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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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給她的嫁妝不多, 但仔細著花，一生無虞。
只是......
楊雁貞看著大紅的梳頭匣子裏除了一支銀鐲子，空空如也, 崩潰。
她蹲在地上抱著頭哭得泣不成聲, “苗懷仁, 你怎麽對得起我？”
苗懷仁一楞，暴跳如雷，“你覺得你那金鐲子是我偷的？”
“難道不是？”楊雁貞反問。這男人從她生下老二愛民開始，便慢慢暴露出了本性。
他虛榮, 懶惰，沒擔當罷了，手腳也不幹凈。她至少兩次抓住他偷拿她的嫁妝去賣。
“你少血口噴人, 老子哪裏會看得上你那點兒破東西？”苗懷仁惱羞成怒。
“哼, 我那點兒破東西？苗懷仁, 你沒良心。這些年要不是我有的嫁妝撐著, 你以為就憑那那點兒工資能養活三個孩子？”楊雁貞冷冷一笑，不屑的望著對面裝模作樣的丈夫。
“我那點兒工資怎麽了, 老子每個月好幾十塊。有本事往後不要吃老子喝老子的，出去自己掙去。”
苗懷仁怒氣沖沖的瞪著眼前向來溫順柔弱的女人，“楊雁貞，今日終於舍得露出真面目了？你一直都後悔嫁給我是不是？”
楊雁貞冷冷的望著他, 不說話。
“你以為你還是當初書香門第裏出來的千金小姐呢？你父母說不定此刻正在給牛鏟糞呢。現在你又能高貴到哪裏去, 少看不起老子。惹急了老子, 把你踹了。”說著苗懷仁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銀鐲子, 轉身大步離開了家門。
楊雁貞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第無數次在心裏質問她父母, 當初為什麽要將她嫁給這樣的玩意兒。
等苗青梅幾人困得快睜不開眼睛時, 苗懷仁終於姍姍來遲了。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了一家沒關門的當鋪，湊齊了200元罰款。
苗青梅看著父親給人低頭哈腰的模樣有幾分不屑又有幾分心疼，心中對苗笙笙的恨意更加深刻。
土包子一個不好好在你的山溝溝呆著，跑城裏來做什麽。要不是她，她怎麽可能，可能偷了家裏的大金鐲子想做什麽屁生意。
回家的路上，苗懷仁已經從兒子們嘴裏聽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兒，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有沒有什麽要我爹我說的？”
苗青梅有幾分心虛，抿了抿嘴巴，“爹，你聽我說......”再等兩年，只要再等兩年多一點點兒，外公外婆他們就要被放出來了。
工作會恢覆，財產會歸還，咱們家過上好日子指日可待......
“啪”苗懷仁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閨女臉上，“我聽你說，我聽你娘的說。小小年紀，就敢偷東西。”
“啪”又一巴掌甩了上去。仿佛要把從楊雁貞那裏受到的“窩囊氣”全部發洩在女兒身上。
苗青梅被打的頭昏腦脹，摔倒在地。模模糊糊中，她似乎想起了前陣子的一幕。
她算計小姑不成，當著眾多的老家鄉親們出了洋相不說，還被她奶奶痛打了一頓。
傷心又傷身。
今天，同樣的事件似乎又重演了。
難不成，苗笙笙真是她的克星？為什麽只要沾染上她，就沒好事。
~~
甜甜睡了一覺的苗笙笙直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
好餓啊。
“小姑，小姑，你終於醒了？”苗曉冬看著她姑姑醒來，急忙大喊。
苗笙笙伸個懶腰，笑瞇瞇的看了一眼小侄女，慢吞吞問道，“幾點啦？”
“下午三點多了，奶奶他們都快要下工了。”苗曉冬好佩服她小姑。吃早飯時來看她，她在睡。中午爺爺奶奶一家人下工回來吃飯小姑還在睡。
還好，她在爺爺奶奶下工之前醒過來了。再不醒，她奶奶肯定要去請王醫生啦。
啊，再不起床就要天黑了。
苗笙笙撐著手試圖爬起來，半天沒成功不說，肚子還咕咕叫起來。
苗曉冬被她姑姑逗得哈哈大笑，轉身跑掉了。不一會兒端著一碗高粱米粥，兩個玉米窩窩頭回來。
另外還有久違的......
雞蛋啊！
苗笙笙兩眼放光，雞蛋啊，好想一口吞下去。不過看著使勁咽口水的小侄女，終於不忍心。
一個雞蛋分成了兩半，小侄女吃小的，她吃大的。
哈哈。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吃獨食啦。
苗家人很多，除了大房一家子大家都在一個屋檐下住著。這麽長時間她已經認全了家裏人不說，對各人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
二房的振國振聲兄弟倆不說了，憨厚實誠。雖然二人至今沒有顯露出過人的天分，但卻跟他們的父親，她的二哥苗懷義一樣，是值得信任的親人，夥伴。
二房唯一的閨女苗曉蘭同學，性子有幾分掐尖要強，個性張揚，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三房的五個姑娘，除了曉滿之外她對其他四個的性格一時還不太了解。許是白翠花同志太過“可怕”，她這個當姑姑的也被歸類到了遇見繞著走的行列？
不然三房的幾個小姑娘幹嘛不愛搭理她呢。哈哈，這麽久，她連那四個的名字和人還對不上。
還有四房的侄子侄女，以及五房的侄子侄女們，教養都不錯。當你跟他們越熟悉，便再也沒辦法把他們當成一個符號。
此刻，苗曉冬看著姑姑遞過來的雞蛋有幾分扭捏，“我不饞，也不餓。”
“真的嗎？我聽聽。”苗笙笙把頭移到炕邊，靠在小侄女的肚子旁，“我咋聽到你肚子裏的饞蟲在叫喚。”
苗曉冬捂著肚子後退了幾步，不好意思的低頭。
“好了，快拿著。吃完跟我說說你們今天早晨吃的啥？”苗笙笙一邊拿起玉米面的窩窩頭開吃，一邊皺著眉頭嫌棄的看著那碗高粱粥。
從今往後，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指望她再喝這玩意兒。口感粗糙算了，吃下去胃裏漲漲的，三五天蹲不了一次廁所。
“吃的高粱粥啊。”還能有啥。最近這段時間不都得吃這個？她娘說了等過完麥興許能吃幾頓白面饃饃。
不過得看收成如何，他們家能分到多少糧食。
苗笙笙撫額，一會兒她娘下工回來得好好說說，那麽多米面糧油呢，留著餵蟲子不成。
說曹操曹操到，院子裏的大門突然被打開，白翠花同志回來了，身後跟著家裏其他人。
一個不落。
“呦，白翠花同志，翹工啊。回頭小心你閨女我大義滅親，去隊長那裏舉報你。”苗笙笙站在正屋房前的陽臺上叉腰笑嘻嘻說道。
白翠花嗔了閨女一眼，“臭丫頭。”都敢拿她這個當娘的開玩笑。
經過院裏的過道時吳素芬不動聲色的瞅了眼整齊靠著影壁疊放在一起的麻袋，沖丈夫使了使眼色。
老二苗懷仁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該惦記的別瞎惦記，回頭又害他被她娘拿著搟面棍子追。
他雖然也老大不小三十多的人了，被他娘打一頓也不算啥。只不過振國振民那倆臭小子回頭又笑話他這個爹。
哼，這憨貨。
吳素芬不再搭理丈夫，蹬蹬蹬跑院子裏，望著臺階上正熱聊的母女倆，厚著臉皮插進去，“孩兒他小姑，去省城這幾天累不累？哎，二嫂咋覺得你瘦了呢。”
“懶貨，做飯去。”白翠花不耐煩的撇嘴。
正在和另外倆妯娌往廚房裏挑水的劉珍珠看著這一幕，好笑的搖搖頭。
二嫂這不是找罵麽。人母女倆正膩歪著呢，你插進去幹啥。
吳素芬被婆婆罵了也不以為意，一邊往廚房的方向磨蹭，一邊討好的問苗笙笙，“孩兒小姑，今天晚上你想吃啥，二嫂做給你吃。”
苗笙笙有幾分哭笑不得，“家裏做啥我吃啥。”
“娘，那我做飯去了啊，高粱米粥，再炒倆菜？”吳素芬試探的問道。
白翠花又氣又好笑，“再舀一碗玉米面蒸玉米餅子。”玉米面是上次辦酒席剩下的，不多，總共不到三碗。
不過家裏現在有了閨女帶回來的精米白面，那點兒玉米面也不用緊藏著了。
甚至她還破天荒拿出鑰匙讓劉珍珠去櫃子裏取出五個雞蛋。雞今年剛開蛋，攢得不多。
本來打算全給閨女留著吃呢。
劉珍珠急忙上前接過鑰匙，笑盈盈去取雞蛋了。
吳素芬沖著妯娌離開的身影撇嘴，神氣啥啊。
遠處正在磨鐮刀的幾個男人笑瞇瞇望著這邊，也不插嘴，免得引火燒身。
四個媳婦齊上陣，飯菜很快就做好了。
今天的晚餐比起前陣子來真是有天壤之別，松軟的玉米餅子，涼拌黃瓜，西紅柿炒雞蛋，豆角炒茄子。
雖然主食依然是高粱粥。
只不過飯桌上一片詭異，眾人吃得歡暢開心的同時，又有幾分心不在焉。
苗笙笙發現她這些哥哥嫂子們一邊吃飯一邊往過道那邊偷偷打量了好幾次，但眾人卻向約定好了一樣，誰也不提。
哈哈，有趣。
吃過飯，幾個媳婦一改往常作風，連最懶惰見活恨不得繞著走的吳素芬都勤快的很，爭著洗碗，搶著刷鍋。
完事了，苗家人齊齊坐在院子裏的大圓桌旁。
桌子用了好多年了，桌面已經開始斑駁，苗笙笙拿手扣了兩下，掉了一大片木屑。
白翠花敲敲閨女額頭，調皮。
苗富貴舉著煙鍋子笑瞇瞇，“該做個新飯桌了。”回頭天冷了，地裏閑下來，他上山砍顆樹，做一張新的。
也不知道是誰早早把家裏的大門從裏面鎖上了，苗笙笙擡頭望天，太陽還沒落山呢。
就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白翠花同志瞇著眼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似乎要把每個人心裏那點兒小九九摸透。
良久她才大喝一聲，“接下來你們看到的，聽到的，知道的，回頭敢往外透露一個字，我可不管是誰，一定扒了你們皮。”
“嗯嗯，娘，曉得曉得。”老二苗懷義急忙點頭。其他人也趕緊跟上，生怕回答晚了，白翠花真要了他們命似的。
苗笙笙也佯裝被嚇得瑟瑟發抖，“您老人家威武。”
閨女老給她拆臺，可怎麽治哦~愁人。白翠花悄悄閨女頭，努努嘴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們兄弟幾個去把袋子搬到院子中間來。老頭子，房頂上就交給你了。”
苗笙笙一楞，望著立馬起身爬梯子上房的她爹，大為不解。
白翠花拽拽閨女辮子小聲嘀咕，“傻蛋啊，墻上可能長耳朵。”公社裏每次下鄉放電影，她從來都不錯過，學了不少東西呢。
苗笙笙抖抖胳膊，她娘說的真嚇人，哈哈。
只見剛要爬上房頂的苗富貴同志又爬了下來，指指他的空煙鍋子，嘿嘿笑著站在閨女面前。
他左思右想，最後把那10斤煙葉交給閨女保管了。
怕管不住自己，很快抽完。
苗笙笙秒懂，不過她眨了眨眼，立馬跑回了自己小隔間取來了小挎包，從包裏掏出一盒香煙遞過去，“爹，今天咱抽這個。”
苗懷義等幾個兒子急忙圍了上來，“香煙？”天啊，只在電影裏見過的東西。
哦，不對，上次縣裏有個領導下來視察，手裏拿的似乎也是這玩意兒。
“妹妹，給哥哥來一根。”苗懷義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說道。他跟他爹一樣，也是個老煙民。
只是礙於家裏情況，沒錢買煙葉。
苗笙笙正要再抽出一支來給她二哥。這是那晚從那些小混混身上們搜來的，她舍不得賣，帶了回來給她爹嘗嘗鮮。
就兩盒。
白翠花沒好氣的瞪了丈夫一眼，“還不趕緊上去。”
得償所願的苗富貴急忙點點頭，麻溜的上了房頂，當哨兵去了。
苗笙笙看著她爹開心的吞雲吐霧的模樣，也忍不住樂開了花。
院子裏，苗懷義眼巴巴瞅著桌上那兩盒香煙，挪不開眼睛。吳素芬在桌下狠狠踩了丈夫一腳，沒出息的。
正要把丈夫拉回來......
“振國，振聲，曉滿，你們仨給我站出來。”只聽她婆婆突然喝道，吳素芬打了個機靈，趕緊回神。
咦，她倆兒子犯啥事啦？聽倆小子說在城裏玩的很好啊，賣了不少照片，掙了不知道多少錢錢。
錢呢，全換成了好東西。
“錢呢？”白翠花沈聲問道。
嗯？買成了東西啊。吳素芬不解。
三個孩子像說好了一樣，齊刷刷坐地上，開始脫鞋。隨後拿起鞋子對著飯桌開始倒，嘩啦啦的五顏六色的票子跟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
苗笙笙趕緊捂著鼻子拖著小板凳往後退。嗚嗚，你們衣裳上不是有兜嗎？
吳素芬卻顧不得這些，只見她兩眼放光，立馬沖飯桌撲了上去。只是她的手還沒碰到桌上的票子，便被白翠花淩厲的眼神制止。
白翠花狠狠瞪了二兒媳一眼，苗懷義趕緊上前把媳婦拽了回去。白翠花扭頭看著小兒媳，“你們兩口子來數。”
五房夫妻倆對視一眼，眼裏都是驚喜。
劉珍珠深深呼口氣，控制住發抖的雙手，和男人上前低頭數起來。一塊，兩塊，三塊......
“一共是......”一刻鐘後，她準備報出數字。
“556塊兩毛。”苗曉滿搶先說出。
斯，現場一片抽氣聲。
苗笙笙挑眉，訝異的看著侄女。
苗曉滿笑嘻嘻，“本來561塊的，小姑不是在鎮上請大家喝汽水了嘛，還有來回的車票。剩下的都在這裏啦。”
“天啊，500多，我沒聽錯吧。小姑，你們咋掙了這麽多啊。比你二哥強，你二哥一輩子也掙不來這麽多。”當然吳素芬這話就有幾分誇張了。
但是500多塊呢，她想他們整個八裏屯最富裕的人家也不知道有這麽多錢不。
哎呦，發了啊。他們老苗家要發了。
不過，她奇怪，咋這些錢是從她兒子們鞋裏掏出來的呢，兒子們回來後可啥都沒跟她說啊。
難不成小姑是怕錢丟了，暫時讓侄子侄女們保管？
苗笙笙有幾分同情的看著她二嫂，500多就讓她高興地差點上天，要知道眼前這10個麻袋的東西900多塊，不知道啥表情。
哈哈。
錢先放在一邊，在白翠花的示意下，幾個兒子上前輕輕把麻袋裏的東西全部倒在鋪了包袱皮的院子裏地面上。
眼花繚亂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立即讓人從500塊錢上轉移到了地上。
半大袋子金黃的小米，半大袋子雪白的大米，粉質細膩的白面，大桶裝的豬油，油紙包著的食用鹽，還有一種叫味精的也不知道幹啥用的東西。
大白兔奶糖，麥乳精......
成堆成堆的細棉布......
還有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花繩，絲巾......
吳素芬簡直要哭出來。嗚嗚，他們家真的要發了？
聽著二嫂的嗚咽聲，苗笙笙有幾分尷尬，她戳戳二嫂的胳膊，“二嫂，二嫂，別哭啦......”
吳素芬突然上前，把小姑子抱了起來，激動的轉圈圈。
三十多歲的吳素芬膀大腰圓身強力壯，別看幹活愛偷懶，但抱起百十來斤重的小姑子來卻跟玩一樣。
“二嫂，你放我下來。”眼暈，頭暈。
白翠花急忙起身，拍打兒媳婦，“你瘋了。”
吳素芬停下，把小姑子放回凳子上，興奮的說道，“我可不是瘋了。我的娘啊，我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見這麽多錢，這麽多吃的穿的用的，現在死了都值了。”
別別別，苗笙笙心裏道，就為了這麽點兒東西不值得。你有個萬一，讓她那倆大侄子，一個侄女咋辦。
她二哥咋辦。
別看她二嫂懶惰最快又愛掐尖，但可是她二哥的大寶貝。
再說了改革開放即將來臨，好日子還在後邊呢。
興奮了半個多小時，眾人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不錯眼的盯著眼前的麻袋，等娘（婆婆）來分配這些東西。
他們已經猜到了婆婆既然敢把這些東西當著全家人的面晾出來，肯定是要給大家用的。
若是只留給笙笙，婆婆根本不會讓他們見到。
吳素芬眼神炯炯的看了一眼小姑子，從前對婆婆的過分偏心還有幾分不滿。但如今小姑子在她心裏地位已經蹭蹭上升，對婆婆的埋怨也煙消雲散。
小姑子是他們苗家的福星哦，自從她醒來，家裏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怪不得婆婆一直把小姑子捧在手心裏。
苗笙笙警惕的瞪著她二嫂，生怕她又過來抱起她轉圈圈。
好羞啊。
現場的人都很開心，包括房頂上吞雲吐霧的苗富貴，他笑瞇瞇的看著院子裏，嘴巴都要裂到腦後。
真想讓村裏那些亂嚼舌根的瞧瞧，
什麽叫閨女大了早晚嫁人，潑出去的水，不用太寵。給口飯餓不死就行。
長大了趕緊嫁出去給給弟弟們換彩禮要緊。
更是有人嘲笑他們家，閨女是個傻的，大了換不來彩禮不說，白白拖累家裏人。
但苗富貴從來不這樣想，閨女兒子都是他手心裏的寶。甚至因為閨女的特殊情況，對她更疼上幾分。
他們疼閨女，閨女心裏也有他們啊。昨晚他們兩口子幾乎沒合眼，一直商量著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
其實按他們的最開始的意思還是回頭拉鎮上賣了換成錢，給閨女攢著將來當嫁妝用。
閨女不知道日子的艱難，他們能不懂？千好萬好不如自己好，爹娘有兄弟有，不如自己有。
可是......
不用問都知道，閨女不會同意的。她千辛萬苦從城裏把這些東西弄回來，就為了讓他們過好日子。
苗富貴感嘆道，笙笙是個心善的，以後他們兩口子更要好好看著她，不能讓她被人騙了去。
他有幾分難過。哎，閨女張大了為啥就一定要嫁人呢。要是能跟兒子們一樣，把人娶進來就好了。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中，除了苗富貴同志有幾分傷感外，還有一個人，內心也是充滿了憤怒難過和痛苦。
杜春燕死死的盯著閨女苗曉滿的背影，她昨天怎麽跟她說的？
錢都在姑姑那裏。
她狠狠的盯著桌子上那堆錢，別人沒看清，她可看清楚了。三個人當中，數她閨女鞋裏倒出來的最多。
這說明什麽？桌子上的這些錢大部分都是屬於她閨女的。屬於她閨女就是屬於他們三房的，屬於她的。
婆婆讓三個孩子把錢放到一起又是什麽意思？
欺負他們三房沒兒子？
還有這個死曉滿，才多大，就跟她這個當娘的動起了心眼子。
呵呵，把錢放在鞋子裏，你為的是防誰？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當初真該把她溺死在尿盆裏。今天才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打她這個當娘的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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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楊雁貞看著大紅的梳頭匣子裏除了一支銀鐲子，空空如也, 崩潰。
她蹲在地上抱著頭哭得泣不成聲, “苗懷仁, 你怎麽對得起我？”
苗懷仁一楞，暴跳如雷，“你覺得你那金鐲子是我偷的？”
“難道不是？”楊雁貞反問。這男人從她生下老二愛民開始，便慢慢暴露出了本性。
他虛榮, 懶惰，沒擔當罷了，手腳也不幹凈。她至少兩次抓住他偷拿她的嫁妝去賣。
“你少血口噴人, 老子哪裏會看得上你那點兒破東西？”苗懷仁惱羞成怒。
“哼, 我那點兒破東西？苗懷仁, 你沒良心。這些年要不是我有的嫁妝撐著, 你以為就憑那那點兒工資能養活三個孩子？”楊雁貞冷冷一笑，不屑的望著對面裝模作樣的丈夫。
“我那點兒工資怎麽了, 老子每個月好幾十塊。有本事往後不要吃老子喝老子的，出去自己掙去。”
苗懷仁怒氣沖沖的瞪著眼前向來溫順柔弱的女人，“楊雁貞，今日終於舍得露出真面目了？你一直都後悔嫁給我是不是？”
楊雁貞冷冷的望著他, 不說話。
“你以為你還是當初書香門第裏出來的千金小姐呢？你父母說不定此刻正在給牛鏟糞呢。現在你又能高貴到哪裏去, 少看不起老子。惹急了老子, 把你踹了。”說著苗懷仁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銀鐲子, 轉身大步離開了家門。
楊雁貞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第無數次在心裏質問她父母, 當初為什麽要將她嫁給這樣的玩意兒。
等苗青梅幾人困得快睜不開眼睛時, 苗懷仁終於姍姍來遲了。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了一家沒關門的當鋪，湊齊了200元罰款。
苗青梅看著父親給人低頭哈腰的模樣有幾分不屑又有幾分心疼，心中對苗笙笙的恨意更加深刻。
土包子一個不好好在你的山溝溝呆著，跑城裏來做什麽。要不是她，她怎麽可能，可能偷了家裏的大金鐲子想做什麽屁生意。
回家的路上，苗懷仁已經從兒子們嘴裏聽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兒，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有沒有什麽要我爹我說的？”
苗青梅有幾分心虛，抿了抿嘴巴，“爹，你聽我說......”再等兩年，只要再等兩年多一點點兒，外公外婆他們就要被放出來了。
工作會恢覆，財產會歸還，咱們家過上好日子指日可待......
“啪”苗懷仁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閨女臉上，“我聽你說，我聽你娘的說。小小年紀，就敢偷東西。”
“啪”又一巴掌甩了上去。仿佛要把從楊雁貞那裏受到的“窩囊氣”全部發洩在女兒身上。
苗青梅被打的頭昏腦脹，摔倒在地。模模糊糊中，她似乎想起了前陣子的一幕。
她算計小姑不成，當著眾多的老家鄉親們出了洋相不說，還被她奶奶痛打了一頓。
傷心又傷身。
今天，同樣的事件似乎又重演了。
難不成，苗笙笙真是她的克星？為什麽只要沾染上她，就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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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睡了一覺的苗笙笙直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
好餓啊。
“小姑，小姑，你終於醒了？”苗曉冬看著她姑姑醒來，急忙大喊。
苗笙笙伸個懶腰，笑瞇瞇的看了一眼小侄女，慢吞吞問道，“幾點啦？”
“下午三點多了，奶奶他們都快要下工了。”苗曉冬好佩服她小姑。吃早飯時來看她，她在睡。中午爺爺奶奶一家人下工回來吃飯小姑還在睡。
還好，她在爺爺奶奶下工之前醒過來了。再不醒，她奶奶肯定要去請王醫生啦。
啊，再不起床就要天黑了。
苗笙笙撐著手試圖爬起來，半天沒成功不說，肚子還咕咕叫起來。
苗曉冬被她姑姑逗得哈哈大笑，轉身跑掉了。不一會兒端著一碗高粱米粥，兩個玉米窩窩頭回來。
另外還有久違的......
雞蛋啊！
苗笙笙兩眼放光，雞蛋啊，好想一口吞下去。不過看著使勁咽口水的小侄女，終於不忍心。
一個雞蛋分成了兩半，小侄女吃小的，她吃大的。
哈哈。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吃獨食啦。
苗家人很多，除了大房一家子大家都在一個屋檐下住著。這麽長時間她已經認全了家裏人不說，對各人的性格也有了一定了解。
二房的振國振聲兄弟倆不說了，憨厚實誠。雖然二人至今沒有顯露出過人的天分，但卻跟他們的父親，她的二哥苗懷義一樣，是值得信任的親人，夥伴。
二房唯一的閨女苗曉蘭同學，性子有幾分掐尖要強，個性張揚，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三房的五個姑娘，除了曉滿之外她對其他四個的性格一時還不太了解。許是白翠花同志太過“可怕”，她這個當姑姑的也被歸類到了遇見繞著走的行列？
不然三房的幾個小姑娘幹嘛不愛搭理她呢。哈哈，這麽久，她連那四個的名字和人還對不上。
還有四房的侄子侄女，以及五房的侄子侄女們，教養都不錯。當你跟他們越熟悉，便再也沒辦法把他們當成一個符號。
此刻，苗曉冬看著姑姑遞過來的雞蛋有幾分扭捏，“我不饞，也不餓。”
“真的嗎？我聽聽。”苗笙笙把頭移到炕邊，靠在小侄女的肚子旁，“我咋聽到你肚子裏的饞蟲在叫喚。”
苗曉冬捂著肚子後退了幾步，不好意思的低頭。
“好了，快拿著。吃完跟我說說你們今天早晨吃的啥？”苗笙笙一邊拿起玉米面的窩窩頭開吃，一邊皺著眉頭嫌棄的看著那碗高粱粥。
從今往後，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指望她再喝這玩意兒。口感粗糙算了，吃下去胃裏漲漲的，三五天蹲不了一次廁所。
“吃的高粱粥啊。”還能有啥。最近這段時間不都得吃這個？她娘說了等過完麥興許能吃幾頓白面饃饃。
不過得看收成如何，他們家能分到多少糧食。
苗笙笙撫額，一會兒她娘下工回來得好好說說，那麽多米面糧油呢，留著餵蟲子不成。
說曹操曹操到，院子裏的大門突然被打開，白翠花同志回來了，身後跟著家裏其他人。
一個不落。
“呦，白翠花同志，翹工啊。回頭小心你閨女我大義滅親，去隊長那裏舉報你。”苗笙笙站在正屋房前的陽臺上叉腰笑嘻嘻說道。
白翠花嗔了閨女一眼，“臭丫頭。”都敢拿她這個當娘的開玩笑。
經過院裏的過道時吳素芬不動聲色的瞅了眼整齊靠著影壁疊放在一起的麻袋，沖丈夫使了使眼色。
老二苗懷仁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該惦記的別瞎惦記，回頭又害他被她娘拿著搟面棍子追。
他雖然也老大不小三十多的人了，被他娘打一頓也不算啥。只不過振國振民那倆臭小子回頭又笑話他這個爹。
哼，這憨貨。
吳素芬不再搭理丈夫，蹬蹬蹬跑院子裏，望著臺階上正熱聊的母女倆，厚著臉皮插進去，“孩兒他小姑，去省城這幾天累不累？哎，二嫂咋覺得你瘦了呢。”
“懶貨，做飯去。”白翠花不耐煩的撇嘴。
正在和另外倆妯娌往廚房裏挑水的劉珍珠看著這一幕，好笑的搖搖頭。
二嫂這不是找罵麽。人母女倆正膩歪著呢，你插進去幹啥。
吳素芬被婆婆罵了也不以為意，一邊往廚房的方向磨蹭，一邊討好的問苗笙笙，“孩兒小姑，今天晚上你想吃啥，二嫂做給你吃。”
苗笙笙有幾分哭笑不得，“家裏做啥我吃啥。”
“娘，那我做飯去了啊，高粱米粥，再炒倆菜？”吳素芬試探的問道。
白翠花又氣又好笑，“再舀一碗玉米面蒸玉米餅子。”玉米面是上次辦酒席剩下的，不多，總共不到三碗。
不過家裏現在有了閨女帶回來的精米白面，那點兒玉米面也不用緊藏著了。
甚至她還破天荒拿出鑰匙讓劉珍珠去櫃子裏取出五個雞蛋。雞今年剛開蛋，攢得不多。
本來打算全給閨女留著吃呢。
劉珍珠急忙上前接過鑰匙，笑盈盈去取雞蛋了。
吳素芬沖著妯娌離開的身影撇嘴，神氣啥啊。
遠處正在磨鐮刀的幾個男人笑瞇瞇望著這邊，也不插嘴，免得引火燒身。
四個媳婦齊上陣，飯菜很快就做好了。
今天的晚餐比起前陣子來真是有天壤之別，松軟的玉米餅子，涼拌黃瓜，西紅柿炒雞蛋，豆角炒茄子。
雖然主食依然是高粱粥。
只不過飯桌上一片詭異，眾人吃得歡暢開心的同時，又有幾分心不在焉。
苗笙笙發現她這些哥哥嫂子們一邊吃飯一邊往過道那邊偷偷打量了好幾次，但眾人卻向約定好了一樣，誰也不提。
哈哈，有趣。
吃過飯，幾個媳婦一改往常作風，連最懶惰見活恨不得繞著走的吳素芬都勤快的很，爭著洗碗，搶著刷鍋。
完事了，苗家人齊齊坐在院子裏的大圓桌旁。
桌子用了好多年了，桌面已經開始斑駁，苗笙笙拿手扣了兩下，掉了一大片木屑。
白翠花敲敲閨女額頭，調皮。
苗富貴舉著煙鍋子笑瞇瞇，“該做個新飯桌了。”回頭天冷了，地裏閑下來，他上山砍顆樹，做一張新的。
也不知道是誰早早把家裏的大門從裏面鎖上了，苗笙笙擡頭望天，太陽還沒落山呢。
就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白翠花同志瞇著眼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似乎要把每個人心裏那點兒小九九摸透。
良久她才大喝一聲，“接下來你們看到的，聽到的，知道的，回頭敢往外透露一個字，我可不管是誰，一定扒了你們皮。”
“嗯嗯，娘，曉得曉得。”老二苗懷義急忙點頭。其他人也趕緊跟上，生怕回答晚了，白翠花真要了他們命似的。
苗笙笙也佯裝被嚇得瑟瑟發抖，“您老人家威武。”
閨女老給她拆臺，可怎麽治哦~愁人。白翠花悄悄閨女頭，努努嘴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們兄弟幾個去把袋子搬到院子中間來。老頭子，房頂上就交給你了。”
苗笙笙一楞，望著立馬起身爬梯子上房的她爹，大為不解。
白翠花拽拽閨女辮子小聲嘀咕，“傻蛋啊，墻上可能長耳朵。”公社裏每次下鄉放電影，她從來都不錯過，學了不少東西呢。
苗笙笙抖抖胳膊，她娘說的真嚇人，哈哈。
只見剛要爬上房頂的苗富貴同志又爬了下來，指指他的空煙鍋子，嘿嘿笑著站在閨女面前。
他左思右想，最後把那10斤煙葉交給閨女保管了。
怕管不住自己，很快抽完。
苗笙笙秒懂，不過她眨了眨眼，立馬跑回了自己小隔間取來了小挎包，從包裏掏出一盒香煙遞過去，“爹，今天咱抽這個。”
苗懷義等幾個兒子急忙圍了上來，“香煙？”天啊，只在電影裏見過的東西。
哦，不對，上次縣裏有個領導下來視察，手裏拿的似乎也是這玩意兒。
“妹妹，給哥哥來一根。”苗懷義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說道。他跟他爹一樣，也是個老煙民。
只是礙於家裏情況，沒錢買煙葉。
苗笙笙正要再抽出一支來給她二哥。這是那晚從那些小混混身上們搜來的，她舍不得賣，帶了回來給她爹嘗嘗鮮。
就兩盒。
白翠花沒好氣的瞪了丈夫一眼，“還不趕緊上去。”
得償所願的苗富貴急忙點點頭，麻溜的上了房頂，當哨兵去了。
苗笙笙看著她爹開心的吞雲吐霧的模樣，也忍不住樂開了花。
院子裏，苗懷義眼巴巴瞅著桌上那兩盒香煙，挪不開眼睛。吳素芬在桌下狠狠踩了丈夫一腳，沒出息的。
正要把丈夫拉回來......
“振國，振聲，曉滿，你們仨給我站出來。”只聽她婆婆突然喝道，吳素芬打了個機靈，趕緊回神。
咦，她倆兒子犯啥事啦？聽倆小子說在城裏玩的很好啊，賣了不少照片，掙了不知道多少錢錢。
錢呢，全換成了好東西。
“錢呢？”白翠花沈聲問道。
嗯？買成了東西啊。吳素芬不解。
三個孩子像說好了一樣，齊刷刷坐地上，開始脫鞋。隨後拿起鞋子對著飯桌開始倒，嘩啦啦的五顏六色的票子跟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
苗笙笙趕緊捂著鼻子拖著小板凳往後退。嗚嗚，你們衣裳上不是有兜嗎？
吳素芬卻顧不得這些，只見她兩眼放光，立馬沖飯桌撲了上去。只是她的手還沒碰到桌上的票子，便被白翠花淩厲的眼神制止。
白翠花狠狠瞪了二兒媳一眼，苗懷義趕緊上前把媳婦拽了回去。白翠花扭頭看著小兒媳，“你們兩口子來數。”
五房夫妻倆對視一眼，眼裏都是驚喜。
劉珍珠深深呼口氣，控制住發抖的雙手，和男人上前低頭數起來。一塊，兩塊，三塊......
“一共是......”一刻鐘後，她準備報出數字。
“556塊兩毛。”苗曉滿搶先說出。
斯，現場一片抽氣聲。
苗笙笙挑眉，訝異的看著侄女。
苗曉滿笑嘻嘻，“本來561塊的，小姑不是在鎮上請大家喝汽水了嘛，還有來回的車票。剩下的都在這裏啦。”
“天啊，500多，我沒聽錯吧。小姑，你們咋掙了這麽多啊。比你二哥強，你二哥一輩子也掙不來這麽多。”當然吳素芬這話就有幾分誇張了。
但是500多塊呢，她想他們整個八裏屯最富裕的人家也不知道有這麽多錢不。
哎呦，發了啊。他們老苗家要發了。
不過，她奇怪，咋這些錢是從她兒子們鞋裏掏出來的呢，兒子們回來後可啥都沒跟她說啊。
難不成小姑是怕錢丟了，暫時讓侄子侄女們保管？
苗笙笙有幾分同情的看著她二嫂，500多就讓她高興地差點上天，要知道眼前這10個麻袋的東西900多塊，不知道啥表情。
哈哈。
錢先放在一邊，在白翠花的示意下，幾個兒子上前輕輕把麻袋裏的東西全部倒在鋪了包袱皮的院子裏地面上。
眼花繚亂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立即讓人從500塊錢上轉移到了地上。
半大袋子金黃的小米，半大袋子雪白的大米，粉質細膩的白面，大桶裝的豬油，油紙包著的食用鹽，還有一種叫味精的也不知道幹啥用的東西。
大白兔奶糖，麥乳精......
成堆成堆的細棉布......
還有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花繩，絲巾......
吳素芬簡直要哭出來。嗚嗚，他們家真的要發了？
聽著二嫂的嗚咽聲，苗笙笙有幾分尷尬，她戳戳二嫂的胳膊，“二嫂，二嫂，別哭啦......”
吳素芬突然上前，把小姑子抱了起來，激動的轉圈圈。
三十多歲的吳素芬膀大腰圓身強力壯，別看幹活愛偷懶，但抱起百十來斤重的小姑子來卻跟玩一樣。
“二嫂，你放我下來。”眼暈，頭暈。
白翠花急忙起身，拍打兒媳婦，“你瘋了。”
吳素芬停下，把小姑子放回凳子上，興奮的說道，“我可不是瘋了。我的娘啊，我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見這麽多錢，這麽多吃的穿的用的，現在死了都值了。”
別別別，苗笙笙心裏道，就為了這麽點兒東西不值得。你有個萬一，讓她那倆大侄子，一個侄女咋辦。
她二哥咋辦。
別看她二嫂懶惰最快又愛掐尖，但可是她二哥的大寶貝。
再說了改革開放即將來臨，好日子還在後邊呢。
興奮了半個多小時，眾人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不錯眼的盯著眼前的麻袋，等娘（婆婆）來分配這些東西。
他們已經猜到了婆婆既然敢把這些東西當著全家人的面晾出來，肯定是要給大家用的。
若是只留給笙笙，婆婆根本不會讓他們見到。
吳素芬眼神炯炯的看了一眼小姑子，從前對婆婆的過分偏心還有幾分不滿。但如今小姑子在她心裏地位已經蹭蹭上升，對婆婆的埋怨也煙消雲散。
小姑子是他們苗家的福星哦，自從她醒來，家裏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怪不得婆婆一直把小姑子捧在手心裏。
苗笙笙警惕的瞪著她二嫂，生怕她又過來抱起她轉圈圈。
好羞啊。
現場的人都很開心，包括房頂上吞雲吐霧的苗富貴，他笑瞇瞇的看著院子裏，嘴巴都要裂到腦後。
真想讓村裏那些亂嚼舌根的瞧瞧，
什麽叫閨女大了早晚嫁人，潑出去的水，不用太寵。給口飯餓不死就行。
長大了趕緊嫁出去給給弟弟們換彩禮要緊。
更是有人嘲笑他們家，閨女是個傻的，大了換不來彩禮不說，白白拖累家裏人。
但苗富貴從來不這樣想，閨女兒子都是他手心裏的寶。甚至因為閨女的特殊情況，對她更疼上幾分。
他們疼閨女，閨女心裏也有他們啊。昨晚他們兩口子幾乎沒合眼，一直商量著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
其實按他們的最開始的意思還是回頭拉鎮上賣了換成錢，給閨女攢著將來當嫁妝用。
閨女不知道日子的艱難，他們能不懂？千好萬好不如自己好，爹娘有兄弟有，不如自己有。
可是......
不用問都知道，閨女不會同意的。她千辛萬苦從城裏把這些東西弄回來，就為了讓他們過好日子。
苗富貴感嘆道，笙笙是個心善的，以後他們兩口子更要好好看著她，不能讓她被人騙了去。
他有幾分難過。哎，閨女張大了為啥就一定要嫁人呢。要是能跟兒子們一樣，把人娶進來就好了。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中，除了苗富貴同志有幾分傷感外，還有一個人，內心也是充滿了憤怒難過和痛苦。
杜春燕死死的盯著閨女苗曉滿的背影，她昨天怎麽跟她說的？
錢都在姑姑那裏。
她狠狠的盯著桌子上那堆錢，別人沒看清，她可看清楚了。三個人當中，數她閨女鞋裏倒出來的最多。
這說明什麽？桌子上的這些錢大部分都是屬於她閨女的。屬於她閨女就是屬於他們三房的，屬於她的。
婆婆讓三個孩子把錢放到一起又是什麽意思？
欺負他們三房沒兒子？
還有這個死曉滿，才多大，就跟她這個當娘的動起了心眼子。
呵呵，把錢放在鞋子裏，你為的是防誰？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早知道當初真該把她溺死在尿盆裏。今天才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打她這個當娘的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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