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蘭香一咬牙還是問了, “禾禾，你說巧玲咋就不懷呢？好幾年了就葡萄一個孩子，你爸你哥沒跟你說什麽？巧玲要是上大學了, 會不會耽誤再要一胎？女人年齡大了可不好生孩子了。”

蘇禾禾沒想到這事兒蘇家沒人當回事，反倒是郭蘭香總盯著這個。好像女人的價值全部體現在生孩子上了。

不過自家還有個大姨也是這個思想，蘇禾禾也是聽得多了。又是長輩, 只能耐心說服。

“郭阿姨，生孩子是我嫂子遭罪，我爸和我哥憑什麽說。要真說了，我就要去批評他們。

郭阿姨你雖然對嫂子很好，但你又覺著女人必須生個男孩子，這也是重男輕女哦, 是要不得的。

葡萄多好啊, 我們家誰不疼她？郭阿姨你太多慮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嫂子能和哥一起上大學，一起謀求學業進步。這樣思想上有共鳴，共同語言就多了, 這才是夫妻長久之道。

是生個男孩去維系漸遠的夫妻感情，還是選擇夫妻步調一致有說不完的話，孰高孰低, 郭阿姨不用我多說了吧？

孩子嘛，養好一個就很不容易了。後面要不要二胎，看巧玲姐的想法, 兩人會有說法的。只要嫂子立得住，還怕什麽哦，郭阿姨你就別操心了。”

被蘇禾禾這麽掰開了一說, 郭蘭香大部分都聽進去了。

可有一點她是不敢茍同的, “那上學的事就隨他們, 我不多餘管了。不過生孩子的事不行，巧玲最少也得再生一個。”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大驚道，“啊？不對，禾禾你也一直沒再懷，是你自己不要的？這可要不得，鐘湛就由著你？”

“鐘湛比我還堅決呢，我們倆早決定了只要小豆子一個。”蘇禾禾覺著沒什麽不可說的。

“那你婆家那裏沒意見？鐘湛可是他家獨苗。”郭蘭香只覺匪夷所思。

“我的肚子我做主，婆家能說什麽？”蘇禾禾語氣平淡道。

知道蘇禾禾一向主意大，鐘湛又什麽事都由著她，曹大姨都管不了她，郭蘭香更沒立場開口勸了。

但她還是覺著這事兒太大了，早晚鐘家那邊會找蘇禾禾要說法的。她想，或許過個幾年，年輕氣盛的勁兒過了，蘇禾禾自己就會服軟了。

——

接連失去兩員大將，畢主任都佛系了。

先是萬建軍打報告上來說要考大學。不過他是現役軍人，只能考部隊院校。年青人追求進步當然要鼓勵，萬建軍又說好了畢業還會回汝城軍區，畢主任簽字簽得很痛快。

前後沒隔兩個小時，就是文工團陳政委來電話，給他說了蘇禾禾要考大學。

萬建軍都放行了，蘇禾禾這裏當然也要支持。畢主任發話說工資待遇都給她保留，考上大學後工資照發，讓蘇禾禾安心考就是。

可接下來蘇禾禾那邊給的回覆卻是，她要直接辭了工作參加高考。她又不是在編軍人，這樣保留工作工資不合規，還是不給上級添麻煩了。

話是這麽說，對別人當然沒有這樣的禮遇。可蘇禾禾這幾年給軍區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這些待遇都是她該得的，誰能說什麽？

畢主任本來要親自找蘇禾禾談談，以為她是有什麽想法不好開口。

可轉頭他聽到確切消息，說鐘湛年後就要調去燕城了。蕭司令那裏已經簽字了，過幾天正式文件就會下達。

要這樣，那蘇禾禾是必留不住了。軍總想調她都多少年了，這下算如願了。

多年的愛將，畢主任還是打電話給蘇禾禾關懷祝賀了一番。可最後問出的結果卻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蘇禾禾竟然說如果考上大學，她只想專心學業，所以軍總那邊的工作她也不準備再接了。

畢主任雖惋惜，可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也只能勉勵幾句，就掛了電話。

把工作都推掉，蘇禾禾是深思熟慮後才決定的。

家裏有鐘湛一個職業軍人就夠了，蘇禾禾還是喜歡做一個自由職業者。

蘇禾禾骨子裏就不喜歡被條條框框所束縛，在軍總工作，哪怕她不是穿軍裝的，可紀律約束是一樣的。

雖然對財富的追求沒上輩子那麽強烈了，可更好更舒適的生活她還是很向往的。

追求理想，為國家和軍隊奉獻，她很願意支持鐘湛去奮鬥。而她要去掙票票，給他們的小家創造財富啦。

別墅得有，度假的海景房也得來一套吧？沒車子太不方便了，她也要盡快搞一輛來開……

蘇禾禾只簡單列出來，已寫了一滿頁。

所以畢主任之後，又接到何副處長電話，蘇禾禾更有經驗了。

還是帶職帶薪上大學，再加一條畢業回軍總直接再提一級工資。可蘇禾禾還是客氣又堅定的拒絕了。

過來送水果慰問的曹大姨聽到後，心疼得眼睛眉毛一起抽抽。

可勸過的車軲轆話都老長了，一點用沒有。鐘湛和蘇茂棠都支持，劉望山也說長遠來看，還是上大學更有前景。曹大姨獨木難支，再替外甥外甥女舍不得，也只能閉嘴。

——

七六年父母平反後，謝清瑜和曾勤夫妻就請調到了燕城。曾勤現在整個就是謝家上門女婿的表現。可韓明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受蘇禾禾影響，謝清瑜開始學習的時間是和蘇立東他們差不多的。過了沒多久，她父母就平反回到了燕城。之後她和曾勤請調燕城，其間謝清瑜也一直沒有放松學習。

對蘇禾禾的話，她幾乎是言聽計從，行動上也從不會打折扣。

回燕城後，她也搜羅了好多學習資料寄給蘇禾禾。分隔兩地，兩人的情誼還是分毫未變。

不過曾勤想要和鐘湛做親家的事是沒機會了。

結婚後謝清瑜生的也是男孩兒。緊跟蘇禾禾步伐的謝清瑜，也沒有二胎的打算，所以下一代，還是只能論兄弟情了。

——

一個月時間過得很快。

汝城市高考於十一月二十八號開始，到三十號，需要連續三天時間。文理同時進行，各五科考試。若報外語系，則還要多考一門英語。

七個人裏，朱巧玲和蘇立輝報的是文科，剩下都是理科。

七個人分了三個考場。蘇立東三人小組好運氣地分在了一個考場。蘇禾禾和葉前進一個考場，然後劉少睿和耿大江一個考場。

考試那天，真的是全體總動員了。

蘇所長也早配上車了，他特意請假，親自送兒子兒媳和繼子三人去的考場。

蘇禾禾這裏自然是鐘湛和小豆子一起。

葉前進家裏本來也要跟著，可葉前進覺著有禾禾姐一起，他底氣足著呢，並不願意讓家裏人陪著。葉家爸媽向來是粗養孩子的，葉前進又是跟著蘇禾禾才有這樣的出息，還有鐘湛跟著，很放心地撒手了。

劉少睿和耿大江那裏是耿爸的勤務員開車去送的，曹大姨和耿媽做伴一起陪考。

大院裏去參加高考的人還不少，軍區領導們很重視。還專門派出了兩輛軍卡接送，菜站門口跟過年一樣熱鬧。

到了考場，又是人山人海，考生加上陪考的，真是海量的人。

外面天寒地凍又人擠人的，蘇禾禾就商量鐘湛和小豆子，“鐘湛，鐘懷勉太小，別再給他擠到了，你們倆位同志就止步於此吧？我和前進自己進去就好了。”

可父子倆卻一起搖頭反對。

“有我呢，小豆子沒事。”

“媽媽，說好了我和爸爸給你壯行，你總說生活需要儀式感，在車裏你太沒排面啦。”

可出來在人堆裏擠著就有儀式感了嗎？葉前進很想反問一句。

可看著鐘懷勉小同學，想到你說一句，他會有無數句等你，問得你懷疑人生都是輕的。葉前進果斷閉嘴，不說也不問了。

人太多了，車停出來了一段距離。

下車後，鐘湛直接把小豆子架在自己肩頭，視野一級，也沒人能擠到了。鐘湛一米八六的大個子，在這會兒就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考場已開始往裏放人，蘇禾禾和葉前進也不著急，在隊伍最後面排著往裏進。

看著父子倆，蘇禾禾揮手，“好了，太冷了，你們倆回去吧。”

葉前進也跟著，“鐘大哥，小豆子，待會兒見。”

鐘湛卻笑著把小豆子舉起立在他肩頭，然後小豆子雙手合攏做啦叭狀，小身體憋出了洪荒之力，放開了嗓門喊著，“蘇禾禾同學，葉前進同學，祝你們考得全會，蒙得全對，逢考必過，你們是最棒的哦！我們在這裏等你們得勝歸來。加油加油加油！”然後是“啪啪啪啪啪”的拍手聲。

刷地一下，目光全看了過來。看著漂亮幹凈極了的軍裝小男孩兒站在和他眉目神似的軍裝青年肩頭，賣力的喊完拍著小手加油，喊話的內容新鮮有趣兒極了。

再順著小孩和男青年目光所及之處，是位美麗極了的女同志，和小男孩更相似的容貌，這是一家三口沒跑了。

蘇禾禾擡手想捂臉怎麽辦？

她一萬分的後悔。那天小豆子問她有什麽高考祝語時，隨口給他說了網上看來的搞笑段子，沒想到在這裏等著她呢。

她自言自語地，“我說不認識他倆，別人能信嗎？”

“不能，禾禾姐！”同樣被波及到的葉前進卻覺著很好玩兒，惟恐人不認識地，正跟小豆子大力揮手互動。

得，這下還躲什麽呀，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了。

蘇禾禾最沒想到的是，鐘湛怎麽會想和小豆子搞這樣一出。鐘團長就不怕人認出來嗎？還是他覺著要離開汝城了，可以放飛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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