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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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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兒見慣了閨閣嬌女,對這位能騎馬的姑娘很是新奇,一直偷偷打量。

邢岫煙道:“這位姑娘,您找我?”

"邢姑娘請過來,莫怕,我不是歹人。"

邢岫煙跟著那女子走到路旁樹下,那女子拱拱手,行動之間頗有俠氣:“我是鏢局的人,叫做姜虹霞,這裏有一件東西,是客人給你的。”

邢岫煙詫異:“姑娘是不是弄錯了,我在京城並沒有特別熟悉的人。”賈府都是些姑娘,該送的她們已經送到秋爽齋了,斷斷不會想到去鏢局。

姜虹霞道:“我們鎮遠鏢局開了幾十年,從來沒有送錯過一件鏢,姑娘只管放心。”

邢岫煙道:“那麽,送鏢的人是誰呢。”

姜虹霞狡黠一笑:“客人囑咐過,不能透露姓名身份,他說,你看了東西就會明白了。”

邢岫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用綢布包得好好的長盒子,解開一看,不由得怔楞當場。

錦盒中,一管碧綠的玉蕭靜靜地躺在裏面,柔和的晨光照耀蕭身,通體溫潤,觸手微涼。

微風吹起邢岫煙耳旁的碎發,她握著玉蕭,竟感覺心尖微微發燙。

“邢姑娘?邢姑娘?”

邢岫煙勉強止住心中異樣,看向姜虹霞,姜虹霞道:“客人留下一句話。”

“姜姑娘請說。”

“若是以後碰到為難之事,可以憑這管玉蕭找他幫忙。”

邢岫煙閉了閉眼,她何德何能受此恩惠,既然決定斷了,那就斷個幹凈!

“姜姑娘,勞煩你把玉蕭退回去,我會付錢,就當是你再送一趟鏢。”

姜虹霞腦海中浮現出送鏢公子的容貌,雖說是特意穿了平民的衣裳,卻難掩其高雅的氣質。這位姑娘,與他看起來相配得很,只是不知其中有何阻礙,讓他們不能終成眷屬。

她笑了笑,翻身上馬:“送出的鏢,哪有收回的道理。姑娘不想要,就去找原主退回罷。”

“這,姜姑娘,你聽我說--”

姜虹霞卻不理,一揚馬鞭,踏塵而去,留下邢岫煙在身後苦笑。

“煙兒,這是誰?”覃氏揉揉眼睛,從馬車探出頭來。

邢岫煙收好玉蕭,原樣包好,這才走回去:“寶姐姐還有東西送我,特特托了人捎來。”

覃氏聽了點頭道:“寶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不知道哪戶人家娶了去,那可真是積了八輩子福澤了。”

邢岫煙笑了笑,最後娶薛寶釵的寶玉,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積了八輩子的福澤,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和睦罷了,不過,古代夫妻大都如此,沒什麽稀奇。

覃氏道:"寶姑娘送了什麽稀罕物件"

邢岫煙亮出錦盒:"是一管蕭。"

邢岫煙留了個心眼,省下一個“玉”字沒說。果然覃氏撇了撇嘴,沒有了查看的興致。

只是簫而已,放到大戶人家那叫高雅之物,可是對於他們這種人家來說,擺著看罷了,沒有實際的用處。寶姑娘也真是,好歹和玉鐲一般,送些金玉之物啊。覃氏有些失望,又回去躺下了。

邢岫煙道:"娘,過兩日到保定之時,估摸是傍晚,要不要順路給爹買些吃食。"

一提起邢忠,覃氏的腦袋就發疼,哪裏還想管他。走了兩個月,家裏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呢,回去還要好一通收拾。

“煙兒,你看著辦罷,我頭疼。”

“把這個錦盒收好,”邢岫煙吩咐篆兒,又拿了些銀子給她:“到了集市,你去買一只燒雞,還有野菌青菜,一屜包子。”

篆兒道:“姑娘,野菌只有清晨買的才新鮮,那是農戶從山上采了直接拿到集市上賣的。”

“那就買排骨山藥,熱熱地燉湯喝。”邢岫煙看一眼馬車,放低聲音道:“你自己可以先買個雞腿墊墊肚子。”

篆兒聽得眼睛發亮,雞腿的香味似乎就在她鼻尖晃動,喜得她眉開眼笑道:“謝謝姑娘,姑娘你呢,要吃點什麽。”她想推薦多姑炸的芝麻酥,可是想到鴛鴦為姑娘在馬車上準備的上好糕點,又悻悻閉嘴。

“不用。”邢岫煙想了一想,道:“再打壺好酒給爹娘。”

這麽好的主子,上哪兒找去,以後伺候姑娘更得盡心盡力。篆兒打定了主意,小心地抱著錦盒上了後頭的馬車。

初生的朝陽從厚重的雲層之中冒出來,萬物得了陽光,煥發出異樣的神采。融融暖意流遍全身,邢岫煙看了一眼,轉身回車上去了。

車夫吆喝一聲,馬蹄嘚嘚,繼續前行。

邢忠抱著空了的酒壇子,摸摸口袋裏僅剩的幾吊錢,心裏發愁。覃氏和岫煙一去兩個月,他托人捎了幾次信給覃氏,皆是石沈大海。

莫非這兩人只顧著享樂,把他給忘得一幹二凈?真是兩個沒良心的東西!

要是把錢用完她們還不回來,他只好把最後兩畝地賣了,上京城找妹子去。肚子都填不飽,臉面的事,他顧不得了。

屋外有聲響傳來,聽聲音似乎是馬蹄聲,邢忠搖搖頭,他大概是出現幻覺了。

然而,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邢忠一激靈,丟下酒壇子奔出門。

兩輛藍布青紋馬車駛來,拉車的駿馬一身黑亮的鬃毛,在邢忠眼底跳躍,冷風吹來,邢忠縮了縮脖子,有點不敢上前。

“爹!”

邢忠睜大眼,看見一位身著白色鵝黃雲紋襖,玫紅色緞裙的姑娘聘聘婷婷走下馬車,朝他微笑。他使勁睜了睜眼,道:“你是岫煙?”

這模樣逗得邢岫煙直笑:“怎麽,兩個月過去,爹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得了?”

邢忠這才心裏酸酸地道:“煙兒,你可圓潤了不少,看著衣裳,值不少銀子罷。”在京城,她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才養的越發水靈。

邢岫煙仔細看邢忠,胡子拉茬,衣服袖子還破了一個口,看起來很是可憐。

“爹,您吃了沒?”

“沒呢,”邢忠沒好氣道:“你娘呢,該不會是不回來了罷。”

“你說誰不回來?”覃氏下車,對邢忠上下一打量,道:“你看看你,成什麽樣了。”

邢忠看著覃氏也是一身綾羅綢緞,手腕上還有一個金鐲子,他想想這兩個月過的日子,怒從心起:“我給你稍信,你為什麽不回?”

覃氏振振有詞:“你當住在榮國府那麽容易啊,我住在那裏一日,就擔一日的心,上下都要打點,套近乎,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人,我容易麽我。”她越說越委屈,跟真的似的。

邢岫煙嘴角微抽,娘,這說的不是你罷。她眼看邢忠瞪起眼睛,兩個人就要吵起來,連忙制止道:“爹,我們從京城回來,姑母和老祖宗賞了不少好東西,姐妹們也送了各種物件,都在後面篆兒坐的馬車上,您快去看看,搬進屋子裏面去。”

邢忠眼底發光,二個月的不忿飛到了九霄雲外:“你怎麽不早說,好好好,我馬上去搬東西。”

覃氏啐了一口,先進房裏去了。邢岫煙向車夫道謝,付了車錢,跟著邢忠與篆兒拿東西進屋。邢忠笑瞇瞇道:“我的姑娘,你站著罷,別汙了一身好衣裳。”

邢岫煙掩嘴一笑,站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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