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什麽不好, 他們都差點被打劫呢。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苗笙笙強烈懷疑此事件跟八裏屯的人販子案一樣，背後都有她那大侄女的影子。

但既然這夥人咬定他們純粹是見錢眼開，只是想搶劫。---那, 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嘍。

“小姑, 萬一他們報警......”嗚嗚, 拿別人財物是犯法的。

苗笙笙眨眨眼，“振聲，你真是個善良仁義的好孩子。這樣吧，你一邊呆著去, 姑姑親自動手。”

望著對面那被被叫做俊哥的男子腳上的精致皮鞋，她躍躍欲試。這雙鞋拿黑市上賣掉，能換回十雙八雙的千層底吧？

苗家男兒們一人一雙。

“小姑, 我來。”咋能讓小姑親自動手呢, 不如她來吧。她一定把這看上去就很有錢的男子扒個精光。

苗曉滿眼裏閃著興奮的光。

顧明遠撫額, 如今的女孩子們都這麽, 這麽彪悍嘛。又見識了她與眾不同的一面呢。

“你們轉過身去，我和振國上。振國, 左邊那仨交給你，右邊這四個我來。”他挑了挑眉。

苗笙笙瞪大眼睛，比她還狠啊，不過她喜歡。有位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 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要不是顧明遠那位叫老六的朋友提醒他們, 此刻被五花大綁任人宰割的恐怕就是他們呢。

顧明遠顯然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卻沒有絲毫猶豫。被他“光顧”過的那四個人, 除了一條苦茶子, 啥都沒剩。

別看苗振聲剛才嚷嚷得歡, 真動起手來卻比他哥哥更快更狠, 連人襪子都給拽了下來。

苗振國頭疼，“弟啊，你扒那臭襪子幹啥。”

苗振聲聳聳肩，“他們的襪子都沒補丁。”臭襪子拿回去讓他娘給洗洗，不又成新的了。

他從小到大都沒穿過幾雙沒補丁的襪子呢。

顧明霞聽著身後三人聊得歡，想轉身又不敢，只能不斷催促，“好了沒？”

苗笙笙也很想扭頭看看他們有什麽收獲，千萬別讓她失望啊。

被扒光了全身衣物帶財物的七人哪裏是肯坐以待斃的，在原地扭來扭去說，從起初的求饒---不管用，扒*皮小分隊就跟聾了一樣。

到後來的破口大罵，什麽話臟罵什麽，甚至連三個女孩都帶上了。

顧明遠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從苗振聲手裏搶過那幾團臭襪子挨個塞了回去。

---世界立刻安靜了。

月亮當空，苗笙笙估計此刻應該一點多了，他們明天中午11點回八裏屯的票。

千萬不能錯過。

要不能及時回家，怕白翠花同志立馬殺到省城來尋她。急壞了白翠花同志，她可是會心疼的。

“顧大哥，差不多的吧？”回頭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這群人弄公安局去。他們問不出背後的主使來，萬一帽子叔叔有辦法呢。

怕就怕到了公安局，這些人依然咬死他們只是見財起意。那帽子叔叔會不會讓他們把東西還回去呀。

顧明遠沒有回答她的話，凝神聽著遠方，“有人來了。”似乎人數不少。

很有可能是這群人的同夥，找來了。

“走。”他將到手的財物用衣裳包好，立刻命令道。

在省城共事的這幾天，掙錢小分隊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二話不說，跟著跟著跑起來。

只有苗振聲回頭惋惜的看了一眼他沒能帶走的襪子兄弟們。

有緣下次再會。

王大福那裏是不能去了，幾人索性找了個正規的招待所住了下來，反正他們手裏有許向東幫忙弄的介紹信。

幾人只要了一間房。

招待所裏的床很小，不過兩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剛剛度過了如此驚險刺激的一夜，眾人也不困。

幹脆坐在床上等天亮。

苗笙笙頗有興趣的翻看“打劫”來的財物。

除了衣裳皮鞋眼鏡糧票布票肉票錢物，竟然還有手表，鋼筆，打火機，香煙等金貴玩意兒。

她拿起那盒香煙左看右看，“這個我可以留下來嘛？”回去送給她爹，讓她爹也嘗嘗這高檔貨。

顧明遠笑了笑，“只要不是你抽就好。”吸煙有害健康。

顧明霞也沒有反對，一盒香煙而已，不值幾個錢。其實她對錢財啥的沒太多概念。

雖然她出身普普通通，家裏也不富裕，父母不過普通的農民。但自從堂哥12歲過後來城裏討生活，她手頭就沒有拮據過。

苗笙笙見沒人反對，嘻嘻一笑將香煙裝進了自己的斜挎包裏。

苗振國兄弟倆羨慕的看著那兩塊機械手表，強迫自己挪開了眼睛。這玩意兒可不比香煙，貴著呢。

還是換成錢來得實在，家裏等米下鍋呢。

眾人已經商量好，等天一亮便去找個黑*市把這些東西們換成錢。

“對了，是不是該算算咱們這兩天掙了多少？”苗笙笙摸了摸自己鼓鼓的斜挎包。

錢都在她這裏放著呢。

掙錢小分隊一聽更興奮了，差點忘了這茬。趕緊起身給她騰出一張床來。

苗笙笙將包摘下，把裏面全部的錢小心翼翼倒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哇，小姑，咱們發了。”苗曉滿輕輕的摸著床上的紙幣們，她第一次見這麽多錢。

這裏面也有她的一份辛苦呢，真好啊，她也可以掙錢了。

“這麽多咋數得清啊？”苗振國看著鋪滿床鋪的人民幣又激動又憂愁。

顧明霞翻了個白眼，“再來這麽多我都能數清。”大不了多數幾遍唄

那麽費事幹嘛。

苗笙笙微微一笑，“曉滿你負責把床上所有的五毛紙幣撿出來，其它面額的不用你管。振國振聲你們兄弟倆負責一元面值的。明霞你負責五元的，顧大哥你負責其它所有。至於我，我來負責統計每種面值的數量並計算最後的總額。”

她說完，顧明霞一臉星星眼的瞧著她，“笙笙，你咋這麽聰明。老天爺是不是要把過去十年奪走的那些智慧，全給你還回來。”

顧明遠也讚賞的看了她一眼。

這小姑娘還有多少不為人所知的驚喜等著他發現呢。苗笙笙跟他見過的那些女孩們都不一樣，當然他也沒接觸過多少姑娘家。

額，很難嘛？苗笙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希望吧，咱們趕緊動手。一會兒三點多還要出發黑*市呢。”

***

跟後世所謂的鬼*市一樣，黑*市通常也是在三四點開始，太陽出來前便結束。

黑*市嘛，哪裏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

眾人將各種面值的數量報到了苗笙笙那裏，沒有中性筆，她只能心算。

苗笙笙不敢相信自己算出來的數字，忍不住多算了幾遍。

“小姑，多少啊。”苗振國滿眼期待。

苗笙笙有幾分恍惚，“1926塊。”減去成本後。

“啥，1926？這是多少錢啊。”苗曉滿怔住。

顧明遠重新計算了一遍，“沒錯，兩天咱們一共賣出3000多張照片。每張成本價4毛，零售價1元，凈利潤6毛。3000多張正好1800多元。”另外他們還有一些整套的出售，因為帶相冊，比零售貴一元。

“這麽多錢，我是不是再也不用上學了？”上次考了年級倒數第五的苗振國開心的拍手。

苗笙笙很快回過神，“你當1926塊全是你的？就算全部分給你，這錢也用不了一輩子啊。”

接下來的問題來了，這筆錢怎麽分。

“六人平分？”她試探性說道。

顧明遠立刻搖頭，“堅決不行。主意是你想出來的，你應該占大頭。”望著鋪滿床鋪的滿滿當當的人民幣，他也很心動。

但他卻不會因此起歪心思。

多年來省城討生活，很多灰色小生意他都做過，但無論何等境地，他都不會忘了做人的基本原則。

誠實守信。

苗笙笙投桃報李，“你出的本錢最多。”她那些錢遠遠不夠。

“小姑，你把那零頭6塊分給我就好，剩下的你們分。”苗曉滿咽了咽口水。

六塊對她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一大筆錢了。

苗振國兄弟倆對視一眼，“我們倆一樣，也6塊。小姑出的主意，小姑還掏了本錢，小姑拿大頭。”他們要仗著小姑仁義，獅子大開口，回去等著吃他奶奶的竹筍炒肉吧。

顧明霞聳聳肩，“我沒意見，分我多少都行。”

聽完眾人的話，苗笙笙的心放回了肚子裏。別管大家的話是真心假意，反正沒因為錢起內訌就行。

只是最後還是要有一個決斷，錢到底怎麽分。

顧明遠皺著眉頭在狹小的房間裏來回走了10圈，終於想好了分配方案，“賣相片的點子是苗笙笙想出來的，沒有她，我們很有可能空手而回，白白浪費來回的車票錢。所以我提議，這1926塊裏先拿出600來，算她的點子錢。”

他話音落地，苗家幾個孩子爭著表態，他們同意。

顧明霞也表示自己沒意見。

苗笙笙有幾分不好意思，“太多了，不如算300吧。”600塊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期。

“一點兒不多，就這麽決定了。”說著顧明遠數出600元先放在了一旁。

繼續道，“接下來是本錢問題，3000多張的照片加相冊保密費加急費住宿費等，我們一共給了王大福160元。其中的20元是苗笙笙出的，剩下的是我所出。所以再拿出600元來給我們倆股東。”

顧明霞已經聽得雲山霧繞，好多的數字，她機械的點點頭，“我都聽堂哥的。”

苗振國兄弟倆也激動的點點頭，接下來......

顧明遠將600元分成了兩份，一份100元遞給了苗笙笙，一份500元留給了自己。

“顧大哥，太多了。我應該只拿八分之一。”正好75元。

顧明遠搖搖頭，“給你就拿著。要不是你提醒我們拖住王大福，給他錢讓他閉嘴，昨天晚上就不可能只老六一個人效仿咱們。”

如此掙錢的買賣，王大福那個做人沒啥原則的，早嚷嚷的全省城裏的百姓們都知道了。

苗笙笙點點頭。

“好了，剩下的錢咱們按照每個人兜售出去的照片數量來分配。”他看了眼激動的小將們，“1926元減去剛才的1200，剩下726塊。3000多張照片，先按3000來算，賣出去一張提成兩毛四分二。”

苗笙笙配合的拿出小本本，“苗振國兩晚一共賣出350張照片，苗振聲149張，苗曉滿628張，苗笙笙836張，顧明霞560張，顧明遠581張。”

照片的兜售對象主要是女性觀眾，那麽同樣身為女性的苗笙笙三人在這方面有天然的優勢，所以賣出去的數量相對比較多。

“大家沒意見吧？沒問題的話開始分錢嘍。”苗笙笙嫣然一笑。

苗曉滿興奮的兩手搓來搓去，“沒意見沒意見，都聽小姑的。”

苗振聲又高興又懊惱，早知道前兩天晚上拼了命也要多賣幾張。我讓你害臊，我讓你怯懦，傻眼了吧。

分完錢，眾人面帶覆雜的看著手中的票子。

真多啊。

而且就這麽兩三天的功夫。

“小姑，不如咱們在省城裏再呆幾天吧。回去讓王大福接著給咱們洗照片，咱們繼續去電影院門口賣。”苗振聲脫口而出。

苗振國也忍不住補充道，“咱們接著給他保密費。”

苗笙笙聽了倆兄弟的話，沒有吭聲，轉頭看了小侄女一眼。苗曉滿雖然沒有說話，但也躍躍欲試。

苗笙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姑姑我雖然比你們大不了幾歲，今天卻要仗著長輩的身份警告你們一句，做生意一定要見好就好。”尤其這種游走在政策邊緣的。

見眾人有幾分不解，她提醒道，“你們忘了咱們前天被紅袖章那群人追得有多狼狽了？”

鉆狗洞，爬房頂，扒泥地，才險險把人擺脫。要不是顧明遠對省城的大街小巷熟悉，他們怎麽可能跑得過人家。

“另外，咱們雖然小心行事，但賣出去了3000多張照片，買咱們東西的人那麽多，零售價人家一打聽就知道，成本價找幾個照相館也大概能算出來。你們信不信，從今天晚上開始，各大電影院門前便會擠滿了兜售相片的人。”

供大於求，零售價立馬跳水，利潤很快就跟那電影院門前的爆米花一樣，從起先的三毛到最後的一毛。

降無可降才停了下來。

此時，不說苗家幾個孩子，連顧明遠兄妹都楞楞的看著苗笙笙。很難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一個癡傻了十年的姑娘嘴裏說出來的。

“好啦，收拾收拾咱們要出發去黑*市了。”苗笙笙在幾人眼前晃晃手，回神了。

眾人趕緊動起來。

苗曉滿拽拽她衣角，“小姑，錢你給我裝著吧，我怕掉了。”150多塊錢呢，掉一張她都會難受死。

苗笙笙擺擺手，“這事我可不能答應你，小姑再教你一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別回頭人家給一鍋端了。

她上下打量了小侄女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將小侄女拉到窗戶邊，把她襯衫的下擺翻開，果然在斜下方找到一個內兜。

“好了，把你錢放裏面，小姑把口給你縫上。”她吩咐道。

苗曉滿也很開心，按照她的話立馬將錢放了進去，“我都沒發現呢，不過小姑你帶了針線？”

“嗯呢，本來你奶奶只給安排了針，後來我自己拿了根線。”哈哈，聰明機智的白翠花同志說了，若遇到壞人跑不掉，就讓她拿針紮死他。

三點半，掙錢小分隊趕到了傳說中省城最大的黑*市，顧明遠以前來過幾次，對這裏很熟。

苗笙笙看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攤位，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咂舌，“要不是時間不對，我都會以為這是一處繁華熱鬧的農貿市場呢。”

可不是農貿市場麽，賣啥的都有。

“小姑，這裏的豬肉竟然比咱們鎮上賣的便宜一毛。”苗曉滿不敢置信。城裏東西不該比他們村裏貴嘛。

苗笙笙心不在焉的回道，“省城交通八達，物資運送便利。”物價當然低。

此時她正死死盯著一家賣各種布料的攤子，這家攤子不要布票不說，還打出了“清倉處理”的牌子。

管它真清倉假清倉，價格是真的便宜。

攤子上大部分是苗笙笙最愛的細棉布，只是染色有幾分不均勻，但對補丁摞補丁的農村人來說卻是高檔貨啊。

等啥，買它。

把每尺的價格從一塊三直接還價到9毛，苗笙笙直接讓老板把這批帶瑕疵的棉布全給用麻袋裝了起來。

包圓。

白翠花同志接下來二十年都不用穿帶補丁的衣裳嘍，家裏每人至少也能做一身出門見人的衣裳。

好吧，雖然在八裏屯車展她說的大義凜然，鼓勵倆侄子不要太過在意身外之物把精力放學習上，但看著他們因為穿著打扮不如人而自卑的樣子，還是有幾分心疼。

“數數，298塊，一分不少。”苗笙笙利落的點好了錢。

苗曉滿瞪大了眼，小姑錢是多吧，也不能這麽個花法啊。

苗笙笙早已沈浸在買買買的喜悅中，根本沒註意到小侄女的拉扯，吩咐振國兄弟倆扛起麻袋，往下一個攤子奔去。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心想的事都能成......”

苗笙笙不由得感嘆，這哪裏是黑*市啊，明明是異時空版的拼夕夕。

東西咋這麽便宜呢。

一塊二一斤的茶葉？來十斤。以後家裏來人就不必用茶葉沫子，樹葉子招待客人了。

只是......

穿越來這麽久，似乎很少人來他們苗家串門嗳~哈哈。

白翠花同志的威力可見一斑。

六毛錢一斤的煙葉？當然也要嘍。她爹不用每天抱著個空煙鍋子裝模作樣啦。

潔白的細棉線手套？上次在八裏屯沒買成，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發現了價格便宜將近三分之一的。

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買它，來20雙。回頭麥收，家裏人手心再也不會被鐮刀磨得嘩啦啦流血了。

麥乳精？這玩意她不愛，但侄子侄女們估計喜歡，來兩罐。

大白兔奶糖？天啊，竟然連這種緊俏貨都有，當然不能錯過啊。

手電筒？來倆。這東西家裏也有。身為苗家唯一的“家用電器”，手電筒在他們家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只是用了好長時間，早已銹跡斑斑不說，小東西還經常鬧罷*工。

繡花針，棒針，普通針線盒？通通來一套，回去送給五嫂，感謝她幫忙做衣裳。

火柴？來多少盒呢。算了，買一箱吧。這玩意兒好好保存，又不怕過期。

......

“小姑，真不能買了。”苗曉滿忍不住大聲哀嚎。

苗笙笙終於舍得回頭，咋了？

“小姑，我扛不動了。”

此時，別說苗振國兄弟倆的肩頭，連苗曉滿顧明霞的肩膀上都扛著一個大麻袋。

顧明遠更是左擁右抱，兩邊肩膀上各一個，懷裏一個。

看到這一幕，苗笙笙臉紅得跟煮熟的蝦一樣，手足無措，一時不知該接過小侄女手裏的麻袋，還是拿來前方的路都要看不清的顧明遠懷裏的袋子。

買買買一時爽，回家火葬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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