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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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偏愛 [VIP]
江思渺輕飄飄問出：“哥哥, 你……還記得我嗎？”
“砰”窗外燃起煙花，沒多久響起鞭炮聲，聲音震耳欲聾。季淩風問：“你剛才說什麽？”
江思渺神色一頓, 搖搖頭：“沒什麽。”
有些話，過了那個時間，似乎再多說已經無意，她擡手摸摸肚子，撒嬌說：“我餓了。”
季淩風捏捏她臉, “等我。”
話落, 他再次進了廚房。江思渺看著他的背影，心說：哥哥, 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心裏的失落感漸漸放大，看來, 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不記得，某年某月某日, 他們曾經說過話, 是她記憶中唯一的一次, 即便他眉眼疏離，表情冷淡, 但因為是第一次，她把那幕刻在了心裏。
記得回程時, 小室友叭叭道：“渺渺，你確定要喜歡那個哥哥嗎？是，他長得是挺帥的，可是他看著好冷啊。”
“就像、就像一個移動的大冰塊, 能把人凍死。”
“我真怕你還沒捂化他, 倒先被他凍傷。”
“渺渺, 咱能不喜歡他嗎？”
江思渺拉上室友的手，輕聲道：“沒辦法，已經喜歡上了。”
“那可以忘了他啊？”室友說。
江思渺視線落到窗外，看著太陽，悠悠道：“世界裏有了光，哪還能失去。”
是的，她已經回不去黑暗沒光的世界。
即便他很冷，又如何。
她喜歡。
喜歡就好。
……
季淩風在廚房裏一直忙碌著，江思渺呆得實在無趣，輕輕走過去，探頭扒著門問：“用幫忙嗎？”
季淩風頭也沒擡地說：“不用。”
江思渺撇撇嘴，下巴抵著手背，眼巴巴道：“我真不亂來。”
季淩風回頭間，看到了一個小可憐，眼尾垂著，嘴角耷拉著，臉上寫滿“我很無聊”四個字，搖搖頭，“進來吧。”
“好好。”江思渺高興走進去，從他背後探頭問：“在弄什麽？”
季淩風：“包餃子。”
“餃子？”江思渺順口道，“我最喜歡吃餃子了。你弄得什麽餡兒？”
季淩風：“豬肉大蔥。”
江思渺眨巴著眼，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最愛吃豬肉大蔥餡兒的餃子。”
她臉上表情很豐富，眉尾挑的很高，眼角拉扯得很長，眼睫一顫一顫的，黑葡萄般的瞳仁裏溢出光。
嘴角也順勢揚高，露出兩個尖尖虎牙，看上去和他圍裙上的兔子表情更像了。
季淩風手上粘著面粉，見她呆萌可愛狀，食指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勾唇說：“猜的。”
江思渺笑笑，手指在案板上摸了摸，隨後趁他不註意，踮高腳，在他臉頰上偷襲了兩下。
一邊一下，摸完後退到安全距離。叉腰哈哈笑兩聲：“花臉貓，花臉貓。”
季淩風胳膊長，微微一個轉身，沒費什麽力氣，把人拉進了懷裏，在她額頭、臉頰、鼻尖、下巴每處都點了一下。
江思渺瞬間變成了面人。
面人來勁兒，學著他的樣子，也去鬧他，奈何身高不夠，最後只在喉結處留了痕跡。
玩的時候沒註意什麽，等摸完，兩人四目相對，才發現他們這姿勢好像有些……
過於暧昧。
她依偎在他懷裏，胳膊搭在他肩上，纖細的手指按在他喉結處。
季淩風怕她摔了，胳膊環上她的腰肢，兩人之間的距離為零，上半身緊緊貼著，下半身留了一點空隙。
玻璃窗上映出兩道影，影跡廝磨，像是抱在一起。
看著看著，江思渺臉慢慢變紅，心跳陡然加速，雙腿一軟，身子跟著下墜。
季淩風見狀胳膊倏然收緊，下一秒，把人提起，抱坐到琉璃臺上。
江思渺雙腿懸空，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襯衣，輕咬唇，羞澀地低下頭，沒敢再看他。
心跳頻率已經超出了最快次數，隱隱有缺氧的感覺。
她手指抓得更用力了，白襯衣上映出深深的褶皺。
心說：哥哥真是個大大大的妖精。
能讓奪人呼吸的那種。
片刻後，她眼角餘光偷瞄一下，身前的男人眼神專註的可怕，雙眉微挑，似在沈思。
須臾，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慢慢移開，江思渺的下巴被人挑起，她光明正大的迎向他的視線。
在征楞中，一張清雋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她手垂下來，按在琉璃臺上，因為太緊張，手腕處生出一圈紅暈。
心說：他、他要做什麽？
不會是——
親親吧？？？？？！！！！！
在即將碰觸上那刻，她全身繃直，驀地閉上眼，貝齒咬上下唇。
等了幾秒，預期中的親吻沒有到來，她輕輕掀開右側眼斂，偷瞄了一下，某人正對著她笑。
“幹嘛這麽緊張？”
話落，季淩風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擦了擦，把之前留下的面粉悉數擦幹凈。
“我沒想做什麽，只是想把你臉擦幹凈。”
說著他還戳了下她的額頭。
江思渺：……
江思渺一陣捶胸頓足，為什麽不是親親？
她的親親呢？
哥哥太壞了，那個樣子，那副表情，明明就是電視劇裏親吻的前奏嗎？
他、為、什、麽、不、按、套、路、來！
哼，壞人。
太壞了。
江思渺尷尬地想原地去世。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季淩風好像沒看到她一臉窘樣，繼續興風作浪，偏頭湊過來，鼻尖隱約貼上她的鼻尖。
輕蹭一下後，他含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江思渺心停跳，眨著眼睛說：“我、我什麽都沒想。”
“你想了。”季淩風道。
江思渺心下一驚，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看出來了？
看出她喜歡他？
或者是看出她想親親了？？
不能吧。
不能吧。
江思渺越想越可能，突然連和他對話的勇氣也沒有，掙紮著要跳下來。
季淩風手按在她手上，用身體擋住她，鼻尖又蹭了一下，“你在想……”
“……”她想死。
“什麽時候餃子能包好。”
“……”就這，就這，就這。
江思渺顫著眼睫問：“嗯？”
季淩風退開，把她從琉璃臺上抱下來，“別急，馬上就能好。”
江思渺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落下來時還是飄得，他這是說了個錘錘呀。
她的親親呢？
沒了嗎？
江思渺鼓著腮幫子睨向他，試探問：“你剛才就沒有……”沒有那麽點想親她的沖動嗎？
季淩風和面的手一頓，下頜輕擡，緩緩朝她看過來，淡聲說：“沒有。”
江思渺耷拉著嘴角，輕“哦”了一聲，“我去喝水一會兒再來幫忙。”
季淩風點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其實，他剛才說謊了，他不是沒有，是有，非常的有。看著如此秀色可餐的她，他最想做的是，把她拉懷裏狠狠親一番。
但鼻尖抵上那刻他停住了，因為他看到她手在發抖。不只手，全身都在顫抖，她很緊張。
他的女孩，他不想讓她為難。
一點都不想。
他會給她足夠的準備。
江思渺回了臥室，趴在床上拿出手機給柏芙梅發了微信，直接切入主題。
渺渺公主：【你說一個男人什麽情況下不願意親吻一個女人？】
梅梅公主：【應該是那個女人沒有讓男人親吻下去的欲望。】
渺渺公主：【什麽意思？】
梅梅公主：【例如，女人長得很難看，或者是身材臃腫，再或者有口臭，等。】
渺渺：【？？？？？】
口臭？不，她絕對沒有口臭。
她起身站到鏡子前，望著鏡子中的自覺，蹙起眉：【那我呢？我長得難看嗎？身材臃腫？】
梅梅公主：【搞了半天你說的是你啊，你當然好了，哪哪都好，一百分。】
梅梅公主：【等等，你剛說的親親，是指你和季主任？？】
梅梅公主：【你們關系已經到了親親這一步了嗎？】
梅梅公主：【哇塞，終於有進展了，恭喜恭喜，撒花撒花。】
渺渺公主：【……沒親成。】
梅梅公主：【那肯定是他有問題。】
梅梅公主：【應該看病了。】
梅梅公主：【要不你換一個？】
江思渺退出微信，按滅手機屏，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想起一個最大的可能……
她找出日記本寫到：
20XX年??1月28日??星期三??陰
開心的事：收到了哥哥送的項鏈，嘿嘿，開心一萬年。
傷心的事：哥哥還是沒喜歡上我，怎麽辦？
今年是暗戀的第八年，哥哥能喜歡上我嗎？
江思渺還沒等來季淩風的喜歡，先等來了外派學習的具體事宜。後天集合，出發去C市，一年後歸。
江思渺接到通知後，心情有些覆雜，小臉上沒了笑容，幾百公裏的距離，一年的分離，哥哥會不會忘了她？
她……
還能等到他嗎？？
無人註意時，她拿出脖子上的項鏈，手指輕輕摩挲著，一陣長籲短嘆。
想找季淩風說說話，可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要他等她？
沒有理由。
要他不許忘了她。
那更沒理由了。
正當她惆悵之時，江思渺手機響了，季夫人打來的電話。
她拍拍臉，回回神，笑著接通。
季夫人知道了她要去外派學習的事，在電話裏一通叮嚀，叮囑她要好好吃飯，多喝水，別要冷著，不要熱著，想她了，就給她打電話。
最後話題落在季淩風身上，季夫人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她一定看好季淩風，乖乖等著她回來。
江思渺聽後感動得不行，吸吸鼻子，說了聲：“謝謝伯母。”
季夫人樂呵呵道：“謝什麽，都是一家人。再說了，聘禮我都準備好了，等你學習歸來，就給你們完婚……”
季夫人劈裏啪啦說了好久，江思渺只聽到那句“學習歸來就給你們完婚”，她輕嘆一聲，要真是那樣就好了。
……
沒給她太多惆悵的時間，轉眼到了後天，一大早，季淩風做好了早飯，把她從床上叫起來。
江思渺昨晚失眠折騰到天明才睡，這會兒被叫醒，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朝前走。
剛走幾步撞進一個人的懷裏，她頭貼上去，胳膊也順勢環上他的腰，撒嬌說：“走不動了。”
季淩風摟住她，寵溺道：“我抱你？”
“好。”江思渺點點頭，掀開眼皮，偷瞄了一眼，又在他懷裏蹭了蹭。
她顧不了那麽多了，親昵一分是一分。
下一秒，季淩風把人抱了起來，氣息拂到她臉上，輕柔道：“還能自己洗臉嗎？”
江思渺搖搖頭，“不能。”
季淩風：“那我幫你？”
江思渺回：“好。”
洗臉的時候江思渺還算配合，閉著眸，腳踩著他的腳，身體貼著他的身體，胳膊垂下來，大有種“你隨意折騰我絕不反對”的架勢。
臉洗地很順利，刷牙的時候就不太好辦了，小姑娘誠心搗亂，讓她張嘴，偏偏閉著，說的次數多了，幹脆嘟起唇。
粉嫩的紅唇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輕輕一觸，軟的一塌糊塗。
季淩風無意中碰觸上，手指好像被電了一下，又麻又癢，他眸光不知不覺變得炙熱起來，喉結滾動，恍惚間覺得有些熱。
是那種被火烘烤的熱。
季淩風鼻尖悄悄冒出汗珠，久久後，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江思渺受涼睜開眸，清澈明亮的眸子裏浮著光，“你——”剛剛碰我唇了？
雖然是她故意嘟唇要他碰的，但他真的碰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貝齒咬上唇，她又道：“我——”
季淩風把擠好牙膏的牙刷放她手裏，“既然你醒了，那你自己刷。”
說完，轉身離開。
看上去，倒像是落荒而逃。
江思渺：……不是，你跑什麽啊？
誒誒，回來。
回來。
季淩風沒聽到她的心聲，很快溜走，沒多久，隔壁衛生間傳來水流聲，好像有人在……
洗澡。
江思渺先是一楞，隨後反應過來，心裏一陣竊喜。
這是不是說明，哥哥對她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吃早飯的時候，江思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拿起油條要餵他吃，努努嘴：“啊，張嘴。”
季淩風征楞住，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小姑娘平時可不敢這麽大膽，眼神對視都能把人看臉紅，今天這是？
他問：“你還好吧？”
江思渺點頭：“好，很好。”
她想留點什麽。
哪怕一點也好。
顧不得心顫，手抖，撒嬌說：“來嘛，張嘴。”
季淩風張開嘴咬了一口，眸光始終落她身上，眼底含著莫名的神情，讓人無法讀懂。
江思渺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餵食這件事情上，根本沒註意到他神色的變化，餵了油條，她又夾了一道菜，素炒西芹。
“來，再吃點。”
季淩風吃下的時候，嘴角粘了些湯汁，他拿起紙巾剛要擦，江思渺湊了過來，“我、我擦。”
她從他手裏抽走紙巾，對著他嘴唇而去，擦拭的動作很輕，翹起的小拇指若有似無掃上他臉頰。
那一刻，顫栗感襲上來。
江思渺身體一顫。
季淩風垂眸問：“怎麽了？”
江思渺搖搖頭：“沒、沒事。”
原本只是想留個美好的記憶，在這一年裏好好回味，沒想到，最後還是破功了，面對季淩風，她永遠做不到沈穩。
手無意識顫抖兩下。
心跟著快速跳起來。
說話也變得吱吱唔唔：“我、我要走了。”
季淩風收起臉上的笑意，淡聲回：“嗯，知道。”
江思渺：“你、你會不會忘了我？”
她眼底含著期翼，特別怕他說：會。
季淩風註視著她，沒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緊張的、顫抖的，他搖頭：“不會。”
江思渺臉上揚起笑，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真的？”
季淩風點頭：“嗯，真的。”
“那拉鉤。”江思渺伸手小拇指，對著他晃了晃。
季淩風笑笑，把手送上去，和她的手指輕輕勾在一起，輕聲叮囑，“到了那裏有事情的話，可以和我朋友聯系。”
“好。”
“住的地方我給你聯系好了，這是地址。”季淩風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便利簽，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是他寫的。
江思渺拿過，眼角隱隱變得潮濕，聲音也帶著鼻音，“……好。”
季淩風反手握住她，“我和那邊的王主任關系不錯，你這次去是在他的科室學習。有事可以找他。”
江思渺點點頭，隨後紅著眼眶說：“給你打電話不行嗎？找你不行嗎？”
小姑娘淚眼婆娑的樣子太招人心疼，季淩風心好像被什麽捶了一下，隱隱發痛，他摸著她的頭說：“好，當然好。”
“什麽時候打都可以？”
“嗯，隨時都可以。”
得到保證，江思渺破涕為笑，“你說的。”
季淩風和她十指相扣，聲音輕輕柔柔，似是說給她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對方是你，隨時可以。”
下午，江思渺坐上了去C市的飛機，看著一望無際的星空，她想起季淩風說的話：對方是你，可以隨時。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伸手拿出項鏈，低頭印上輕輕一吻。
哥哥，等我回來。
……
脫下冬衣換上春裝，轉眼到了4月，江思渺去C市兩個月，這裏的生活節奏很快，睜眼工作閉眼工作，每每下班時，累得都走不動路了。
柏芙梅還好，白天緊張工作，晚上有親親男朋友煲電話粥，一口一個心肝寶貝，提醒她註意身體，不能餓著，要白白胖胖的回來……
江思渺幾乎每晚都要吃狗糧，從最開始的羨慕到後來的無所謂，漸漸的也習慣了。
誰叫她沒男朋友呢。
誰叫某人比她還忙呢。
說好的隨時打電話，從一天三次成了一天兩次，接著是一天一次，兩天一次，到現在三天一次。
江思渺惆悵地睨著天上的月亮，顫著眼睫想：哥哥在幹什麽呢？
彼時，季淩風剛進手術室，馬上要進行一場大的手術，幾個科室主任共同執刀，難度可想而知。
偏偏家屬還不太配合，手術還沒做，先在手術室門口吵了起來。
家產這東西，最能看清人情冷暖，孝不孝順。
小護士嘀咕，老人有這群吸血鬼親戚，真慘啊。
季淩風正在清洗手指，聽到她們的議論，不知為什麽想到了某個身影，她離開的時候濕著眼眶說：“要隨時聯系。”
可兩個月過去，算起來，根本沒聯系幾次。
有的時候是他忙，有的時候是她忙，時間總是碰不上。
季淩風搖搖頭，心說：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
“我才不是沒良心。”江思渺握著手機道，“爺爺，我最有良心了，是不是？”
江老爺子哼一聲：“你說吧，多久沒跟爺爺打過電話了？”
江思渺吐吐舌尖，“那不是人家在忙嗎？”
這個二院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她連喝水的空都沒有，打電話更是沒時間，下班回到家，只想和床親/親/愛/愛，旁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江思渺道歉：“爺爺，是我的錯了，我改。”
江老爺子也不是真生氣，笑笑說：“好了好了，逗你呢。對了，你和季家那邊聯系過嗎？”
江思渺回：“季伯母出國旅游了。”
“那季淩風呢？”
江思渺和季淩風在一起工作的事，江老爺子是知道的。
江思渺：“他太忙。”
江老爺子語重心長道：“知道你們年輕人以事業為主，但是渺渺啊，工作好不算好，所有好才算好。”
江思渺附和：“嗯，知道了爺爺。”
江老爺子：“對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啊，孫媽前幾天去燒香，給你們算了一卦，吉卦，你和淩風啊，以後會幸福的。”
江思渺：“爺爺替我謝謝孫媽。”
掛了電話，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撈過靠枕一通蹭，蹭完打開手機按下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想了好久，那邊都沒人接。
江思渺：……臭哥哥。
季淩風做手術的時候感覺身後有風吹過，他轉身朝後看了一眼。
旁邊護士說：“季主任怎麽了？”
季淩風收回視線，搖搖頭：“沒事。”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淩晨兩點才結束。
他換好衣服，回家時，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來電時間是：晚上八點。
進手術室不久打的。
季淩風的疲憊感在看到熟悉的號碼時，煙消雲散，布滿血絲的眼底透過玻璃窗看了眼夜空。
繁星閃爍，特別好看。
那張稚嫩的臉不其然又浮現在眼前，她高興的樣子，哭啼的樣子，翹著手指和他拉鉤鉤的樣子。
還有淚眼婆娑的警告他，隨時通話的樣子，一幕幕慢速閃過。
他的女孩，在那裏好嗎？
季淩風很少有不理智的時候，他的人生都是規劃好的，他要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深思熟慮的，從不存在突發。
只是清晨當他風塵仆仆地站在佳麗公寓門口時，才意識到，原來——
他也會有這一天。
因為某個人而迫不及待。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他身上，照見了他那張清雋的臉，臉色有些白，漆黑的眸子帶著血絲，眼斂下方漾著青痕。
胡茬又悄悄冒出些許，沒了往常的矜貴，多了一絲疲憊。
他仰頭盯著上方，默默數了一下樓層，當初托朋友找房子時，特意叮囑對方，最好十樓，太高，電梯容易有危險。
太低怕采光不好。
她整日在醫院裏難得見到陽光，休息的時候還是曬一曬的好。
朋友打趣他，不會是想金屋藏嬌吧？
他笑著回：“是啊。”
朋友沒料到他回答的如此直接，順嘴說：“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結婚呢？”
季淩風淡聲說：“我曾經也是這麽以為。”
但是……
後來，遇見了那個想共同生活的人。
季淩風視線定格在某一處，嘴角上揚，升出笑意。
忽然，耳邊傳來聲音，江思渺露出驚訝的神情，以為自己在做夢，用力揉了把眼。
“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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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渺輕飄飄問出：“哥哥, 你……還記得我嗎？”
“砰”窗外燃起煙花，沒多久響起鞭炮聲，聲音震耳欲聾。季淩風問：“你剛才說什麽？”
江思渺神色一頓, 搖搖頭：“沒什麽。”
有些話，過了那個時間，似乎再多說已經無意，她擡手摸摸肚子，撒嬌說：“我餓了。”
季淩風捏捏她臉, “等我。”
話落, 他再次進了廚房。江思渺看著他的背影，心說：哥哥, 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心裏的失落感漸漸放大，看來, 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不記得，某年某月某日, 他們曾經說過話, 是她記憶中唯一的一次, 即便他眉眼疏離，表情冷淡, 但因為是第一次，她把那幕刻在了心裏。
記得回程時, 小室友叭叭道：“渺渺，你確定要喜歡那個哥哥嗎？是，他長得是挺帥的，可是他看著好冷啊。”
“就像、就像一個移動的大冰塊, 能把人凍死。”
“我真怕你還沒捂化他, 倒先被他凍傷。”
“渺渺, 咱能不喜歡他嗎？”
江思渺拉上室友的手，輕聲道：“沒辦法，已經喜歡上了。”
“那可以忘了他啊？”室友說。
江思渺視線落到窗外，看著太陽，悠悠道：“世界裏有了光，哪還能失去。”
是的，她已經回不去黑暗沒光的世界。
即便他很冷，又如何。
她喜歡。
喜歡就好。
……
季淩風在廚房裏一直忙碌著，江思渺呆得實在無趣，輕輕走過去，探頭扒著門問：“用幫忙嗎？”
季淩風頭也沒擡地說：“不用。”
江思渺撇撇嘴，下巴抵著手背，眼巴巴道：“我真不亂來。”
季淩風回頭間，看到了一個小可憐，眼尾垂著，嘴角耷拉著，臉上寫滿“我很無聊”四個字，搖搖頭，“進來吧。”
“好好。”江思渺高興走進去，從他背後探頭問：“在弄什麽？”
季淩風：“包餃子。”
“餃子？”江思渺順口道，“我最喜歡吃餃子了。你弄得什麽餡兒？”
季淩風：“豬肉大蔥。”
江思渺眨巴著眼，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最愛吃豬肉大蔥餡兒的餃子。”
她臉上表情很豐富，眉尾挑的很高，眼角拉扯得很長，眼睫一顫一顫的，黑葡萄般的瞳仁裏溢出光。
嘴角也順勢揚高，露出兩個尖尖虎牙，看上去和他圍裙上的兔子表情更像了。
季淩風手上粘著面粉，見她呆萌可愛狀，食指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勾唇說：“猜的。”
江思渺笑笑，手指在案板上摸了摸，隨後趁他不註意，踮高腳，在他臉頰上偷襲了兩下。
一邊一下，摸完後退到安全距離。叉腰哈哈笑兩聲：“花臉貓，花臉貓。”
季淩風胳膊長，微微一個轉身，沒費什麽力氣，把人拉進了懷裏，在她額頭、臉頰、鼻尖、下巴每處都點了一下。
江思渺瞬間變成了面人。
面人來勁兒，學著他的樣子，也去鬧他，奈何身高不夠，最後只在喉結處留了痕跡。
玩的時候沒註意什麽，等摸完，兩人四目相對，才發現他們這姿勢好像有些……
過於暧昧。
她依偎在他懷裏，胳膊搭在他肩上，纖細的手指按在他喉結處。
季淩風怕她摔了，胳膊環上她的腰肢，兩人之間的距離為零，上半身緊緊貼著，下半身留了一點空隙。
玻璃窗上映出兩道影，影跡廝磨，像是抱在一起。
看著看著，江思渺臉慢慢變紅，心跳陡然加速，雙腿一軟，身子跟著下墜。
季淩風見狀胳膊倏然收緊，下一秒，把人提起，抱坐到琉璃臺上。
江思渺雙腿懸空，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襯衣，輕咬唇，羞澀地低下頭，沒敢再看他。
心跳頻率已經超出了最快次數，隱隱有缺氧的感覺。
她手指抓得更用力了，白襯衣上映出深深的褶皺。
心說：哥哥真是個大大大的妖精。
能讓奪人呼吸的那種。
片刻後，她眼角餘光偷瞄一下，身前的男人眼神專註的可怕，雙眉微挑，似在沈思。
須臾，環在她腰上的手臂慢慢移開，江思渺的下巴被人挑起，她光明正大的迎向他的視線。
在征楞中，一張清雋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她手垂下來，按在琉璃臺上，因為太緊張，手腕處生出一圈紅暈。
心說：他、他要做什麽？
不會是——
親親吧？？？？？！！！！！
在即將碰觸上那刻，她全身繃直，驀地閉上眼，貝齒咬上下唇。
等了幾秒，預期中的親吻沒有到來，她輕輕掀開右側眼斂，偷瞄了一下，某人正對著她笑。
“幹嘛這麽緊張？”
話落，季淩風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擦了擦，把之前留下的面粉悉數擦幹凈。
“我沒想做什麽，只是想把你臉擦幹凈。”
說著他還戳了下她的額頭。
江思渺：……
江思渺一陣捶胸頓足，為什麽不是親親？
她的親親呢？
哥哥太壞了，那個樣子，那副表情，明明就是電視劇裏親吻的前奏嗎？
他、為、什、麽、不、按、套、路、來！
哼，壞人。
太壞了。
江思渺尷尬地想原地去世。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季淩風好像沒看到她一臉窘樣，繼續興風作浪，偏頭湊過來，鼻尖隱約貼上她的鼻尖。
輕蹭一下後，他含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江思渺心停跳，眨著眼睛說：“我、我什麽都沒想。”
“你想了。”季淩風道。
江思渺心下一驚，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看出來了？
看出她喜歡他？
或者是看出她想親親了？？
不能吧。
不能吧。
江思渺越想越可能，突然連和他對話的勇氣也沒有，掙紮著要跳下來。
季淩風手按在她手上，用身體擋住她，鼻尖又蹭了一下，“你在想……”
“……”她想死。
“什麽時候餃子能包好。”
“……”就這，就這，就這。
江思渺顫著眼睫問：“嗯？”
季淩風退開，把她從琉璃臺上抱下來，“別急，馬上就能好。”
江思渺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落下來時還是飄得，他這是說了個錘錘呀。
她的親親呢？
沒了嗎？
江思渺鼓著腮幫子睨向他，試探問：“你剛才就沒有……”沒有那麽點想親她的沖動嗎？
季淩風和面的手一頓，下頜輕擡，緩緩朝她看過來，淡聲說：“沒有。”
江思渺耷拉著嘴角，輕“哦”了一聲，“我去喝水一會兒再來幫忙。”
季淩風點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其實，他剛才說謊了，他不是沒有，是有，非常的有。看著如此秀色可餐的她，他最想做的是，把她拉懷裏狠狠親一番。
但鼻尖抵上那刻他停住了，因為他看到她手在發抖。不只手，全身都在顫抖，她很緊張。
他的女孩，他不想讓她為難。
一點都不想。
他會給她足夠的準備。
江思渺回了臥室，趴在床上拿出手機給柏芙梅發了微信，直接切入主題。
渺渺公主：【你說一個男人什麽情況下不願意親吻一個女人？】
梅梅公主：【應該是那個女人沒有讓男人親吻下去的欲望。】
渺渺公主：【什麽意思？】
梅梅公主：【例如，女人長得很難看，或者是身材臃腫，再或者有口臭，等。】
渺渺：【？？？？？】
口臭？不，她絕對沒有口臭。
她起身站到鏡子前，望著鏡子中的自覺，蹙起眉：【那我呢？我長得難看嗎？身材臃腫？】
梅梅公主：【搞了半天你說的是你啊，你當然好了，哪哪都好，一百分。】
梅梅公主：【等等，你剛說的親親，是指你和季主任？？】
梅梅公主：【你們關系已經到了親親這一步了嗎？】
梅梅公主：【哇塞，終於有進展了，恭喜恭喜，撒花撒花。】
渺渺公主：【……沒親成。】
梅梅公主：【那肯定是他有問題。】
梅梅公主：【應該看病了。】
梅梅公主：【要不你換一個？】
江思渺退出微信，按滅手機屏，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想起一個最大的可能……
她找出日記本寫到：
20XX年??1月28日??星期三??陰
開心的事：收到了哥哥送的項鏈，嘿嘿，開心一萬年。
傷心的事：哥哥還是沒喜歡上我，怎麽辦？
今年是暗戀的第八年，哥哥能喜歡上我嗎？
江思渺還沒等來季淩風的喜歡，先等來了外派學習的具體事宜。後天集合，出發去C市，一年後歸。
江思渺接到通知後，心情有些覆雜，小臉上沒了笑容，幾百公裏的距離，一年的分離，哥哥會不會忘了她？
她……
還能等到他嗎？？
無人註意時，她拿出脖子上的項鏈，手指輕輕摩挲著，一陣長籲短嘆。
想找季淩風說說話，可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要他等她？
沒有理由。
要他不許忘了她。
那更沒理由了。
正當她惆悵之時，江思渺手機響了，季夫人打來的電話。
她拍拍臉，回回神，笑著接通。
季夫人知道了她要去外派學習的事，在電話裏一通叮嚀，叮囑她要好好吃飯，多喝水，別要冷著，不要熱著，想她了，就給她打電話。
最後話題落在季淩風身上，季夫人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她一定看好季淩風，乖乖等著她回來。
江思渺聽後感動得不行，吸吸鼻子，說了聲：“謝謝伯母。”
季夫人樂呵呵道：“謝什麽，都是一家人。再說了，聘禮我都準備好了，等你學習歸來，就給你們完婚……”
季夫人劈裏啪啦說了好久，江思渺只聽到那句“學習歸來就給你們完婚”，她輕嘆一聲，要真是那樣就好了。
……
沒給她太多惆悵的時間，轉眼到了後天，一大早，季淩風做好了早飯，把她從床上叫起來。
江思渺昨晚失眠折騰到天明才睡，這會兒被叫醒，眼睛都沒睜開，閉著眼朝前走。
剛走幾步撞進一個人的懷裏，她頭貼上去，胳膊也順勢環上他的腰，撒嬌說：“走不動了。”
季淩風摟住她，寵溺道：“我抱你？”
“好。”江思渺點點頭，掀開眼皮，偷瞄了一眼，又在他懷裏蹭了蹭。
她顧不了那麽多了，親昵一分是一分。
下一秒，季淩風把人抱了起來，氣息拂到她臉上，輕柔道：“還能自己洗臉嗎？”
江思渺搖搖頭，“不能。”
季淩風：“那我幫你？”
江思渺回：“好。”
洗臉的時候江思渺還算配合，閉著眸，腳踩著他的腳，身體貼著他的身體，胳膊垂下來，大有種“你隨意折騰我絕不反對”的架勢。
臉洗地很順利，刷牙的時候就不太好辦了，小姑娘誠心搗亂，讓她張嘴，偏偏閉著，說的次數多了，幹脆嘟起唇。
粉嫩的紅唇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輕輕一觸，軟的一塌糊塗。
季淩風無意中碰觸上，手指好像被電了一下，又麻又癢，他眸光不知不覺變得炙熱起來，喉結滾動，恍惚間覺得有些熱。
是那種被火烘烤的熱。
季淩風鼻尖悄悄冒出汗珠，久久後，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江思渺受涼睜開眸，清澈明亮的眸子裏浮著光，“你——”剛剛碰我唇了？
雖然是她故意嘟唇要他碰的，但他真的碰了，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貝齒咬上唇，她又道：“我——”
季淩風把擠好牙膏的牙刷放她手裏，“既然你醒了，那你自己刷。”
說完，轉身離開。
看上去，倒像是落荒而逃。
江思渺：……不是，你跑什麽啊？
誒誒，回來。
回來。
季淩風沒聽到她的心聲，很快溜走，沒多久，隔壁衛生間傳來水流聲，好像有人在……
洗澡。
江思渺先是一楞，隨後反應過來，心裏一陣竊喜。
這是不是說明，哥哥對她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吃早飯的時候，江思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拿起油條要餵他吃，努努嘴：“啊，張嘴。”
季淩風征楞住，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小姑娘平時可不敢這麽大膽，眼神對視都能把人看臉紅，今天這是？
他問：“你還好吧？”
江思渺點頭：“好，很好。”
她想留點什麽。
哪怕一點也好。
顧不得心顫，手抖，撒嬌說：“來嘛，張嘴。”
季淩風張開嘴咬了一口，眸光始終落她身上，眼底含著莫名的神情，讓人無法讀懂。
江思渺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餵食這件事情上，根本沒註意到他神色的變化，餵了油條，她又夾了一道菜，素炒西芹。
“來，再吃點。”
季淩風吃下的時候，嘴角粘了些湯汁，他拿起紙巾剛要擦，江思渺湊了過來，“我、我擦。”
她從他手裏抽走紙巾，對著他嘴唇而去，擦拭的動作很輕，翹起的小拇指若有似無掃上他臉頰。
那一刻，顫栗感襲上來。
江思渺身體一顫。
季淩風垂眸問：“怎麽了？”
江思渺搖搖頭：“沒、沒事。”
原本只是想留個美好的記憶，在這一年裏好好回味，沒想到，最後還是破功了，面對季淩風，她永遠做不到沈穩。
手無意識顫抖兩下。
心跟著快速跳起來。
說話也變得吱吱唔唔：“我、我要走了。”
季淩風收起臉上的笑意，淡聲回：“嗯，知道。”
江思渺：“你、你會不會忘了我？”
她眼底含著期翼，特別怕他說：會。
季淩風註視著她，沒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緊張的、顫抖的，他搖頭：“不會。”
江思渺臉上揚起笑，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真的？”
季淩風點頭：“嗯，真的。”
“那拉鉤。”江思渺伸手小拇指，對著他晃了晃。
季淩風笑笑，把手送上去，和她的手指輕輕勾在一起，輕聲叮囑，“到了那裏有事情的話，可以和我朋友聯系。”
“好。”
“住的地方我給你聯系好了，這是地址。”季淩風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便利簽，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是他寫的。
江思渺拿過，眼角隱隱變得潮濕，聲音也帶著鼻音，“……好。”
季淩風反手握住她，“我和那邊的王主任關系不錯，你這次去是在他的科室學習。有事可以找他。”
江思渺點點頭，隨後紅著眼眶說：“給你打電話不行嗎？找你不行嗎？”
小姑娘淚眼婆娑的樣子太招人心疼，季淩風心好像被什麽捶了一下，隱隱發痛，他摸著她的頭說：“好，當然好。”
“什麽時候打都可以？”
“嗯，隨時都可以。”
得到保證，江思渺破涕為笑，“你說的。”
季淩風和她十指相扣，聲音輕輕柔柔，似是說給她聽，也似是說給自己聽：“對方是你，隨時可以。”
下午，江思渺坐上了去C市的飛機，看著一望無際的星空，她想起季淩風說的話：對方是你，可以隨時。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伸手拿出項鏈，低頭印上輕輕一吻。
哥哥，等我回來。
……
脫下冬衣換上春裝，轉眼到了4月，江思渺去C市兩個月，這裏的生活節奏很快，睜眼工作閉眼工作，每每下班時，累得都走不動路了。
柏芙梅還好，白天緊張工作，晚上有親親男朋友煲電話粥，一口一個心肝寶貝，提醒她註意身體，不能餓著，要白白胖胖的回來……
江思渺幾乎每晚都要吃狗糧，從最開始的羨慕到後來的無所謂，漸漸的也習慣了。
誰叫她沒男朋友呢。
誰叫某人比她還忙呢。
說好的隨時打電話，從一天三次成了一天兩次，接著是一天一次，兩天一次，到現在三天一次。
江思渺惆悵地睨著天上的月亮，顫著眼睫想：哥哥在幹什麽呢？
彼時，季淩風剛進手術室，馬上要進行一場大的手術，幾個科室主任共同執刀，難度可想而知。
偏偏家屬還不太配合，手術還沒做，先在手術室門口吵了起來。
家產這東西，最能看清人情冷暖，孝不孝順。
小護士嘀咕，老人有這群吸血鬼親戚，真慘啊。
季淩風正在清洗手指，聽到她們的議論，不知為什麽想到了某個身影，她離開的時候濕著眼眶說：“要隨時聯系。”
可兩個月過去，算起來，根本沒聯系幾次。
有的時候是他忙，有的時候是她忙，時間總是碰不上。
季淩風搖搖頭，心說：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
“我才不是沒良心。”江思渺握著手機道，“爺爺，我最有良心了，是不是？”
江老爺子哼一聲：“你說吧，多久沒跟爺爺打過電話了？”
江思渺吐吐舌尖，“那不是人家在忙嗎？”
這個二院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她連喝水的空都沒有，打電話更是沒時間，下班回到家，只想和床親/親/愛/愛，旁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江思渺道歉：“爺爺，是我的錯了，我改。”
江老爺子也不是真生氣，笑笑說：“好了好了，逗你呢。對了，你和季家那邊聯系過嗎？”
江思渺回：“季伯母出國旅游了。”
“那季淩風呢？”
江思渺和季淩風在一起工作的事，江老爺子是知道的。
江思渺：“他太忙。”
江老爺子語重心長道：“知道你們年輕人以事業為主，但是渺渺啊，工作好不算好，所有好才算好。”
江思渺附和：“嗯，知道了爺爺。”
江老爺子：“對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啊，孫媽前幾天去燒香，給你們算了一卦，吉卦，你和淩風啊，以後會幸福的。”
江思渺：“爺爺替我謝謝孫媽。”
掛了電話，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撈過靠枕一通蹭，蹭完打開手機按下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想了好久，那邊都沒人接。
江思渺：……臭哥哥。
季淩風做手術的時候感覺身後有風吹過，他轉身朝後看了一眼。
旁邊護士說：“季主任怎麽了？”
季淩風收回視線，搖搖頭：“沒事。”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淩晨兩點才結束。
他換好衣服，回家時，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來電時間是：晚上八點。
進手術室不久打的。
季淩風的疲憊感在看到熟悉的號碼時，煙消雲散，布滿血絲的眼底透過玻璃窗看了眼夜空。
繁星閃爍，特別好看。
那張稚嫩的臉不其然又浮現在眼前，她高興的樣子，哭啼的樣子，翹著手指和他拉鉤鉤的樣子。
還有淚眼婆娑的警告他，隨時通話的樣子，一幕幕慢速閃過。
他的女孩，在那裏好嗎？
季淩風很少有不理智的時候，他的人生都是規劃好的，他要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深思熟慮的，從不存在突發。
只是清晨當他風塵仆仆地站在佳麗公寓門口時，才意識到，原來——
他也會有這一天。
因為某個人而迫不及待。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他身上，照見了他那張清雋的臉，臉色有些白，漆黑的眸子帶著血絲，眼斂下方漾著青痕。
胡茬又悄悄冒出些許，沒了往常的矜貴，多了一絲疲憊。
他仰頭盯著上方，默默數了一下樓層，當初托朋友找房子時，特意叮囑對方，最好十樓，太高，電梯容易有危險。
太低怕采光不好。
她整日在醫院裏難得見到陽光，休息的時候還是曬一曬的好。
朋友打趣他，不會是想金屋藏嬌吧？
他笑著回：“是啊。”
朋友沒料到他回答的如此直接，順嘴說：“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結婚呢？”
季淩風淡聲說：“我曾經也是這麽以為。”
但是……
後來，遇見了那個想共同生活的人。
季淩風視線定格在某一處，嘴角上揚，升出笑意。
忽然，耳邊傳來聲音，江思渺露出驚訝的神情，以為自己在做夢，用力揉了把眼。
“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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