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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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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心思

頭疼,我見到蘇良辰又豈止頭疼,我渾身都疼。

蘇良辰身邊還站了個人,魁梧而英俊,一身便服卻有掩不住的氣質,足以顯得蘇良辰這等凡夫俗子般的俗艷有多上不得臺面,就像觀音金像旁邊放了尊泥做的土地公。

“蘇公子,好巧,這奈良縣城真小,這樣也能遇見。”

蘇良辰有節奏的搖著那柄紙扇,要多悠哉就多悠哉的神態,向我走過來:“有緣千裏來相會,看來我跟許七小姐緣分不淺啊。”

我嗤之以鼻,卻要在丁墨谙面前保持大家閨秀該有的風度和教養:“蘇公子說笑了。”眼色一挪,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這位是蘇公子的朋友?”

蘇良辰笑笑:“這位是京城來的楊捕頭,正是為了這些日子鬧得奈良縣不安的采花大盜一事前來,之前家妹也曾與那賊子碰面,但幸好被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楊捕頭朝我們頷首,我俯了俯身,面帶微笑以表敬意,心裏卻是不斷嘟囔著,極盡惡毒的詛咒。

蘇良辰突然往前兩步,走到我面前,毫不避嫌的彎下身在我耳邊輕聲問:“你該不會心裏在想著,那騷擾家妹的采花賊就是我本人吧?”

我身形一滯,這人還真有自知之明,接著又聽他跟著說:“如果對象是許七小姐,讓我爬房上樹,或是夜闖王府挨狗咬,我也心甘情願啊。”

語畢,蘇良辰站直身子,朝旁邊的丁墨谙拱拱手:“丁兄若是不嫌棄,等他日有空閑不防到蘇府走一遭,蘇某有一套史論,讀到一些艱澀難讀的地方,在下反覆琢磨,還是不能讀懂,聽聞許七

小姐對丁兄的讚美之詞後,蘇某深信,這等難題,奈良縣除了丁兄無人能解。”

丁墨谙這呆子竟然也欣然接受蘇良辰的狗屁歪理邪說,微微揚起嘴角笑笑:“蘇兄嚴重了,如果有丁某能幫得上的地方,盡管說,丁某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良辰眉開眼笑,擠到我跟丁墨谙中間,非常自然而然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跟著蘇某來蘇府做客,剛好楊鏢頭也在,大家交個朋友。”

丁墨谙還沒發話,我斷然出聲:“不必了,太麻煩蘇公子了,剛好府裏還有很多雜事需要我去做,夫子還要給家寶教書,我這就跟夫子先行告辭,等日後有機會再過府一聚。”

話才說完,蘇良辰動作快如閃電,我感到手上一空,等再張眼望去的時候,他正站在離我不遠處,且恬不知恥的撕掉老板幫我包好的書皮一角。

“你……”

蘇良辰擡眼,笑容燦爛如五月晴空般,萬裏無雲,明媚的能刺瞎人的眼:“原來許七小姐的雜事就是這?”說著揚了揚眉梢,面露獰笑,順手扯住破損的一角,頗有些讓我抓狂的,緩慢的往下扯。

“刺啦”一聲,像是剪刀眨眼剪斷我腦袋裏所有敏感的神經,我動作絲毫不遜於他,決然的一把按住被拉掉的一大塊破口,擋住丁墨谙的視線,態度尚好:“既然蘇公子這麽堅持,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們出門必須要跟家父招呼一聲的,不如這樣,讓這小廝回去報個信兒,我就跟夫子先同蘇公子過去。”

蘇良辰彎彎嘴角,瞇瞇眼,心領神會的把書塞到我手裏,好脾氣的道:“就按許七小姐說的辦就是。”

我那個恨啊,咬碎槽牙都不能解半分,轉過身對著書坊小廝而語,小廝聰慧,點點頭,抱著一摞書往回跑。

我笑如春風,匹配蘇良辰臉上的五月艷陽,就是一副春光好的美圖。路上丁墨谙目不斜視,也不曾問我何時與這蘇良辰如此熱絡熟稔,這讓我多少有些心酸。

蘇府比想象中的氣勢磅礴,別看蘇家是世代做棺材的,但從大門外看來,誰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幹嘛的,氣派嘛,是不分行業尊卑的。

“許七小姐,請。”蘇良辰伸手,態度良好,儼然沒了當初大街上,怒撕書皮時的邪惡獰笑。

我也不示弱,提著裙子先行而入,朝後面跟著丁墨谙小聲道:“夫子,小心門檻。”

蘇良辰的臉像是漸慢展開的薔薇花,朝我大放異彩之後,慢悠悠的打頭走了,我斷然認為那是吃癟的表現,至少是心裏憋屈卻不敢發作的表現,就象我,在這種方面上,我也有同蘇良辰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表裏不一,外加邪惡而悶騷。

蘇府的茶很香,金絲碧螺如斯珍貴,連我們王府上都很少喝到,而他們竟然端出來待客,茶香四溢,緩緩浮動在廳堂之間,的確美不可言。

不過棺材世家就是棺材世家,你看看這紫檀木泛濫的蘇府吧,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是懂木材的,因為木色沈重晦暗,整個廳堂就顯得十分陰森,更凸顯了蘇家世代相傳的祖業風格。

這讓我想起我家祠堂裏供著外公幾代人引以為傲的屠戶之寶,兩把剔肉的尖刀。明晃晃的大刀被別在墻上,尤其到了夜晚,月色一晃,讓人心寒膽顫。

茶還沒喝幾口,椅子也沒坐熱,門外傳來小廝通報的聲音,隨著小廝身後的是一道翠色身影,我一見,笑了,蘇良辰一見,也笑了,但卻是被我算計之後,不得發作的假笑。

“招娣。”

“六姐。”

這裏上演的是一出姐妹團聚的戲碼,廳堂裏坐著的另外兩人不知該說些什麽,尤其楊捕頭,繃著一張臉,顯然是不打算欣賞這溫馨的一幕,所以有些不耐。

“蘇良辰,你府上來了貴客嗎?我聽小廝說招娣跟丁夫子來你府上做客,我就跟來了,你不介意吧。”

“自然不介意,許六小姐這邊請。”蘇良辰維持著君子該有的風度,迎著許來娣上座,還要奉上美好的金絲碧螺。

“蘇公子,就上次那賊子入蘇府盜竊的事,我需要跟你再問個仔細,尤其蘇小姐曾經直面過那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另妹見上一面。”楊捕頭開口,果然有捕頭的風範,字正腔圓,義正言辭,雄風立刻壓倒在場另兩個雄性物種。

許來娣聞言,扭過臉去看楊捕頭,她倒是大方,眼光像是拋出去打狗的肉包子,註定一去不返。

不過那楊捕頭也是一方人物,任憑許來娣的眼光有多堅忍不拔,都絲毫不受影響,用一種理智而沈靜的方式與蘇良辰輕聲交談著,對許來娣的熱情熟視無睹中。

我推了推許來娣的胳膊:“回神了六姐,你不要這麽肆無忌憚,多少顧忌下爹娘的老臉,還有外公一把老骨頭。”

許來娣目色嶄亮:“招娣,你看,這楊鏢頭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是英俊。”

我扯了扯嘴角,對著不遠處品茶的丁墨谙,施以不著痕跡的嫵媚一笑,然後聲小如細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蘇良辰這肥肉不新鮮了嗎?這麽快就被你給無情的拋棄了。”

“許招娣,這楊捕頭怎麽說也比丁墨谙要好吧,但說蘇良辰也比他強啊,你到底糾結個什麽勁兒?”

我一怔,笑容還僵在臉上,側過眼看許來娣,但見她還在目不轉睛的在看談話中的兩人,若無其事的跟我說:“我認識你十六年,你喜歡丁墨谙我會看不出來?你這種人幾時那麽熱情過,以前你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熱臉貼冷屁股都在所不惜,瞎子也看得出來,何況我還不瞎。”

見我沒聲響,她接著說下去:“罷了,我勸你把你的滿腔愛意掐死在心肝脾肺裏面吧,一來爹娘不會同意,外公一定寧願把你送尼姑庵裏做姑子,也不會把你白白送給丁墨谙這種清高孤傲卻窮困潦倒的書生做媳婦的。

二來,你看丁墨谙那不動凡心的柳下惠姿態,也知道就算他看見你玉體橫陳,就跟看一根削了皮的白蘿蔔沒差,根本就是沒感覺,你說你一意孤行有啥好處?”

我咬牙,憋出一句話:“許來娣,你這話真損。”

許來娣無謂:“更損的我還沒說呢,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一定說的你走出蘇家大門就懸梁自盡了。”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看你見到蘇良辰的那樣子,就跟流浪狗見到了肉骨頭,好歹我還是矜持的,沒你那麽熱情奔放。”

“我說許招娣,你這頑固偏執的脾氣是跟誰學的,我是你姐,長姐如母,你給我聽點話,以後離丁墨谙遠點,那就是一個出土的破花瓶,看看可以,給你,你一點用處也沒有,說不定裝水還漏呢,你說你擺著他幹嘛,占地方。”

“丁墨谙如果是破花瓶,蘇良辰估計就是一破夜壺,你還不是當個寶了?”我話剛說,就看見蘇良辰似乎聽見了一般,扭過頭朝我們這邊笑笑。

我歪嘴:“嘖嘖,還是個做殘次的夜壺。”

許來娣終於把如膠似漆的目光從楊鏢頭身上撤走,轉過頭看了看我:“許招娣,自問我這十九年的道行還沒能把你徹底扳倒,不過我覺得蘇良辰有這個潛質。”

我斜眼看她:“很好,這就是這麽多年我跟你學到的精髓所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許來娣若有所思的朝我道:“不對,是蘇良辰狡猾陰險的招數,實在讓人防不勝防啊。”

“許來娣,你終於說出一句人話了,那個蘇良辰正如你所說,陰險,狡猾,還不要臉。”

丁墨谙坐在不遠處,看著我跟許來娣交頭接耳的樣子有點莫名,目光不時飄過來,可我楞是一次也沒跟他對上過。

“許招娣,我跟你打個賭。”許來娣信心滿滿。

“什麽?”

“就賭丁墨谙喜歡我,你賭不賭?”

我一頓,僵硬的扭頭看她的眼:“許來娣,你被蘇良辰傳染了,原來不要臉也是傳染的。”

許來娣不以為然:“他看我會臉紅,說話會結巴,見我會低頭,還會偷瞥,典型的春心蕩漾加暗戀,應該是被我的無雙才華給徹底征服了,可其實我要征服的可不是他,怎能就這麽剛好的碰上死耗子了。”

“許來娣……”我咬牙切齒。

“招娣,你要勇於接受現實,醒醒吧,丁墨谙是螺母,可你是搟面杖,山無棱,天地合,你們都不會成為一對的,所以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乖,聽話。”

我有種掀桌而起的沖動,然後把許來娣掐死在原處,可我不否認,到底她瘋瘋癲癲的話裏還是有些道理在的,讓我無所辯解。

於是我含恨而不甘的扭過頭,試圖死皮賴臉的跟丁墨谙的視線來一個意外的相遇,然而,未果。我只看到許來娣嫵媚一笑,然後丁墨谙一梗,隨即低下頭去。

我死死盯著他的臉頰看,非要看到所謂的臉紅不可,但距離太遠,能讓我看見的臉紅一定要跟戲子臉上塗的胭脂那麽深,才看得見。

我扭頭,面無表情道:“省省你的媚眼吧,丁墨谙沒你那麽粗俗放蕩,你別再逼良為娼了。”

許來娣拍桌:“許招娣,我非要讓你口服心服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會漸慢更新速度了,請親們不要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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