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半學期開學第一天，進行開學考。

宋禾禾穩定發揮，穩定進步，從年級前十到了年級前三數學依舊滿分。

七班的同學都見怪不怪了，就等著看宋禾禾什麽時候登頂。

他們甚至開始打賭宋禾禾到底是第一次月考登頂，還是第二次月考登頂沒人猜第三次月考，那速度太慢了。

開始正式上課後，老餘通知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為了讓學生們在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能更快地提升成績、助力高考，校方決定增加周末補課。

總之高考前，高三生不配擁有雙休可喜可賀的是，出於人道主義，學校沒讓學生一周七天連軸轉，很仁慈地給了周日下午的半日休息。

校方安排的周末補課，每一門課請的老師都是z市最好的高中的退休老教師。

聽說這幾個老教師手裏出的市狀元湊一湊能組成一整個班，教學質量可見一斑。

為了讓所有學生都能享受到老教師的優質教學，校方特意開放了階梯教室，能容納同科所有班級的學生。

周六上午，理科班所有班級三四百號人都背著書包去階梯教室上課。

宋禾禾是先進行了早自修才過去的，踩著上課鈴響的點到，到的時候整個教室已經滿滿當當。

她掃了一圈，一時間也找不出哪裏有空位。正站著，有人沖她揮了揮手。

宋禾禾定睛一看，是田嘉瑞。

田嘉瑞指了指他邊上的空座位，示意宋禾禾過去。

宋禾禾走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早到浪費時間，所以就幫你占了位置，是不是很貼心？”

宋禾禾坐下，點頭：“謝謝。”

上課開始，第一堂是化學課。老師為了摸一摸大家的水平，用投影投出兩道題，要學生們在紙上做好後收上來。

田嘉瑞在理綜三科裏最不擅長的就是化學，他盯著題目老半天也不知道怎麽下手，眼看就要收答案了，他只好扯了扯宋禾禾的衣袖：“卷神，你的答案借我抄下唄？”

宋禾禾詫異：“離高考就剩三個多月了，你怎麽還要抄作業？”

田嘉瑞垮著臉：“我不會啊，總不能真交張白紙上去，萬一老餘知道了，準得找我談話。”

宋禾禾想了想，問道：“你寫了多少？”

田嘉瑞：“寫了三步就卡住了……”他把自己的答案紙往宋禾禾那邊挪了一點，“喏，我是真不會了。”

宋禾禾湊過去看他的答案紙很好，第一步就是錯的。

“我給你講一遍，都這種時候了，就別抄作業了吧，能多學會一點是一點了從不會做到會做，這本身也是一種查漏補缺。”

“你有時候講話真挺老氣橫秋的。”田嘉瑞嘀咕，明明日常行為拽裏拽氣跟個漫畫反派一樣，真熟了才發現，宋禾禾這人其實思想上比一般人正派得多。

這叫啥，反派其實生了顆老幹部的心？

宋禾禾願意講題給他聽，田嘉瑞自然湊過去聽了。

宋禾禾講題就和她自己做題一樣，十分清晰，很容易就能聽懂，田嘉瑞聽到一半就懂了。他十分興奮，轉頭看宋禾禾：“我知道怎麽做了……”

然而說了一半他就停住了。

太近了。一轉頭才發現，宋禾禾離他太近了。

兩人都對著他那張答案紙，此刻幾乎湊在一起，他一轉頭，鼻尖差點撞上宋禾禾的臉頰。

宋禾禾今天把剛過耳的短卷發紮了個小揪，露出柔和的脖頸線條，她穿著件圓領的粗毛線毛衣，鎖骨、手肘、指節，每一處都十分纖細，皮膚更是白皙細膩到幾乎看不到毛孔。

明明給人的感覺這麽強大，為什麽實際的身軀卻這麽嬌弱？

像……櫥窗裏那些讓人忍不住想擁有的洋娃娃。

田嘉瑞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心臟跟犯了什麽病一樣，猛地跳了一下。

臉變得很燙。

宋禾禾見田嘉瑞話說了一半不說了，奇怪轉頭：“怎麽了？你到底聽懂沒？”

田嘉瑞不敢與身邊的女孩對視，趕緊錯開了視線。

好在碎發遮住了他惶恐慌亂的眼睛，好在身邊的女孩在某些方面神經足夠大條，於是他的異狀看起來似乎……沒被任何人發現。

“聽懂了。”

其實他很早就已經意識到了，他喜歡宋禾禾。

他也不知道宋禾禾哪裏討喜，明明性格拽得要命，和她說話常常會被噎死。

可是……

她聰明、美麗，還會在他需要的時候，真正地幫助他。

總之，她對他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

田嘉瑞盯著空白的答案紙，一言不發。

宋禾禾見田嘉瑞突然不說話了，心想他大概需要點時間消化這題。

不過這題有這麽難麽？不應該啊，田嘉瑞平時不是挺聰明的麽？

宋禾禾沒再多說，準備繼續看自己的教輔書。

就在這時，她心頭突然有一種近乎野獸直覺的怪異感出現。

宋禾禾頓了頓，下意識地轉頭，掃了一圈坐在後面的密密麻麻的同學們。

大部分的學生正抓耳撓腮地做題，腦袋都是埋著的。

於是擡著頭的人就顯得很明顯。

宋禾禾一眼就看到了隔著她五排的盧飛羽。

盧飛羽原本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宋禾禾看，猝不及防的，宋禾禾就轉過頭來，還一下捕捉到她的窺伺，於是不免驚了下。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最後，盧飛羽率先挪開視線，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

宋禾禾皺眉：她那模樣，怎麽跟剛看見了什麽十分不能接受的事兒似的？

盧飛羽搬離她寢室已經三四個月，其實她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全理科一起的周末補習，她應該不會再和盧飛羽有什麽交集的。

宋禾禾望天：希望這位大小姐別再搞幺蛾子了，畢竟，其實她並不喜歡把精力花在反整別人上。

上完一天的課，宋禾禾背著書包回寢室。

寢室裏佟彤彤已經回來了，正一邊吃零食一邊看視頻。見宋禾禾進來，她樂呵呵打了個招呼：“回來啦？”

宋禾禾奇怪：“你看什麽呢？怎麽這麽開心？”

佟彤彤立刻跳到宋禾禾身邊，把剛發現的寶藏安利給宋禾禾。

“看這個直播！帥哥！會彈吉他會唱歌的帥哥！雖然直播單調無聊了一點，但你看這個臉，絕對是極品！嗓音也酥得人腿麻！”

宋禾禾：“……”

宋禾禾毫無興趣，正要推開佟彤彤那要往她臉上懟的手機，卻突然聽到手機裏唱歌的聲音有點耳熟。

宋禾禾手一頓，轉而直接接過了佟彤彤的手機。

這下佟彤彤倒是詫異了：“你居然真的有興趣？我還以為你是得道高僧，對世俗的漂亮男妖精沒興趣呢！”

宋禾禾低頭瞅著手機上的直播，沒接話。

佟彤彤見她看得專註，得意：“連你都看呆了，我就說我眼光好吧！這人絕對沒開美顏，直男鏡頭懟著拍還能這麽好看，也是絕無僅有了。”

宋禾禾沒說話，主要是不好解釋她認真看直播其實是因為直播的人她認識按佟彤彤的個性，如果知道她認識這個主播，估計非得纏著她介紹兩人認識了。

高考前還是算了吧，高考後再告訴她。

直播中的人是姜葉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個月沒見，他似乎又清瘦了些。

氣質倒還是老樣子，靜靜的、軟軟的，明明是在開直播，卻毫無直播技巧，只知道賣力唱歌。

真不知道該評價實誠，還是傻乎乎……

宋禾禾正想把手機還給佟彤彤，不知怎的，腦子裏就冒出來兩人一起餵小狗的那天下午。

陰沈沈的天，手上提著袋幼犬羊奶的少年一臉向往地看著商場舞臺上的樂隊。

明明不是什麽有名的樂隊，他也真誠地渴望著，因為他是那樣渴望聚光燈。

宋思思問的話重現在耳邊：【將來想做什麽方向的工作呢？】

宋禾禾突然躍躍欲試，她想運作一個夢。

這種沖動對她來說挺難得的，於是她當機立斷

“彤彤，我能用你手機登一下我抖音號嗎？”

姜葉瑄覺得有些局促。

周日下午，他背著自己那把老舊的吉他，站在商業街的十字路口等人。

這件事要從昨天晚上開始說起。

昨天晚上，他正在自己租的房間裏按部就班地直播，突然有人私信他。

私信的人口氣跟個拉人入夥的三流MCN機構似的。(註：MCN機構：服務和管理一定規模帳號的內容創作機構，內容形式不限於視頻，也包括直播、圖文等。)

【你這樣直播不太行。】

【你想不想提高下直播人氣？】

【我是宋禾禾，你要是感興趣，明天下午兩點市立高中附近的商業街十字路口等我，我放了學去找你。】

在看到前兩條消息時，姜葉瑄都打算直接拉黑這人了。

但第三條消息出來，他就楞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私信他的是宋禾禾，那個曾經救過他的小姑娘。

於是今天下午，姜葉瑄站在了商業街的十字路口邊。

其實姜葉瑄倒沒覺得宋禾禾真能幫他提升人氣什麽的，畢竟宋禾禾也只是個還沒成年的高中生。所以他心態跟和普通朋友出來約飯一樣。

兩點整，宋禾禾果然出現了。

姜葉瑄剛要打招呼，宋禾禾說道：“我認真研究過你的歷次直播了，我覺得能改進的點很多，我們找個飲料店詳談。”

姜葉瑄：“？”

這姑娘，難道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

飲料店中，姜葉瑄和宋禾禾一邊喝可樂，一邊聊天。

主要是宋禾禾在講，姜葉瑄就聽著。

“你的直播怎麽說呢……你別生氣，可以說除了你的臉和聲音以外，一無是處。”宋禾禾說道，“直播的節奏和氛圍都很重要，我做了一份文檔，統計和整理了一下抖音近兩個月比較有人氣的直播間裏，主播說話的速度、話題的密度、直播間的布置、還有攝像頭的角度。”

宋禾禾說著，把已經打印好的厚文檔給了姜葉瑄一份。

“你的直播類型是唱歌，所以一些帶貨類和聊天類的直播間參考價值比較小，你可以主要看才藝類直播的這些統計內容我還順便統計了下這些才藝主播唱歌的歌單，大概能看出來最近哪些歌比較火，你可以按著這些歌單來。”

最開始姜葉瑄只是抱著暫且一聽的心態，但聽著聽著，越聽越驚訝，越聽越困惑。等看完宋禾禾做的統計文檔後，他徹底懵了這也太詳細了點吧？

“你……為什麽花這麽多精力做這些？”等宋禾禾說完，姜葉瑄終於問道，“而且，你為什麽要幫我？”

他一頓，似乎有些赧然，“如果需要收費的話，抱歉，你可能得去找別人，我沒有錢。”

宋禾禾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想試試，我能不能運作出來一個夢。”

姜葉瑄茫然：“什麽意思？”

宋禾禾覺得不太好解釋，畢竟她目前也只是有模模糊糊的一股子沖動。

最後她說道：“總之就是，我覺得你是一塊璞玉，外形和聲音條件都很好。我想幫你，看能不能打開知名度當然，你不必覺得是在接受幫助，事實上，我也是想通過你試驗下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唔，嚴格來說，我們是合作互利關系。”

“你願意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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