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冷宮那邊的幾個院子裏，因為有些是早就犯事兒被貶過去的，還有些是年老了，腿腳不利索了，所以便去那裏養老的。”小宮女思量之後說道。

“冷宮在哪裏？”

“就在禦竹園那邊呀。”小宮女好奇地又看了他兩眼，仿佛在疑惑道：怎麽連冷宮都不知道在哪裏呀？

禦竹園？又是這個園子，難道說自己命中註定從這個園子起也應該從這個園子落嗎？

現在還是正月的天氣，而今日似乎又特別的冷，外面是大風裹著白雪，頃刻間便將一路的行人都帶上了雪白的絨帽，大家行色匆匆，仿佛是難耐著嚴寒的天氣。

裴玉杭頂著大雪來到了禦竹園，這裏還是原來的模樣，與幾年前並無差別，便是那院門也還是熟悉的吱嘎聲，只是那原本在園子裏第一個屋子裏的老嬤嬤似乎已經不在了，因為當裴玉杭走進園子的時候，四周是那樣的靜悄悄。

園子裏的梅花已經開放了，紅的像血，鮮艷欲滴，這讓裴玉杭不由想起那塊劍穗兒，如果當初自己能接過來的話，也許就不會有後來那許多的煩惱了，想到這裏，他不禁伸手到內衣的口袋裏去尋那紅彤彤的劍墜兒，但是讓人失望是，它已經不知何時落在何地了。

這也許就是在告訴他，失去的就讓他失去吧。

裴玉杭平息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在園子裏找了幾個年老的宮女打探了一番，終於能夠肯定，素素打探的正是許多年前太皇太後誕下的那個女嬰，只是那時此事做得非常隱蔽，所以知道的人都不多，大家都是只記得當時女嬰已死，至於怎麽處理的，就無人得知了。

在打探的時候，裴玉杭發現，這禦竹園裏的每個房間，似乎都備上了木炭，所以這裏並不是因為冷清才沒有人，而是因為大家都躲在屋子裏取暖，所以才顯得冷清。

“這木炭是？”裴玉杭好奇地問道。

“是陛下差人為奴才們準備的，這麽多年來，只有陛下登基之後，奴才們才稍稍有了點溫暖，往年真是凍死不少的人呀。”一個腿腳有些不利索的老嬤嬤說道。

“是嗎？”裴玉杭沒有任何表情，他轉身謝過那些老嬤嬤之後，便徑直離開了禦竹園。

這個地方曾經承載著裴玉杭與他之間的童年往事，也烙刻著那剛剛懵懂的情愫，可是今天，當他走出去之後，他便不會再想這些，因為從素素去世的那天起，他的人生軌跡早已發生了改變。

剛走出禦竹園，張容月身邊的柳兒便快步走到她面前，低頭見禮道：“裴將軍，皇後娘娘有請。”

“怎麽？害死我妹妹還不夠，現在又想來害我？”裴玉杭對這個皇後是越來越沒有好感，所以語氣不免也顯得有些激動。

“裴將軍請。”柳兒就當沒聽到，歪過身子給裴玉杭讓開一條路。

自從皇後有孕之後，這坤寧宮一直都很熱鬧，可是今日當裴玉杭走進坤寧宮的時候，卻覺得冷清不少，那原本遠遠便可聽到的嬉笑聲，今日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經過通報之後，裴玉杭走進了宮內，與外面的寒意不同，此時的坤寧宮內不僅春意盎然，甚至有一種讓人覺得渾身燥動的炎熱，以致他不過才站了一會兒，便覺得後背開始漸漸地滲出薄薄的汗珠。

張容月半躺在炕上，面色紅潤，但是身子看上去倒感覺比之前消瘦了一點。

“沒想到裴大人這次竟有能耐說服祖母，讓你在宮中行走。”張容月瞥了他一眼，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無法將他趕出宮去，但是發發牢騷還是要的。

“托太皇太後的福氣，裴玉杭才能看清宮中眾多醜陋的嘴臉。”裴玉杭也不怕她生氣，說完後還沖她鄙夷地一笑。

“你……”張容月一邊想要發火，一邊又怕傷及腹中的胎兒，她心中掂量的清楚，如若腹中的胎兒有什麽三長兩短，她雖然能置裴玉杭於死地，但是自己的地位怕是也會被人惦念了。

“哼，裴大人，本宮倒是覺得，你留在宮中怕是另有所圖吧？”張容月冷冷地說道。

“裴玉杭知道娘娘想什麽，不過如果娘娘非得這麽想，那裴玉杭也沒辦法。”裴玉杭說完攤了攤手，聳了聳肩。

“你難道都不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張容月坐直身子，端起炕桌上的香茶，淺酌一口，道，“或者本宮所想估摸就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裴玉杭似乎有意與她做對，他瞥了一眼張容月的小腹，嗤笑道，“娘娘何不去問問陛下，說不定他能知道是真是假。”

“你以為本宮不敢去？”張容月的聲音變得陰沈，她盯著裴玉杭那滿不在乎的臉色，心中的憤怒終是未能發洩出來，倒是那口中的一口酸味偏偏在此時從口中溢出，讓她來不及用絹帕去掩飾。

“娘娘，既是有孕在身，那就別太操心，要知道陛下只有你一個皇後，現在你有孕了，那乾清宮可空虛得很呢。裴玉杭言盡於此，告辭。”裴玉杭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坤寧宮。

柳兒見主子嘔吐了，立刻上前幫忙，口中不斷地安慰道：“娘娘現在千萬別與他計較，小心動了胎氣，待到誕下皇子，娘娘想要怎樣都行呀。”

張容月歪著身子，臉色蒼白，剛剛的嘔吐讓她差點連今天所吃的全都吐了出來，這些日子每天如此的嘔吐，已經快讓她精疲力竭了，像柳兒所說的，她著實沒有精力在與裴玉杭斤斤計較。

“找人盯著他，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張容月喘過氣來後，便立刻說道。

“這……”柳兒不解地問道。

“本宮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張容月的聲音高了一些，讓柳兒不得不低頭回道：“是。”

張容月尋思著，作為一個曾經凡事小心翼翼的人來說，現在變得如此毫無忌憚，這其中該是有原因了，而且他執意要留在宮中，那就說明，宮中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他也許就在找這個秘密，而且這個秘密估計還與素素的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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