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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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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兒真沈啊!

魏瑢低著頭捧著水盆,就看到一雙保養得宜的手伸進盆裏。

他清洗的動作很慢,又用了皂角。

魏瑢跪在地上,高舉著銀盆,漸漸覺得雙臂發酸,本來她病就沒好全,手腳發軟,這伺候人的姿勢又太難受。

幸而不久,就看見腳步退後。她松了一口氣。

陳答應遞上毛巾,康熙也不用接過,只伸著手,陳答應彎腰替他將手掌仔細擦幹凈。

魏瑢在後頭看著,滿心吐槽,洗個手還要這麽多人伺候,您老人家癱瘓了嗎?

僖嬪在旁邊仔細看著康熙表情,幾個小答應輪番過了一遍,皇帝根本目不斜視,內心不由得一陣失望。難道真要坐視李佳氏那個賤婢蹬鼻子上臉?

魏瑢終於能將高舉的銀盆放下,放到一半,卻因為雙臂發酸,水盆險些跌落下去,總算她及時穩住,但也灑了不少水出來。

大半都灑到了她身上,黏糊糊的一陣難受。

看著上頭兩位主子目光望過來,還得趕緊跪下請罪。

僖嬪心中一動,笑道:“說起來,魏答應自從中秋之後,也病著,前個兒這丫頭抄經文,可是足足寫了十幾天,連膝蓋都跪腫了。”

康熙目光隨意地往魏瑢臉上一轉,不由眼前發亮。

面若桃花,腰如楊柳,一雙星子般的眼睛透著精靈可愛,水漬沾濕了粉嫩的臉頰和前頭衣裳,更顯得清水出芙蓉。雖然年齡還小,卻看得出是個難得的美人……

念頭剛動,就聽見大殿門口一聲嬌軟的低呼:“皇上……”

擡頭看去,李佳貴人匆匆進了大殿,短短時間,她換上了一身嬌嫩的鵝黃色宮裙,梳著大拉翅,上頭綴滿了珠玉,素凈的臉上未用脂粉,只點了嫣紅的唇脂,別有一種風流蘊藉。

“奴婢來服侍吧。”一邊說著,李佳貴人上前將康熙挽起的衣袖放下。宋清兒被擠到了後頭。

“皇上可真是好口福,這六福白玉月餅可是我們娘娘親自動手制作的,闔宮上下都眼饞的不得了……”

被她這麽一打岔,康熙便不再註意魏瑢了。

她趁機起來,跟著眾人一起退到了大殿角落。

一陣秋風吹過,魏瑢衣裳半濕,遍體生寒,最裏頭的陳答應發現了,拽住她衣角,與她悄悄換了個位置。

站在靠裏的地方,總算風小了些,但還是渾身難受。

熬了也不知道多久,魏瑢覺得一陣陣頭暈,總算來了一句:“你們都下去吧。”

如蒙大赦,她急不可待地彎腰行禮。

康熙正拿著一塊月餅跟僖嬪和李佳貴人說話,狀似無意地擡起頭,落在魏瑢身上,直到人消失在殿外,才收回目光。

僖嬪目光微深,含笑落在李佳貴人那不施脂粉的臉上。

確實白皙柔美,笑顏如花,但再怎麽樣也不及十幾歲的小姑娘嬌嫩了。

***

當晚,康熙便召幸了李佳貴人。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魏瑢正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

因為接駕時候那一番折騰,好不容易褪下的熱又發了起來。

魏瑢真是服了自己這個破身體了,就算都是身嬌體弱的閨閣小姐,宋清兒她們也沒見弱成這樣啊。連同樣孱弱的陳答應,都比自己強些。

為了小命著想,她決定日後開始好好鍛煉身體,俯臥撐,仰臥起坐什麽的,在自己房間裏就能做,實在不行,她還可以開著外掛出去慢跑呢。

玉福進來,端著一碗藥。臉上有對魏瑢病情的憂慮,更多的卻是喜色。

那天主子回來不久,周嬤嬤就上門了,請了太醫院的申太醫登門看診,開了上好的藥材不說,傍晚僖嬪又賞賜了兩盒燕窩,一根人參。指明了給主子調養身體的。

這說明什麽?僖嬪娘娘看重她們主子啊!玉福玉蓮都覺得幹勁兒十足,恨不得一天熬上十遍湯藥,將魏瑢趕緊地調理好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恩寵,魏瑢則是驚大於喜。

僖嬪突然好心地請了太醫來給她診治,內中包含的意思很清楚。

僖嬪肯定不會坐視李佳貴人覆寵的,這是打她的臉。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趁著皇帝關註長春宮的時機,另外推一個人出去吸引皇帝的註意力,爭奪這份寵愛。

但魏瑢沒有爭寵的興趣啊!對李佳貴人她是很看不順眼,但不代表自己要親身上陣手撕。

不是沒考慮過,這麽繼續無寵下去,宮中的日子可能會越來越艱難,趁著僖嬪的東風,短時間得些寵愛,至少混個常在貴人當當,改善未來的養老生活。

但深思熟慮之後,還是不願意。

大概對感情,她還是有那麽一點兒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都穿越回古代了,還是最封建最坑爹的大清朝,還究竟什麽自尊自愛,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

魏瑢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大概這就是做人的底線吧。

而且,當時皇帝好像是多看了她兩眼,但也只是多看了兩眼罷了。

見慣美色的康熙不可能因為這一兩眼就將人放在心上。

李佳貴人也不至於為了這麽沒有後續的兩眼,就跟自己卯上。尤其她覆寵之後,還要應付各路娘娘的算計關註。

也就是說,事情的關鍵,是在於這兩眼是否又後續。

而是否有後續,關鍵點不是自己,而是僖嬪。

想到這裏,魏瑢又一陣郁悶。

真是人在宮中,身不由己啊。

算了,她還是專心養病吧。

自己如今的身體實在是太菜雞了。

***

阿哥所北頭廂房裏。

小盛子急匆匆推開書房的門:“四阿哥,您讓打探的事情有消息了。”

胤禛正坐在桌前臨字帖,聞言立刻擱下筆,“如何?”

小盛子開口:“奴才著人打探了內務府的幾個匠坊,這戒指是前朝流傳下來的老樣子了,不過最近還真新打造了一批,總共二十六枚,送到了儲秀宮和長春宮,都被兩宮的主子娘娘打賞出去了。”

胤禛眼前一亮,二十六枚的數字並不算多,這戒指也不算名貴,能得打賞的,不是低階的妃嬪,就是掌事宮女嬤嬤,挨個打探一輪,他不信找不到線索。

他自幼就是個執著的人,只要設定了目標,不達到決不罷休。

今次遇到的事情,又是有生以來最離奇最詭異的一件事,怎麽也要追根究底弄清楚。

小盛子看著他患得患失的表情,滿心的納悶。

他服侍四阿哥也有五六年了,知道他性格沈靜孤僻,自從落水之後,這幾日越發冷寂,只拿著一枚撿來的戒指琢磨個沒完。

雖然主子什麽都沒說,他揣摩著這戒指應該是救命恩人留下的。

但比起找人報恩這件事兒,明明另一件事更重要啊!

“四阿哥。”小盛子小心翼翼開了口,“上回您說是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才落水的,為什麽不跟皇上說清楚呢?”

胤禛恢覆了面無表情:“沒有證據,此事不要外傳。”

熟悉的冷氣浮動在四周,小盛子趕緊低頭領命,半響,又小聲道:“皇上那邊不好說,您不如跟德妃娘娘提一句。”

四周的冷氣更重了,小盛子知道說錯了話,冷汗涔涔。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也不可將消息外洩。”胤禛冷冷道。

小盛子答應一聲。

“你下去吧。”

小盛子趕緊出了寢殿,才松一口氣。

其實這件事他真心納悶,自己主子在眾阿哥中並不惹眼,雖然冷著一張臉,但從來沒有驕橫惹事,苛待下人的事兒,哪裏惹來的仇家呢?

胤禛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閉目沈思著。

落水的瞬間,他隱約看到身後推自己的人,是個身量高壯的太監。

符合條件的人實在太多,真要調查,勢必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

如今惠妃和大阿哥很不安分,在眾兄弟間拉攏分化的小動作不斷。自己遇刺這件事,很有可能被他們利用,反而誤導追查的方向。

而比起遇刺這件事來說,他對“她”更感興趣。

他再次拿起擺在桌案上的青玉戒指,入神地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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