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眠瞇著眼睛，轉頭看他。慢悠悠地說道：“你眼神不好嗎？哪兒看出來的？“

趙懷瑾聳了聳肩，沒作答。

還沒過五分鐘，耳邊就響起了趙懷瑾的聲音：“我先睡了。”

喬眠狐疑地轉頭看著他。趙懷瑾沖著講臺的方向揚了揚眉，然後把書本丟在桌子上，枕在書上，扭頭沖著窗戶的方向睡著了。

看到他這樣，喬眠忽然又想起了剛才葉老師囑咐的話，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以後的日子怕是要更加艱難了。

按照葉老師說的話，她應該叫趙懷瑾起來，不過作為一起在圖書館五樓呆了大半年的人，她也很清楚趙懷瑾有多喜歡睡覺。

所以最後喬眠看著講臺上有點生氣的葉老師，雖然心裏懷著歉意和愧疚，但是她還是沒把葉老師叫起來。

葉老師在講臺上講課，不出意外的看到趙懷瑾又睡著了。葉老師當時並沒有發作，葉不想因為趙懷瑾一個人就影響其他同學。

沒想到這小子一直到下課沒醒過來。葉老師徹底火了。

所以下課鈴聲一響起，葉老師就叫了趙懷瑾去辦公室。趙懷瑾滿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似乎已經習慣了被老師叫去辦公室這種事情，單肩跨上自己的書包，邁著悠閑的步伐離開了教室。

喬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猜測，葉老師和趙懷瑾應該是認識的。看他嚴厲的樣子，等會他到了教室裏免不了挨訓。

她嘆了口氣，背著書包離開教室，不過在走出去之前，在路過葉老師的辦公室門口聽了聽，只是還沒走出去幾步遠，背後的辦公室裏傳出了訓斥聲。

她聽的心裏一緊，心裏沒有覺得成倍增加的憤怒，反而覺得有一種莫名爽快的感覺。三年前高中的記憶紛沓而來，讓她喪失了理智，快步返回到教室門口等待他出來。

趙懷瑾出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喬眠竟然等在那裏。她背著白色的單肩布質帆布包，虛虛靠在墻壁上，大眼睛專註地看著辦公室的門。

他走到喬眠面前，依舊是單肩背著書包，語氣淡漠：“你等在這幹什麽？”

喬眠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單刀直入：“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鄒菊的人？”

趙懷瑾覺得有點奇怪，可是搜尋記憶，也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叫鄒菊的人。

倒是眼前這個小姑娘讓他覺得有點奇怪，好像一看到他就有種莫名的敵意，可是他對喬眠也沒有什麽印象。

趙懷瑾歪了歪頭：“不認識，也不記得。”

說完之後，他看到喬眠明顯的冷笑了一下，嘴角勾起，眼神輕蔑，好像在說著“挨打活該，怎麽沒打死你。”

喬眠的大腦還沒思考完全，諷刺的話就先出了口：“那挺好，葉老師多打你幾下沒準兒記性就變好了。”

趙懷瑾低頭打量了一下喬眠，淺褐色的瞳孔裏看不出情緒。他想了想，緩言道：“所以你就是為了看戲的？”

喬眠沒再說話，眼睛裏藏著怒氣，想問出的話也全都說不出口了。既然趙懷瑾連鄒菊這個人都不記得，自然也不知道之前的事兒了。

見她不說話，趙懷瑾擡起頭，眼神裏滿是倨傲，語氣裏帶著譏諷：“那你還挺有雅興的。”

喬眠站定在原地，打開自己的包開始翻找。找了片刻，她從書包裏掏出一本厚厚的作業來，遞到了趙懷瑾面前。

對方楞了幾秒，還是接了過來。喬眠補充道：“這是葉老師布置的作業，趙同學，星期四記得準時交上來。”

趙懷瑾的眼神裏帶著幾絲怒氣，用紅腫的那只手接過作業本，都快給氣笑了。他緩慢地說：“我發現你真是閑的長草。”

喬眠頓時有一種大獲全勝的感覺：“謝謝誇獎，我只是把某些人睡覺的時間用來學習而已。”

趙大佬只留下：“跟你沒關系”這五個字，就往宿舍樓方向去了。

喬眠站在原地，看著趙懷瑾清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陽光裏，忍不住腹誹道，看來他的外號不僅僅只是趙頹頹，還應該加一個趙拽拽。

在食堂吃過午飯，下午六點下課之後，喬眠想到自己白天的課程還沒有覆習，所以吃過晚飯之後，就拒絕了張果子和趙默默要出去逛夜市的邀請，自己去了圖書館。

蘇南大學的圖書館一般都是晚上十點閉館。喬眠看書看到九點五十，在圖書館閉館的前十分鐘離開了。

夜風寂寂，草木融融，喬眠在墨藍色的星空下行走，校園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她伸了個懶腰，路過校園裏的竹林，一片沒有路燈照射的角落。

這時候，不遠處的兩個人影吸引了她的註意。

喬眠頓住腳，在沒有被發現的情況下，朝那個方向看過去。她發現了坐在長椅上的趙懷瑾，還有站在她不遠處的一個女人。

不遠處有點昏暗的路燈照亮了他們的身影。那個女人看上去二十多歲，但是打扮有點艷俗，看上去像是社會人士。女人背對著她，喬眠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只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

“懷瑾，這次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不想來打擾你，可是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你知道的，江磊的店現在一個去的人都沒有，我一個人支撐不下去，也沒有經濟來源，我……”

女人的一面哭一面說話，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喬眠本來想離開，可是趙懷瑾和那個女人的方向是自己回寢室的必經之路，她現在過去的話要是驚動了他們也不太好，所以思考了一會兒，喬眠還是決定就在原地等著，等他們走了之後自己再過去。

趙懷瑾擡頭看了看女人。路燈黃暈的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回來，書包還放在自己旁邊。

見趙懷瑾沒說話，女人又繼續哭著說道：“懷瑾，雖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還要求你再幫幫我。就，看在咱們以前的交情上，再不濟，你就看在死去的人的份兒上，行嗎？”

趙懷瑾還是沒有回答。他從書包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支煙慢慢點上，煙霧緩慢地繚繞在兩人之間。

他吸了幾口，才微微瞇起眼睛，問對面的女人：“所以你來找我的理由是什麽呢？”

女人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我還是想，問你借點錢，是有理由的，我家裏最近出了點事兒，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的。”

趙懷瑾把嘆了口氣，用手指夾著煙，有點煩躁地把它熄滅。然後，他又緩慢地站起來，把煙蒂丟到垃圾桶。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張卡，然後緩步走到女人面前，把那張卡送到了她面前。就在女人要接的時候，趙懷瑾卻忽然退後了兩步。

他皺眉道：“這張卡我可以給你。不過，事兒我得先跟你說清楚了。要是我記得沒錯，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問我借錢了，以前的你沒還，我也不想要了。所以這次，你得先跟我簽個合同，從明天開始，江磊的店就歸我了。”

女人沒有立刻接卡，似乎是在考慮什麽。趙懷瑾已經沒有多餘的耐心，就要轉身離開。女人卻忽然抓了他的衣角。

趙懷瑾神色不耐，把自己的衣服從那個女人的手裏拽了出來。

女人似乎在短短的時間裏坐了很強烈的思想鬥爭：“好，我答應你。”

趙懷瑾漠然道：“好。既然如此，那明天過來簽一下合同。”

在角落裏聽了全程的喬眠有點震驚，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覆雜關系到底是怎麽樣的。

女人離開之後，趙懷瑾還站在原地。趙懷瑾也轉身收拾自己的書包，似乎是準備走了。喬眠放快了步伐，往宿舍的方向去，她想要快點從這裏離開。

“餵，聽完了就這麽走了？”喬眠還沒邁出去幾步，背後就響起了趙懷瑾平靜的聲音。

喬眠心臟猛地一跳，繼而慢慢地轉身。偷聽這種事兒實在不怎麽光彩。

趙懷瑾站在原地，平靜地看著她。喬眠想了想，快步走到趙懷瑾面前，臉漲得通紅，但還是說：“我路過。”

趙懷瑾淡淡道：“沒事，既然在這說也不怕被別人聽到。”

喬眠看著他單肩挎上自己的書包，似乎是準備回寢室了。她也轉身準備走掉，趙懷瑾卻再一次叫住了她。

“趙同學，還有什麽事兒嗎？”喬眠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趙懷瑾微微擡起頭來，看著喬眠說：“你都看到什麽了？”

喬眠眨了眨眼，一時間沒明白趙懷瑾話裏的意思。可是他又不肯繼續往下講，喬眠只能正色道：“趙同學大概是誤會了吧，我剛剛從這裏路過，什麽都沒聽到。”

“我知道。”趙懷瑾慢慢靠近她。

路燈下，喬眠的身影被微微拉長，她穿著淺藍色的齊膝半身裙，露出一截纖細卻又筋肉和度的漂亮小腿。

她梳著簡單的馬尾辮，腦後的碎發和脖頸臉頰上的細小絨毛，配合著她漂亮的大眼睛和小巧高挺的鼻梁，顯得她可愛又脆弱。

趙懷瑾忽然產生了想要扳回一城的沖動，就直接道：“我想去食堂吃飯，不過我沒帶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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