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杭微微搖頭，也走進屋中，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女人似得斤斤計較？”

辰殊掩口一笑道：“哈哈哈，你自己還知道呀？”

“辰殊你不明白我的苦衷。”裴玉杭在他身邊坐下，眼看著屋外的夜色道，“義父在世時，他說什麽我就做什麽，他讓我去少林寺，讓我進宮，讓我做官，我都聽他的。後來義父死了，只留下我與素素，於是她又成為了我的全部，為了她我可以不遠千裏去尋，為了她，我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心。可是現在他們都走了，如今這世上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裴玉杭的話多少有些淒涼，辰殊聽著心裏也覺得一陣泛酸。

“我一直以為，義父和素素走後，他便是我的全部，我投身軍營本只是想尋個機會隨素素而去了，是他，讓我有了生的希望，回京後本以為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結果呢，一個駙馬的身份將我鎖得牢牢的，辰殊你不覺得我和他之間總是缺少點什麽嗎？”裴玉杭放下手中的佛珠，端起桌上的茶壺為辰殊倒了一杯茶，道，“而且我這一生光顧著為別人而活了，這一次我想為自己活著，我想如若義父和素素在世的話，也會讚成我的想法的。”

“你想怎樣？”辰殊淺酌一口後問道。

“師傅圓寂前與我說過，我這一生與佛有緣，所以我修佛，不為別的，只是想能靜下心來想想，自己這一世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罷了。”裴玉杭說道，“現在我找到了。”

“什麽心願？”辰殊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似乎裴玉杭接下去要說出口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辰殊你現在還雲游四海為人治病嗎？”裴玉杭沒有直接回道，而是反問道。

辰殊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道：“自從與胭脂成親以來，我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家了，特別是胭脂有孕之後，我出去的就更少了。”

“我記得，素素剛跟你那會兒，你曾經說過，你的心願就是收集世間各種疑難雜癥，救治更多的人，對不對？”裴玉杭問道。

辰殊笑道：“那時候的志向遠大呀，唉，現在不行了。”

“既然你沒空，那就由我來幫你完成吧。”裴玉杭淡淡地說道。

辰殊先是一楞，隨後又疑惑地問道：“你不是想為自己而活著？”

“對，”裴玉杭緩緩起身，踱步到門邊，道，“過不了多久，我的功力便會徹底消失，到那時，我還能做什麽？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既然不能用武藝救助天下，那麽為何不能用醫術救治百姓？我知道你有一本書記載了你所有的醫術。”

裴玉杭盯著辰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想要這本書。”

“憑什麽你要我就得給？”辰殊起身，笑著問道。

“因為你已經不需要了。”裴玉杭也笑著回道。

“雨哥呀雨哥，你這是想先為自己解燃眉之急呢，還是想普濟天下呢？”辰殊輕聲嘆道。

“都想。”裴玉杭實話實說。

“哈哈哈，雨哥，你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呀？”辰殊眉角一挑，道，“既然是這樣，看來我不給就顯得心虛了。”

“你說呢？”

“好，我給你，不過我沒有帶在身邊，你是與我一同回去拿呢，還是我親自送過來呢？”辰殊問道。

“一同回去拿。”裴玉杭想也沒想便說道。

辰殊再也抑制不住，他哈哈哈大笑起來，道：“雨哥，為了離開皇宮，你可真是沒少花功夫呀。”

“或者你送過來也行。”裴玉杭不理會他的笑聲，淡淡地說道。

“你真覺得我帶著你就一定能走的了，特別是在他已經知道你中了什麽毒的情況下。”辰殊再次在桌邊坐下，雙手無聊地敲敲桌面。

“他是知道我中了什麽毒，但是他卻不知道這毒已經深入骨髓了，所以一次，只要一次，過後，他一定會放我離開。”裴玉杭低聲說道。

“一次，你真以為他只會要你一次，哈哈，雨哥，我真不明白，你也是男人，你怎麽就對男人一點都不了解呢，像他那樣的人，會一次之後就放你離開，雨哥，你別傻了。”辰殊皺眉回道。

“我會讓他放我離開的。”裴玉杭堅定地說道。

辰殊不解地盯著他的眼眸，那裏充滿自信，他不禁心中犯嘀咕：這雨哥究竟會用怎樣的方法呀？

“好吧，我們姑且假設他會放你離開，那你走了以後呢，身上的毒呢，不解了？”辰殊問道，“其實都已經有過一次了，何必還在乎多來幾次，將身子養好了，毒性一解說不定，功力也就恢覆了，你又何苦執著於一定要離開他？”

“唉，他是皇帝，他的身上肩負著天下，而我，哼，不過是一介草民，我不想將來背負一個惑君誤國的罪名。”裴玉杭自嘲道。

“他現在已經勵精圖治了，這一切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辰殊問道。

裴玉杭苦笑道：“哼，後宮只有皇後一人，太子一人，試問這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是這樣的，我知道，天下百姓早就對我恨之入骨了，他現在還年輕，離開他，說不定還有機會納妃生子，這樣大明朝的未來也就有希望了。”

“我明白，在子嗣這件事情上，他確實做得不太好，這也許會成為後人詬病的地方，不過，這也正說明了，他對你的一片真心呀。”辰殊低頭嘆息道。

“對我一片真心有何用，我是能為他生子，還是能為他處理朝事？”裴玉杭邊搖頭邊在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道，“如若我知道自己曾經那樣自私，也許就不會去招惹他了，他說不定也已經三宮六院，子嗣成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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