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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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偏愛 [VIP]
時間再度靜止, 江思渺長睫不斷忽閃，啊啊啊啊，她這是說了個什麽東東。
尷尬。
好尷尬。
太尷尬了。
嗚嗚, 好想原地去世。
季淩風見她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也不難為她，配合說：“嗯，鏟了。”
頓了下又說：“所以你在夢裏是問的我這個？”
不提夢還好，一提江思渺臉又紅了。
她當然不是問的這個。
她問的是：喜不喜歡她？
要不是夢境突然被打擾, 她還想要他親親抱抱舉高高呢……
江思渺吞咽下口水, 眼神有些閃爍，“哦, 就、就這個。”
季淩風笑笑：“你還挺關心大黃。”
江思渺：我更關心你。
兩人沒聊太久，季淩風手機響了, 他拿著手機出了客房。
江思渺見他走遠，掀開被子趿拉著拖鞋去了衛生間, 鏡子中的小臉紅彤彤的, 像是染了色。
想起剛才好像抱了季淩風一下, 眸底漸漸有了笑意。
一睜眼能看到哥哥的感覺真好。
好想天天都能看到他。
本來以為這個願望不難實現，誰知道有了變化。
季淩風早起接的那通電話是通知他臨時出差的, 醫院裏給他安排了個講學的任務。
為期一個月。
江思渺知道這個消息後，小臉頓時垮了, 整個人也沒了精神，飯都不想吃了。
柏芙梅見狀安慰：“好了，別愁眉苦臉了，季主任又不是不回來。”
江思渺下巴抵著桌子, 聲音懨懨道：“好不想和他分開啊。”
柏芙梅攤手：“那你能怎麽辦？這可是院裏的安排。”
江思渺知道不能怎麽辦？
所以才更難過。
走了六年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 還沒相處太久, 他就要出差了。
一個月。
三十天。
七百二十個小時。
好不舍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打電話？
或者是發微信也行啊。
要是能視頻就好了。
怎麽辦？他還沒走，她已經想他了。
好想。
好想。
季淩風似乎是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下午臨下班之前發微信：【上次答應你的事還沒做。怎麽樣想好做什麽了嗎？】
他不提，江思渺差點忘了。
她咬著唇想，到底做什麽好呢？
希望一起做的事太多了，一件一件真是數都數不過來。
想一起爬山。
一起游泳。
一起看日出。
一起出去郊游。
一起去游樂場。
一起看場關於愛情的電影。
一起參加同學聚會，告訴他們，這是她的男朋友，是她喜歡的人。
還想帶著他去媽媽的墓地，告訴媽媽，她喜歡的這個人很好很好。他會溫柔的對她笑。
會哄她。
會收留她。
會給她做吃的。
……
江思渺收回思緒，回：【你能不能變小啊？】
這樣的話，她就把他裝在口袋裏，走到哪都帶著。
季淩風看到回覆，眉宇間染了笑意，從未哄過人的他，開始哄人了，沒什麽技巧。
哥哥：【能啊。】
哥哥：【我要是變小了，沒法掙錢，那怎麽辦？】
江思渺：【我養唄。】
她發出去後，唇角還得意的笑了笑，要是真有那麽一天，要她養他，那也沒問題。
她絕對把他養得白白胖胖。
像元帥一樣。
哥哥：【行，那有一天，你別忘了養我。】
江思渺：【好啊。】
哥哥：【那麽想好了嗎？做什麽？】
江思渺：【看電影。】
哥哥：【恐怖片？】
江思渺：【……】
啊啊啊，這個時候誰看恐怖片。
她要看愛情片，甜死人的那種。
下班後，兩個人簡單吃了點，去了電影院。
由於提前沒有買票，到了那裏，江思渺對著屏幕不停看，最近的愛情片好多，花絮拍的好煽情。
一男一女吻得很火熱。
她視線落在上面，片刻後又不好意思移開，沒多久又飄回來，反覆幾次後，季淩風開了口：“麻煩來兩張電影票。”
工作人員：“哪部？”
季淩風：“《暗戀》。”
也就是江思渺移不開視線的這部。
她喜歡的不單是吻戲，最重要的是對電影的解說，幾分鐘的視頻，把女孩的喜歡詮釋的淋漓盡致。
暗戀：雖酸澀，但也美。
每一次的心悸，都和喜歡的那個人有關。
他的一顰一笑。
一舉一動。
哪怕是不經意間的回眸，都能讓她歡喜若狂。
暗戀：謝謝你填補了我青澀的少年時代，讓我有了歡喜。
……
電影剛開始沒多久，有小姑娘開始抹眼淚，劇情很感人，江思渺也沒忍住，她吸吸鼻子，直勾勾盯著屏幕。
季淩風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柔聲說：“下次再哭，可不能帶你來了。”
江思渺淚眼婆娑地睨著他，沒說話，眼淚掉的更兇了。
他不知道，默默喜歡一個人不能言說那種苦澀感多麽委屈。
她曾給他寫了很多很多的信，大抵一周一封，字裏行間透露著歡喜，甚至想把這份歡喜告訴他。
告訴他，她喜歡他。
告訴他，不要把她當妹妹。
可惜，一直沒機會。
他們離的太遠，每次只能坐火車才能見到。
其實她也曾偷偷去找過他，見他一身白大褂站在人群中，心砰砰亂跳，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朝他走去，忽然看到有別的女生走到了他身側。
周圍有同學在起哄。
她沒敢待下去，轉身跑了。
她連夜做火車回去，回去後一病不起，季伯母正巧路過，來家裏看她，旁敲側擊，她知道自己誤會了。
這才釋然。
她的哥哥啊，永遠不會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他。
季淩風溫柔擦拭，“再哭可就不美麗了。”
江思渺揚起唇。
季淩風挑起她的下巴，誇獎道：“這才乖。”
他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一下。
江思渺的心漏跳一拍，手指局促的握著。
電影院裏有些暗，季淩風並沒看到她的動作，為她擦完眼淚，拿出爆米花，“吃吧。”
江思渺伸手去接，不經意間碰觸到他的手指，她身體一顫，又縮了回去。
季淩風凝視著她，在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裏尋到了自己的影子。喉結滾動，胸口突然熱起來。
兩個人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忽然，後方傳來聲音：“我想喝水。”
“好。”
江思渺尷尬地停在那，下一秒，坐直。
心再度砰砰砰狂跳。
眼角餘光偷瞄了季淩風一眼，見他正舉著瓶子喝水，似乎還看到他喉結滾動了幾下。
江思渺：……
接下來，她一半的心思在電影上，一半的心思落在季淩風身上。
每次看到激情的吻戲時，都會羞澀的閉上眼，然後開始天馬行空的遐想。
哥哥的吻技是不是也很好？
也對，哥哥都三十歲了，怎麽可能沒和人接過吻。
那麽對方會是什麽樣的女孩呢？
酸。
好酸。
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有人給她發了微信。
她把屏幕光調暗，垂頭看起來。
高付率：【小表嫂有個內幕告訴你一下，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
江思渺：沒談過？
那就是說……
也沒和哪個女孩子接吻過了？！
江思渺：【哦。】
高付率：【我把這麽重要的消息告訴你，你就哦，就完了？】
江思渺剛要回覆，有只大手落在她手上，側眸看著她提醒：“看電影期間不許看手機。”
江思渺吐吐舌尖，“好。”
季淩風滿意地收回手。
高付率還在那邊蹦跶，但一直沒人理他。
江思渺腦海中一直巡回播放著高付率那句“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
嘻嘻，沒談過，肯定也沒接吻過。
開心。
好開心。
超級開心。
她像個偷吃了蜜的小孩子，臉上的笑一直沒落下。
眉眼彎彎，好看的很。
這一幕恰巧落在季淩風眼中，他看著她，久久沒有回神。
放在身側的手束緊、張開，張開、束緊，最後長籲一口氣，緩緩張開。掌心中落下一小片氤氳的水漬。
……出汗了。
江思渺目不轉睛盯著大屏幕，下一個鏡頭晃進眼中，男孩子執起女孩子的手，兩個人奔跑在沙灘上。
水漲潮，向他們湧來。
他們笑著後退。
沒多久，水退回，他們牽著手又追過去。
沙灘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足跡，他們嬉笑著，女孩子不小心朝前跌去，男孩子抱住她連滾了兩圈，最後兩人倒下。
四目相對那一刻，江思渺緊張的握緊手。
上面的人影恍惚間換成了她和季淩風。
他鎖著她的眸，伸手摸向她的臉，頭一點點靠近……
江思渺看的臉紅心跳加速，一邊羞澀一邊期待，手下意識向一旁抓去。好巧不巧正好抓上季淩風的手。
小姑奶手勁不小，出現兩道紅印子。
季淩風嘴角掛著笑，偏頭湊近：“你很熱？”
冷不丁的聲音在江思渺耳邊響起，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否認：“沒有。”
她聲音壓得很低。
似乎怕影響到後方的人，頭也靠近了些。
長發不經意間掃過季淩風的臉，他頓了一下，擡手在她鼻尖摸了一下，“出汗了。”
江思渺：“……”
江思渺的鼻尖冒火了，不只是鼻尖，手也冒火了。她這時才註意到，她正攥著他的手。
麻溜松開，放到口袋裏。
隨後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突然覺得，他就是一劑毒藥，聞了能讓人上癮。
看了能讓人恍神。
離得近了，能讓人心跳加速。
輕輕碰觸一下，能要人的命。
可是……
她還是喜歡的不行。
十幾分鐘後，從電影院出來，個個頂著大紅的臉，有幾個小姑娘眼角都是紅的。
沒辦法，太感動了。
江思渺也是其中一員，最後哭得稀裏嘩啦。
為別人的愛情哭得稀裏嘩啦。
季淩風不太明白現在女孩子們的心思，除了哄好像也不能做什麽。他的女孩和別人不同。
別人的不好哄，還撒嬌。
他家的這個，很乖。只要給她擦淚便一動不動了。
雖然用了一包紙巾，但他口袋裏還有。至於裝備為什麽這麽齊全？還得多虧了高付率。
某人號稱戀愛高手，特意給他上了一堂課。
別說，貌似還挺管用。
至少不哭了。
人不經誇，剛誇完，高付率打來了電話。
“表哥，怎麽樣？還好吧？”
季淩風聲音冷淡地嗯了一聲。
高付率：“不對啊，聽著你這聲音不會是出了什麽差錯吧？”
季淩風：“有。”
“什麽？”
“你。”
季淩風不給面子的掛了電話。他現在哪有心情和高付率聊天，得看緊旁邊的小姑娘。
剛他就註意了，這麽一會兒功夫好幾個人向她要手機號了。
他伸手攬上她的肩，宣誓主權道：“走吧。”
江思渺原本正刷著微信，被他這麽一摟，微信都不刷了，忽閃著長睫偷瞄他一眼，什麽意思？
看電影後遺癥？？
這麽來勁嗎？？？
不過，她沒推拒，心裏還很竊喜。哥哥這是開竅了？？！！！
又有男人走上前，被季淩風眼神嚇走。他悠悠說了句：“把你變小怎麽樣？”
江思渺：“呃？”
季淩風：“裝行李箱裏？”
江思渺：“……”
好啊好啊。
裝吧。
片刻後，他揉了把她的頭，寵溺道：“不行，那樣會悶壞。”
江思渺：“……”不怕不怕。
淺談間，兩人已經走了好遠，前面是條美食街，江思渺聞著香味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她抿唇叫了聲：“哥哥。”
季淩風不太讚成吃路邊攤，尤其是燒烤之類的，對身體不好。若往常，他想都不想便拒絕，但今晚腦子抽了。
一聲哥哥，把他的原則也抽沒了。
他說：“不許多吃。”
江思渺點點頭：“好好。”
……
美食街人很多，江思渺在這個小攤前停一會兒，在那個小攤前停一會兒，手裏的烤串漸漸多起來。
自己拿不過來，扯扯身側人的袖子，撒嬌說：“哥哥。”
季淩風勾唇，無奈伸手接過。
老板笑呵呵說：“小姑娘你男朋友真體貼。”
江思渺羞紅了臉，擺手要解釋，“不是我——”
“走了。”季淩風牽上她的手，把人帶走。
江思渺默默跟在他身側，眼神時不時打量一眼，哥哥為什麽不解釋呢？
為什麽？
難道是——
覺得沒必要？！
也對，像他這樣的人確實不會主動解釋什麽。
不解釋就不解釋吧，誤會怕什麽，她樂意。江思渺晃了晃手，這才想起，手正被他牽著。嘴角不知不覺翹得更高。
心情好，吃東西也香，她邊走邊吃，“哥哥，你來一串嗎？這個羊肉串真的很好吃。”
季淩風搖搖頭，提醒她：“慢點吃。”
江思渺張口咬下一塊肉，“好，慢點。”
吃完羊肉串又開始進攻雞翅，她晃了下手，叫停季淩風，舉高手裏的雞翅，踮腳湊到他唇邊，“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來，吃一口嘛。”
她眼睫一顫一顫的，眸子裏漾著光，眉眼彎彎，笑得很討喜。
季淩風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升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勾了勾唇角，張開嘴，咬了一口。
江思渺挑眉問：“怎麽樣？好吃嗎？”
季淩風點頭：“嗯。”
江思渺眨眼道：“那你要不要再來一口？”
季淩風搖頭。
江思渺抿抿唇，“好吧，那我可自己吃了。”
她就著季淩風咬過的地方，張嘴咬了一口。
季淩風凝視著她，心驀地顫了一下，好像被什麽捏了一把，有些酥麻。
他征楞地看著。
江思渺最喜歡吃的就是雞翅，既然季淩風不吃，那就別怪她獨享了。
她所有註意力都在雞翅上，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樂乎。根本沒註意到他神情發生了變化。
吃著吃著，嘴角不小心粘了些，燈光映在上面格外顯眼。
季淩風視線落到她唇上，喉結輕輕滾動一下，驀然松開了手，插進了風衣口袋裏，轉頭看向了它處。
沒多久，又轉回來，她紅潤的唇映在他眸底深處。
唇角粘著的紅色醬料似乎在向他招手。
還有她那兩顆尖尖虎牙，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摸。
江思渺轉頭間對視上他的眼神，詫異道：“怎麽了？”
季淩風輕咳一聲：“沒事。”
話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這有東西。”
“是嗎？”江思渺說著用手背去摸。
季淩風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塞了一塊紙巾。
江思渺虎牙再次跑出來，笑著說：“謝謝。”
她拿著紙巾在唇上擦拭了好幾次，只是每次都沒能擦掉。
片刻後，季淩風實在看不下去，拿過她手指的紙巾，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偏頭湊過去。
某張英俊帥氣到讓人無法呼吸的臉毫無預警放大，江思渺呼吸一緊，手裏的雞翅“啪”掉到地上。
她身體瞬間繃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腦中突然蹦出一句話：……能親親嗎？
季淩風擦個嘴都像是在搞藝術，態度認真，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怕弄疼她，力道輕的像鴻毛。
別人都是一抹完事，他擦了足足一分鐘。
這一分鐘裏，江思渺上了天，忍不住想：哥哥要是不這麽迷人就好了，這樣她也能少喜歡他一點。
算了算了，根本沒法少喜歡。
那就只能多多喜歡了。
還有還有，季大主任，你眼神能不能別這麽溫柔啊，她又要沒法呼吸了……
一分鐘後，驗收成果，季淩風滿意點點頭，“好了。”
江思渺長籲一口氣，嘟囔道：“總算好了，要是再不好，她都要暈了。”
季淩風低頭問：“你說什麽？”
“哦，我說你做事真認真。”江思渺半瞇眼道。
季淩風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然後彎腰，就著紙巾撿起地上的雞翅，轉身朝垃圾桶走去。
江思渺默默看著，突然覺得他形象又高大了很多，不其然想起上學時，某些男生別說是撿垃圾了，往往都是垃圾的制造者。
明明擺放很好的垃圾桶，他也能趁著沒人註意時來一腳，垃圾掉出來，他樂呵呵跑遠。
……還是她哥哥棒。
江思渺露出迷妹般的眼神，看的太入迷，沒註意到他什麽時候折回來了。
季淩風走到她身側，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手，“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江思渺迷失在他好聽的聲音裏，連反駁也忘了，乖巧點頭，露出尖尖虎牙道：“好。”
這會兒，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說好。
……
回去的路上，想起他明天就要走，江思渺心情突然不好了，她托腮凝視著窗外，眉眼和唇角一起耷拉下來。
真的不想讓他出差啊。
真的好不想。
季淩風眸光無意中掃到外面，深邃的眸子隱隱溢出光，片刻後，他把車停在了一家甜品店前。
說了句：“等我。”
匆忙跑下車。
再回來時，手裏拎著只盒子，裏面裝著蛋糕。
剛才在美食街聽到有女孩子說吃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他想，她吃了心情也應該會好吧。
江思渺征楞地看著盒子，“這是？”
季淩風把盒子遞給她，“給你的。”
“你特意去買的？”
“嗯。”
“你不說不要吃太多甜品嗎？”
“吃了能開心。”
“呃？”
“你要多笑笑。”
“……”
江思渺看著盒子，眸底不知不覺升起一團水霧，有多少年沒人為她買蛋糕了？又有多少年沒人關心她是不是開心了？
她笑不笑，又有誰還在意？
江思渺眼底的淚水越來越多，像是決了堤一般傾瀉而下，她不敢和他對視，咬唇睨向窗外。
纖細的手指在玻璃窗上塗塗畫畫。
她畫了一座房子，房子被鮮花簇擁，裏面住著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他。
這是她向往了多年的生活。
一個家。
有他。
有她。
……
江思渺沒舍得吃蛋糕，把它放進了冰箱裏，下班後總會拿出來看看，看著看著，一邊惆悵，一邊幸福。
惆悵的是好想他。
幸福的是，這不單單是蛋糕，是哥哥送給她的“開心”。
哥哥要她多笑笑，那她一定要多笑笑。
這周的日記，統一只有一句話：哥哥我好想你，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季淩風講學的任務很重，幾乎沒什麽休息的時間，課開了一堂又一堂，基本都是這個城市呆幾天，又換了另一個城市。
想打個電話，都抽不出時間。
江思渺的日記本上多了好多的哭臉，日歷也被她劃了一道又一道。
柏芙梅看著她消瘦的臉都有些心疼了，“我的乖乖，你要多吃點。”
江思渺回：“沒胃口。”
柏芙梅說：“沒胃口也得吃。你難道想瘦成一道閃電啊。”
忽然身後有人插話，“閃電什麽閃電？”
高付率手裏拎著兩杯奶茶走來，奶茶是原位的，味道很清香。
柏芙梅自打他出現那刻，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小眼神有些閃躲，可又控制不住想看。
就這樣看一下，害羞一下，又看一下，又害羞一下。
高付率把奶茶往桌子上一放，扯了扯白大褂的袖子，“來，請你們的。”
柏芙梅臉更紅了。
江思渺有氣無力道：“不想喝。”
高付率嘖嘖兩聲：“這可是我特意下去買的。”
江思渺：“我又沒要你買。”
“誒，你，”高付率對著她勾勾手指，壓低聲音道，“這是我表哥讓我買的。”
“他？”聽到季淩風，江思渺立馬來了精神，“真的？”
高付率點頭：“當然是真的。”
不然他閑的麽。
江思渺擺手：“快給我，我好渴。”
高付率：“……”變得還挺快。
柏芙梅拿過另一杯，抿抿唇：“謝謝高醫生。”
高付率揮揮手，“小意思。”
他離開的時候，對著柏芙梅擠了下眼。
柏芙梅一把扶住江思渺，“我要沒了。”
江思渺：“……”
須臾，江思渺一把拍掉她的手，看著溢出的奶茶心疼得不行，“我才要沒了呢。”
嗚嗚，這可是哥哥特意買給她的。
一滴都不能浪費。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最近入院病人增多，江思渺累成了狗，回到家連動都不想動了。
元帥和大黃一起跑過來，對著她胳膊、腿，又踩又蹬，她趴在沙發上，悻悻道：“乖，再用點力。”
……
後半夜，胃突然痛起來，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睡意朦朧中去摸手機，忽然碰觸到一只手，那只手有些涼。
借著窗外的燈光，她隱約看到那人手腕上有一抹紅。
有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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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度靜止, 江思渺長睫不斷忽閃，啊啊啊啊，她這是說了個什麽東東。
尷尬。
好尷尬。
太尷尬了。
嗚嗚, 好想原地去世。
季淩風見她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也不難為她，配合說：“嗯，鏟了。”
頓了下又說：“所以你在夢裏是問的我這個？”
不提夢還好，一提江思渺臉又紅了。
她當然不是問的這個。
她問的是：喜不喜歡她？
要不是夢境突然被打擾, 她還想要他親親抱抱舉高高呢……
江思渺吞咽下口水, 眼神有些閃爍，“哦, 就、就這個。”
季淩風笑笑：“你還挺關心大黃。”
江思渺：我更關心你。
兩人沒聊太久，季淩風手機響了, 他拿著手機出了客房。
江思渺見他走遠，掀開被子趿拉著拖鞋去了衛生間, 鏡子中的小臉紅彤彤的, 像是染了色。
想起剛才好像抱了季淩風一下, 眸底漸漸有了笑意。
一睜眼能看到哥哥的感覺真好。
好想天天都能看到他。
本來以為這個願望不難實現，誰知道有了變化。
季淩風早起接的那通電話是通知他臨時出差的, 醫院裏給他安排了個講學的任務。
為期一個月。
江思渺知道這個消息後，小臉頓時垮了, 整個人也沒了精神，飯都不想吃了。
柏芙梅見狀安慰：“好了，別愁眉苦臉了，季主任又不是不回來。”
江思渺下巴抵著桌子, 聲音懨懨道：“好不想和他分開啊。”
柏芙梅攤手：“那你能怎麽辦？這可是院裏的安排。”
江思渺知道不能怎麽辦？
所以才更難過。
走了六年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 還沒相處太久, 他就要出差了。
一個月。
三十天。
七百二十個小時。
好不舍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打電話？
或者是發微信也行啊。
要是能視頻就好了。
怎麽辦？他還沒走，她已經想他了。
好想。
好想。
季淩風似乎是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下午臨下班之前發微信：【上次答應你的事還沒做。怎麽樣想好做什麽了嗎？】
他不提，江思渺差點忘了。
她咬著唇想，到底做什麽好呢？
希望一起做的事太多了，一件一件真是數都數不過來。
想一起爬山。
一起游泳。
一起看日出。
一起出去郊游。
一起去游樂場。
一起看場關於愛情的電影。
一起參加同學聚會，告訴他們，這是她的男朋友，是她喜歡的人。
還想帶著他去媽媽的墓地，告訴媽媽，她喜歡的這個人很好很好。他會溫柔的對她笑。
會哄她。
會收留她。
會給她做吃的。
……
江思渺收回思緒，回：【你能不能變小啊？】
這樣的話，她就把他裝在口袋裏，走到哪都帶著。
季淩風看到回覆，眉宇間染了笑意，從未哄過人的他，開始哄人了，沒什麽技巧。
哥哥：【能啊。】
哥哥：【我要是變小了，沒法掙錢，那怎麽辦？】
江思渺：【我養唄。】
她發出去後，唇角還得意的笑了笑，要是真有那麽一天，要她養他，那也沒問題。
她絕對把他養得白白胖胖。
像元帥一樣。
哥哥：【行，那有一天，你別忘了養我。】
江思渺：【好啊。】
哥哥：【那麽想好了嗎？做什麽？】
江思渺：【看電影。】
哥哥：【恐怖片？】
江思渺：【……】
啊啊啊，這個時候誰看恐怖片。
她要看愛情片，甜死人的那種。
下班後，兩個人簡單吃了點，去了電影院。
由於提前沒有買票，到了那裏，江思渺對著屏幕不停看，最近的愛情片好多，花絮拍的好煽情。
一男一女吻得很火熱。
她視線落在上面，片刻後又不好意思移開，沒多久又飄回來，反覆幾次後，季淩風開了口：“麻煩來兩張電影票。”
工作人員：“哪部？”
季淩風：“《暗戀》。”
也就是江思渺移不開視線的這部。
她喜歡的不單是吻戲，最重要的是對電影的解說，幾分鐘的視頻，把女孩的喜歡詮釋的淋漓盡致。
暗戀：雖酸澀，但也美。
每一次的心悸，都和喜歡的那個人有關。
他的一顰一笑。
一舉一動。
哪怕是不經意間的回眸，都能讓她歡喜若狂。
暗戀：謝謝你填補了我青澀的少年時代，讓我有了歡喜。
……
電影剛開始沒多久，有小姑娘開始抹眼淚，劇情很感人，江思渺也沒忍住，她吸吸鼻子，直勾勾盯著屏幕。
季淩風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柔聲說：“下次再哭，可不能帶你來了。”
江思渺淚眼婆娑地睨著他，沒說話，眼淚掉的更兇了。
他不知道，默默喜歡一個人不能言說那種苦澀感多麽委屈。
她曾給他寫了很多很多的信，大抵一周一封，字裏行間透露著歡喜，甚至想把這份歡喜告訴他。
告訴他，她喜歡他。
告訴他，不要把她當妹妹。
可惜，一直沒機會。
他們離的太遠，每次只能坐火車才能見到。
其實她也曾偷偷去找過他，見他一身白大褂站在人群中，心砰砰亂跳，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朝他走去，忽然看到有別的女生走到了他身側。
周圍有同學在起哄。
她沒敢待下去，轉身跑了。
她連夜做火車回去，回去後一病不起，季伯母正巧路過，來家裏看她，旁敲側擊，她知道自己誤會了。
這才釋然。
她的哥哥啊，永遠不會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歡他。
季淩風溫柔擦拭，“再哭可就不美麗了。”
江思渺揚起唇。
季淩風挑起她的下巴，誇獎道：“這才乖。”
他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一下。
江思渺的心漏跳一拍，手指局促的握著。
電影院裏有些暗，季淩風並沒看到她的動作，為她擦完眼淚，拿出爆米花，“吃吧。”
江思渺伸手去接，不經意間碰觸到他的手指，她身體一顫，又縮了回去。
季淩風凝視著她，在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裏尋到了自己的影子。喉結滾動，胸口突然熱起來。
兩個人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忽然，後方傳來聲音：“我想喝水。”
“好。”
江思渺尷尬地停在那，下一秒，坐直。
心再度砰砰砰狂跳。
眼角餘光偷瞄了季淩風一眼，見他正舉著瓶子喝水，似乎還看到他喉結滾動了幾下。
江思渺：……
接下來，她一半的心思在電影上，一半的心思落在季淩風身上。
每次看到激情的吻戲時，都會羞澀的閉上眼，然後開始天馬行空的遐想。
哥哥的吻技是不是也很好？
也對，哥哥都三十歲了，怎麽可能沒和人接過吻。
那麽對方會是什麽樣的女孩呢？
酸。
好酸。
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有人給她發了微信。
她把屏幕光調暗，垂頭看起來。
高付率：【小表嫂有個內幕告訴你一下，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
江思渺：沒談過？
那就是說……
也沒和哪個女孩子接吻過了？！
江思渺：【哦。】
高付率：【我把這麽重要的消息告訴你，你就哦，就完了？】
江思渺剛要回覆，有只大手落在她手上，側眸看著她提醒：“看電影期間不許看手機。”
江思渺吐吐舌尖，“好。”
季淩風滿意地收回手。
高付率還在那邊蹦跶，但一直沒人理他。
江思渺腦海中一直巡回播放著高付率那句“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我表哥可從來沒談過戀愛”。
嘻嘻，沒談過，肯定也沒接吻過。
開心。
好開心。
超級開心。
她像個偷吃了蜜的小孩子，臉上的笑一直沒落下。
眉眼彎彎，好看的很。
這一幕恰巧落在季淩風眼中，他看著她，久久沒有回神。
放在身側的手束緊、張開，張開、束緊，最後長籲一口氣，緩緩張開。掌心中落下一小片氤氳的水漬。
……出汗了。
江思渺目不轉睛盯著大屏幕，下一個鏡頭晃進眼中，男孩子執起女孩子的手，兩個人奔跑在沙灘上。
水漲潮，向他們湧來。
他們笑著後退。
沒多久，水退回，他們牽著手又追過去。
沙灘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足跡，他們嬉笑著，女孩子不小心朝前跌去，男孩子抱住她連滾了兩圈，最後兩人倒下。
四目相對那一刻，江思渺緊張的握緊手。
上面的人影恍惚間換成了她和季淩風。
他鎖著她的眸，伸手摸向她的臉，頭一點點靠近……
江思渺看的臉紅心跳加速，一邊羞澀一邊期待，手下意識向一旁抓去。好巧不巧正好抓上季淩風的手。
小姑奶手勁不小，出現兩道紅印子。
季淩風嘴角掛著笑，偏頭湊近：“你很熱？”
冷不丁的聲音在江思渺耳邊響起，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否認：“沒有。”
她聲音壓得很低。
似乎怕影響到後方的人，頭也靠近了些。
長發不經意間掃過季淩風的臉，他頓了一下，擡手在她鼻尖摸了一下，“出汗了。”
江思渺：“……”
江思渺的鼻尖冒火了，不只是鼻尖，手也冒火了。她這時才註意到，她正攥著他的手。
麻溜松開，放到口袋裏。
隨後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突然覺得，他就是一劑毒藥，聞了能讓人上癮。
看了能讓人恍神。
離得近了，能讓人心跳加速。
輕輕碰觸一下，能要人的命。
可是……
她還是喜歡的不行。
十幾分鐘後，從電影院出來，個個頂著大紅的臉，有幾個小姑娘眼角都是紅的。
沒辦法，太感動了。
江思渺也是其中一員，最後哭得稀裏嘩啦。
為別人的愛情哭得稀裏嘩啦。
季淩風不太明白現在女孩子們的心思，除了哄好像也不能做什麽。他的女孩和別人不同。
別人的不好哄，還撒嬌。
他家的這個，很乖。只要給她擦淚便一動不動了。
雖然用了一包紙巾，但他口袋裏還有。至於裝備為什麽這麽齊全？還得多虧了高付率。
某人號稱戀愛高手，特意給他上了一堂課。
別說，貌似還挺管用。
至少不哭了。
人不經誇，剛誇完，高付率打來了電話。
“表哥，怎麽樣？還好吧？”
季淩風聲音冷淡地嗯了一聲。
高付率：“不對啊，聽著你這聲音不會是出了什麽差錯吧？”
季淩風：“有。”
“什麽？”
“你。”
季淩風不給面子的掛了電話。他現在哪有心情和高付率聊天，得看緊旁邊的小姑娘。
剛他就註意了，這麽一會兒功夫好幾個人向她要手機號了。
他伸手攬上她的肩，宣誓主權道：“走吧。”
江思渺原本正刷著微信，被他這麽一摟，微信都不刷了，忽閃著長睫偷瞄他一眼，什麽意思？
看電影後遺癥？？
這麽來勁嗎？？？
不過，她沒推拒，心裏還很竊喜。哥哥這是開竅了？？！！！
又有男人走上前，被季淩風眼神嚇走。他悠悠說了句：“把你變小怎麽樣？”
江思渺：“呃？”
季淩風：“裝行李箱裏？”
江思渺：“……”
好啊好啊。
裝吧。
片刻後，他揉了把她的頭，寵溺道：“不行，那樣會悶壞。”
江思渺：“……”不怕不怕。
淺談間，兩人已經走了好遠，前面是條美食街，江思渺聞著香味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她抿唇叫了聲：“哥哥。”
季淩風不太讚成吃路邊攤，尤其是燒烤之類的，對身體不好。若往常，他想都不想便拒絕，但今晚腦子抽了。
一聲哥哥，把他的原則也抽沒了。
他說：“不許多吃。”
江思渺點點頭：“好好。”
……
美食街人很多，江思渺在這個小攤前停一會兒，在那個小攤前停一會兒，手裏的烤串漸漸多起來。
自己拿不過來，扯扯身側人的袖子，撒嬌說：“哥哥。”
季淩風勾唇，無奈伸手接過。
老板笑呵呵說：“小姑娘你男朋友真體貼。”
江思渺羞紅了臉，擺手要解釋，“不是我——”
“走了。”季淩風牽上她的手，把人帶走。
江思渺默默跟在他身側，眼神時不時打量一眼，哥哥為什麽不解釋呢？
為什麽？
難道是——
覺得沒必要？！
也對，像他這樣的人確實不會主動解釋什麽。
不解釋就不解釋吧，誤會怕什麽，她樂意。江思渺晃了晃手，這才想起，手正被他牽著。嘴角不知不覺翹得更高。
心情好，吃東西也香，她邊走邊吃，“哥哥，你來一串嗎？這個羊肉串真的很好吃。”
季淩風搖搖頭，提醒她：“慢點吃。”
江思渺張口咬下一塊肉，“好，慢點。”
吃完羊肉串又開始進攻雞翅，她晃了下手，叫停季淩風，舉高手裏的雞翅，踮腳湊到他唇邊，“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來，吃一口嘛。”
她眼睫一顫一顫的，眸子裏漾著光，眉眼彎彎，笑得很討喜。
季淩風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升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勾了勾唇角，張開嘴，咬了一口。
江思渺挑眉問：“怎麽樣？好吃嗎？”
季淩風點頭：“嗯。”
江思渺眨眼道：“那你要不要再來一口？”
季淩風搖頭。
江思渺抿抿唇，“好吧，那我可自己吃了。”
她就著季淩風咬過的地方，張嘴咬了一口。
季淩風凝視著她，心驀地顫了一下，好像被什麽捏了一把，有些酥麻。
他征楞地看著。
江思渺最喜歡吃的就是雞翅，既然季淩風不吃，那就別怪她獨享了。
她所有註意力都在雞翅上，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樂乎。根本沒註意到他神情發生了變化。
吃著吃著，嘴角不小心粘了些，燈光映在上面格外顯眼。
季淩風視線落到她唇上，喉結輕輕滾動一下，驀然松開了手，插進了風衣口袋裏，轉頭看向了它處。
沒多久，又轉回來，她紅潤的唇映在他眸底深處。
唇角粘著的紅色醬料似乎在向他招手。
還有她那兩顆尖尖虎牙，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摸。
江思渺轉頭間對視上他的眼神，詫異道：“怎麽了？”
季淩風輕咳一聲：“沒事。”
話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這有東西。”
“是嗎？”江思渺說著用手背去摸。
季淩風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塞了一塊紙巾。
江思渺虎牙再次跑出來，笑著說：“謝謝。”
她拿著紙巾在唇上擦拭了好幾次，只是每次都沒能擦掉。
片刻後，季淩風實在看不下去，拿過她手指的紙巾，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偏頭湊過去。
某張英俊帥氣到讓人無法呼吸的臉毫無預警放大，江思渺呼吸一緊，手裏的雞翅“啪”掉到地上。
她身體瞬間繃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腦中突然蹦出一句話：……能親親嗎？
季淩風擦個嘴都像是在搞藝術，態度認真，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怕弄疼她，力道輕的像鴻毛。
別人都是一抹完事，他擦了足足一分鐘。
這一分鐘裏，江思渺上了天，忍不住想：哥哥要是不這麽迷人就好了，這樣她也能少喜歡他一點。
算了算了，根本沒法少喜歡。
那就只能多多喜歡了。
還有還有，季大主任，你眼神能不能別這麽溫柔啊，她又要沒法呼吸了……
一分鐘後，驗收成果，季淩風滿意點點頭，“好了。”
江思渺長籲一口氣，嘟囔道：“總算好了，要是再不好，她都要暈了。”
季淩風低頭問：“你說什麽？”
“哦，我說你做事真認真。”江思渺半瞇眼道。
季淩風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然後彎腰，就著紙巾撿起地上的雞翅，轉身朝垃圾桶走去。
江思渺默默看著，突然覺得他形象又高大了很多，不其然想起上學時，某些男生別說是撿垃圾了，往往都是垃圾的制造者。
明明擺放很好的垃圾桶，他也能趁著沒人註意時來一腳，垃圾掉出來，他樂呵呵跑遠。
……還是她哥哥棒。
江思渺露出迷妹般的眼神，看的太入迷，沒註意到他什麽時候折回來了。
季淩風走到她身側，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手，“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江思渺迷失在他好聽的聲音裏，連反駁也忘了，乖巧點頭，露出尖尖虎牙道：“好。”
這會兒，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說好。
……
回去的路上，想起他明天就要走，江思渺心情突然不好了，她托腮凝視著窗外，眉眼和唇角一起耷拉下來。
真的不想讓他出差啊。
真的好不想。
季淩風眸光無意中掃到外面，深邃的眸子隱隱溢出光，片刻後，他把車停在了一家甜品店前。
說了句：“等我。”
匆忙跑下車。
再回來時，手裏拎著只盒子，裏面裝著蛋糕。
剛才在美食街聽到有女孩子說吃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他想，她吃了心情也應該會好吧。
江思渺征楞地看著盒子，“這是？”
季淩風把盒子遞給她，“給你的。”
“你特意去買的？”
“嗯。”
“你不說不要吃太多甜品嗎？”
“吃了能開心。”
“呃？”
“你要多笑笑。”
“……”
江思渺看著盒子，眸底不知不覺升起一團水霧，有多少年沒人為她買蛋糕了？又有多少年沒人關心她是不是開心了？
她笑不笑，又有誰還在意？
江思渺眼底的淚水越來越多，像是決了堤一般傾瀉而下，她不敢和他對視，咬唇睨向窗外。
纖細的手指在玻璃窗上塗塗畫畫。
她畫了一座房子，房子被鮮花簇擁，裏面住著兩個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他。
這是她向往了多年的生活。
一個家。
有他。
有她。
……
江思渺沒舍得吃蛋糕，把它放進了冰箱裏，下班後總會拿出來看看，看著看著，一邊惆悵，一邊幸福。
惆悵的是好想他。
幸福的是，這不單單是蛋糕，是哥哥送給她的“開心”。
哥哥要她多笑笑，那她一定要多笑笑。
這周的日記，統一只有一句話：哥哥我好想你，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季淩風講學的任務很重，幾乎沒什麽休息的時間，課開了一堂又一堂，基本都是這個城市呆幾天，又換了另一個城市。
想打個電話，都抽不出時間。
江思渺的日記本上多了好多的哭臉，日歷也被她劃了一道又一道。
柏芙梅看著她消瘦的臉都有些心疼了，“我的乖乖，你要多吃點。”
江思渺回：“沒胃口。”
柏芙梅說：“沒胃口也得吃。你難道想瘦成一道閃電啊。”
忽然身後有人插話，“閃電什麽閃電？”
高付率手裏拎著兩杯奶茶走來，奶茶是原位的，味道很清香。
柏芙梅自打他出現那刻，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小眼神有些閃躲，可又控制不住想看。
就這樣看一下，害羞一下，又看一下，又害羞一下。
高付率把奶茶往桌子上一放，扯了扯白大褂的袖子，“來，請你們的。”
柏芙梅臉更紅了。
江思渺有氣無力道：“不想喝。”
高付率嘖嘖兩聲：“這可是我特意下去買的。”
江思渺：“我又沒要你買。”
“誒，你，”高付率對著她勾勾手指，壓低聲音道，“這是我表哥讓我買的。”
“他？”聽到季淩風，江思渺立馬來了精神，“真的？”
高付率點頭：“當然是真的。”
不然他閑的麽。
江思渺擺手：“快給我，我好渴。”
高付率：“……”變得還挺快。
柏芙梅拿過另一杯，抿抿唇：“謝謝高醫生。”
高付率揮揮手，“小意思。”
他離開的時候，對著柏芙梅擠了下眼。
柏芙梅一把扶住江思渺，“我要沒了。”
江思渺：“……”
須臾，江思渺一把拍掉她的手，看著溢出的奶茶心疼得不行，“我才要沒了呢。”
嗚嗚，這可是哥哥特意買給她的。
一滴都不能浪費。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最近入院病人增多，江思渺累成了狗，回到家連動都不想動了。
元帥和大黃一起跑過來，對著她胳膊、腿，又踩又蹬，她趴在沙發上，悻悻道：“乖，再用點力。”
……
後半夜，胃突然痛起來，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睡意朦朧中去摸手機，忽然碰觸到一只手，那只手有些涼。
借著窗外的燈光，她隱約看到那人手腕上有一抹紅。
有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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