天藥,感覺好了很多,就是還是沒什麽胃口。前前後後吃了也有快一周的粥,白真覺得自己快可以改名叫白粥了,可想到什麽白灼南方螺蘸蒜蓉辣醬,他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這邊慢慢幹著活兒調理著腸胃,徐方那邊修羅場了這麽久總算也暫告一段落,年前要和客戶做個中期匯報,客戶公司就在k市所在的省會城市,他要過來出差兩天,打算匯報完請幾天假在這邊玩一下。當然,主要目的是和白真一起。

白真心情頗好地開始趕進度,做這種大項目要有個計劃,先平均算下來一天至少要做多少,再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比如今天實在好煩不想做了,那明後天就要多做點,或是過幾天有事不能做,那麽前面就要趕趕進度。當然拖延癥除了師哥自律到變態的,大家多少都有。他也曾經因為前面今日覆今日的拖延,最後修羅場到每天肝到坐著睡著的苦逼經歷。

這幾天他帶著憶生去市裏吃了幾次燜鍋、火鍋之類的,胃口也慢慢回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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