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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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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喜鍋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窗外有飛鳥一閃而過, 留下幾聲鳴響。

除此之外,整個桌上寂靜無聲,只有甚爾面前的茶杯碎裂後, 水滴一滴滴墜落的聲音。

墜落——再湮進榻榻米中。

佐助震驚地轉過頭, 楞楞地看著自己哥哥堅定又平靜的臉,聽惠再重覆一遍:

“字面意思, 我和虎杖目前是戀人。”

“而且雙方是自願的。”

在場剩餘同齡人在內心狂喊出聲:我們當然知道!!!但……

但就這麽直接地暴露給老師和父親嗎?

佐助看向五條悟, 又看向甚爾。

五條悟微微長大了嘴巴,看起來有點呆傻。

而甚爾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只有本就冷漠的唇角更往下了那麽幾毫米, 眉也跟著緩緩皺起。

五條悟先恍惚地說:“……不是我說,惠啊,我也不反對早戀, 但……”

這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五條悟無意識地打開無下限, 免得甚爾桌上的茶水濺到自己。

甚爾輕輕松開了碎在手心裏的茶杯,明明是碎裂的,但甚爾一點傷都沒受——天與咒縛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他終於說話了:“開什麽玩笑嗎?”

惠垂下眼:“並不是開玩笑, 這是我經過考慮後做出的選擇。”

甚爾的氣質都變得冷漠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看向虎杖的方向, 說:“小子, 給我滾起來。”

惠擋在虎杖身前:“這又不是什麽錯誤……”

虎杖輕輕把手搭上惠的肩膀, 眼神漸漸堅定了:“伏黑,讓我來吧。”

沒有被甚爾嚇到、反而被虎杖搞得有些焦急, 惠眉眼間染上不讚同的神色, 皺著眉說:“甚爾他不好對付, 你不要沖動。”

佐助一陣無語:這說話立場分明, 完全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很顯然甚爾也是這麽想的,原本只是冷淡的神情變成寒冰一樣:“現在、立刻,滾出來。”

“好啦好啦不要沖動,先吃飯。”劍拔弩張之時,五條悟難得靠譜一回,站了出來。

五條悟伸出一只手,擋在虎杖和甚爾中間:“也不要欺負我可愛的學生嘛。”

甚爾冷漠:“你自己也是小鬼,不要插嘴。”

五條悟挑眉:“你是想和我打嗎?”

“我不介意師生一起。”甚爾嗤笑一聲:“說起來你這種人,確實當老師就很扯淡吧?”

五條悟瞪大眼:“你這個人渣又有什麽資格說我不適合!而且我很適合,你看我的學生都很聽話、很有出息!”

眼看著氣氛開始朝不對的方向發展,虎杖站了起來,挺身而出,少見的不帶一點笑容,神情嚴肅:“這位……伏黑的爸爸,如果是想打架的話,我可以。”

雖然“交往宣言”是惠說的,第一個站起來的也是惠,但這並不代表虎杖不重視這段戀情,恰恰與之相反——

虎杖無比、超級重視和惠的相處,所以面對質疑,他絕不會退縮。

虎杖又看向五條悟,眼神執拗,一張還稚氣的臉透出讓人信服的力量:

請讓我試試吧。

被這樣的眼神攻擊,身為像來寵溺學生的老師,五條悟嘆了口氣:“好吧好吧,那我要看著——你們剩下的人就留在這裏。”

他一把摁下想起來的惠:“尤其是惠,好好待著。”

五條悟:“不要以為沒問題,我還得跟你好好談一談呢。”

目送三個人走出去,門被甚爾一把甩上,留在屋子裏的人都有些迷茫。

鳴人湊過來,戳了戳佐助的手:“佐助誒,他們出去幹什麽?”

“幹架吧,”佐助面無表情地說:“沒想到甚爾會是這種反應……”

“所以虎杖和惠真的在交往嗎?!”鳴人震驚:“你早就知道嗎佐助!”

佐助理所當然地說:“是啊,怎麽了——”

他忽然卡了殼。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佐助意識到自己忘記了什麽事了。

他慢半拍地想:自己好像找鳴人有事來著。

因為什麽事忘了……?啊是因為悟突然沖過來說找到了臥底,然後就去解決假夏油了,順利搞定之後又因為津美紀和甚爾的事,一直在不停地忙碌。

那找鳴人有什麽事?

回憶了一下,閉上的房門,準備敲門的動作,僵在半空的手……

佐助突然撇開了臉,藏在黑發裏的耳根紅了一片。

鳴人敏銳地捕捉到了佐助的變化,但他不明白是出了什麽事,很自然地湊了上去,再次縮短了兩個人的距離。

他湛藍的眼睛澄澈,裏面裝了些許疑惑,此時略微睜大了,很像他小時候那樣。

佐助的心顫了顫。

他其實一直沒有說:自己還,蠻喜歡小時候那個鳴人的。

煩是很煩,弱也是真弱,但——

但很溫暖。

常年累月的傷痛,是在第七班的時候,第一次得到一點安慰。

也是在六歲之後,第一次感到了「同伴」的意義。

當年去波之國時,說是“身體自己就動了”,但其實內心也對鳴人,有了那麽一點認可。

雖然自己也有目標,但我願意去保護你——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溫熱的呼吸靠近了自己,毛茸茸的金發也貼了過來,馬上就要貼到自己的臉上,幾乎要感覺有點癢。

佐助感覺自己手心都要滲出汗,於是一把推開鳴人的臉:“你坐好。”

當時敲門的時候,是覺得馬上說出來就好,但現在看著鳴人這張臉,反而不想說了。

佐助的別扭,開始發揮作用。

鳴人迷茫地坐直了,疑惑地看了看佐助,仔細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佐助連臉側都紅了一片,福至心靈一樣想到:

佐助……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吧?

想到這裏,鳴人反而有些緊張了,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小心地與佐助拉開一點距離,心裏亂了幾分。

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嗎我說?

回憶起自己遇到佐助之後的種種行為,沒有一點分寸,好像兩個小學生一樣天天貼在一起,形影不離,還被釘崎吐槽……

鳴人有些懊惱:明明不想讓佐助發現的。

佐助發現了嗎?

他悄悄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黑發少年,白皙的臉頰,垂下的眼睫,正拿著筷子默默地吃番茄,看起來安靜而冷淡。

但鳴人直覺:佐助肯定不如他表面上看起來這麽平靜。

可能是視線太熱烈,佐助放下了筷子,但沒有轉過頭,低聲說:“怎麽了?”

鳴人摸了摸頭:“沒事啊我說。”

“那個,佐助啊,”鳴人說:“等下,想聊一聊嗎?”

佐助一下子頓住了,緩緩地轉過頭來看鳴人:“聊什麽?”

“什麽都好啊我說,”鳴人視線亂飄:“這麽久沒認真說話佐助不想跟我談一談嗎哈哈哈哈——”

壽喜鍋還在冒泡,要燒過頭了,真希伸手關了火。

周圍的人都在聊天。

順平憂心:“虎杖會不會有事呢,伏黑君的父親看起來很強。”

釘崎說:“那個肌肉笨蛋至少體術還可以。”

惠跟著點了點頭,說:“虎杖會贏。”

然後被釘崎翻了個白眼:“情侶請不要參與單身人士對話。”

熊貓趴在邊上,狗卷靠在他身上,整個人陷在軟軟的毛發裏,跟真希聊:“金槍魚蛋黃醬!鮭魚!腌魚子!”

真希接過話茬:“棘說的沒錯,憂太那個混蛋這麽久還不回來,什麽任務拖了這麽長時間?”

熊貓懶洋洋地說:“原諒憂太啦,畢竟是少有的寶貴特級,被在國外當勞動力很正常啦。”

各式各樣的話題,卻像是罩了一層朦朧的霧,傳到耳邊時,能理解大意,卻聽不到心裏去。

大概因為,心裏有別的事。

佐助垂下頭,看著手心裏的茶杯,茶水泛起漣漪,有茶梗浮起來,又落下去。

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佐助感到有些,難以忍耐了。

他將茶杯放到桌上,呼了口氣,轉過頭看鳴人:“餵,你……”

事到臨頭,組織措辭都變得艱難,哪怕是像他這樣直白幹脆的人,在面對一些事的時候,也不得不猶豫起來。

佐助抿了抿唇:“你來找我,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該問了,但佐助以為自己知道答案:朋友啦什麽的,就一直擱置了這個疑惑。

不知道為什麽,佐助並不想再次得到那個經典答案: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而現在鳴人的表現,讓這個問題的答案變得撲朔迷離。

不是朋友的話,會因為什麽呢——

“因為,佐助對我來說很重要。”

“無論如何都希望佐助能回到……不、不是回到木葉。”

“我希望,佐助能夠回到我的身邊。”

鳴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要問為什麽的話,就是因為這樣吧我說。”

佐助怔怔地看鳴人,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笑,看他十幾年不改的那種生動的激情。

想要回到你的身邊嗎?

為什麽對我這麽執著呢?因為我救過你一次嗎?因為我認可了你嗎?

還是因為,一點別的情愫,才會這樣對我呢?

佐助嘆了嘆,然後緩緩張口:“——”

鳴人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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