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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我要摟著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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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我要摟著你睡

昏暗的房間裏只有一盞微弱的燭火顫巍而晃, 一身玄衣的男子倒在一地混亂不堪的碎瓷爛盞中,高大的身軀蜷縮在一起,露出的皮膚滿是觸目驚心的抓痕。

雷聲陣陣, 狂風呼嘯,閃電自門窗之外劈至顫抖的玄色身影上, 滿室暴烈血腥的頹喪之氣。

褚沅瑾被身後刮進來的風雨刺得脊背生涼, 呼吸都急促起來,疾奔過去抱住地上顫抖的身軀。

她這時才看清, 許多破碎的瓷片已然紮入男人血肉,翻出可怖的花來。

褚沅瑾呼吸急促起來, 鼻腔忽地泛了酸, 像被密密麻麻的小針細細紮著, 喘口氣都是疼的。

就是從前朝朝暮暮在一起時,她也從未見過沈長空這副樣子。

在她面前,除了小時候那次, 他永遠游刃有餘。

可就是那回被她看見, 他也沒有像這般失態。

更別提二人在一起之後, 即便是像現在這樣的大雨天, 他也只是頭疼得厲害, 從未像現在這般近乎於自殘一般傷害自己。

褚沅瑾不知道, 到底是從前他刻意在自己面前壓抑痛苦強力忍受, 還是這幾年在遼東狀態惡化成如今這幅樣子。

若是刻意壓制,那她不在時呢?

他會不會也是這般痛苦難捱,卻只在暗地自己承受?

想到這裏,褚沅瑾心已是揪在了一處,可卻不知如何安撫他情緒,只能抱著他, 一下一下拍著自她過來便僵硬著不再顫抖的高大身軀。

似是不想叫她看見這樣的狼狽不堪,沈長空始終沒有擡起臉來。

可馥郁溫暖的女兒香包繞著他,柔軟纖細的身體拼盡全力地擁著他,滿臉陰郁痛苦的男人情緒漸漸安定下來,一刻冰冷至極的心也忽地被拉回人間,劇烈跳動起來。

他聽見她帶著顫意的聲音,一遍遍叫著他子欽,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拍在他後背上,男人赤紅的雙目神志漸歸,逐漸清明。

褚沅瑾吸了兩下鼻子,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她自小便有同情心泛濫的毛病,向來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這般,否則也不會救了於淵、又招惹了沈長空,甚至是褚景同那種變態。

她終於繞至他面前,蹲下身子將他壓抑緊繃得有些可怖的臉捧起來。

平日裏那般講究愛幹凈的人這會兒淺色裙擺盡然拖在地上也絲毫不管,只捧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垂下頭去吻他刻意躲避自己視線的赤紅鳳眸。

隨著這一吻落下,男人七零八碎的心陡然一顫,隨即一個騰空,褚沅瑾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他壓抑的呼吸帶著顫,將毛茸茸的小腦袋用力按進胸口,擋住她看著自己的那雙霧蒙蒙的眼睛。

動作間,紮進手臂的碎瓷更深了些,迸起的青色血管鼓動有力,肌肉緊繃而線條結實明晰。

而懷中抱著的人卻是極軟,一只小手拽著他腰間衣襟,另一只還在他後背輕輕拍著。

他將她腦袋按在胸口,她便真的不再擡頭看他。

她第一次這麽乖。

外頭大雨依舊嘩嘩而下,打在青石瓦面上發出啪嗒聲響,男人心中的狂躁不安徹底被他壓入深處。

她來看他了,時至深夜,冒著大雨,來看他了。

褚沅瑾似乎也察覺到他似是好了些,終是從他懷中擡起頭來看他。

正對上那雙蘊含情緒萬千,再不覆平日漠然的眸子。

“子欽……”她叫他。

男人只低低應了一聲,嗓音極盡沙啞,任由那雙小手順著下頜攀上面頰,撫上他眼睛。

他越過一室狼藉,將懷中嬌軀抱到內室的拔步床上,而後拿過一旁黃花梨木架子上搭的巾帕,默不作聲地蹲下身來,細細為她擦拭被雨水微微打濕了一些的纖細脖子。

滿是鮮紅血痕的大掌骨節分明,拿著潔白的巾帕,拭在柔嫩如玉的頸項上,宛如手下是易碎的稀世珍寶,神態認真而專註,滿眼便只有她一人。

“子欽,”她伸手握住他堅實有力的小臂,阻他為自己擦拭的動作,“疼不疼?”

“不疼。”他說。

一點都不疼。

褚沅瑾眼睫微顫,想執起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男人卻陡然往回一縮。

瞬間撲了個空,她動作一僵,小臉沈了下來,未塗口脂的櫻唇微微撅著,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她。

“我要看。”她故作強勢道。

他背在身後的手掌緊了緊,卻依舊沒拿到前邊去。

血肉模糊,駭人至極,不是她該看的東西。

然還未待他說些什麽來哄她,溫溫軟軟的觸感便陡然落在唇上,隨即“啵”的一聲響起,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分外清晰。

她蜷著小腿坐在他床上,傾身上前勾住男人脖子,纖薄的肩膀微微內扣,因著她動作襦裙領口往一側偏去,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偏她還不知輕重,緊著往他身上湊,磨的本因這大雨難受至極的男人渾身燥熱,再顧不上什麽頭疾。

他順著她的力,由著她一手勾著他脖頸,另一手緩緩下移至身後將他大掌輕輕扣住,無遮無擋地拉到她眼前去。

那般好看的一雙手,即便是遍布了血痕也依舊出彩,甚至多了些讓人血脈噴張的美感。

“為何這般傷害自己?”

她語氣有些生硬,男人心尖跟著一顫,有些不敢直視那雙澄澈的眼睛。

半晌才低低道:“難受……”

“難受也不能這般!”她斥道,“你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知道愛惜,還能指望誰能……”

“你不是來了麽?”

他打斷她喋喋不休的斥責,冰冷的身體被暖意包裹,一如年少時同她在一起的每個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被她治愈著。

褚沅瑾見他這副樣子,也不忍心再板著臉同他說話,只是勸道:“往後若是再這般,就別想我會來找你了。”

她說這話時全然忘了,現如今本就是她自個兒成日成日的過來勾他,若是以後不再過來,他該求之不得才是。

沈長空只楞楞看著她,竟是恍惚了一下,想起他剛到皇宮那會兒,她總會從聖人身邊強將他要走,美其名曰帶他出去長長見識。

可他即便不如皇室尊貴,也是榮寵加身的懷安王世子,該有的見識一分都不比她少。

聖人總會逗她:“阿瑾可不能欺負子欽啊。”

那時紮著雙髻的小公主一臉天真,笑著挽上身旁少年的手臂,信誓旦旦地道:“阿耶放心罷,他長得這般好看,阿瑾心疼還來不及呢,哪裏會有人舍得欺負他呀!”

惹得聖人開懷大笑。

而一旁的少年,早便因那條挽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胳膊而一動不敢動,鬼使神差般的怕驚到了她,不想叫她將自己放開。

而回來的時候,少年精致如刀削般的臉上掛了彩,誠然只是一道並不算深的小口子,也讓小公主滿臉懊惱失了措。

她強迫他蹲下身子,自己則彎下身來嘟著小嘴輕輕往他臉側那道傷口上吹氣,邊吹邊擔心道:“疼不疼呀,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我就不該讓你去那樹上摘什麽果子……”

“破果子,哪有你重要……”她嘟囔道。

一字一句,皆刻在少年心裏。

不管是誰,都會愛她的。

從前的沈長空是這樣想,現在的他也沒變過。

即便已經被她拋棄過一回,即便他表現得再如何抗拒排斥她的親近,他也依舊是她唾手可得的沈長空,是她永遠的掌中之物。

像從前在他臉上吹氣一般,輕柔和緩的氣息吹在不堪入目的手背上,他不由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腦袋,揉亂了她發頂。

在她要炸毛之前出聲哄道:“我去處理傷口,叫人幫你更衣。”

褚沅瑾哼了一聲,卻也未再說什麽。

大晚上的她穿這麽一身坐在床上,屬實有些不太舒服。他那傷口駭人得很,也須得盡快處理了才行。

可於沈長空而言,流了那麽點血根本算不得什麽。

既比不過在遼東同外敵廝殺時落下的傷,也比不過頭疾發作時神識俱滅般的難捱,更不及她毫不猶豫將他丟掉時絕望的萬億分之一。

可這傷口難看,會嚇到她。

沈長空回來時床上嬌瘦的人正穿著一身淺粉中衣,兩條纖細筆直的腿中間夾著他寢被側躺。

也不知道是睡了沒有。

他手臂紮進的瓷片已經取了出來,血跡也已處理幹凈,原來弄臟的衣物都換了下來。

他最知褚沅瑾愛幹凈。

這會兒刻意放輕了腳步往床邊走,折下身來想將被子扯出來給她蓋上,卻不知從哪兒下手不會將人驚醒。

輕嘆了口氣,剛轉過身想去吩咐下人再拿一套過來,腰間猛然一緊,一雙小手緊緊纏了上來。

淺淡柔嫩的粉色就那般繞在男人勁瘦的腰身上,同他玄底金紋的封帶交相輝映,一剛一柔,對比強烈。

男人喉結微滾,大掌落在那雙交疊的小手上。

褚沅瑾以為他是要將自己推開,一瞬間手臂環得更緊。

男人呼吸一窒,眸底深邃暗沈。

“你過河拆橋!”她小腦袋貼上男人後背,沒臉沒皮地蹭了蹭,又繼續嘟囔,“忘恩負義,本公主可是冒著大雨過來看你,你這會兒好了竟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的心好痛喔……”她捏著嗓子,喊出一副略顯做作的哭腔。

男人眸色更暗,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道:“我再去拿一床被褥。”

“拿被褥做什麽!”她急道,“這不是有麽?”

見男人默住了聲,她伸出指尖輕輕扣了扣他腰腹緊實的肌肉,嬌滴滴道:“我要摟著你睡,不然外頭打雷下雨的,你會害怕的。”

“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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