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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游人如織,燈市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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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游人如織,燈市如晝。……

蘇廷牽住了餘清清細腕的絲帶, 淡淡吩咐了一些事宜,沒搭理那人,跟餘清清一起出宮了。他們離去之後, 那宮人一頭霧水,就見其他人齊齊朝自己看來, 明明都是昔日共事的宮人,面上卻帶著嘲謔的笑。

他心裏一慌。

接下來……

就見各人用冰冷的視線盯著他。他是這幾日才到禦前侍奉的小太監,進到乾清宮的人。

誰知做出這樣的舉動,剎那之間,都暴露出來。領頭的太監朝他走過來,冷冷看了他一眼,三白眼裏流出冷酷的光……

“身為奴才, 居然沖撞了主子……敢對衡王殿下出言不敬, 做出這種僭越的事情。”

“是誰給你的膽子!”

立刻有德高望重的公公走過來, 又有幾名小太監, 低頭交流了幾句,把他團團圍住了。

他被押到暗室之內, 便要動用私刑,殺雞儆猴給他背後的主子看……

他的心咯噔一下, 瞬間就停了。

為什麽自己要聽皇後娘娘的話。

明明知道衡王待王妃如珠似玉……

卻這般的沒有禮數,不止驚擾了王妃,還惹怒了殿下。

如今的局面,都是自己自討苦吃。

自尋死路了!

蘇廷與餘清清上了馬車。

蘇廷將那絲帶攥得緊緊的, 難舍難分一般。他低頭看著餘清清, 餘清清的身子有些虛弱,如今一半身子靠在蘇廷身上,一半靠著脖頸和腰側墊著的兩個迎枕。

就這麽靠著……

倒是很舒服。

蘇廷感受著懷裏的溫香軟玉, 身子微微一僵,少女清甜的氣息,塗了蜜一般的肌膚,都是撩動他的神經。

他放緩自己的心緒,而眼神一深,忽然把餘清清緊緊按在自己懷裏,他的手撫著少女修長的脖頸,慢慢停在她的鎖骨。

今日的餘清清格外嬌弱,靠在他身上,而他加深了這一動作……

是著迷了。

“到底是為難了你,你且放心……你以後不必經歷這些,只用面對我,只用看著我。”

他看著餘清清的眼睛,一字一句。

明明是勸慰的話。

竟是染上了幽厲之氣,眼眸跟著深邃起來。

餘清清有一些犯困,不似以往的敏銳,她迷蒙的看向蘇廷。

“你說什麽?”

她的話很尋常,沒在意他話裏的陰暗。

蘇廷微微怔了怔。

“沒什麽……”

他頓了頓,剛才的陰暗消散,化為三月暖風一般的舒緩:“不過是……想要你早些回去,不忍你這麽辛苦罷了。”

只想要把你關在我的身邊。

為我一人綻放……

便是極好了。

蘇廷的心思越來越覆雜,他又看了餘清清兩眼,目光讓人捉摸不透。忽然輕嘆一聲,又擁住餘清清的雙肩,安心的給她做肉墊子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懼……

這便是如此了。

待到回到府邸之後。

書房之中。

蘇廷看著桌案上壓了許多的信函,不過是淡淡翻看了幾眼,便放下了。他雙眼如炬,看向桌案下的那人,那人很是畏縮的低下了頭。

“回殿下的話,這幾日坤寧宮都沒有動作,但不知為何,柳家人對殿下的行蹤很是關註,還想要借皇後娘娘的手放人進來,尤其是那東宮之中……”

底下人戰戰兢兢的回答。

蘇廷的目光剎那間如刀鋒一般。

這人被蘇廷的目光盯得發慌,想到什麽,忙道:“殿下誤會了!並非是太子殿下派的人,太子殿下自那日去往郡主府裏,再沒有其他動作,並非是太子殿下的手,而是東宮的太子妃娘娘……”

這人語速飛快的說著,仿佛遲了一瞬,便能丟了性命:“自那日殿下派人敲打之後,這太子妃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見她跟東宮裏的妃嬪爭寵,也不見管著太子殿下的行蹤,自從她回家一趟說了些話,便對殿下很是關註,時常派宮人盯著此處……”

“她倒是有些心思……”蘇廷抿了抿唇,說不清是喜是怒,可那眼角的餘光鋒利,能把人戳出篩子一般……

那人侯在桌案之前,覺得自己的脊背都被射出兩個窟窿,一時間深深埋下了頭。

不過是一會兒。

那人如蒙大赦的下去了。

蘇廷深深看著窗外的風景,眼裏陰翳更多,那目光喜怒難辨,看起來更嚇人了。

周圍伺候的宮人奴婢都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柳家女,太子妃……

一次次的挑釁於他,又做出這些事。

本想留她的性命,慢慢折磨……

看來。

就連這一時半會,都難以留著這人了!

室內如同結了寒冰一般,人人都收斂聲息。趙公公大著膽子走了進來,他一眼看出是蘇廷心情煩悶,想到什麽,眼裏的憂色化作淡淡的笑意。

只要是姑娘的消息……

殿下應當都是歡喜的。

趙公公輕手輕腳的進來,稟告事情,不過是一會兒,蘇廷眸色果真和緩起來,不見當初的冰冷。

“她當真如此了?我從不知女子會有如此的情況,看來,還是我昨夜做的太……”蘇廷想到什麽,眼裏流露一絲懊惱。

他朝趙公公吩咐道:“去請太醫過來,事關她的身子,絕不能如此輕易的……”

他說到這裏,耳尖不易察覺的紅了紅,尾音繚繞絲絲的情意。

絕不能……

如此輕易的。

讓她吃虧罷了。

蘇廷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幾次三番的折騰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餘清清病了,而跟前伺候的人知道,是餘清清葵水來了……

道家以女子的月事為赤龍,為汙穢,不可為外人所見之物。對男子來說,妻子生育之時,就連胎血都是汙穢,哪裏會註意呢?

但蘇廷這幾日初經□□,雖然明白耽於人倫歡愛是錯,還是孟浪了些,一想到餘清清與他歡愛,那肌膚青紫的可憐模樣……

他就心疼起來。

蘇廷去請了太醫。

不止是曾經為蘇廷診治,頗有名氣的醫師,還有效忠蘇廷的幾位名醫都請來了。這些人俱是眼觀鼻鼻觀心,低頭聽著蘇廷的話。

聽完餘清清的癥狀之後,這些人俱是面色古怪。

“這是肝氣郁結,氣血停滯,因著王妃初嘗人事,是以葵水出了些問題,並非是什麽大問題……”

“是啊,微臣替王妃切過脈,與其他女子相比很是健康。”

“殿下是關心則亂了。”

這些人瞧著蘇廷陰沈的面,都紛紛說出自己的看法,他們面面相覷,明明這昭陽郡主是來了月事,為何殿下這般重視。

難道是心疼郡主。

可郡主沒什麽啊……

難道是因為初嘗人事,等不及這幾天?

這樣的推測沒人敢說。

先前有人想要把自家女兒給蘇廷做妾,美其名曰替王妃伺候殿下,蘇廷陰森森的看了那人一眼,回去之後便貶了官。

半晌,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站出來,教導蘇廷緩解女子經期疼痛,揉捏推拿,食療忌口之事,一一道來很是用心。

蘇廷認真聽了下去,等到他把這些又問了一遍,徹底明白之後。

這些人才走出去。一邊走,一邊擦了擦額頭的汗。

他們怎麽覺得,多日不見,衡王殿下的威勢又重了些……

竟是伴君如伴虎,比當今天子都要可怕了?

總之這事情是定了下來。蘇廷一面讓人看顧餘清清的膳食,一面吩咐人精心調養。餘清清一直康健,她知道如何養生,但那都是對病人……

對她而言,除了洗漱跟飲食需要註意,至於葷素糕點,食療忌口一類的事都太精細。

她沒有那麽嬌弱。

而今因為蘇廷的原因,限制越來越多……

冷的不能吃。

太熱的不能吃。

過於甜膩的不能吃。

對了,還要多喝糖水……

蘇廷對她的身體很是在意起來,不止是飲食方面,就連出行都限住了。

餘清清很是無奈。

而蘇廷一本正經,自認為是對餘清清好,因著女子身體嬌弱,又承擔孕育之責,不論如何都該要註意。

這都是聽了太醫的話。

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到了這一年的冬至。

去年的冬至很是熱鬧,都是些繁盛的燈會,游人情侶們一同出游。餘清清的月事過去,而蘇廷問了太醫,聽了餘清清想出去的眼神,朝餘清清看過去。

“你當真要出去?”

他的目光鄭重,帶著一點猶疑的語氣。餘清清被他看得好笑,噗嗤一聲笑起來。

“殿下這是怎麽了,真把我當做易碎的瓷器娃娃了?我可不比殿下嬌氣,哪怕是一場雪下來都能得了風寒……殿下該是擔心自己才對。”

“可這到底是……”

蘇廷想到什麽,欲言又止。

他一向是冷清理智的人,少有如此的時候,一來是關心則亂,二來是換了身份,不知道怎麽跟餘清清相處。

餘清清笑道:“殿下這些日子總是如此憂愁,是有人跟殿下說了什麽?女子之事本是如此,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苦楚罷了。只要活在這世上,都要經歷……”

說的是蘇廷婆婆媽媽。

蘇廷意識過來,眼裏露出一絲驚怒,咬了咬牙,道:“我並非是因為這個……”

他想到什麽,臉頰更是紅了起來。

“太醫曾說過,女子承擔了孕育之責。若是與男子有了夫妻之實,便會有子嗣,我們確實是有了夫妻之實……”

“萬一動了胎氣……”

蘇廷的臉更紅了些。

他就要再說什麽的時候,餘清清忽然伸手,食指抵住他的唇。她仰起頭,含笑望著他,深深的笑意仿佛能望進他的心裏。

“那殿下覺得,我是有了子嗣嗎?”

“自然是……”

沒有的。

抵住唇的食指一瞬間抽開,蘇廷看向餘清清,眼裏劃過一絲羞赧和驚怒。

而餘清清看著他的眼睛,心底幽幽一嘆,眼裏還是笑。她伸過手,朝著蘇廷做了拉鉤的動作,這動作在外人看來可笑,而蘇廷蠱惑一般伸出了手。

“我是大夫,如果我的身體有什麽,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殿下這段時間送來這麽多補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患了什麽病呢……”

餘清清笑了笑,笑裏流露一絲狡黠。蘇廷被她這麽看著,目光不自覺往旁邊撇去。

餘清清與他勾指起誓。

“我如果是有了子嗣,自當是和殿下說一聲……所以殿下。”

她笑著嘆了口氣:“能別再送這些紅糖水,人參枸杞,撤掉圍在我身邊的那些人嗎?”

餘清清自從與蘇廷在一起之後,漸漸明悉他的想法。蘇廷崇尚君子之道,單純固執,有時流露一點蠻橫……

也是太過在乎餘清清。

像是刁蠻的大小姐一般。

餘清清把蘇廷哄的服服帖帖,上了馬車之後,接過丫鬟遞來的手爐,套了一圈暖絨,遞給蘇廷,道:“這些日子殿下可謂是殫精竭慮,總得關心自己才好。瞧這外面的天氣……”

她的唇角漫開笑意:“恐怕過段時間,就又得是殿下纏綿病榻,我照顧殿下了。”

餘清清話裏的調笑之意明顯,蘇廷向來是正襟危坐的模樣,但在餘清清身邊,卻是流露了更多心性。他看了她一眼,悶哼一聲,又看向窗外。

沒說話了。

過了兩刻。

便到了外面的坊市。

細細的雪花繚繞著燈火,景致又更美了幾分。

蘇廷下意識把手爐遞給餘清清,才發現手爐冷了,把玄氅脫下來,披在餘清清身上。

他牽住她的手,和她一同下去。

“去歲裏你喜歡的花燈,今年裏命人做了更多。這是京城裏最為熱鬧的景明坊,這裏的店鋪大部分都在我的名下……”

餘清清一眼不錯的看著他。

她的眼睛忽然亮起來。

蘇廷有些詫異,卻見餘清清瞳孔亮了亮,更是期待的朝他看過來。他們眼前是許多店鋪與花燈,游人如織,情侶亦是如織。

他們穿著一身便裝。

也是出游的公子小姐。

周圍許多男子給女子簪花。

都是情侶。

餘清清去到周圍的一個花店,朝老板打過招呼,取了兩朵水紅的梅花,插在他的發髻。

蘇廷意識到什麽,有些吃驚的朝餘清清看去,餘清清含笑看他,輕輕把花戴在他的鬢邊,滿意的攏了一攏。周圍丫鬟護衛、路人都朝他們看來,為了他們的恩愛驚異。

蘇廷瞧著餘清清的目光,攥起的手漸漸舒緩下去……

許久。

他眼下泛了薄薄的緋色。

朝著餘清清點了點頭。

……

燈會之時。

顧明璧追憶元後之時,這幾日去往寺院禮佛。他從京城之外回來,城外的山寺有高僧守護,亦是與元後有些聯系。

他少有疑惑之事。

也少有求不得之事。

佛家常修因果輪回,修來世今生。貪嗔癡,怨憎會,都寫在一部部經文裏。他以往從未信過因果報應,但如今的一件件事情出來……

他漸漸信了。

顧明璧坐在茶館之中,與昭覺寺的禪師說了會兒話,如今瞧著燈會的游人,皺眉思考什麽,輕輕笑笑。

他早已讓人送禪師出去。

放下了一杯苦茶,自己將要出隔間。

護衛眼神一驚,不知自家主子要去哪裏,道:“大人這是要去哪裏,可是要去追前面的禪師,屬下這就備馬車……”

護衛才說了一句。

就看見眼前人微微一笑,阻止自己。

“不過是去尋故人罷了,何必大驚小怪……你瞧。”顧明璧一指窗外的風景,下面露出蘇廷兩人的身影,身邊跟著許多扈從,在暮色裏很是明顯。

他輕輕笑笑,道:“這不就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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