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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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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酒席還有三天的時候,苗笙笙就忙活了起來。

五塊錢如何辦一場體面的席面?這是個好問題。好在她心裏已經有了計劃。

這一日,她特地在生產隊隊長來地頭巡視時跟他請了三天假。

“你下午想提前走?”李大軍上下打量著苗家這小姑子。

自從這女娃病好,他還是第一次跟她說話。小姑娘瞧上去性子有幾分靦腆,他怕自己一個老男人嚇著她。回頭,白翠花不找他拼命。

“嗯嗯,李大叔,我想以後下午三點下工。這幾天我觀察過了,咱們這裏的鳥兒一般上午出來覓食,下午2點過後就去找地方休息了。”苗笙笙認真的說道。

瞧著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一張一合的嘴,李大軍忍不住嘆息了聲,年輕真好啊。

要他兒子還在,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了。

見李大軍半天不說話,苗笙笙以為他肯不批準,急忙補充道,“我可以不要整個下午工分。”

看女娃急得滿頭大汗,李大軍搖搖頭,“我啥時候說不同意了。照你說的,下午兩點鳥兒就去休息了,你在這兒坐著也沒啥意義,就早點回家吧。至於工分,就不扣了。”

苗笙笙有幾分不好意思,“那個......”

什麽這個那個。

李大軍擺擺手走了,“辦席那天讓你娘給留個好座兒。”

哎,苗笙笙在後邊脆生生的應道。

~~~

苗笙笙想下午早點兒下工是有原因的。

七十年代不少地方的小學生們只上半天課,即便中學生一般也會在下午三點放學。

她三點下工,正好和放學的侄子侄女們匯合,一起上山。

“姑姑,山上的雞鬼精鬼精的,可難逮了。”五月漫山遍野都是草籽地龍,有葷有素,人家才瞧不上您手裏那把高粱米。

苗曉滿曉得她姑姑的計劃後,主動提醒道。

苗笙笙謝了侄女的好意,不過依然堅持要帶工具上山抓雞。

哎,苗家的孩子們搖搖頭,無奈跟上。

一邊緊隨著小姑往村後的青野山走去,一邊小聲商量著若小姑啥都沒捉到,哭鼻子咋辦。

不是他們杞人憂天,這種事在以前可沒少發生。

別看小姑以前腦子不清楚,不會說話,但主意卻大的很。想幹啥,誰都攔不住。

沒幹好呢?就哭鼻子嘍。

“去年冬天小姑非要跟著我們幾個上山捉兔子,誰勸也不聽。結果走到半山腰就從坡上滾了下來,歪著了腳,疼得哭了半個月。”

小姑六歲那年因為高熱燒壞了腦子,智商停留在了六歲那年不說,也不知道哪根神經跟著壞了,連帶四肢不協調。平時走路都經常摔跤,更別提爬山。

苗家二房最大的兒子苗振國很是憂慮。

“是啊,那半個月奶奶一直沒給咱們好臉色。”他弟弟苗振民也心有戚戚焉。

“小姑如今看著是好了,可誰知道上山行不行呢。”加上抓不到雞白出來一趟,回去肯定傷心。

苗曉滿挺喜歡病好的小姑的,溫柔又好看,不想看到她難受。

“姑姑最喜歡我外公給我做的那支風箏了,她晚上回去要哇哇大哭,就把風箏送給她吧。”苗振民無奈的說道。

其他人紛紛點點頭,遇上不聽勸任性妄為的小姑,能怎麽辦呢?只能寵著了。

可是,納尼?

小姑比他們更快爬上山罷了,等他們到時,她甚至已經捉住了一只野山雞。

“小姑,真是你逮住的?”還是它自己撞上來的?苗振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小姑腳下那只雞。

苗笙笙點點頭,笑瞇瞇道,“振國,你把這只雞捆起來放你背簍裏。然後帶著弟弟妹妹躲到樹後去。”她指指三米開外的那顆大槐樹。

苗振國有幾戶恍惚,不過還是乖乖按照小姑的吩咐撿起雞帶著人走遠。

等他們躲好,苗笙笙重新將倒扣在地上的竹篩用木棍撐起,又添了半把高粱米,才順著繩子慢慢走到遠處,小心趴好。

“咕咕,咕咕。”她模仿起鳥的叫聲來,仿佛在說,“快來啦,這裏有好吃的。”

苗家的孩子們有幾分無語,這就能捉到雞?苗曉滿卻很震驚,她耳朵非常靈敏,能聽出小姑的叫聲跟他們平時的咕咕聲不一樣。

說不定小姑的方法有用。

只是,一刻鐘過去了,別說野雞,連只麻雀都沒被喚來。

尷尬~

苗振民正要吐槽幾句,突然被堂妹捂住了嘴巴。他不滿的瞪著身旁的曉滿,幹啥。

苗曉滿指指前邊,讓他自己看。

苗振民扭頭望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前竟然真有一只雞慢慢向竹篩走去,一邊走一邊咕咕叫。

哎呦,小姑真是捕獵的高手?她跟誰學的。

看著野雞走到竹篩下邊毫無戒心的大口大口啄起高粱米,苗振民不斷的用眼神催促趴在地上的小姑,快拉繩呀。

可半天過去了,苗笙笙卻無動於衷,急的苗振民想沖過去替他姑姑拉。

這時,神奇的事情又發生了。只見,另外一只毛色鮮亮的野雞竟然也邁著優哉游哉的步伐,緩緩走了過來。

兩只野雞似乎認識,已經在竹篩下吃得半飽的那只雞並沒有排斥新來的這只,反而主動給它讓出了一塊兒地。

兩只野雞同時站在了竹篩籠罩的範圍之內。

說時遲那時快,苗笙笙一拽繩子,竹篩立馬落下,兩只野雞被牢牢的困在了下面。

看野雞被抓,還是兩只,苗家的侄子侄女們連忙沖了過來。望著竹篩下不斷撲騰的兩只雞,苗振民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小姑,你太厲害了,你剛才是怎麽發聲的,教教我。”

苗笙笙認真點點頭,“行,以後有時間我教你。”

她上輩子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建在山上,附近有一對好心的爺爺奶奶在此隱居。她每次上學路過那戶人家,爺爺奶奶都會熱情的跟她打招呼,囑咐她路上慢點。

跟那對老人家熟悉了她才知道,原來爺爺年輕時是打獵的好手。只是後來國家不允許再肆意捕殺野生動物,他才不得不收手。

老人見她對此感興趣,便教給了她一些打獵的技巧,模仿野雞的叫聲只是其中之一。

苗笙笙上輩子就不是很聰明,性子也木木呆呆,學不來太過高深的玩意兒,學習成績也普普通通。

但對這些只需多加練習便能掌控的知識,上手很快記得很牢。

無它,手熟爾。

苗振國在弟弟的幫助下將竹篩下的兩只野雞裝到背簍裏,催促道,“小姑,那咱們繼續吧。”他的背簍還能裝下好幾只呢。

沒想到苗笙笙卻搖了搖頭,“事不過三。”打獵也一樣。

她絕對不是素食主義者,無肉不歡。但上輩子爺爺的話也謹記在心裏,打獵要適可而止。

不說苗振聲,其他孩子們也有些失望,“小姑,你就多捉幾只吧,我都快忘了肉是啥味兒了。”

看著侄子侄女們期待的眼神,苗笙笙還是堅決搖了搖頭,“等小姑掙了錢,給你們買肉。”

那要到猴年馬月啊?不過看小姑態度堅決,他們也不敢硬勸。

小姑之前糊塗著時就是個認死理的,如今清醒了過來,更是說一不二。

苗振國將背簍背好,“小姑,接下來咱們去哪裏。”野雞不能逮了,來點兒別的總行吧。

苗笙笙輕聲道,“咱們去采蘑菇。”

眾人一怔,“小姑,那場雨都過去幾天了,蘑菇早就被人采完了。”

雨後的山上會長出大片大片的蘑菇,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可雨沒停的時候,就有人上山守著了。

再多的蘑菇,也留不到現在啊。

苗笙笙微微一笑,“咱們去前邊的那片林子裏。”

眾人急忙擺手,“不行,小姑,萬一裏面有狼怎麽辦?”聽說有一年大旱,地裏糧食減產,村裏人為了填飽肚子,便三五成群大著膽子進了野林。

也不知道遇上了啥動物,好幾個人都受了傷。

苗笙笙一聽,是這個道理。

她認真囑咐侄子侄女們,“你們在這兒等著,我自己進去,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別亂走,要註意安全。”

讓小姑自己進樹林?別說樹林裏危險,就算小姑最後啥事沒有,奶奶回去也得劈了他們。

“小姑,我不同意,太危險了。”苗振國攔住她的去路。

“我也不同意,小姑,有這三只野雞就夠了。”苗曉滿也不讚成。

啥人七勞三,這規矩也不是小姑定的。他們苗家不欠任何人,小姑也不欠。

“可是,”苗笙笙眨眨眼,“你們不想吃小雞燉蘑菇嗎?”回報村裏人是一回事,她也想好好吃一頓嗳。

眾人一聽口水都要流下來。

這道菜他們只在偶爾過年的時候能吃上一次,可不是年年,要看當年生產大隊裏的收成情況。

“不行,不能讓小姑去冒險。”苗曉滿咽咽口水,使勁搖頭。

苗笙笙攤攤手,“好吧,不瞞你們了,我上次爬樹摔下來昏迷那段時間在夢中遇到了菩薩,菩薩賜了我大靈通。山上山下隨便我走,動物們不會傷害我的。”

說這話時,她有幾分心虛忍不住對對手指,撒謊不是好孩子。

啊?這樣嘛,那倒是可以去試試。苗家孩子們顯然沒看出她的一樣。

不過,苗振國咬咬牙,“這裏我最大,我陪你進去。”不管小姑說的真假,反正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冒險。

苗笙笙吐吐舌,“是啊,這裏你最大,要保護好弟弟妹妹們,我半個小時就回來。”說著轉身頭也不回的往野林子深處走去。

苗振國想跟上,被曉滿拽住了胳膊,“別跟去添亂。”

苗振國不滿,“就真讓姑姑一個人去?”

“你沒看姑姑剛才是咋捉雞的?”說不定姑姑夢裏真跟神仙學了大神通。

這世上真有神仙嗎?苗振國陷入沈思。

撒謊不帶臉紅的苗笙笙這時已經走入了密林身處。

裏面有沒有狼她不知道,但憑借著從老獵人那裏學來的經驗,她成功躲過了各種危險,找到了蘑菇。

只是,瞧著遠處樹蔭下那好大一片蘑菇,苗笙笙有幾分無措的站在那裏,鞋卡進淤泥裏了。

早知道該穿雙草鞋來的。

森林茂密,陽光照射不進來,幾天前那場雨的影響還在,森林裏地面沒幹,到處是淤泥。

苗笙笙咬咬牙,準備一只腳跳著去夠被困在後邊淤泥裏的另只鞋時,一道低沈的聲音傳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苗笙笙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望去。

三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個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兩三歲的年輕小夥子。

此時他正一臉迷惑的瞧著這邊。顯然沒想到,成年人都不敢輕易進來的密林裏,竟然會出現一個小姑娘。

苗笙笙尷尬的撓撓頭,“我想進來采點兒蘑菇,過幾天家裏要辦席。”可惜出師未捷,鞋先掉了鏈子。

陌生的年輕小夥子顯然註意到了她的窘境,沈默了一瞬,走了過來,幫她撿起了鞋。

苗笙笙滿面通紅,接過鞋來趕緊穿上,“謝謝你。”

“還不趕緊走,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年輕男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像她這樣白白凈凈一看就是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姑娘不應該安安生生呆在家裏,野林子有多危險。

“可是我還要采蘑菇。”苗笙笙搖搖頭,蘑菇近在咫尺,她不可能放棄的。

年輕小夥子瞪了她一眼,轉身走到前面的大樹下采起蘑菇來。

苗笙笙也趕緊上前忙活起來。不過為了感謝男子的提鞋之恩,她只在另一個方向撿,絕不跟男子搶。

一刻鐘後,男子提著手中背簍走了過來,“夠了吧?”

苗笙笙錯愕,他在幫她采?“夠了夠了,這些足夠辦席用的了。不過......”無功不受祿啊。

男子不等她說完將蘑菇倒進了她身後的背簍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苗笙笙站在原地楞了會兒,看樹下蘑菇所剩無幾,也轉身離開了。

這人是誰呢,她似乎不認識。當然迄今為止,她認識的人屈指可數。

剛把家裏的侄子侄女們記住。

此時野林子林外,苗振國正焦急的走來走去。

“馬上到半個鐘頭了,小姑還沒出來。”再等會兒,她要還不出來,他就進去找她。

說曹操,曹操到。苗笙笙提著背簍從密林裏沖了出來,“快看,好多蘑菇。”

眾人歡喜的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表達他們的擔心。

苗笙笙挨個安慰他們,“走吧,咱們下山去。”在山腳下再捉三條魚,這次酒席該準備的東西就差不多了。

“小姑,背簍給我。”苗振民接過她身後的背簍。

眾人剛走到山腳下,便迎面碰到了出來找他們的苗懷義,“快回家,你們大伯回來了。”

苗家孩子們一聽,忍不住歡呼起來。大伯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給他們帶好吃的。

瞧著孩子麽一溜煙的往家的方向跑去,苗懷義好笑的搖搖頭。

只是......

“笙笙,楞啥神呢,快回家去看你大哥。青梅也跟著回來了,你以前最喜歡跟她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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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註:那個,現在打獵犯法哈。保護野生動物,從你我做起。

作者有話說:

標註:那個,現在打獵犯法哈。保護野生動物,從你我做起。

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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