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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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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義正言辭,把許來娣相思成災的事實交待清楚,蘇良辰沒有半點擔憂的神色,而是習慣的用胳膊支起下巴,朝我傾身過來:“令姐沒有我會死?許七小姐,你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死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才最可怕,看來蘇公子還沒有領悟到真諦。”我斜了斜眼睛,色正詞嚴。

蘇良辰的眉毛彎了彎,咂咂嘴:“許七小姐如果擔心令姐會因為我而死,難道就不擔心,我沒了你也會死嗎?”

我哽噎,像是一整塊桂花糕噎在喉嚨裏,臉上平淡的表情開始龜裂中:“公子是何等人物,豈會因為這等小事尋死覓活的,這是我等女子才有的小家子心思,公子怎麽會和我們女人家混為一談。”

我撩眼,想看到蘇良辰那一臉可恨的笑容如何被憋回去,卻看見他笑的更加燦爛無比,仿佛能開出花來:“女人是人,男人也是人,有時候,男人比女人更情深意切,就比如我,可能比令姐的感情更磅礴,更堅韌,男人啊,一旦用情,不見得比女人差。”

我嘴角僵了僵:“不如蘇公子先移駕後院,家姐似乎格外想見您,不妨一見?”

“許七小姐相陪的話,我自然也沒什麽問題,如果許七小姐不在的話,我也食之無味,見之無感了。”

他在笑,一直笑個不停,讓人的手奇癢無比,真想張牙舞爪的伸手去剝掉那張死皮賴臉。

我還不知道這蘇良辰到底打什麽主意,非盯著我不放。我倒是很樂意把許來娣給他配成一對,也好讓我在王府裏安穩的享幾年清福。

“也好呢,那公子請吧。”我打頭帶著蘇良辰往後遠走,心裏憋屈著一口惡氣,噎的我胸悶氣短。

走進院子的時候,許來娣早早等在門口,見到我身後跟著她朝思暮想的人,那眼光,光芒四射,差點刺瞎了我的眼。我趕緊側身,伸手:“公子快請,家姐等了多時了。”

蘇良辰扭頭看我,還沒等說話,只聽許來娣音色微有顫抖,眼中淚光晃晃,那情不自禁的樣子,看得我也是心中一酸,真沒想到,我這個六姐的戲演的比我情真意切多了。

“大明湖,夏雨荷,長城長,秦始皇,大明宮,武媚娘,我從那遙遠的山海關以北而來,但問公子來自何方?”

我對著三個字蹦出來的詞有些丈二和尚,只感到兩人之間有種詭異莫名的浮動。

“東北的?”蘇良辰挑了眉毛問她。

“你是?”

“我江浙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人,這麽多年,竟然還能遇見老鄉……你什麽時候穿的?”

六姐落淚,就像是公雞下蛋那麽絕無僅有,我第一次看見她哭,是小時候爬墻逃跑時候摔斷了腿,她哭得慘絕人寰,比我娘殺豬時候豬嚎聲還慘。

這是我第二次見她哭,我不禁對蘇良辰刮目相看,實在不懂,這兩人才見第一面,如何就跟八百年之前就認識了一樣,親近的超出我的想象。

“是啊,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你呢?”蘇良辰顯然沒那麽激動,只是表情嚴肅,和捉弄我的時候截然不同。

“我時間長了,十九年了。”

“難怪呢,你這妹妹……”蘇良辰扭頭看了看我:“她是?”

“招娣啊,招娣是個根正苗紅的本地戶。”

我配合的咧咧嘴,悄無聲息的調頭出了院子,許來娣和蘇良辰不被我所知的蹊蹺太多了,多到我既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放下手開始了解,更不知道該怎麽去了解。

瘋癲的許來娣可以瘋癲的看待,至於那個厚臉皮的蘇良辰,還是躲得遠遠的吧,少惹麻煩為妙。

我走著走著,來到家寶讀書的書房,正是盛夏時分,書房的窗正敞著,裏面粉衣白面的家寶正執筆,聚精會神的抄寫著什麽。

家寶的相貌更像二娘,秀氣單薄的很,遠不是我娘那麽兇神惡煞的的延傳。

不過說來也巧,我娘生出七仙女,只有大姐和四姐跟娘長得像,像到好似兩個二三十歲的王蘆花同一個四十多歲的王蘆花活在了一起。

而大姐只得相貌,卻沒得到我娘彪悍的真傳,姐夫早亡後,大姐在婆家一起受氣,帶著小外甥日子並不好過。

四姐就大大不同了,那絕對是個與我娘同樣眾所周知的,名揚十裏八鄉的悍婦。我那可憐的四姐夫長年受虐,以至於面黃肌肉的,仿佛一陣微風都能吹倒。而我們其他幾個姐妹長相多半是像我爹,從而逃過一劫。

家寶寫的正專心致志,他身邊站著一襲白衣的丁墨谙,微微傾身,半垂目,臉頰有著漂亮的弧度,周身洋溢著讀書人特有的儒雅氣息,舉手投足都甚合我意。

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我這裏,丁墨谙豈止是文雅,簡直像個大姑娘一樣矜持,偶爾跟他多說幾句,他也要局促不安,甚至不敢擡頭看我幾眼。

反倒是我,更像個男人,將我與許來娣多年姐妹相處,以及王蘆花血脈相傳的脾性發揮的淋漓盡致,那就是糾纏不休。

我站在窗口欣賞美人如畫,翩翩白衣,如玉君子,多麽相得益彰,多麽妙不可言。

我又探了探身,往前湊湊,聽見丁墨谙在輕聲吟詩:“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我搖頭晃腦的跟著丁墨谙一起默誦著六姐當年的大作,光有口型,卻沒有聲音,表情陶醉的幾近忘乎所以,生怕打擾了這一份清靜安適。

“念奴嬌赤壁懷古,令姐的作品吧?”身後猛地響起男人說話聲,驚起我白毛汗無數。

我乍然扭頭,快到脖子抻到筋,疼得我直咬牙。

“懂了,你那麽急於把我推給你姐的緣故是另有隱情。”蘇良辰抱肘,挑眉斜眼,恨不得把脖子從窗戶伸進去看個仔細:“你喜歡他?”

這聲音大到足夠裏面兩個人聽得清楚,我滿頭是汗的把蘇良辰扯到一邊,歪過頭看了看書房裏沒有人走出來,這才放下心,擡頭看他:“蘇公子,你怎麽出來了?不是在跟我六姐相談甚歡的嗎?”

“相談不假,可沒有甚歡,不過依我看來甚歡的另有他人啊,那不就是許七小姐你嘛?”蘇良辰眉毛挑的老高,恨不得從臉上飛出去。

我緩緩轉身,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擠眉弄眼,慢慢伸手,折斷一只薔薇花,淡定地捏在手裏,一片片扯掉它的花瓣,頗有某姑娘的風範:“公子知道孔融讓梨的故事嗎?”

身後的蘇良辰似乎一頓,並沒接話。

“能入家姐眼的男子少之又少,何況蘇公子這般俊才人傑更是難得一見,家姐那麽喜歡公子,公子何不接受她的感情,難不成是覺得家姐配不上您嗎?”

“許七小姐,感情這碼事用孔融讓梨比喻似乎不妥吧,孔融是讓梨,不是讓妻,不能混為一談。或者說,七小姐深受孔融感染,想留下個招娣讓夫的故事以流傳後世,被人歌頌?”

我眉角微顫,扯花瓣的手一抖:“話說我跟公子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沒有深情厚誼,又哪來的讓夫之說?”

“婚姻大事,不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你外公爹娘願意,馬媒婆也願意,怎麽看都是天作之合的好事。”

“可其實家父並未打算將我嫁出,蘇公子若是對家姐不滿意,那就只有讓馬媒婆再為您尋覓其他家適婚齡的女兒家了。”槽牙咬了咬,手一狠,猛地扯掉一把花瓣。心裏不斷暗念:冷靜,許招娣,你要冷靜。

“我就喜歡你們王府家的女兒,尤其是許七小姐你,我實在是心儀的抓心撓肝啊~~~~”該死的尾音抻了那麽長。

“只可惜,我對蘇公子還未有這份情意,真是……”

我話還未說完,蘇良辰晃了晃身子,利落的挪到我身前,面色紅潤有光澤:“我明白,你的那份情意在裏面呢,是吧?”說著還指了指書房那扇被我掀得半掩的窗戶,意義明顯。

“我記得王府的老太爺平生最恨三種人,書生,和尚,媒婆,據聞你們有家規的吧?”他斜眼,擡手,摸了摸光滑沒毛的下巴,眉眼帶笑:“再說,那夫子應該大你許多的吧?難道你……?”

蘇良辰瞠目,掩口道:“有戀父情節?”

我心中的那根橡皮筋一樣勁道而彈性良好的弦,應聲而斷,抽得我胸膛裏擂鼓般大響,我有些抓狂,不,應該是十分抓狂,一把薅光了花稈上所有的花瓣,內心在歇斯底裏之中,外表卻強裝冷靜,唯一能凸顯我表裏不一的,是我篩糠般顫抖的身體。

我盯著他看,恨不得把一手薔薇花的花瓣都塞到他那張歪理邪說的嘴裏去。

蘇良辰還在笑,那個得意啊,眉飛色舞的:“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許七小姐怎能如此忍心薅光這薔薇花瓣,古有黛玉葬花,成千古佳話,今有招娣殘花,讓人不忍一看啊。哦,對了,你六姐跟你提起過林黛玉嗎?”

“沒……有…….”我盡量心平氣和。

蘇良辰儒雅一笑:“沒關系,以後時間多得很,我有的是時間給你講這個故事,不急,不急。”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就改了兩個字,皆有標註。

另註:第一個改字,的確是寫文的時候,想是表達蘇良辰聽到女主的話,隨口一反問,可能當時也沒想太多,意思是這樣,但後來有人跳出來說我搪塞,我開始還真的沒有想到搪塞,試問我寫了這麽多字,從來沒有因為讀者讓我改錯字而拒絕過,文下大家有目共睹,但凡有些不合適我都會改,因為我也覺得實在是沒什麽大不了的。當然,有時候錯別字是沒有回頭改過,因為懶。

但這次被說的裝文化高,我覺得問題似乎歪了,也不想多說,跟著我的讀者都知道我平時什麽個性,我也無需多說,僅此給讀者一個交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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