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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跟著花爺,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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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跟著花爺,有肉吃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某朵攥著他的手,越攥越緊,好像生怕一放手,就從這夢境中驚醒。

將他的手緊緊地貼在了臉頰邊,低低地說:“啊,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父……”

那個稱呼在她心中翻滾了多次,但怎麽也吐不出口,試了又試,終於,她嗚咽著說:“嗚……不對,你早就不要我了。幾百個美女任你選……連玉帝和王母都為月歌來提親,你身邊那麽多女人,我又算得了什麽?你躲起來就是不想見我,你覺得我煩,討厭我了……我沒她們溫柔,沒她們乖巧,又不可理喻……你只當我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你要給我找一個小媽……天鳳宮不再是我的家,幾百個女人,夠你建個後宮了,三宮六院,左擁右抱……我這小公主哪涼快哪待著去吧……你討厭我怎麽了?我還討厭你呢,自己招蜂引蝶,還把我關起來……你不喜歡我,我也不稀罕你,現在就跟人私奔,我要嫁給花錯,做他的新娘子,再也不回天鳳宮……”

抽抽噎噎不停地控訴某帥的罪行,順便放幾句狠話,但那個身影卻默默地陪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不曾遠離。

她坐在地上,聲音慢慢低落了下來,在恍惚間,她看到了夜幽篁的臉在面前若隱若現,不由地驚喜地叫:“小夜!你是小夜!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她想撲過去,身體卻動彈不得,正掙紮間,夜幽篁的面容又在變幻,濃霧中隱隱出現了楚漣的面龐,冰藍的眼眸柔情似水地看著她。

她整個身體都放松下來了,含著眼淚看著他:“楚漣,你怎麽會在這裏呢?小夜助紂為虐把我關起來,你也不來幫我……我知道我忘記了什麽,可到底是什麽呢?你告訴我好麽……心總是在痛,好難受……”

她只是不停喃喃地說著,不曾想,那個身影竟然黯然一嘆。

她說著說著,身體越發地困倦,直想就此倒地睡去,但她又隱隱地覺著,不知為什麽,似乎不該睡去。

在沈沈的濃霧中,她陣陣地發冷。

終於,當眼前不再有熟悉的面容浮現,她蜷縮成了一團,終於哭出聲來:“父皇……”先是低聲的啜泣,爾後是絕望的呼號:“父皇!”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無助的普通女孩,如同一只受驚的寒號鳥一樣,在陡峭而寒冷的山峰,哭著找心底最堅實的依靠。

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俯下身去端詳了她一會兒,然後扛起她小小的身軀,走向了山頂。

奶白色的濃霧漸漸消退了一些,現出了嫩綠色的山尖。

某朵像一只沙袋一樣被人扛著,臉孔朝下,稍一擡頭,就能看到前方不遠處的萬丈深淵。

可是自從出了迷霧,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恐懼和仿徨,她的手緊緊扒著那個男子的肩膀上的衣服,就像握住了攀巖時足以信賴的繩索。

是的,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但信賴與依存有時僅僅依靠直覺和本能便可存在。

過了許久,那男子終於開口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這麽高不怕才有鬼!咽了咽口水,強作淡定地開口:“不怕。”

“你不怕我把你拋下懸崖?”

她低下頭去,看到那人青色的雲袖,忽然知道他是誰了,於是輕笑著問:“懸崖下面好玩兒嗎?”

那人也笑了,輕輕地將她放了下來,讓她的腳踏實地站到了山巔上。

朵朵從未站在這樣的高處,那顆脆弱的小心臟在胸腔裏玩起了蹦極,就像站在九天的頂端,塊狀的雲霧在山間翻滾,將深不可測的山谷緊緊隱藏。

站在最高處,除了本能的恐懼,還能體會到一種深沈的孤獨,那是從內心深處浸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懼,你無所依靠、無從憑借。

從此,你的身邊只有空氣,再沒有誰與你並肩看風景,那種痛苦如附骨之蛆無法擺脫,令人逃無可逃,讓人有縱身跳下深淵,以求解脫的沖動。

抱緊了自己凍得發抖的雙肩,打了個哆嗦,然後,她問:“那麽,師傅,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璇霄——是的,站在那裏的人,原來就是璇霄。

微微顰著眉,眼睛裏有一種幽深的濃黑,一直看向懸崖深處。

璇霄一動不動,好像在思索著什麽,他在山巔上臨風而立,仿佛隨時要隨風而逝——那絕卓然傲岸的風采,能讓山腳下所有的美男都自慚而死。

他說:“據說只要歷盡誘惑谷的考驗,才能走到這裏,探尋心靈深處的秘密,靈魂得以解脫。可是我一次又一次來到了這裏,只能感受到無盡的孤獨,從未有一次真正的超脫。”

“有許多次,我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在我面前縱身跳下了深淵,我並沒有阻止他們,因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當一個人走出幻想的迷霧時,那一剎那的幻滅和絕望。原來我們所渴求的懷抱和溫暖,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只是幻影。”

“還有許多人,走出了迷霧,又痛哭著回到了原處,寧願沈浸在那虛幻的世界裏——因為在那裏,只有快樂,沒有失意。最終,他們在迷霧的麻痹中,慢慢死去。”

人生處處充滿了光怪陸離的景象,令人驚嘆沈迷,可是,哪怕你再眷戀,再著迷,也別忘了回頭。

因為終有一天,生命會讓我們知道,我們所苦苦執著和癡戀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又或許,世上的種種美好,距幻滅不過一步之遙。

我們當然可以駐足欣賞世間種種美好,可是不妨在心中保留一份清醒與超脫,惟其如此,才不至於走向貪婪和毀滅。

朵朵不寒而栗,她悲哀地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只要向前再跨出幾步,就是萬丈深淵,而如果她肯回頭,就能回到那令人迷戀的迷霧中去。

是的,那令人墮落,但是越迷戀,越墮落,就越快樂。

誰能抗拒這樣的誘惑?即便明知那是慢性自殺。

她擡起頭,清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濃霧:“原來虛幻的幸福,比冰冷的現實,更殘忍。”

璇霄一怔,微微頷首。

朵朵又問他:“那麽,師傅,在迷霧的山巔中,你是怎樣令自己不迷失?”

璇霄輕輕地說:“因為師傅心底住著一個人,不論我站在迷霧中,還是站在這裏,她的音容笑貌,對我而言,從未改變。”

朵朵忽然明白了,為什麽一旦走出了迷霧,她便不再眷戀那虛擬的溫暖。

她遙望著天空上烏雲鑲著的金邊:“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有一個真正愛我的人,他有溫暖而可靠的懷抱,不論我多麽讓他沮喪失望,他依然在堅定地等著我……”

晚一步登上峰頂的花錯,原本在朵朵陷入迷霧時,已經傷心失望透頂——她喊遍了陛下、夜魔頭、楚漣,竟然都沒有喊到他花爺的名字!

這會兒聽到她的話,花爺又開心得笑瞇了眼:她說的不正是我麽!朵朵,我明白了,就是因為你心中懷著對我堅定的信念,你才能不陷入迷霧的陷阱,孤獨和誘惑再可怕,也比不上我的愛強壯。

太陽的金線一絲一線地穿透了迷霧,山的輪廓也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

“多謝師傅指點。”朵朵看著璇霄,一直在微笑,招呼也打了,是時候言歸正傳了:“我要跟花錯去見他師伯,師傅可否放行?”

找來的不是他,不是小夜,不是楚漣,偏偏是師傅大人……棘手呢!

花錯笑吟吟地走到某朵身邊:“朵朵,你又小心眼了,你師傅怎會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

璇霄微微一笑,一拂袖,撥開了一角雲霧:“師傅沒想攔你,只是神魂離體的時間太長對身體負擔極大,玩夠了就早點回去,別讓你父皇親自來抓你。”

話音未落,人已如一抹青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這麽走了?某朵怔楞了好半天,慢慢轉頭看著花錯,突然說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我餓了,花爺這麽能幹,能找點可以吃的東西給我嗎?”

花錯含笑上下端詳她,柔聲問:“也行,朵朵想吃什麽?”

她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大肉面、紅燒肉、獅子頭、排骨冬瓜湯……只要有肉都行,你知道我不挑的。”

臭狐貍越來越本事了啊,自己在迷霧裏暈頭轉向,而他卻一點事都沒有,好像逛自己花園一樣悠哉。

這地方還點上菜了?花錯明知她故意刁難,失笑地搖了搖頭,語帶揶揄:“這麽能吃,你也不怕變成一頭小豬。”

某朵嘴角抽了抽,幹笑:“吃完之後,我會努力減肥,花爺這麽風騷鮮艷,萬人喜愛,我自然也不會讓你丟臉的。”

躲在陰影處守在某朵身邊的靈獸小雪,對花錯很是畏懼,之前被他一巴掌拍碎的事,已經給它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花錯對某朵話不置可否,卻見他蹲下身,從懷中取出一只黑漆漆的五寸長短的東西來,那東西像是活的,被他揪住了細長尾巴,不停地扭動翻卷。

小雪本來一直怯生生地跟在某朵後面,一見他掏出這東西,登時兩眼放光,兩只耳朵搖來搖去,一付饞蟲大動的模樣。

“乖乖的,好孩子,這個給你吃。”花錯笑吟吟地搖著那只小小妖怪,這種小妖怪只生在水裏,對小雪這些靈獸來說,再沒有比這個更香更好吃的零食了。

上回這位爺打了自己,小雪磨磨蹭蹭不肯上前,一副欲迎還拒的小樣兒。

某朵感動極了:“好小雪!壞人給的東西一律不要吃!”

上次打小雪那一掌之仇,她可一直記著。

花錯不慌不忙再掏出三四只同樣吱吱哇哇亂扭的小妖怪,悠然道:“咦?真的不要麽?我這裏還有很多,可以吃個飽。”

小雪眨巴眨巴眼睛,口水流一地,忽然把耳朵一背,踩著纖細的貓步走過去,張開大嘴等他丟進來。

花錯一口氣丟了十幾只進去,小雪陶醉極了,立馬把一掌之仇丟在腦後,滾在他面前,亮出肚皮等摸。

花錯笑瞇瞇地摸著它柔軟的肚皮,似笑非笑地瞥了某朵一眼,柔聲道:“真是個壞主人,對不對?從來不給你吃好吃的,咱們以後不理她。”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某朵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靈獸被幾只好吃的就拐走,叛變叛得神速無比,轉眼便開始圍著花爺討好打轉,恨不得抱著他舔滿臉口水似的。

還有,我也很餓,你餵小雪不餵我是什麽意思?!

花爺摸著小雪的腦袋,語重心長:“朵朵,這麽好的靈獸,你養不起還是不要養了,看把它饞的。”

某朵正要反駁,忽聽頭頂一陣老牛的哞哞叫聲,小雪一躍而起,急著表現它忠心護“主”的風骨,威風凜凜地站在花錯身邊,對從天而降的一輛牛車齜牙咧嘴,很明顯,那個“主”現在換人了。

趁著花錯走向牛車,某朵試圖挽回自己這個“前”主人的面子,討好地摸了摸小雪的腦袋,柔聲道:“乖小雪,跟著他沒結果的,他可是狐貍呀,最會哄騙孩子了。”

小雪不屑地噴鼻子,爪子在地上劃了半天,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肉”字。

——跟著花爺,有肉吃!

某朵只好滿含熱淚地看著自家靈獸屁顛屁顛跟在花爺身後,對突然出現的牛車吼之瞪之,其拍馬屁的功夫,簡直令她汗顏。

牛車上什麽記號也沒有,獨拉車老牛脖子上掛了一張牌子,上書“死小子快滾來陪老子喝酒”幾個字。

花錯笑了,親昵地摸了摸那老牛的頭,它立即喜得搖頭晃腦,四只蹄子下騰起艷紅的火光,倒把小雪嚇一跳,它剛一直琢磨著這只牛能不能吃來著。

“師伯請吃飯,跟花爺我走吧。”他彈了彈那張牌子,對某朵眨眨眼睛。

直到坐上牛車,騰空而起直往南飛去,某朵才想起以前也常發生過這種事,本來花爺跟大家玩得好好的,突然從天而降的馬車把他接走,回來的時候花爺每次都是酒氣沖天。

“你師伯是個酒鬼?”她問了一句。

花錯揭開窗簾一角,望了望外面,淡淡含笑道:“師伯最貪杯,我和他不分勝負已久,想要求他辦事,送什麽都沒用,只須在酒量上贏他一次,那就是有求必應。”

乘風而飛的牛車,飛了足有半個小時才漸漸降下去,停在一座開滿紅白花朵的木橋前。

橋後是一座寬敞的庭院,赭黃色的木門緊緊合閉,門前種滿了紫丁香,一團團錦簇著,幽香四溢,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裏,吐露出絲絲清涼之意,仿佛門裏門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花錯攬著朵朵的肩膀,走到門前輕輕舉起掛在門環上的小木棒,在旁邊的皮鼓上敲了三下,過了片刻,木門輕輕開了,從裏面迎出一雙一模一樣的小孩,一男一女,穿著同樣的紅裙白衫,瑩潤可愛。

“師兄。”兩個孩子整齊地朝花錯行禮:“我家師尊等候多時,請隨我二人來。”

門後又是一條開滿花的小徑,走到盡頭便分成兩條岔道,女孩引著朵朵走向左邊的岔道,一面道:“姑娘請隨我來沐浴更衣。”

朵朵微微一楞:“……還要沐浴更衣?”

女孩話裏帶著傲然:“這是我家師尊的待客規矩,就算是妖王、魔尊到了幻谷,也沒有例外呢。”

真不知花爺的師伯是什麽人物,架子端這麽高,還有逼著客人洗過澡,換了他家的衣服才能進門的道理。

那左邊岔道走到盡頭便是另一方庭院,院中有天然溫泉,色澤乳白,熱氣蒸騰,彌漫著一股藥石味。

某朵痛快泡了許久,女孩子送來一襲柔軟的白衫,一雙嶄新的木屐,換上之後只覺滿身清爽,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此時再隨她順原路返回,嗅著庭院中花的芬芳,綿軟的風透過白衫吹拂在肌膚上,每一步都有種可以乘風而去的感覺。

花錯等在一叢紫丁香下,松垮的白衫雲朵一般籠罩著他,漆黑長發攏在一邊肩膀上,正與那個男孩子說笑,一偏頭見她從過來,便停了不說,只是定定看著她,神色溫柔愛憐。

被這樣一雙寶石般的美麗眼睛凝視,並不是容易的事,某朵最近臉皮大約是變薄了,居然情不自禁垂下頭。

肩上一暖,是他又攬了上來,動作自然且親密,仿佛他就應當是這樣靠近她的。

某朵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他一下,還沒嫁給他呢,是不是該收斂點,可還沒等她開口,花錯擡起她的下巴,塞了一粒藥丸進她嘴裏。

“咳咳,你給我吃得什麽東西?”花爺捏著她的下巴一擡,藥丸就吞了下去,嗆得她直咳嗽。

“清淩丹可是好東西,就算不會喝酒,也可保你千杯不醉。”

耳廓發熱,是他的唇貼近,熱氣噴在上面,某朵下意識地想躲開,卻聽他低聲耳語:“今日只管放開肚子喝酒,能喝多少便喝多少,橫豎萬事有我,醉了也沒關系。”

就是有你在,才不能放開肚子喝醉吧?!

某朵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見他面上並無戲謔之意,不由楞了一下。

花錯眨眨左眼:“總之聽我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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