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學士的心思不在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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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日頭總是特別長，沈瓊蓮好不容易等到那幫大臣都陸續地離開了乾清宮，擡頭看看天邊，太陽還高高地掛在天上，看來今天經筵結束的早了，這樣也好，便是有些意外發生也終是不會讓皇後看到的。
沈瓊蓮站在乾清宮的屋檐下，心中無法抑制地砰砰亂跳，便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份狂亂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在她心思游移的時候，江木左從殿內走出，笑臉盈盈地沖她說道：“沈學士可真是會算時辰呀，大臣們前腳剛走，您後腳就來了。”
“公公說笑了。”沈瓊蓮微微欠身，勉強地笑著說道。
“隨奴才來吧。”江木左說完，將拂塵輕輕地在她眼前拂過，然後轉身向殿內走去。
朱祐樘正坐在龍椅上，低頭看著手中的奏章，直到沈瓊蓮跪倒在地上，他才緩緩地擡起頭。
“微臣見過陛下。”沈瓊蓮深深地彎腰，額頭點地道。
“起來吧。”朱祐樘將手中的奏章放下，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心中對她的來意不明自知。
“謝陛下。”沈瓊蓮緩緩起身，向身邊跨出淺淺的幾步，站在大殿的一側，低頭不語。
“沈學士今日來找朕，不知所謂何事？”朱祐樘開門見山地問道。
沈瓊蓮微微擡頭，還是熟悉的那個人，還是熟悉的那個笑容，自己的心不覺跳得更快，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道：“瑩中今日尋思，所幸無事不如和陛下探討一下女官制度。”
“不知學士想要說什麽？”朱祐樘側過身子，看著她問道。
“這朝中的女官制度乃是入宮後六七年方可被遣回家，到時婚配與否但隨個人意願。”沈瓊港拱手低頭說道，“陛下，可有此事？”
“不錯。”
“那瑩中方才入宮數月，按照舊歷是不可隨意出宮婚配他人的。”沈瓊蓮繼續說道。
“朕說可以便可以。”
朱祐樘這話一出，沈瓊蓮不禁擡頭盯著他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臉龐，眉頭不覺緊鎖，輕聲說道：“既然陛下有意讓瑩中出宮，那為何不能釋放宮中的宮女回鄉？”
“宮女？”朱祐樘擡眼看了看沈瓊蓮，面色陰沈地問道，“宮女制度乃是舊歷所制，你是想讓朕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陛下，宋朝時宋仁宗曾經一次性放200多個宮女出宮，漢朝時也經常會釋放宮女，回鄉後或婚配或至孝，如此善舉難道陛下不應該效仿嗎？”沈瓊蓮完全不看朱祐樘的臉色，她知道那肯定是難看得很。
朱祐樘慢慢站起身，他緩緩地踱下臺階，走到沈瓊蓮面前，冷冷地說道：“你這是在和朕談條件？”
“瑩中並不敢左右陛下的決定，但是陛下也不該左右瑩中的決定。”沈瓊蓮微微擡頭，凝視著那雙深邃且冰冷的眼眸，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朱祐樘輕輕哼笑兩聲，道：“沈學士這是在指責朕？學士如此與朕說話，就不怕朕問罪嗎？”
“瑩中既已進宮，便不曾想活著出去，更何況，瑩中始終相信，陛下乃是明辨是非之人，與史上那些昏君自是不一樣的。”沈瓊蓮笑著說道。
“好大的一頂官帽呀。”朱祐樘微微一笑，轉身不再看她，然後淡淡地說道，“不過朕如若不想做學士口中的明君呢？”
“陛下不會的。”沈瓊蓮想也沒想便立刻回答道。
“過些日子便是皇後的壽辰，到時候宮中自然很熱鬧，但等壽辰過後再談此事，如何？”朱祐樘轉過身說道。
“是。”
沈瓊蓮走後，朱祐樘慢慢坐到龍椅上，一聲鄙夷的輕笑從鼻翼裏呼出，他頭未回，對身後的江木左說道：“小左子，你怎麽看這位沈學士？”
“陛下，奴才怕說不好。”江木左看著沈瓊蓮走遠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回道。
“但說無妨。”朱祐樘雙手撐住案桌的兩邊，身子不覺往前傾。
江木左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朱祐樘，聲音更低，道：“陛下，奴才覺得這沈學士的心思怕是不在宮外。”
“你的意思是……”朱祐樘身體不覺僵硬，他將身體微微靠近椅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陛下，這自古以來，女官做到嬪妃的不在少數，更何況，這沈學士較之一般的女官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奴才覺得，這大約才是她一直不願意出宮的原因。”江木左彎腰說道。
“嬪妃？呵呵。”朱祐樘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隨後又起身向乾清宮門外走去。
此時晚霞已經漸西，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只留下西邊一抹深紅色的夕陽。
朱祐樘站在乾清宮屋檐下，看向宮外那廣袤無垠的天空，深深嘆口氣後說道：“皇宮不過是一個偌大的囚籠罷了，囚禁人的意識，囚禁人的思想，最後也囚禁原本應該美好的人生。”
“陛下，也許奴才說的不對，但是奴才覺得，民間許多人家本就家境貧困，如若女兒能進宮做官，不僅可以貼補家用，更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那麽還是為很多人家願意的。”江木左慢慢地直起身，看著朱祐樘的後背，言語傷感地說道，“陛下乃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是不會明白民間的疾苦。”
朱祐樘苦笑一聲，緩緩轉身笑著說道：“雖然這話朕不願意聽，不過卻是大實話。”
“小左子今年多大了？”朱祐樘盯著他問道。
江木左個頭雖然不高，但是好在長得還算清秀，所以確實讓人猜不透他的年紀。
“而立之年了。”
“都這麽大了。”朱祐樘笑意更濃走到他面前，道，“將沈學士的侍婢墨梅賜予你對食可好？”
江木左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奴才不敢。”
“唉，你啊……”朱祐樘說完也不讓他起身，徑直繞過他走進了乾清宮。
朱祐樘重新坐到龍椅上，試圖平息自己雜亂的心情，自古以來，女官想要討好皇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確實不在少數，但是像沈瓊蓮這樣用試圖激怒自己的方法來引起自己註意的，還著實沒怎麽見過。
要說自己剛剛已經極力壓制心中的不悅，什麽時候皇上說出的話還有收回的道理，想到這裏，他對接下來的決定已經有了主意。
突然門外跪在地上的小左子高聲地說了一句：“陛下，陳公公的信到了。”
朱祐樘立刻起身，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聲音顫抖地說道：“快給朕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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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瓊蓮站在乾清宮的屋檐下，心中無法抑制地砰砰亂跳，便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份狂亂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在她心思游移的時候，江木左從殿內走出，笑臉盈盈地沖她說道：“沈學士可真是會算時辰呀，大臣們前腳剛走，您後腳就來了。”
“公公說笑了。”沈瓊蓮微微欠身，勉強地笑著說道。
“隨奴才來吧。”江木左說完，將拂塵輕輕地在她眼前拂過，然後轉身向殿內走去。
朱祐樘正坐在龍椅上，低頭看著手中的奏章，直到沈瓊蓮跪倒在地上，他才緩緩地擡起頭。
“微臣見過陛下。”沈瓊蓮深深地彎腰，額頭點地道。
“起來吧。”朱祐樘將手中的奏章放下，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心中對她的來意不明自知。
“謝陛下。”沈瓊蓮緩緩起身，向身邊跨出淺淺的幾步，站在大殿的一側，低頭不語。
“沈學士今日來找朕，不知所謂何事？”朱祐樘開門見山地問道。
沈瓊蓮微微擡頭，還是熟悉的那個人，還是熟悉的那個笑容，自己的心不覺跳得更快，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道：“瑩中今日尋思，所幸無事不如和陛下探討一下女官制度。”
“不知學士想要說什麽？”朱祐樘側過身子，看著她問道。
“這朝中的女官制度乃是入宮後六七年方可被遣回家，到時婚配與否但隨個人意願。”沈瓊港拱手低頭說道，“陛下，可有此事？”
“不錯。”
“那瑩中方才入宮數月，按照舊歷是不可隨意出宮婚配他人的。”沈瓊蓮繼續說道。
“朕說可以便可以。”
朱祐樘這話一出，沈瓊蓮不禁擡頭盯著他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臉龐，眉頭不覺緊鎖，輕聲說道：“既然陛下有意讓瑩中出宮，那為何不能釋放宮中的宮女回鄉？”
“宮女？”朱祐樘擡眼看了看沈瓊蓮，面色陰沈地問道，“宮女制度乃是舊歷所制，你是想讓朕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陛下，宋朝時宋仁宗曾經一次性放200多個宮女出宮，漢朝時也經常會釋放宮女，回鄉後或婚配或至孝，如此善舉難道陛下不應該效仿嗎？”沈瓊蓮完全不看朱祐樘的臉色，她知道那肯定是難看得很。
朱祐樘慢慢站起身，他緩緩地踱下臺階，走到沈瓊蓮面前，冷冷地說道：“你這是在和朕談條件？”
“瑩中並不敢左右陛下的決定，但是陛下也不該左右瑩中的決定。”沈瓊蓮微微擡頭，凝視著那雙深邃且冰冷的眼眸，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朱祐樘輕輕哼笑兩聲，道：“沈學士這是在指責朕？學士如此與朕說話，就不怕朕問罪嗎？”
“瑩中既已進宮，便不曾想活著出去，更何況，瑩中始終相信，陛下乃是明辨是非之人，與史上那些昏君自是不一樣的。”沈瓊蓮笑著說道。
“好大的一頂官帽呀。”朱祐樘微微一笑，轉身不再看她，然後淡淡地說道，“不過朕如若不想做學士口中的明君呢？”
“陛下不會的。”沈瓊蓮想也沒想便立刻回答道。
“過些日子便是皇後的壽辰，到時候宮中自然很熱鬧，但等壽辰過後再談此事，如何？”朱祐樘轉過身說道。
“是。”
沈瓊蓮走後，朱祐樘慢慢坐到龍椅上，一聲鄙夷的輕笑從鼻翼裏呼出，他頭未回，對身後的江木左說道：“小左子，你怎麽看這位沈學士？”
“陛下，奴才怕說不好。”江木左看著沈瓊蓮走遠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回道。
“但說無妨。”朱祐樘雙手撐住案桌的兩邊，身子不覺往前傾。
江木左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朱祐樘，聲音更低，道：“陛下，奴才覺得這沈學士的心思怕是不在宮外。”
“你的意思是……”朱祐樘身體不覺僵硬，他將身體微微靠近椅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陛下，這自古以來，女官做到嬪妃的不在少數，更何況，這沈學士較之一般的女官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奴才覺得，這大約才是她一直不願意出宮的原因。”江木左彎腰說道。
“嬪妃？呵呵。”朱祐樘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隨後又起身向乾清宮門外走去。
此時晚霞已經漸西，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只留下西邊一抹深紅色的夕陽。
朱祐樘站在乾清宮屋檐下，看向宮外那廣袤無垠的天空，深深嘆口氣後說道：“皇宮不過是一個偌大的囚籠罷了，囚禁人的意識，囚禁人的思想，最後也囚禁原本應該美好的人生。”
“陛下，也許奴才說的不對，但是奴才覺得，民間許多人家本就家境貧困，如若女兒能進宮做官，不僅可以貼補家用，更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那麽還是為很多人家願意的。”江木左慢慢地直起身，看著朱祐樘的後背，言語傷感地說道，“陛下乃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是不會明白民間的疾苦。”
朱祐樘苦笑一聲，緩緩轉身笑著說道：“雖然這話朕不願意聽，不過卻是大實話。”
“小左子今年多大了？”朱祐樘盯著他問道。
江木左個頭雖然不高，但是好在長得還算清秀，所以確實讓人猜不透他的年紀。
“而立之年了。”
“都這麽大了。”朱祐樘笑意更濃走到他面前，道，“將沈學士的侍婢墨梅賜予你對食可好？”
江木左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奴才不敢。”
“唉，你啊……”朱祐樘說完也不讓他起身，徑直繞過他走進了乾清宮。
朱祐樘重新坐到龍椅上，試圖平息自己雜亂的心情，自古以來，女官想要討好皇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確實不在少數，但是像沈瓊蓮這樣用試圖激怒自己的方法來引起自己註意的，還著實沒怎麽見過。
要說自己剛剛已經極力壓制心中的不悅，什麽時候皇上說出的話還有收回的道理，想到這裏，他對接下來的決定已經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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