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渺靜默十秒，她要什麽輪椅，她是要抱抱！

果然直男不懂浪漫。

她伸手理了下鬢角的發絲，站直，“季主任我好了。”

“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

“恢覆的還挺快。”

“……”

江思渺抿抿唇：“間歇性的。”

季淩風：“……”

雪下得有些大，沒多久地面上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江思渺扒著車窗欣賞雪景，時不時勾唇說兩句。

“哇，初雪欸。”

“雪花好大。”

“真漂亮。”

“好想堆雪人啊。”

說完，她轉頭睨了季淩風一眼，眼尾彎著，眸光裏帶著某種期許，看了三秒，見他沒反應，尷尬笑笑，“呵呵，像季主任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堆雪人這麽幼稚的事情。”

是她妄想了。

話落，收回視線，繼續扒著車窗玻璃看雪。

須臾，玻璃上映出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她伸出手指在上面一通畫，畫的有些雜亂，又是草又是花，中間還有只撅著嘴的小笨豬。

小笨豬不只撅著嘴，眉毛也蹙到一起，明顯透著不開心，和她此時的表情有幾分像。

季淩風無意中看過來，只見小姑娘低著頭耷拉著唇角，眼底也失了光澤，悵然若失裏還夾雜著一絲難過。

他看著看著，心裏突然生出一抹異樣，說不上什麽感覺，總之不大舒暢。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隱隱攥緊，恍惚間下了一個決定。

須臾，他右打方向盤，把車子停在了一處廣場前，他停好後，邊解安全帶邊說：“下車。”

江思渺心裏正難過著，也沒仔細聽他說的話，撅著嘴木訥解安全帶。可是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剛要說什麽，副駕駛的門突然打開。

有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背光站在那裏，身形似乎又拔高了很多。風衣衣擺紛飛，飄揚間碰觸上江思渺的腿。

拍打聲傳來。

江思渺回過神，視線和鏡片下的眸光撞到一起，眸底深處映出一張好看的臉。

五官清雋，眼眸狹長，漆黑的瞳仁好像隨時能把人吞噬掉。

江思渺身體一顫，扯著安全帶的手指忽然不會動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定格住。

除了吞咽口水，已經做不出其他反應了。

季淩風直勾勾鎖著她的臉，對她挑挑眉。

“……”江思渺不明所以。

片刻後，季淩風彎腰湊近，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兩人的距離驟然縮短，好像空氣都被擠跑了。

江思渺視線從他輕顫的眼睫移到他狹長的眸上，男人漆黑的眸子裹著綻亮的光，一眼下去，能奪了人的呼吸。

她頓時連吞咽口水都不會了，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後背緊緊貼著椅背，褲子的褶皺更多了。

他？

他要做什麽？？

幹、幹嘛突然靠這麽近。

都、都沒法呼吸了。

“啪”季淩風伸手按住卡口，安全帶彈回。

季淩風眸光從她臉上略過，五秒後，直起身，淡聲道：“還不下來。”

江思渺深吸一口氣，紅著臉問：“下車幹嘛？”

季淩風：“堆雪人。”

江思渺：“……”

季淩風見她楞住，又說：“不想？”

江思渺點頭道：“想、想、想。”

簡直是太想了。

做夢，都想。

“那還不下來。”

“我……”腿軟了。

她“我”了後，沒了下文。

季淩風看她一直在扯褲子，輕搖了下頭，緩緩伸出手。

江思渺仰頭睨著他，“嗯？”

季淩風手又往前伸了伸，“雪滑，我牽你。”

江思渺：“……”

哥哥說牽她？

哥哥竟然主動說牽她？！

她震驚之餘，忘了下一步反應。

“不要？”季淩風問。

“要要。”江思渺抿著唇小心翼翼把手放到他的掌中，被握住的那剎，她心臟漏跳好幾拍。

臉變的比之前還紅。

他們……

牽手了。

江思渺是飄得，人飄，意識也飄，眼神倒是沒飄，一直落在季淩風的背上。迷妹樣的眸光，心裏不斷吶喊：啊啊，她命真沒了。

燈光映出兩道影子，一前一後，中間是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許是角度的原因，手交握的影子看上去像一個心形圖案。

還是放大的那種。

江思渺無意中看到，嘴角差點咧到耳後根處，心裏好像吃了一罐蜜般那麽甜。

她和哥哥牽手了。

實打實的牽手噢。

哥哥的手好暖啊。

想一直牽著。

這輩子都牽著。

走了十幾步後，季淩風停住，率先松開了手，隨後放到身後，燈光映襯下隱隱能看到他掌心出了些許汗。

江思渺的手也沒好到哪去，掌心又紅又熱，感覺像著了火，她把手默默放進口袋裏，抿抿唇，“季主任，您以前堆過雪人嗎？”

問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問完心裏開始難過了。

萬一他說堆過。

那她該說什麽？

他要是真的堆過雪人，那肯定是和女孩子一起了。

哎，心情好不美麗呀。

這個問題季淩風沒什麽遲疑，淡聲說：“沒有。”

“呃？”江思渺又問，“一次都沒有？”

“嗯。”

“為什麽？”

“沒空。”

“……”

“忙著學習。”

“……”

“忙著科研。”

“……”

江思渺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感激“學習”的，她笑笑：“哈哈，做的好，做的好。”

說完，對視上季淩風探尋的眼神，摸摸鼻尖道：“那咱們開始吧。”

“好。”季淩風點點頭，屈膝蹲下，隨手抓起一把雪，緩緩轉頭。

江思渺見狀也彎腰蹲下，只是方向感沒控制好，蹲下的瞬間鼻尖正好碰觸上轉頭而來的季淩風。

她的鼻尖抵上了他的臉頰，冰冰涼涼的觸感頃刻間襲來。

畫面靜止，半空中有雪花旋轉而下，紛紛落到他們頭上，身上，隨即隱晦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水漬。

江思渺卷翹的長睫上掛滿了雪花，雪花隨著長睫的顫動一上一下，不經意間掃上了季淩風的臉頰，像是羽毛輕輕拂過般。

有些微微的癢。

他喉結隱隱滾動一下，握著雪的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他嘴唇動了動，但沒發出任何聲音。

兩道視線游走間再度撞上，江思渺呼吸一滯，腿一軟，下一秒，向後倒去。

倒下去的時候想，怎麽每次都在他面前出糗，好丟人啊。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沒和大地來個你儂我儂，被人圈在了懷裏，圈她的人，一身清冽的香氣，臉上的神情從緊繃到舒緩，也不過剎那。

季淩風長籲一口氣，松開手，打量她，“怎麽樣？”

江思渺思緒還在游離狀態，順嘴說：“不怎麽樣。”

季淩風：“嗯？”

江思渺咬咬唇，“我好像崴腳了。”

季淩風：“……”

雪人沒堆成，倒把腳崴了，江思渺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悲催了，站在那死活不走。

季淩風：“不能堆了。”

江思渺：“我真沒事。”

“崴傷可大可小，要去醫院看看。”

“我自己的腳我自己知道，真不用。”

季淩風彎腰作勢要碰她的腳，她退縮著說：“啊，疼。”

季淩風：“我還沒碰到。”

江思渺：“……”

僵持一分鐘，季淩風問：“真的不走？”

江思渺可憐巴巴點點頭，“嗯。”

“知道了。”放下話，他擡腳朝車子走去，折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墊子，還有他之前圍過的圍巾。

他扶著江思渺走到旁邊的木椅前，用紙拍打掉上面的雪，又把墊子放下，輕聲道：“坐吧。”

江思渺征楞坐下，心裏冒出了粉色泡泡，數不清的那麽多。

她哥哥好溫柔啊。

剛坐穩，有圍巾繞在了脖子上，一圈一圈，連鼻尖都給遮擋住，只露出了兩只眼睛。

遠遠望去像只被包裹住的兔子。

別的兔子對蘿蔔蔬菜感興趣，可她這只，只對她哥哥感興趣，眼神自始至終落在他身上。

就是沒敢直視，害羞。

弄妥後，季淩風交代：“你坐著，我堆。”

江思渺乖巧點頭，“好。”

雖然不能和哥哥一起堆，但看他堆也是幸福的。

雪越下越大，像是捅破了天上的雪山，瘋狂往下倒。別看季淩風以前沒堆過雪人，但這一點都難為不到學神。

他在江思渺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季主任，那的雪多。”

“誒，要滾成一個球形。”

“好好，不錯，就是這個樣子。”

“身子要滾的大些。”

“頭，頭要弄圓一點。”

“誒，不對啦，太小了。”

“眼睛，眼睛的位置有些偏了。”

“對對，就是這樣。”

“季主任，您太厲害了。”

“……”

十幾分鐘，一個偌大的雪人堆成，有鼻子有眼，脖子上還圍著季淩風給二哈買的圍巾。

遠遠看著，特別像一個神采奕奕的胖娃娃。

江思渺站起來，單腳蹦著跳過去，“我要和雪人合影。你給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腳下一滑，人又倒了。

英雄救美這種橋段從來不缺，峰回路轉也時有發生。

江思渺想：哥哥會拉住她的吧。

大膽點想：也許不只是拉住，沒準會抱住，緊緊摟住。

她甚至在倒下的瞬間暢想出了好幾幅唯美的畫面，關鍵時刻，白馬王子救了公主。

……哥哥，快來拉我。

下一秒——

“咚。”江思渺倒在了地上，唯美畫面變成了疼痛畫面，要不是衣服穿得厚，她這後背都沒法要了。

她咧著嘴哀怨地看向季淩風。

季淩風根本沒註意到她什麽時候跑了過來，等伸出手時，已經晚了。

“你、你怎麽不拉我？”

季淩風：“你倒下的速度太快了。”

江思渺蹙眉：“這怨我嗎？”

季淩風：“……”

“這是重心的問題好不好。”

“……”

季淩風沒反駁她，忙走過去，伸手去拉她。手指握上瞬間，他微微向上提力，誰知人沒拉起來，反而被拽倒。

他毫無預警地朝江思渺撲去……

壓得結結實實。

江思渺沈悶發聲：“這是吸引力的問題。”

季淩風：“……”

半晌後，江思渺：“你能動動嗎？我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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