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禾這樣一說完, 文工團的人，包括宋團長和陳政委，集體陷入沈默鐘。

足有一分鐘, 霍寧在人群裏問道，“蘇指導，你怎麽保證你的新節目能受歡迎, 能在選送節目中脫穎而出？

大家花了那麽多時間跟你排練，最後沒出成績。你一樣可以過好日子，團裏的人可再沒出路了。

不過你要是想把《少年強》改編送選，那就當這話我沒問。但是要練《少年強》和我們歌唱隊好像沒什麽關系吧，這個蘇指導要怎麽辦？”

是哦，可以把《少年強》改改選送啊。

團裏的大多數節目不都是改了又改, 一個節目能吃三年嗎。而《少年強》確實有這個實力, 再看不慣蘇禾禾的人，對她編排的這個節目也不得不服氣。

而且大家都是吃文藝這口飯的，即便不是專門搞編排的, 也明白編排一個優秀的節目是要耗費很多精力和時間的。而且勞心勞力還不定出成績。

蘇禾禾能編排出個《少年強》已經夠厲害了，再馬上編出另一個差不多程度的叫好節目，好像很不現實。

這下所有人都信了霍寧的話, 覺著蘇禾禾來也是給團裏翻排《少年強》的。甚至一點不動的照搬也都是可行的。

叫霍寧這樣一當眾指出來，團裏舞蹈隊和鼓樂隊的先就願意了。而本就對《少年強》有想法的宋團長和陳政委更意動了。

雖然蘇禾禾在辦公室說了她對新節目已經有想法了，但現在想想, 叫好的新節目要那麽好編排出來，各大文工團就不會總翻改老節目了。

“要不……”宋團長的話剛模糊在嘴邊還沒說下去呢，已被漸起的議論聲蓋過。

是歌唱隊裏的演員不願意了。之前大家都不思進取, 要爛一起爛, 那無所謂。

可現在跳舞隊和鼓樂隊能參演必有前途的節目, 單把他們拋下來，這就不行了。

有幾個站霍寧邊上的演員，已經嚷嚷開了，大有團裏不給說法，老節目他們要罷演的意思。

而幾個跟孫志武玩得好的男演員，之前被他帶著是站蘇禾禾這邊的。這時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眼神也猶豫浮動起來。

宋團長和陳政委那個氣啊，就是這樣，這些人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是一定要把文工團攪和散了才甘心吧？

而霍寧正微擡起下頜，有些自得地等著蘇禾禾回答。

蘇禾禾好笑地回視過去，稍稍提高了下聲音，“誰說我的新節目就是改編《少年強》？我自己怎麽不知道？那很不好意思，叫你們失望了，我這人喜歡迎接挑戰新難度，所以是全新的節目。

三個表演隊我是都要用的，也沒有厚此薄彼的打算。但只一條，要能配合我的要求，做不到的我不會用。

今天開始我會在三個練功室隨機考察各位的專業能力和個人特點，三天後定人選，所以希望你們都能有不俗的表現。

至於這位霍寧同志問我怎麽保證我的節目能叫座，能在送選節目中有好名次，我理解的是這個意思對吧？

很簡單吶，我自己，蘇禾禾就是保證。當然，信不信由你們選擇，我也勉強不來，只能交給時間和事實證明。

至於耽誤大家時間，讓大家沒出路的說法。我就想問一句霍寧同志，如果我不來排新節目，大家就有出路了嗎？據我了解好像不是這樣子的哦。”

本來還得意有理說得來勁兒的幾個人，蘇禾禾這樣一說完，開始掛不住，表情也僵硬起來。

有一個反應快的，“蘇指導，一個節目三個表演隊你全都會挑人？你是來真的嗎？”

馬上有同伴給助攻，“對呀，蘇指導，我們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要開我們玩笑了。”

“可憐嗎？好像有點哦！不過不是我造成的，咱們之前也素不相識的，我真說同情，你們信嗎？”蘇禾禾挑眉笑著反問道。

人群裏已有人繃不住笑出聲來，氣氛陡然變得歡樂起來。

蘇禾禾這才又不緊不慢地說下去，“還是那句話，新節目，會三個表演隊差不多比例挑人。自願原則，我都隨意。不想參加的現在就可以說。”

說到這裏，她又特意停下來等了一下會兒，可剛說得最歡的那幾個，也沒一個再吱聲的。

“那既然都這麽信我了，我也表示下，若是我真沒做到，食堂裏菜肉包子我一人發五個給你們賠罪，怎麽樣？夠誠意了嗎？”

哄堂大笑中，“夠了，就是六分的菜肉包，八十十多人要花掉蘇指導你半月工資，你舍得嗎？”

“心疼啥？肉包子你們又吃不到。哎，你們不會為頓包子不玩兒活吧？”

又是陣陣歡樂地大笑，“蘇指導，我們是這樣的人嗎！包子再好吃，也比不上留團裏重要啊。我們分得清哪頭重。”

……

這樣的開局蘇禾禾已滿意，才第一天，且往後看。

……

看著平時懶散的，開個會一律悶不吭聲的演員們。被蘇禾禾開場下馬威之後，再被蘇禾禾拿幾個肉包子開著玩笑，跟換了個人似的，終於有了些年輕人的向上朝氣。

宋團長和陳政委真的都不會了。

這個蘇禾禾很了不得，鋼琴技藝不俗，能編排出那樣優秀的節目，還能讓這一群他們頭疼死了的頹廢年輕人聽得進話，這一個人能當好幾個人用了。

兩人都覺著把蘇禾禾要過來，賺得過於多了些。既然蘇禾禾自己能頂上，兩人再交代幾句，就放心的上樓了。

蘇禾禾則留下來，準備挨個排練室看演員們表演。

孫志武讓她先在歌唱隊呆一上午，這樣他排練之餘，可以給她說說每個人的情況。

蘇禾禾對先從哪裏轉起是沒所謂的，反正三天時間，足夠她了解差不多了。

她想就先留在歌唱隊，把霍寧這幫也一起拿下也好。

留下來後，蘇禾禾證實了最初的判斷。

歌唱隊的領隊汪指導貌似對她很不感冒。而且汪指導對霍寧格外關愛，練習的時候，都是緊著霍寧優先的。

雖然對主要演員要有一些偏重，可她這樣，明顯偏得太厲害了，都擠占別人空間了。

而且最要緊的是，這位汪指導，教學起來太簡單粗爆了。

她自己有先天好嗓子，所以總以自己的標準要求那些條件一般的演員。

教的時候又沒耐心，導致除了霍寧和孫志武，別人都跟不上她的進度和要求。

於是，三個排練室，歌唱隊的最不和諧。排練的過程中，一直充斥著汪指導的呼喝訓斥聲。

只呆了一會兒，蘇禾禾就覺著太聒噪了。

這樣心浮氣躁的訓練環境，可太不愉快了，她都深深地同情這些歌唱隊的演員了。

中間休息時，孫志武過來陪她說話。蘇禾禾就問，“汪指導一直這個狀態？”

“嗯，她婚姻不幸福，把氣都撒到這邊了。”孫志武小聲跟蘇禾禾吐槽著。

啥？蘇禾禾沒想到還能聯系上婚姻不幸福。

“真的，她家裏婆婆和男人因為她不能生兒子天天跟她摔盆打碗的，她在家受氣著呢。

轉頭到了團裏她就把氣撒回來，誰都知道。隊裏演員跟團長政委反應多少回了，說了她也不改。

不過團裏找不到別人替代她，也拿她沒什麽辦法。她專業水平是可以的。”孫志武跟蘇禾禾說著汪指導的情況。

蘇禾禾才知道還真有其事，並不是孫志武說損話。

之前汪指導怎樣跟她無關，可現在是她要天天在的工作環境，天天耳邊都是暴躁的噪音，蘇禾禾表示她不能忍。

只這麽一上午，她就覺著特別影響心情。

她不喜歡嘈雜煩亂，這事兒不能放任。

汪指導這樣家裏包子，外頭遷怒的處事原則，蘇禾禾也接受不來。

於是，等再一次的，有個女學員因為發聲不對，被汪指導喊停，並披頭蓋臉一頓罵時。

蘇禾禾突然有了想法，這次倒是可以摟草時順帶打個兔子當捎帶了。

蘇禾禾揚聲道，“汪指導，你這樣很吵吔。我剛瞧了半天，好像是你忘給她做示範了呢。而且你總這樣訓人，要是有成效也算了。可我看你這樣進度拉得更慢了，有點得不償失了。

而且總這麽吼，你嗓子不疼嗎？你可是金嗓子，更要好好愛惜保養的，畢竟是要靠它吃飯的不是嗎？”

團裏橫霸了這麽多年，連團長和政委都沒得法子的汪指導，竟被來了還沒半天的蘇指導給當面叫了板，這……這蘇指導也太威武了吧？

孫志武打頭，憋不住悶聲低頭笑著。

汪指導怒目而視，除了婆婆和丈夫，她還沒被人這樣當面嘲笑過呢。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身為汪指導的小棉襖，果然霍寧又挺身而出了，“蘇指導，唱歌你不懂，就別亂指點了。我們汪指導的專業能力在軍區沒人能質疑。”

“我有質疑汪指導的專業能力嗎？我只是想提醒她改進教學的方式方法，請她保護好嗓子，也給練功室一點清靜，這有什麽不對嗎？”蘇禾禾心裏都舞小人了，這個霍寧可真是太配合了啊？

“蘇指導好會說，我嘴笨說不過。蘇指導都能排我們歌唱組的節目，那應該是我想錯了，你應該很懂唱歌。

我剛才好像聽蘇指導說我們汪指導忘了示範，要不然蘇指導給示範個正確的唄。

蘇指導證明了自己在專業上很懂，我和我們隊裏的人再無二話，以後保證隨你指揮。”霍寧目光咄咄逼視過來。

蘇禾禾真覺著以後要有事，一定要把霍寧帶上，這配合度可太高了啊！

她怕唱歌嗎？她不怕耶！

上輩子她學過的東西太多了，扒拉扒拉十個手指頭加上腳趾頭堪堪才夠數吧。

當然有的是填鴨充數的，可那也是以她自己的標準來說，拿出去跟人比，可不帶露怯的。

唱歌跳舞樂器這些，是她媽從小給她定的標配訓練課程。

她的課程，老師可都是各領域的名家大師，所以，隨你想吧……

笑盈盈的站起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試試吧。”蘇禾禾真的走到了那位女學員的旁邊。

“看我口型，然後用氣音……對……就是這樣。那你照著我說的表現一下。”蘇禾禾如此真給示範了一遍。她的嗓音很好聽，雖然達不到專業演員的條件，但因為她技巧在線，表現出來的很能唬人。

就在所有人都懵逼裝態中。

那個女演員還真老實地按她說的表現了一遍，剛她唱不對的地方，竟真地順暢地過了。

剎時間，練功室裏出奇的安靜，呼吸可聞。

霍寧和汪指導被晾在了當場，又羞又惱還沒地兒躲。

好在練功結束，午休的鈴聲響起，演員們都沖出去拿飯缸打飯，才算解救了她們。

蘇禾禾今天只帶了空飯盒，剛好跟孫志武幾個做伴，去旁邊的機關食堂打飯。

別人憋不憋屈，蘇禾禾就無從得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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