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九

五十九

能讓太後為已消罪、賜官，不僅因白軒有個“穆王舊愛”的身份，更因他對太後有實實在在、不可替代的用處。

——簡單說，白軒在自請上陳了那封彈劾奏表外，沒多久又默寫出一份朝中上下支持穆王的黨羽名單。

其中，甚至包括太後黨的三把手，小皇帝的老師太子少傅。

那之後，伴隨太子師傅“失信於帝，自請辭官還鄉”的消息，修養多月的相國終於正式還朝，當朝涕零拜謝天恩，然後便取出奏表，彈劾多位軍中重臣。

而這些人，恰好都是白軒列在名單中的前幾位。

自此，大齊國朝動亂不休，兩黨、文武、老少等各派系紛爭不斷，太後等人則坐收漁利，暗地裏排除異己、安插親信，忙的不亦樂乎。

作為攪亂這灘渾水的人，白軒卻就此神隱。

他不居功不自傲，至多陪著太後往青華寺禮佛講經，那副無視名利、淡然自若的模樣，反讓太後多了幾分真心看重，言談間也會吐露一二心聲。

至於其他時間，白軒則專心陪著自家娘子。見她練武練得實在辛苦，還免費提供按摩沐浴等服務，每日忍得痛並快樂著。

直至多日後，連楚嫣一出門都能聽見有人在談論如今的黨派之爭，不禁為自家夫君攪風攪雨的本事深深嘆服。

回了家，她忍不住問：“我剛聽到有人在罵太後黨了，這個‘火候’到了麽？”

竈臺前的男人彎腰揭開燉盅，回頭微微一笑：

“是的，差不多了。”

臘月寒冬，當夜，穆王暗衛收到一封字跡熟悉的密信。其後，王府數百精兵集結，趁夜包圍相國府，並無視披頭散發、剛從小妾床上驚起的老相國阻攔，自府中柴房搜出一個癱瘓之人。

那正是曾被定罪“裏通外敵”，據傳死在戰場上的太後親侄武安侯。

已然癱瘓的武安侯怎麽進了相國府？老相國解釋不了，神志不清念叨著“卿霖兒騙我”的武安侯更說不出一句。

總之，“窩藏”這麽位有通敵罪名的重犯，相國這個跟頭是跌定了。

次晨，重披大紅蟒袍的穆王剛在門口露面，便驚得眾臣工坐立不安。

垂簾後，剛剛聞知消息的太後更是鳳顏失色，乃至不顧避嫌地緊握住臣下的手，焦急問計：

“庭軒，相國被穆王下獄了，你有何良策？”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娘娘，相國處事不清，擔不起您的看重了。”

白軒身著那套不甚合身的七品官服，俊美不掩，目光冷峻如電，“為今之計，唯有斷臂求生，娘娘方有後路可退。”

“後路可退……”

趙太後著了魔似的重覆這句，視線不可抑制地投向正南方向。終於，她下定了什麽決心，招來最信重的管事嬤嬤。

哪怕白軒自覺後退，仍聞見“相國”“封口”幾個詞。

同一時間。外頭大殿，穆王的雷霆之怒猶未發完，那幾個頂不住太後黨威逼利誘而倒敵的穆王黨人，早已耐不住壓力主動伏跪在穆王跟前。

高座上，小皇帝被大伴捂嘴壓下哭聲；下頭，剩餘太後黨皆面如土色，一個個抖若篩糠，心知真正的大清洗即將到來。……

人間百態，在這方寸間顯露無疑。聽著聽著，白軒目光逐漸也投向南方。

——他的謀略，如今已達成大半。而那最關鍵的一環，需由他親自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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