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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王恕致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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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朱祐樘對劉文泰的折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時候,朝堂上又開始浪潮洶湧起來。

先是王恕上折子請辭,後是王恕與邱濬兩人的唇槍舌戰,朱祐樘每每想起,他就不由地覺得好笑,這邱濬本已不用上朝,可是為了彈劾一事,他竟然在錦衣衛的攙扶下來到奉天門早朝,甚至與王恕對罵起來,也毫不含糊。

“這劉文泰與你邱閣老也算是親近,隨口亂言,說我貪汙,他可有證據?”王恕絲毫不理會邱濬那站立不穩的身體,高聲呵斥道。

“王尚書是否有折子裏提及的貪汙一事,我邱濬可不知道,真不明白,王尚書與我發什麽火?”邱濬站在一旁不動聲色。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還不都是你在背後搗的鬼,讓自己親信來彈劾我,邱閣老真是精於謀算呀。”王恕對高高在上的朱祐樘看也不看,眼神淩厲地直盯著邱濬,一動不動。

“我在背後指使?王尚書,說話可要有證據,無憑無據不能亂咬人。”邱濬臉色一沈說道。

“我才不像你這條瘋狗,到處咬人,朝堂上下都快被你咬死了。”王恕眼中冒火,說道。

“你……王尚書別逞口舌之快,這到底誰有理,最後還得陛下定奪。”邱濬說完,拱手回道。

“小人,陰險小人,你敢說你留下的那九十人通通與你無關?”王恕說道。

“我當然敢說,可是你王閣老敢說,你不是故意與這些人作對?”邱濬的眼神自始至終一直在觀察朱祐樘的臉色。

“我當然敢說,我王恕自接任吏部尚書以來,哪一日不是廢寢忘食,為國為民,我可以豪不謙虛地說,朝堂上下,沒有一人有我盡職盡責。”王恕大言不慚地說道。

“既然王尚書如此辛苦,那便回家安享晚年去吧,王尚書前些時候不正是上書要求致仕的嘛?”朱祐樘突然插了一句,讓滿朝文武皆驚。

王恕不解地轉頭看著朱祐樘,這回是也不行,回不是就更不行了,他有些弄不懂這朱祐樘所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聖旨即刻下達,朕有些乏累,今日先退朝,有事午朝再議。”朱祐樘說完,起身走下來乾清宮。

王恕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說出口,他對情況急轉直下還沒反應過,當他發現這一切已成事實的時候,朱祐樘已經走了。

李榮跟在朱祐樘身後,低聲說下:“陛下這決定是否太過草率呀?”

“王閣老年歲大了,也該回去頤養天年了,又如何會倉促?”朱祐樘說完,腳下頓了頓說道,“盡快落實吏部尚書地人選,朕不想這位置虛空太久。”

“是。”李榮輕聲回道。

……

一轉眼,弘治六年也已經踩著舊年的尾巴,越走越遠了。

張容月的身體好了很多,但太醫依然要求臥床休息,並且告知朱祐樘,皇後腹中的胎兒氣息游絲,即便是分娩下來,將來怕是身體也不會太好。

朱祐樘將消息牢牢地封鎖,不準任何一個人在張容月面前提及此事。

另外假鹽引案也有了眉目,錦衣衛在京郊找到制作假鹽引的窩點,並將一幹人等都帶回來刑部,但是卻唯獨沒抓到那個主謀之人。

朱祐樘嚴令錦衣衛繼續尋找,務必要將重要之人一網打盡。

裴玉杭依然每晚都去陪朱祐樘,他好多次都想與朱祐樘說明自己與他之間的這種尷尬身份,可是每次都欲言又止,而朱祐樘似乎也未曾發現裴玉杭的不對勁。

弘治六年,除夕之夜

今晚朱祐樘在乾清宮大宴群臣,原是也讓裴玉杭去的,但是他自覺身份太過尷尬,所以最後還是留在了自己家中。

曇道盼著這天已經盼了許久,入夜之後,他便早早得讓廚房準備晚飯,並異常熱情地去裴玉杭的房間邀約。

裴玉杭此時正坐在房間裏發呆,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宛如戲臺上的曲牌一樣,在自己眼前閃過。

素素、義父、靜儀還有星辰,一張張原本清晰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太過沈迷與朱祐樘之間的纏綿,竟對這些對自己影響深遠的人,漸漸模糊了印象。

他不禁有些懊悔,心中反問自己: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無情了?

“雨哥,你聽外面的鞭炮聲,過年了,快出來吃飯。”曇道人還未到,聲音便已經傳到屋內。

裴玉杭整理思緒,起身為對方開門。

曇道一身新衣,風度翩翩地站在門前,手中拿著一壺酒,高興地說道:“我方才去酒窖尋來的,今晚你我一醉方休可好?”

“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裴玉杭淡淡地說道。

“可是今天是除夕,是值得高興的日子,而且你都已經有好些時候沒在家吃完飯了,難道今日與我吃頓團圓飯也不行嗎?”曇道的聲音有些失落。

裴玉杭心頭一軟,道:“好吧,不過吃飯可以,酒就免了,我也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出去。”

曇道的臉色一沈,隨即又恢覆平靜道:“那咱們去吃飯,至於酒嘛,那就只能我一個人喝了。”

裴玉杭跟著曇道走出房間,口中喃喃道:“你也別喝太多,這些日子,你喝的不少了,小心傷了身子。”

“你也會關心我的身體嗎?”曇道輕聲回道。

“唉,算了,你年歲不小啦,我又如何左右你的想法。”裴玉杭淡淡地回道。

正堂裏的桌上已經擺滿酒菜,曇道臉色怪異地招呼裴玉杭入座。

“雨哥,你我之間從何時才竟變得如此陌生?”曇道一入座便苦笑道。

裴玉杭在他對面坐下,微微擡頭看著他,道:“你我本不該如此,但是我著實無法接受你對於感情的執著。”

“執著,難道你不執著嗎?”曇道擡頭問道。

“我……”

“雨哥,你的執著終能換回他對你的回應,那我呢?與他想比,我的執著還不夠深嗎?或者說,我也應該強行讓你接受我?”曇道苦笑地說道。

“你與我,和我與他,是不一樣的。”裴玉杭解釋道,“算了,今晚是除夕,我不想你我又弄得不愉快。”

“好,那咱們少說話,多吃菜。”曇道說完,將手中的酒壺打開,一下子便喝下去一半。

裴玉杭盯著他仰起的頭,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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