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你是不是故意的？”

十月底距離聖誕還有兩個月, 她居然要摸魚摸兩個月？

“001號，禮包裏的禮物都是局裏提前備下的。”

寧婠婠：“……”有被氣到。

派送期限一年，會不會是系統騙人的幌子？

打個比方。一個生日, 需要生日當天完成；一個聖誕，也需要聖誕當天完成。都是按照系統規定的時間派送。

真有一年時間, 那禮物裏面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時間限制。難道說, 壓根沒有一年, 時間期限只有半年，也就是只能陪江漾一學期？

寧婠婠想了很多，可惜系統不肯透露。

真相是什麽, 她估計派送完都不可能知道了。

＊

就這樣安穩過了幾天。

這一天是萬聖前夜，寧婠婠一大早就收到了林提張瑤送的彩虹棒棒糖，兩人下課後還神秘地捧著一個盒子跑到了她面前。

林提捂著盒子上方，高深莫測地笑了一聲：“不準閉眼。”

張瑤直接雙手捂臉，兩指間還露著雙眼。

寧婠婠用餘光瞥了眼張瑤的樣子，了然於心。

心裏不禁有點小慌張，就怕是她想的那玩意兒。

只見林提忽然移開遮著盒子的手，往前伸了伸，聲音滿是蠱惑意味：“打開看看吧～”

寧婠婠聞言, 默默伸頭湊上前。

只見蓋子呈黑金色，表面雕了個白色的骷髏頭, 旁邊還點綴了幾朵漸變的玫瑰，哥特風十足。

寧婠婠聚精會神觀察得仔細, 突然“吱”地一聲, 蓋子措不及防打開了。

尖叫聲被吞沒，寧婠婠心跳過速，雙目圓瞪, 楞是嚇懵圈了。

裏面居然彈出一個畫風清奇的骷髏頭。

骨骼有著逼真的裂縫和白點，牙齒上還鑲了顆金牙，那雙眼睛黑而空洞，就像是直直地看著你。這就算了，關鍵是它還伸著手臂，因為安了彈簧，這麽左右搖擺著，就像是跟你打著招呼。

寧婠婠覺得，自己不是被這個骷髏嚇到的，而是因為沒有心理準備。

就像蹦極，這一瞬間太過突然。

直到耳邊一聲沈悶的低笑，她這才回神。

回過神的寧婠婠，下意識地一把勾住了江漾的手臂。

緊接著就是林提得逞的大笑，她叉著腰笑得見牙不見眼，沒了初見時秀氣的模樣。

而張瑤沈默地看著這個彈跳搖晃的骷髏頭，臉色漸漸變得煞白。她一點都不想承認，作為武術館館長的女兒，居然跟寧婠婠一樣怕鬼。

直到下午放學，寧婠婠剛吃完晚飯坐回座位，就見江漾從包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粉色袋子。

這個袋子看著眼熟，有點像當初她給他的那個。

“禮物。”他把袋子遞向了她：“送你的。”

“萬聖禮物？”寧婠婠滿臉驚訝，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緩緩拉開袋子的拉鏈，“萬聖還能有禮物？”

明天才是萬聖，怎麽都今天送禮物？

早說萬聖有禮物，她就提前準備了。

雖然資金沒多少了，但總不能不回禮吧。

他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目光含著春日才有的春潮：“不是萬聖禮物，早就想給你了。”

這時寧婠婠才完全地拉開拉鏈，也看清了裏面裝的是什麽。

是一疊錢，而且還是厚厚一沓。

雖然有點臟有點舊，但也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張一張存的，裏面的心酸和汗水可想而知。

寧婠婠咬了咬唇瓣，眼睛有點酸。

這就是……直男禮物嗎？

就算想給錢自己買，可是用不著這麽多吧……

擡頭看了眼他染著笑意的雙眼，寧婠婠還是收了，囁嚅著說：“謝謝。”

＊

當天，下晚自習後，聽著耳邊的鳴笛聲，街上兩人慢慢散著步，誰都沒有說話。

寧婠婠低頭沈思著，而江漾則微微側頭看著她。

寧婠婠想這件事想了一兩小時。

覺得拒收禮物會傷他的心，可是收了自己心裏也難受，於是決定晚自習後跟他談談心。

過了一會兒，兩人到了一個店面門口。

店門是關閉的，天氣愈冷，街上人少得可憐，看著十分冷清。

寧婠婠借著燈光，偷偷摸摸打開了那個粉色袋子。

她把手伸進了袋中，叫他伸手。

“江漾。”她上前湊近他，直視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你知道什麽是浪漫嗎？”

他的鼻腔再次湧進那股熟悉的奶香味，淡淡的甜甜的，格外讓人上癮。也許人的嗅覺對事物的記憶，遠遠超過了聽覺和視覺。

還沒等他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感覺到了掌心的重量。

江漾低頭一看，目光微凝。

是她的手背，而手背下所壓著的，是他所熟悉的，也是昨晚一張一張撫摸過的。

這時，他聽到了耳畔的呢喃細語。

沒有往日的清脆，變得柔和而懶散。

“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她看著他的眼中含著擔憂和心疼，嗓音淡淡，“你要記得愛自己啊，江漾。”

話畢，她松開了掌心的那疊錢，也慢慢收回了手。

“回家吧。”這時街頭飛馳而過一輛開著遠光燈的摩的。少女扭頭一笑，那抹光從她臉上躍過，瞬間消失殆盡。

江漾看了眼掌心的冰冷，心中有點慌亂。

他不想承認那一瞬，他覺得她快消失了。

第二天是萬聖，也就是十月的最後一天。

因為是月底，寧婠婠窮了。

她口袋只剩下十二塊錢，中午給江漾買了午飯，還剩兩塊。她不想用江漾送她的萬聖禮物，不只是一份心意，而且還因為昨天剛送，今天就用真的不對味兒。

寧婠婠看著手中才買的一塊錢白面饅頭，心裏淌著淚。

生怕江漾那家夥看到手中的饅頭，於是寧婠婠趁著下午大課間的時候，跑到了一個沒人的樓梯角落，開始無聲蹲著啃饅頭。

啃到一半，寧婠婠伸手摸了摸幹燥的嘴唇，楞住了。

她……忘記買水了，吃完估計得噎個半死。

江漾剛倒完垃圾，這次歸他值日，五分鐘前才把垃圾拉到操場後面倒完，剛抄近路上了第一層，忽然就看到角落裏有個熟悉的人影。

再上前一步，江漾瞇著眼睛，這才確定就是她。

他認真看著角落裏，背對著他不知道幹什麽的寧婠婠。

良久，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

寧婠婠聽到聲響，疑惑地回頭。

看到背後的人，楞是瞪圓了雙眼，滿臉目瞪口呆。

拼命咽饅頭渣的寧婠婠：“……”

她不懂這種偏僻的地方為什麽還能被他看見，難道逼她進廁所啃饅頭嗎？

寧婠婠這一標志性地扭頭，著實把江漾驚到了。

他的表情錯愕，拉著垃圾桶的手一松，圓滾滾的大桶“咚”地一聲摔到了地上，還前後晃了兩圈。

只見眼前的少女蓬頭垢面，眼裏閃著淚光。

她的嘴唇幹裂，嘴角沾了點白色渣滓，手上還拿著一個胖乎乎被啃得只剩一半的饅頭。

最後，江漾把垃圾桶放回教室，到池子邊沖幹凈了雙手，這才跑到食堂給寧婠婠打了份盒飯。

而江漾人生中的第一次進小賣部，竟是為她買一大袋零食。

那天，寧婠婠也喝到了這個時代的第一杯奶茶。

熱氣騰騰的，甜得她牙疼。

＊

十一月是摸魚月。

月初的時候，有天江漾拉著寧婠婠進了一個熟悉的巷子裏，兩人左拐右拐，居然進到了江漾的家中。

他家雖然偏僻，但十分的整潔幹凈。

接待寧婠婠的是一個雙目失明的中年女人，女人有股古代閨秀的淑女氣質，膚色白皙得跟江漾明擺著就是兩個色塊。

她笑得格外溫柔，還同寧婠婠說，這是江漾第一次拉朋友進家裏，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孩子。

寧婠婠聞言感動的同時，心裏還有股很奇怪的感覺。

後面寧婠婠跟江漾兩人合夥做了晚餐，吃得也是火鍋，但這次是辣鍋。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加上了江漾的媽媽，變成了三個人的火鍋。

窗外落葉飄零，屋內熱氣騰騰。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辣的，寧婠婠總感覺有股暖流湧進胸口。

＊

十一月中旬，是淮南半年一度的期中考試。

十號到十二號這三天是期中考試。自從江漾沒了那個貓咖的兼職，他也因為未成年怎麽也找不到別的兼職，於是只能一直維持著何叔燒烤店的工作。

天氣漸漸變冷，店裏時常坐不下，只能搬桌子凳子到門口。見生意火爆，何叔就把江漾的工資漲了一倍。

有天寧婠婠還偷偷跟蹤看了一眼，這才得知當初話劇表演的工具人何熙成，居然是何叔的小兒子。而這個工資能成功漲一倍，還是因為有天何熙成作業寫完，到店裏幫他爸，然後偶遇了江漾。

兩人這麽一打招呼，何爸見是自家兒子同學，撕了漲一兩百的單子，決定漲成雙倍，埋個人脈。

因為燒烤店的兼職是零點左右，於是寧婠婠自從九月中旬的那次禮物後，就開始拉著他一直上晚自習。

不知道是晚自習上多了，還是天才就是天才，期中考試的成績，江漾還是不負眾望地保持了全校前五。

就這樣過了幾天。

月底的時候，吃了見之歡喜丸，有了愛豆濾鏡的江漾被張霞賦予了學習委員的稱號。於是，同學們從開頭的“餵”到“江漾”，最後演變成了“學習委員”。

這個時候的江漾也漸漸開朗，變得愛笑了。

雖然大多時候的笑只給寧婠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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