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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覆仇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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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山這般話說得字字如鐵,擲地有聲,便像真有鐵鑄的字在殿內的地板上敲落一樣。

眾人默言,不知如何應答。

師父的話確實在理。寧玥瀅雖然滿懷對秦禾宇的恨意,那是一種切骨之恨,不可磨滅,但終究還是覺得師父說得沒錯。他們僅憑一塊銅牌便認定秦禾宇是殺害大師兄的兇手,聲言要去尋仇,看似證據確鑿,但一旦秦禾宇不認,並說那銅牌不是他的,又該如何是好?況且,秦禾宇目前好歹是一城副主,坐擁不小權勢,又如何能夠輕易靠近?如果他反咬一口過來,放言稱北遙峰誣陷他,並認為北遙峰此行乃是蓄謀挑起月鏡城與焚遙門間的爭端,豈不糟糕?

見眾人都低頭不語,萬千山拂袖離去,臨行前甩下一句:“誰若敢貿然行動,將門規處置!”

行出賢澤殿,眾人一臉暗淡。

石牧與寧玥瀅走在一起,問她該怎麽辦。她抿唇沈思,心中波瀾起伏,卻也不知該怎麽辦。她一向聽話,不管是當初對父親、長輩,還是對大師兄以及師父,她從無違逆之心,他們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不爭不辯。只是,這一次,她有點搖擺了,一想起父親與大師兄的慘死,她就恨不得立馬下山、將那秦禾宇碎屍萬段。或許,這便是她長到今日、自覺得最狠毒的一個想法了。以前,她的內心一向簡單得很,滿滿都是善意,竟無絲毫歹念,凈如空中白雲。

劉鳴軒從後方走來,自周子揚遇害後,他的臉就一直沒有笑過。要不是大家都心間沈重,還真不習慣他這般一本正經、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走到寧玥瀅身側,默默地跟走了一段,似乎在想著什麽,然後側目望向她,道:“寧師妹,你能不能……給我畫一張……月鏡城的布局圖?”

喬玲霜走在後方的不遠處,一臉凝重,忽聽得劉鳴軒的問話,心中吃驚,當即豎耳傾聽,只聽寧玥瀅道:“你要月鏡城的布局圖做什麽?”

劉鳴軒道:“這個你不要多問。”停下,看著她那清澈卻滿是驚疑的眸子,道:“你在月鏡城生活了十六年,對月鏡城的布局應該很清楚吧?”

俊俏的眼皮微微眨了一下,她緩緩說道:“劉師兄,你……不會是想去月鏡城刺殺秦禾宇吧?”

聽得如此,石牧“啊”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劉鳴軒。

劉鳴軒作勢“噓”了一聲,叫石牧別這般大驚小怪,免得驚動了旁人。

寧玥瀅思索了一會兒,低眸視地,道:“這可不行,師父有話在先,貿然行動會被罰的。”說著停了一下,轉頭看向劉鳴軒,眸子裏流動著一絲擔心,道:“被罰事小,但一旦引起月鏡城與焚遙門的敵對,可就是城派之間的大事了。”

石牧道:“是啊,寧師妹說的對!”

劉鳴軒手在鼻尖揉了一下,胸有成竹道:“我不會讓此事發展成這個樣子的,你們放心好了。”

寧玥瀅驚道:“你打算怎麽做?”

劉鳴軒道:“我需要保密,暫時不能說出來。”

寧玥瀅目不轉瞬地望著他,見他臉上蕩漾著一種言不出的自信,也不知到底有何計劃,不禁雙蛾深蹙,道:“你若不說,我便不給你畫。”

劉鳴軒一怔,手托左腮思了一下,心道:我若不說,她便不給我畫,這可不行。微微琢磨了片刻,神色鄭重道:“說也可以,不過我只能跟你說,你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可否?”

在旁的石牧楞了一下,指向自己,道:“連我也不能知道?”

“不能。”劉鳴軒斜睨了他一眼。

“寧師妹,那你還是別給他畫了,否則我跟師父說去。”石牧雖一向老誠,但知此事非同小可,卻不是鬧做玩的,自有掂量,他可不希望劉師兄發生什麽意外,故拿師父之威相脅於他們。

“臭小子,你若敢去跟師父告發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綁了?”劉鳴軒沒料到石牧竟拿師父來壓,既驚又怒,圓瞪著眼極為不悅地瞧著他。

石牧即刻閃過一邊,遠遠防著劉鳴軒,一本正經道:“你不聽師父教誨,那我也沒辦法。”

見石牧迅速躲開,已不在自己發襲的範圍,劉鳴軒暗呼不妙,心道:這木魚腦袋說不準真要去跟師父說此,到時我豈還有下山的機會?當即笑從臉來,竟是這半年來的第一次微笑,目光平和,道:“那我遵從師父教誨總行了吧?”

“真的?”石牧半信半疑。

劉鳴軒嘆道:“唉,單單我一個人,去了也是送死,不僅仇沒報到,只怕還有辱師門,罷了。”

石牧道:“師兄能有此醒悟,自然最好。”其實他並沒有去告發劉鳴軒的想法,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大師兄的仇他當然也很想報,卻不能讓劉師兄一人去報,所以不得不設法將他阻止。

然而,劉鳴軒騙得過石牧,卻騙不過寧玥瀅,她什麽也沒說,心間卻有著自己的想法。

看著寧玥瀅三人漸漸走遠,喬玲霜低眸沈思,心道:“近日我得多多留意他們一下,看看他們在搞什麽名堂。”她也極想為大師兄報仇雪恨,陡然產生一個念頭:“如果我親手去殺了那個秦禾宇,不僅為大師兄報了一仇,還可以提升自己在北遙峰的地位,豈不大好?”心中想象著自己被眾師兄弟們高高拋起、四面滿是歡呼的盛情之境,嘴角微笑,不禁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她決定,要搶先在他人之前將秦禾宇殺了,只要大功告成,縱使師父責罰,眾師兄弟們也定會為她求情。心念已定,便開始尋思策略。覺得還是先緊跟寧玥瀅身後,畢竟就小師妹最清楚月鏡城的布局,只有地圖拿到,才能行動。

……

夜,一輪明月,高懸中天。

寧玥瀅手中撫著那部古籍,過去點滴記憶湧於腦海之間,想起了月鏡城,想起了秦禾宇,想起了那個惡鬼面具人,還有那個轉瞬離開的匆匆黑影。她低下頭來,在那古舊的封皮面上瞧了又瞧,眸光流轉,記憶紛飛,思潮起伏。

這部書,我還能守住多久?

鬼使神差中,她翻開了古籍,來到了第一頁,從這部書跟隨至今,她還是第一次將它翻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將它翻開,待書的第一頁在眼前展開的時候,她有種錯覺,它仿佛是自己翻開的,就這麽擺在眼前,如臨夢境一般。

忽然間,她產生了一個怪念:將書的第一頁背下,然後撕毀。這樣一來,縱使書被搶去,少了這重要的一頁,別人想學卻也學不來了。祖有遺訓,不能修此功法,自己只是背了一頁,並未修習,也不算違背。不過,就是不知將這一頁撕去究竟是對是錯,此書在家族中流傳了這麽久,未損一頁,自己又憑什麽將它撕掉?

一時之間,她覺得左右兩難。

和祖輩相比,畢竟自己本領低微,只怕將來守它不住。與其讓它落入敵手,帶來禍患,何不將它毀滅?可是,轉眼想到這部秘籍凝匯了祖輩這麽多的心血,將它毀掉,實在於心不忍。

不過,自己只是撕它一頁,並將它記憶下來,剩下的保留書中,外加記憶中的這一部分,它的內容也算是完整的,就是少了一頁而已,又有何不可呢?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拿捏不定。

她嘆了口氣,將書合了起來。

然而,不知不覺中,那一頁上的內容已然被她記住,她卻渾然不覺。

卻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有人道:“寧師妹,是我。”

聽是劉鳴軒的聲音,她趕忙將秘籍收起,然後開門讓他進來,驚道:“劉師兄,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劉鳴軒四下裏瞧了一遍,輕聲道:“當然是為了地圖的事了,你趕緊給我畫畫。”說著在桌旁坐下,竟自帶來了紙筆,在桌面上將紙張鋪開。

瞧見他將紙筆帶來,一副認真的樣子,寧玥瀅道:“你都還沒有將你的計劃告訴我呢,如何能幫你畫?”

劉鳴軒道:“你先坐下。”

寧玥瀅依言在桌旁坐了下來,道:“說吧。”

“那還不容易?既然是去刺殺,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劉鳴軒邊說邊將筆遞過去。

“你意思是說要蒙面?”寧玥瀅並未接過筆,腦海瞬間晃過那個惡鬼面具人的身影。

“既然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焚遙門的人,縱是尋仇,卻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了。”劉鳴軒又是將筆一遞,示意她趕緊接筆作畫。

“如果殺他不成、被拆穿了怎辦?”

“所以,蒙面之前,還要將臉抹黑,縱是不小心讓他揭去了面巾,諒他也看不出我究竟是誰。”

“如果到時逃不掉,又該怎麽辦?”

“所以我身上帶了硫酸,如果逃不掉,就自毀面容,然後自殺,看他怎麽查我身份!”

寧玥瀅不住“啊”了一聲,呆呆地望著劉鳴軒,心間泛起一絲說不出的疼痛,眼睛濕潤,道:“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地對待自己?”

劉鳴軒見她神色可憐,不禁一震,稍作默然,拳在額頭上輕輕一敲,道:“為了不讓自己身份被揭穿,為了不辱師門,為了不挑起月鏡城與焚遙門間的仇怨,我……我也只能這麽選擇。”

寧玥瀅默默地望著他,心中一酸,淚水不禁潸然落下,為劉鳴軒的選擇而難過,聲音有點哽咽,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地圖也就不用再畫了。”

“不、不行,你不能去!”

劉鳴軒說著倏地站起身來。

“秦禾宇是我的殺父仇人,無論如何,他都應該由我來殺!”寧玥瀅淡唇微咬,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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