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自投羅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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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自投羅網（一）
都靈商道的匪禍半月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先後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商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三月十五這一天，京城腹地的世子府傳來的消息，召集來往於都靈商道的各大商號的主事人於世子府內的偏廳商討護商隊的組建以及都靈商道賊匪問題。
因著風管家帶人趕去了運城處理事務，風城又傷勢頗為嚴重，作為淩雲商號的擁有者，稍作易容變裝成為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的如歌自然隨眾商在世子府下人的帶領下一起進入了世子府中。
一路走到世子府外圍的議事廳，在幾個手持銀劍守衛的矚目之下，眾人皆是規規矩矩不敢隨意走動，議事廳外除了修剪的極為精細的花草之外，裏面的陳設倒是極為簡單。只有一張長約八米的方桌和一些質地好些的椅子而已。眾人在議事廳內一一落座後，望著世子府中的人還未來到，開始對這次匪禍小心翼翼的商討起來。
在當今的風雲大陸，大周國處於中原腹地，物資是最為豐富，天災人禍相對較少，人口也是最多的。從來都是他國覬覦的對象。特別是自大周國女帝登基，大開商路之後，表面上是各國之間友好通商往來不斷，實際上卻是明爭暗鬥，互相劫掠。
當然，女帝的開放通商的政策是正確的，只不過他國匪類貪婪之心不死，說起來這年年都出過事，只不過不像如今這般，已經到了難以遏制的境地。戰場上打不過了，便攔路做賊，這些無恥的外族人當真是可惡至極。
雖然都靈商道的匪禍之事由錦親王世子蕭夜玄親自處理出乎眾商的意料之外，卻也是讓大家心下大安，這京城中誰人不知這位世孑爺的威名。十二歲便隨當今聖上征戰，平了無數叛亂匪禍，八年前更是與其祖父鎮北王陳遠稹一起一舉打退了搶占大周國以北五十餘年的西遼。當今的皇上允準其手下擁有兩萬的私兵，代理收覆回來的北地的行政事務。這在本朝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寵啊！這王爺擁有封地並不奇怪，可是還未繼承王位的世子單獨擁有自己的屬地和府邸這在大周國開國以來都是頭一遭的，
眼下有他做主，這匪禍便不足為懼。只是場面上的事個人心理都清楚，要請動這樣的大佛，付出代價也是相當的。
偏廳中的眾人等待良久，門口方才走來一名身著黑衣面容粗獷的青年男子和兩名手持卷紙的普通侍衛，在勁裝黑衣男子的示意之下，一份份的卷紙被發到了眾商戶的手中。
眾人打開分發到手中的幾頁卷紙，開始仔細研讀起來。
在第一頁寫著的是都靈商道上賊匪的背景。紙上說明，多次犯案的大多都是西遼特赦的本國戰鬥力不低的死囚，這些死囚原本十惡不赦，西遼卻將他們專門培養出來負責打劫大周國財物以供本國的軍備以及貴族的奢侈生活需要。是以不管是財物以及壯年勞力皆在打劫的範圍之內。
眾人翻開第二頁，卻是護商隊的經費組成，因為賊匪眾多，且出沒的時間不定，無法進行一次性剿滅，所以護商隊的組建勢在必行。紙上寫明護商隊的人員全部由世子府的私軍組成，百分之百保證貨物的安全抵達，但是費用以每次押運貨物價值按貨物的種類分不同的比例抽成的方式收取，若有瞞報哪怕是一兩銀子，日後押運貨物概不負責。
看到後面附帶的寫明各類貨物抽成比例的契約，如歌不得不感嘆起草這份文件的人的心思之深沈，前面的內容足以將眾商家不請護商隊的念頭打消，畢竟在場的都是個個商號的主事人，誰也不會為了那抽出去的部分費用冒著人財兩失的危險。
再看看最後一頁的內容，之前商號中有被擄走的人，可安排人負責尋回，費用為三萬兩一人，死傷不論，指明要活著的費用則為五萬兩，當然若是找回來已經沒命了，費用只收一萬兩。只是這樣的條款下來，選擇救人的怕是不多了，畢竟上萬兩的銀兩遠比賠償給死者家屬的要多得多。
果然，各大商號的主事大多都撇去了最後一頁簽完護商隊的契約之後便在世子府侍衛的帶領下離去，交救助者名單的只剩下蘇記，富貴、淩雲三家商號的人。面容粗獷的男子拿著三個商號交上去的名單，隨口問道：“被擄走的與你們是何關系？”
“兒子！”
“孫子！”
“夥計”被人搶了先，如歌沈了沈聲說道。
“夥計······”
男子擡眸忘了一眼眼前的黑面青年，沈吟片刻，拿著手上的三張卷紙轉身向著偏廳外走去。
一旁的還在場的其他商號的主事則是仿佛在看傻瓜一樣的望著眼前的這位黑面少年。這淩雲商號的名聲他們也是略知一二的。這幾年從運城一路發展到了京城，勢力不可小覷。只是眼前如此瘦弱的少年，當真看不出是淩雲商號的主事。說不定也是家族產業，下面有能人呢。不過看看他填的單子，居然都是五萬兩一人的！估計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一個夥計就是死了，頂多有個千把兩就了事了，何須花如此大的代價去尋。
雖然兩家商號的主事是這般想，表面上卻是寒暄著說，淩雲商號的主事當真是菩薩心腸，對下人仁愛，日後希望有機會與淩雲商號合作雲雲。
如歌望著眼前心口不一的眾商，也只是應付了事。
大約一炷香後，一位穿著管家服飾年約六十的老叟走了進來。老人用精神矍鑠的雙目環視一周後說道：“老朽是世子府的管家，這裏哪位是淩雲商號的主事？請跟老朽走一趟”。
聞言，如歌詫異地問道：“其他兩位不用去了嗎？”
“世子爺的吩咐，這兩位找的都是自家的人，身形外貌自然是清楚，一會兒畫師來了將畫像畫好便是，只請淩雲商號的主事過去議事便可”。
“其實我也清楚他們的······”對於失蹤的夥計身份背景，年齡樣貌，如歌在來之前就已經問得清清楚楚。看著充耳不聞在前面帶路的老管家，如歌只能無奈的跟上，摸了摸臉上那用了無數次無人看破的偽裝，走一趟倒也無妨。
☆、自投羅網（二）
在世子府老管家的帶領之下走進府中的內院，一路連一個丫鬟小廝都沒看到過，整個府中顯得異常的安靜。
世子府的內院與外院完全不同，外院相對布置簡單，而內院卻是另一番景象，在穿過幾條雕刻著精美花紋的回廊之後，便看見，描繪著游龍戲珠彩繪的亭臺樓閣，披著輕紗的曲院回廊，修剪整齊生長繁茂的花草，一池的碧水中游動的一條條各式各樣的游魚······金色的光輝照耀在世子府碧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柔和而不失華麗的光芒，房舍的四角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撐，在徐風中沈穩靜謐。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二人來便來到一間寫著龍飛鳳舞寫著“書房”字樣一處較為僻靜的廂房之外。有意思的是，在世子府的書房的不遠處，眼尖的如歌竟然看到了與玉府閑月個的角落處一樣大小的洞。不禁暗想難道是雪狼那家夥為了溜出來自己刨的？
站在門外，走在前頭的老管家扣扣大門說道：“世子爺，淩雲商號的主事到了！”
半晌過後，一陣男子特有的低沈的聲音從內傳來：“讓他進來！”
聽到指示老管家打開書房的大門的示意如歌一人走進去。
當踏入這間書房，身後的大門隨之關閉。如歌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大門，心裏莫名的開始莫名惴惴不安起來。
掃過書房左側的一排排書架，如歌轉身向書房的右側望去，一眼之下便看見一張三米長的大桌前，男子正手持著朱砂筆埋首於數疊厚厚的公文之中奮筆疾書。處理好一本，便又從另一邊抽出一本······
沒有這位世子爺的發話，如歌自然也不好開腔，只能定定的站在三米開外候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書桌上的公文一本一本從左邊放到右邊，一個時辰過去了，男子似乎都沒有擡頭的意思，如歌的視線漸漸向書房內的其他位置望去。這一看之下，便被書房墻壁上的一幅圖吸引了。
在如歌的右側的墻壁上是一幅巨大山河圖，略略一觀圖上不但有大周國各州郡城市的路線圖，還有西遼、雲疆乃至瀚海等其他國家的縮略圖。在圖紙上留有許多特殊的符號標記，應該是一種特有的記錄方式。
如歌還是第一次見到畫得如此全面的圖紙，當初為了找去北地的路，整整花了兩個月，當真是一次令人難忘的回憶。一望之間便開始默默將圖紙記了個大概。待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喜歡這幅圖？”
望著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錦親王世子蕭夜玄，如歌一驚，後退了兩步，卻在下一刻四肢一麻都動彈不得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居然被點住了穴道！
驚詫的如歌望著不知道從哪裏鉆出來正在身邊轉著圈的雪狼，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看著在書桌下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從自己的腳下躥出來的雪狼，再對著眼前一身藍布錦衣的梳著冠發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蕭夜玄凝視良久，似乎在確定著什麽。
片刻之後，在男子鼓掌之間，一名暗衛出現在書房之中，擡眸看了一眼房中的黑面男子，暗衛瞬間離去，在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後，暗衛回到了書房，將一塊散發著淡淡藥香氣息的錦布呈上。
蕭夜玄從暗衛手中接過撒了藥水的濕布，自額頭開始，輕輕擦拭著眼前身形瘦小面色黝黑青年的皮膚。
聞到自己用過上百次的熟悉的藥水味，感覺到皮膚上的偽裝已經有了松動的跡象，被點住此刻動彈不得的如歌心裏暗道不好。
沒過多久，經過數次擦拭，如歌額頭上的偽裝開始掉落，接著是兩邊的臉頰、鼻梁、下顎······看著極不起眼的黑面男子變成了肌膚瑩白的美麗少女，蕭夜玄大笑，擯退身邊的暗衛，將濕布仍在一邊。
與此同時如歌腿上的穴道一松，被人拉到了書桌前的大椅上，看著桌上放在一邊的寫著有關淩雲商號一切的一切的長卷紙，連帶錦繡坊失蹤的三人的肖像圖，如歌心裏大呼上當。
男子將如歌頭上的樹冠放下，五指成梳，雙手穿過那柔順的秀發，撫摸著少女帶著淡粉色的櫻花標記的額頭，狹長的鳳眸中華光瀲灩，輕笑著說：“那晚的話可是記得清醒？”。
聽到這話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如歌就當真是傻了，望著眼前將自己玩弄於鼓掌的男子，氣呼呼的將臉扭到一邊，卻是開始想辦法脫身。
見少女將頭扭向一邊，不理會自己，蕭夜玄將人轉過身來，與之對視，仔細打量著一身男子裝扮的如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這般的易容裝束，當真是讓人渾然難覺”。
驀然消失整整四年，連自己身邊的黑衣衛都查不到蹤跡，莫說她有著如此明顯的特征，即使是極少出門的大家閨秀也難以做到，除非出門便改裝易容。若不是從她身邊的人入手，恐怕對她的一切難有所獲，當真是個狡猾的小狐貍。
就在男子滿心愉悅之時，女子的呼吸忽然間變得極為急促，小臉上青筋微露，好似喘不過氣一般，男子大驚，當即點開女子身上的穴道。在下一刻，便覺一陣暈眩，眼中劃過一絲愕然，而後便渾身無力的仰倒在女子身邊的大椅之上。
見此，如歌飛快的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肢，紮上放在一邊的樹冠，看了一眼那方中了強效麻醉針的錦衣男子，鄭重的開口道：“既然世子已經有了淩雲商號那些夥計的畫像，草民便不再打擾了”。
說完，打開書房的大門，看了一眼四下無人，便飛也似的逃離了這間書房。
在書房內，雪狼看著仰躺在大椅之上的主人，又看看逃離的如歌，晃了晃頭顱，沖著房外嗷嗚幾聲，似乎在呼喚著什麽人。
世子府內的一角，青衣男子拉住一邊蓄勢待發的暗衛，幸災樂禍的搖搖頭：“關心則亂，這樣也能中招，大哥真是······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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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靈商道的匪禍半月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先後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商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三月十五這一天，京城腹地的世子府傳來的消息，召集來往於都靈商道的各大商號的主事人於世子府內的偏廳商討護商隊的組建以及都靈商道賊匪問題。
因著風管家帶人趕去了運城處理事務，風城又傷勢頗為嚴重，作為淩雲商號的擁有者，稍作易容變裝成為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的如歌自然隨眾商在世子府下人的帶領下一起進入了世子府中。
一路走到世子府外圍的議事廳，在幾個手持銀劍守衛的矚目之下，眾人皆是規規矩矩不敢隨意走動，議事廳外除了修剪的極為精細的花草之外，裏面的陳設倒是極為簡單。只有一張長約八米的方桌和一些質地好些的椅子而已。眾人在議事廳內一一落座後，望著世子府中的人還未來到，開始對這次匪禍小心翼翼的商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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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女帝的開放通商的政策是正確的，只不過他國匪類貪婪之心不死，說起來這年年都出過事，只不過不像如今這般，已經到了難以遏制的境地。戰場上打不過了，便攔路做賊，這些無恥的外族人當真是可惡至極。
雖然都靈商道的匪禍之事由錦親王世子蕭夜玄親自處理出乎眾商的意料之外，卻也是讓大家心下大安，這京城中誰人不知這位世孑爺的威名。十二歲便隨當今聖上征戰，平了無數叛亂匪禍，八年前更是與其祖父鎮北王陳遠稹一起一舉打退了搶占大周國以北五十餘年的西遼。當今的皇上允準其手下擁有兩萬的私兵，代理收覆回來的北地的行政事務。這在本朝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寵啊！這王爺擁有封地並不奇怪，可是還未繼承王位的世子單獨擁有自己的屬地和府邸這在大周國開國以來都是頭一遭的，
眼下有他做主，這匪禍便不足為懼。只是場面上的事個人心理都清楚，要請動這樣的大佛，付出代價也是相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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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打開分發到手中的幾頁卷紙，開始仔細研讀起來。
在第一頁寫著的是都靈商道上賊匪的背景。紙上說明，多次犯案的大多都是西遼特赦的本國戰鬥力不低的死囚，這些死囚原本十惡不赦，西遼卻將他們專門培養出來負責打劫大周國財物以供本國的軍備以及貴族的奢侈生活需要。是以不管是財物以及壯年勞力皆在打劫的範圍之內。
眾人翻開第二頁，卻是護商隊的經費組成，因為賊匪眾多，且出沒的時間不定，無法進行一次性剿滅，所以護商隊的組建勢在必行。紙上寫明護商隊的人員全部由世子府的私軍組成，百分之百保證貨物的安全抵達，但是費用以每次押運貨物價值按貨物的種類分不同的比例抽成的方式收取，若有瞞報哪怕是一兩銀子，日後押運貨物概不負責。
看到後面附帶的寫明各類貨物抽成比例的契約，如歌不得不感嘆起草這份文件的人的心思之深沈，前面的內容足以將眾商家不請護商隊的念頭打消，畢竟在場的都是個個商號的主事人，誰也不會為了那抽出去的部分費用冒著人財兩失的危險。
再看看最後一頁的內容，之前商號中有被擄走的人，可安排人負責尋回，費用為三萬兩一人，死傷不論，指明要活著的費用則為五萬兩，當然若是找回來已經沒命了，費用只收一萬兩。只是這樣的條款下來，選擇救人的怕是不多了，畢竟上萬兩的銀兩遠比賠償給死者家屬的要多得多。
果然，各大商號的主事大多都撇去了最後一頁簽完護商隊的契約之後便在世子府侍衛的帶領下離去，交救助者名單的只剩下蘇記，富貴、淩雲三家商號的人。面容粗獷的男子拿著三個商號交上去的名單，隨口問道：“被擄走的與你們是何關系？”
“兒子！”
“孫子！”
“夥計”被人搶了先，如歌沈了沈聲說道。
“夥計······”
男子擡眸忘了一眼眼前的黑面青年，沈吟片刻，拿著手上的三張卷紙轉身向著偏廳外走去。
一旁的還在場的其他商號的主事則是仿佛在看傻瓜一樣的望著眼前的這位黑面少年。這淩雲商號的名聲他們也是略知一二的。這幾年從運城一路發展到了京城，勢力不可小覷。只是眼前如此瘦弱的少年，當真看不出是淩雲商號的主事。說不定也是家族產業，下面有能人呢。不過看看他填的單子，居然都是五萬兩一人的！估計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一個夥計就是死了，頂多有個千把兩就了事了，何須花如此大的代價去尋。
雖然兩家商號的主事是這般想，表面上卻是寒暄著說，淩雲商號的主事當真是菩薩心腸，對下人仁愛，日後希望有機會與淩雲商號合作雲雲。
如歌望著眼前心口不一的眾商，也只是應付了事。
大約一炷香後，一位穿著管家服飾年約六十的老叟走了進來。老人用精神矍鑠的雙目環視一周後說道：“老朽是世子府的管家，這裏哪位是淩雲商號的主事？請跟老朽走一趟”。
聞言，如歌詫異地問道：“其他兩位不用去了嗎？”
“世子爺的吩咐，這兩位找的都是自家的人，身形外貌自然是清楚，一會兒畫師來了將畫像畫好便是，只請淩雲商號的主事過去議事便可”。
“其實我也清楚他們的······”對於失蹤的夥計身份背景，年齡樣貌，如歌在來之前就已經問得清清楚楚。看著充耳不聞在前面帶路的老管家，如歌只能無奈的跟上，摸了摸臉上那用了無數次無人看破的偽裝，走一趟倒也無妨。
☆、自投羅網（二）
在世子府老管家的帶領之下走進府中的內院，一路連一個丫鬟小廝都沒看到過，整個府中顯得異常的安靜。
世子府的內院與外院完全不同，外院相對布置簡單，而內院卻是另一番景象，在穿過幾條雕刻著精美花紋的回廊之後，便看見，描繪著游龍戲珠彩繪的亭臺樓閣，披著輕紗的曲院回廊，修剪整齊生長繁茂的花草，一池的碧水中游動的一條條各式各樣的游魚······金色的光輝照耀在世子府碧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柔和而不失華麗的光芒，房舍的四角是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撐，在徐風中沈穩靜謐。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二人來便來到一間寫著龍飛鳳舞寫著“書房”字樣一處較為僻靜的廂房之外。有意思的是，在世子府的書房的不遠處，眼尖的如歌竟然看到了與玉府閑月個的角落處一樣大小的洞。不禁暗想難道是雪狼那家夥為了溜出來自己刨的？
站在門外，走在前頭的老管家扣扣大門說道：“世子爺，淩雲商號的主事到了！”
半晌過後，一陣男子特有的低沈的聲音從內傳來：“讓他進來！”
聽到指示老管家打開書房的大門的示意如歌一人走進去。
當踏入這間書房，身後的大門隨之關閉。如歌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大門，心裏莫名的開始莫名惴惴不安起來。
掃過書房左側的一排排書架，如歌轉身向書房的右側望去，一眼之下便看見一張三米長的大桌前，男子正手持著朱砂筆埋首於數疊厚厚的公文之中奮筆疾書。處理好一本，便又從另一邊抽出一本······
沒有這位世子爺的發話，如歌自然也不好開腔，只能定定的站在三米開外候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書桌上的公文一本一本從左邊放到右邊，一個時辰過去了，男子似乎都沒有擡頭的意思，如歌的視線漸漸向書房內的其他位置望去。這一看之下，便被書房墻壁上的一幅圖吸引了。
在如歌的右側的墻壁上是一幅巨大山河圖，略略一觀圖上不但有大周國各州郡城市的路線圖，還有西遼、雲疆乃至瀚海等其他國家的縮略圖。在圖紙上留有許多特殊的符號標記，應該是一種特有的記錄方式。
如歌還是第一次見到畫得如此全面的圖紙，當初為了找去北地的路，整整花了兩個月，當真是一次令人難忘的回憶。一望之間便開始默默將圖紙記了個大概。待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喜歡這幅圖？”
望著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錦親王世子蕭夜玄，如歌一驚，後退了兩步，卻在下一刻四肢一麻都動彈不得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居然被點住了穴道！
驚詫的如歌望著不知道從哪裏鉆出來正在身邊轉著圈的雪狼，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看著在書桌下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從自己的腳下躥出來的雪狼，再對著眼前一身藍布錦衣的梳著冠發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蕭夜玄凝視良久，似乎在確定著什麽。
片刻之後，在男子鼓掌之間，一名暗衛出現在書房之中，擡眸看了一眼房中的黑面男子，暗衛瞬間離去，在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後，暗衛回到了書房，將一塊散發著淡淡藥香氣息的錦布呈上。
蕭夜玄從暗衛手中接過撒了藥水的濕布，自額頭開始，輕輕擦拭著眼前身形瘦小面色黝黑青年的皮膚。
聞到自己用過上百次的熟悉的藥水味，感覺到皮膚上的偽裝已經有了松動的跡象，被點住此刻動彈不得的如歌心裏暗道不好。
沒過多久，經過數次擦拭，如歌額頭上的偽裝開始掉落，接著是兩邊的臉頰、鼻梁、下顎······看著極不起眼的黑面男子變成了肌膚瑩白的美麗少女，蕭夜玄大笑，擯退身邊的暗衛，將濕布仍在一邊。
與此同時如歌腿上的穴道一松，被人拉到了書桌前的大椅上，看著桌上放在一邊的寫著有關淩雲商號一切的一切的長卷紙，連帶錦繡坊失蹤的三人的肖像圖，如歌心裏大呼上當。
男子將如歌頭上的樹冠放下，五指成梳，雙手穿過那柔順的秀發，撫摸著少女帶著淡粉色的櫻花標記的額頭，狹長的鳳眸中華光瀲灩，輕笑著說：“那晚的話可是記得清醒？”。
聽到這話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如歌就當真是傻了，望著眼前將自己玩弄於鼓掌的男子，氣呼呼的將臉扭到一邊，卻是開始想辦法脫身。
見少女將頭扭向一邊，不理會自己，蕭夜玄將人轉過身來，與之對視，仔細打量著一身男子裝扮的如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和：“這般的易容裝束，當真是讓人渾然難覺”。
驀然消失整整四年，連自己身邊的黑衣衛都查不到蹤跡，莫說她有著如此明顯的特征，即使是極少出門的大家閨秀也難以做到，除非出門便改裝易容。若不是從她身邊的人入手，恐怕對她的一切難有所獲，當真是個狡猾的小狐貍。
就在男子滿心愉悅之時，女子的呼吸忽然間變得極為急促，小臉上青筋微露，好似喘不過氣一般，男子大驚，當即點開女子身上的穴道。在下一刻，便覺一陣暈眩，眼中劃過一絲愕然，而後便渾身無力的仰倒在女子身邊的大椅之上。
見此，如歌飛快的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肢，紮上放在一邊的樹冠，看了一眼那方中了強效麻醉針的錦衣男子，鄭重的開口道：“既然世子已經有了淩雲商號那些夥計的畫像，草民便不再打擾了”。
說完，打開書房的大門，看了一眼四下無人，便飛也似的逃離了這間書房。
在書房內，雪狼看著仰躺在大椅之上的主人，又看看逃離的如歌，晃了晃頭顱，沖著房外嗷嗚幾聲，似乎在呼喚著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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