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穆旦伸出手揪住柳豆蔻的一根柳枝，研究了片刻，喃喃自語的道，“都說梅花桃花都能做糕點，就是不知道柳花做出來的糕點是什麽味道？”

柳豆蔻聞言，渾身抖了抖。

“親愛的，有人要吃我啦，嗚嗚，好恐怖！”柳豆蔻精神一激動，就開始胡亂的抽打著柳枝。

黃穆旦一臉臥槽的躲來躲去，但是架不住人家柳枝多，躲了這根那根就抽了過來，所以等雲暮然到了的時候，就見黃穆旦渾身狼狽，脖子都被抽出了一條細長的紅印，充滿了蹂躪感。

雲暮然嘴角微揚，忍不住的一樂，傾吐的道，“活該！”

“暮然上仙，這難道不算是你管教不利嗎？”黃穆旦憤憤不平的道。

“她最討厭嘴賤的人，本君恰好也討厭。”雲暮然不緊不慢的道。

“……”

柳豆蔻一看到雲暮然過來了，就一副委屈的挪動的樹根。

“抱抱！”

話音剛落，柳豆蔻就撲進了雲暮然的懷抱中，雲暮然慵懶的抱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柳枝，牽扯著靠近了鼻尖。

“很香！”雲暮然含笑的道。

很香嗎？

柳豆蔻別撩撥的小心臟都在噗通的跳，一激動花開的更多了。

百花齊放，也不過爾爾。

“餵！花仙子，你瞧這種情況是不是要化形了？”雲暮然掃向一旁的黃穆旦，慢悠悠的道。

黃穆旦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沒好氣的道，“她是棵樹，不是一朵花。”

“殊途同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黃穆旦整理好自己之後，就慢騰騰的走到了柳豆蔻的面前，視線鄙視的上下掃著柳豆蔻。

“就你這爛花，還不如我一根手指頭漂亮呢！”話音剛落，黃穆旦的手中就盛開了一朵黃色的花朵，美麗的隨風搖曳，散發著奇異的香氣，與柳花交纏起來，竟然構成了特殊的味道。

很醉人！

“他是個什麽玩意？”柳豆蔻好奇的道。

什麽玩意？

黃穆旦抽搐了一下嘴角，一口悶血憋在了喉嚨中。

“黃牡丹！”雲暮然輕飄飄的道。

“哦，原來是朵牡丹花，怪不得穿的這麽騷包。”柳豆蔻了悟的道。

“……”

黃穆旦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一人一樹，良久之後，才沒好氣的道，“你到底從哪裏弄來這麽個極品？”

“她很可愛啊！”雲暮然修長的指尖梳理著樹幹上的紋理，擡起眼簾慢悠悠的道。

可愛？呵呵……

黃穆旦翻了翻白眼，看著這根柳樹如此依賴著雲暮然，不禁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哎，當年就我這朵黃牡丹對上仙您不離不棄，當初您還說過，我是世上最美的花，香氣撲鼻。”黃穆旦故意嘆了一口氣，幽怨的道。

“……”

“真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啪！”

一根柳枝抽了過去。

“你幹什麽？又打我？”黃穆旦捂著臉頰，惱羞成怒的道。

“哭吧！”

“什麽？”

“啪！”柳枝再一次的抽了過來。

“呀，你知道我這張臉有多珍貴嗎？價值連城你知道嗎？”

黃穆旦在這邊氣的臉色發脹，那邊的柳豆蔻卻在可惜的看著地下。

“我的花掉了。”

“沒事，你依然很漂亮。”雲暮然語氣輕柔的道。

黃穆旦目瞪口呆的看著雲暮然，暮然上仙，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這一天，柳豆蔻在湖邊挖了個土坑，將腳丫子塞進去之後，就開始對著湖面臭美的搖頭晃腦。

“頭上長了那麽多花，俗氣死了，你要知道人類女人，可不喜歡在頭上戴那麽多簪子，恰到好處就好。”黃穆旦嘲諷的道。

“我看你是在嫉妒我，誰讓你天生就這麽一朵呢！”話音剛落，柳豆蔻就故意的轉了一圈。

“香嗎？”花朵多就這點好，香氣撲鼻的撒。

“……”

這棵賤柳實在是太氣人了，他忍不下去了。

黃穆旦掃了周圍一圈，見雲暮然沒有在這裏後，擡起腳就踹了過去，直接將柳豆蔻踹進了湖裏。

“彭——”

這麽大的柳樹**了湖中，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湖水一圈圈的蕩漾開來。

柳豆蔻在湖裏慘叫的撲騰了幾下，淒慘的道，“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金魚吐了吐泡泡，大眼睛鄙視的瞄著她。

哎咧？

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柳豆蔻停止了動彈，愕然的發現自己竟然浮在了湖面上，哦，原來她有浮力啊！

“魚大爺我今日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要被踹下來。”

“這麽靈？”

“諾，你知道上面那位是何人嗎？”

“一朵黃牡丹？”

“呵呵，那是咱們的大師兄，悄悄的跟你說，他可是自戀成狂，平時最見不得漂亮的生命在他面前晃悠，你看整個秘境，哪個家夥像你一樣，在他面前得瑟的。”

“呃……”

“所以你活該被踹。”說著，金魚拍了拍魚尾，再次耍賤的繼續道，“崩你一臉屁屁，你個白癡。”

柳豆蔻氣的張牙舞爪，對著湖就戳戳戳，隨著她動作越來越大，就越加的深入湖底，然後不知不覺中，她在湖面上消失了。

“不會吧？”黃穆旦嚇了一大跳，開始搜尋柳豆蔻的蹤影。

不知道何時，雲暮然一襲月牙袍輕飄飄的落下，悄然的站在了湖邊。

“咳咳，這可不關我的事呀！”黃穆旦連忙的道。

“你過來，仔細瞧一瞧。”雲暮然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一點沒有發怒的樣子。

黃穆旦狐疑的湊了過去，仔細的看了看湖心。

“嘩——”

只見一位穿著翠綠色衣衫的女孩子從湖心中鉆了出來，晶瑩的水珠劃過精致的鵝蛋臉，漆黑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對自己的狀態嚇到了，傻乎乎的伸著自己的手看著。

“我……我變成人了。”

10

“咕嚕咕嚕！”

本來樹木是可以浮著的，然而柳豆蔻這麽一變成人，就完全沒有這特性了。

嗚嗚……還是當棵樹好，救命啊，奴家沈底了。

雲暮然優雅的揮了揮袖子，袖邊在半空中蕩漾著完美的弧度，頓時湖面被一分為二，腳尖輕輕的一點，柳豆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雲暮然摟著腰身回到了湖邊。

一到了湖邊，柳豆蔻死活不撒手。

“好可怕，我差點就被浸豬籠了。”

“這個你都懂？”黃穆旦在一旁愕然的道。

雲暮然幽然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大概知道為什麽她會懂了。

這不廢話嗎？

人類沒事在柳樹下偷個情，估計也沒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柳樹看到。

雲暮然伸手摸了摸柳豆蔻的頭，然後忽然發現掌心下的頭發似乎有些……枯黃。

“你的頭發……”

“怎麽了？”柳豆蔻緊張兮兮的道。

“沒事。”

11

柳豆蔻這一變成了人形，在秘境中天天美滋滋的照著湖面，那副模樣賊欠揍，不過這種情況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有一天柳豆蔻忽然發現，自己的頭發竟然成片成片的掉，輕輕的一抓就能抓下一大把，頓時她就慌了。

柳豆蔻這一慌亂，就愛仰著脖子嚎哭。

“哇！我要命不久矣啦！”

雲暮然一聽到柳豆蔻的哭聲就趕到了湖邊，聽到柳豆蔻的話，無奈的道，“誰告訴你要死了？”

“頭發都掉了，我馬上連牙都會掉，皮膚會起皺紋，沒臉見人了。”

“你那不是老了。”

“那是什麽？”柳豆蔻透過指縫，眨巴著大眼睛。

雲暮然擡起手來招了招，柳豆蔻扭扭捏捏的靠了過去。

“啪——”雲暮然曲起修長的指尖，彈了柳豆蔻一個腦袋崩。

“秋天到了，柳樹會掉樹葉。”

柳豆蔻似懂非懂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道，“那冬天……”

“你會變光頭。”

“為什麽會這樣？”柳豆蔻慘叫的道。

“修為不精。”說到這裏，雲暮然話語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瞇了瞇眼角，慢悠悠的繼續道，“看樣子不能帶你去了。”

“你要去哪裏？”

雲暮然指了指天空，遺憾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只留下柳豆蔻一個人傻乎乎的望著天。

這是要飛升嗎？

不知不覺間，柳豆蔻忽然想起，以前她還是小樹的時候，有幾個書生路過，他們說過一個典故，名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是不要我了嗎？”柳豆蔻委屈的憋著嘴。

12

隨後的幾日，雲暮然都沒有看到柳豆蔻的人影，心想許是在努力提升修為，也就嘆了一口氣沒多加註意。

因此，等雲暮然要去天庭的時候，伴隨著“刷”的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柳豆蔻抱著大腿。

“你這是幹什麽？”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不能只帶雞啊狗啊，最可愛的柳樹也要帶著。”

“……”

“奴家這是抱大腿，從人類那裏學來的。”柳豆蔻得意洋洋的道。

“噗嗤——”雲暮然被逗笑了，就連一旁的黃穆旦都笑彎了腰。

“我就說你不能太**愛她，瞧吧，狗皮膏藥貼上了。”

“我不是狗。”柳豆蔻不滿的道。

“你不一直都說很喜歡她嗎？她想要去的話，你就帶著她吧！”黃穆旦看向一邊的雲暮然，建議的道。

雲暮然沒有說話，彎腰拎起了柳豆蔻，柳豆蔻順勢就抱住了雲暮然，雙手雙腳像八爪魚一樣的貼著。

“行啦，你也別裝了。”黃穆旦鄙視的道。

“我怎麽了？”雲暮然挑了挑眉間。

“餵，柳豆蔻是吧，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其實他患有肌膚渴望癥。”

黃穆旦曾經是雲暮然桌子上的一盆牡丹花，那時雲暮然進京趕考回家之後，恰好遇到百年難遇的泥石流，整個小鎮都被淹沒之下，根本沒有來得及看望親人最後一面。

以至於後來，他有緣修仙的時候，非常恐懼身邊沒有人陪伴，又因修仙而長壽，只好收養一些成精的小動物收養。

唯一可惜的是，那些小動物靈智初開，對雲暮然深身上的氣息很畏懼，甚少有人像柳豆蔻這般黏人。

柳豆蔻聞言，更是熱烈的蹭了蹭雲暮然的胸膛，“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嗎？”

“正好還缺了個仙侍，你想要去的話，就乖一點。”

“奴家會乖乖的。”

13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柳豆蔻和雲暮然回來已是十年後，秘境的小生命們漸漸的發現，暮然上仙更喜歡抱著那棵柳樹精了，有的時候那柳樹精還坐在暮然上仙的腿上撒嬌。

每逢春天的時候，萬物抽芽，柳豆蔻就會瘋狂的長著頭發，這時候雲暮然就拿著專用的剪刀，不厭其煩的剪著柳豆蔻的頭發。

“我真的覺得你好熟悉。”

“過時了。”

“可是……”

“閉嘴！”

雙唇相對，堵住了柳豆蔻所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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