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陸珂他們等得不耐煩，嚴磊趕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孫少爺，麻煩你在這裏坐一會兒，老爺子他差不多也快醒了。”

“好的。”

陸珂帶著肉粽子蔣明明，找了個僻靜的小角落坐下。

整個病房十分安靜，只有心電監測儀時不時發出“嘀”的一聲。

陸珂原本就慌亂不安的內心，突然被這靜謐的環境給放大了許多倍，所有的不安和緊張，都在這會湧現了出來。

先前因為頭腦一時發熱，他也沒多想就跟著薛方拾來了，等這會回過神來再想要退縮，卻又發現已經來不及。

因為陸珂實在不知道，要是一會陸修遠醒了，他應該說什麽才好。

狐貍的鼻尖微微動了幾下，不知是不是錯覺，蔣明明總是在病房裏聞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就像是某種東西腐爛了的臭味。

蔣明明用手上的熊掌手套碰了碰陸珂的手臂，小聲道：“陸三，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氣氛有點古怪？”

陸珂的鼻子不如狐貍好使，當然聞不到什麽，迷茫的搖搖頭：“怎麽了？”

“沒事，可能是我太敏感。”蔣明明擰了下眉尖，轉身又找薛方拾八卦，“對了，你知道他爺爺得了什麽病嗎？”

“具體什麽病不太清楚。”薛方拾說，“反正從兩年前開始，陸爺爺的身體就不太好了。”

聽蔣明明問起這事，陸珂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很嚴重麽？”

薛方拾道：“我感覺應該挺嚴重的。記得以前陸爺爺身體好的時候還經常參加一些戶外活動，但自從生病以後，不是在國外的醫院就是在國內的醫院，反正長年累月的都在裏面。”

孩子們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嚴磊還是幾乎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即便陸珂十分抗拒和陸家的關系，可他終究還是陸修遠的孫子，理應有知情權。

考慮片刻後，嚴磊踱步走了過去。

陸珂見嚴磊向自己走來，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顯得有些緊張。

走近以後，嚴磊壓低了聲音問陸珂：“孫少爺是在關心陸總的病情？”

既然別人都這麽問了，陸珂總不至於還說“不想知道”這種冷漠的話。

陸珂點了點頭，看了病床一眼：“老爺爺他，還好麽？”

病床上陸修遠，看起來實在太消瘦了，整個人就像一根幹枯的細竹竿一樣，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連素不相識的小孩在生命攸關之時，陸珂都忍不住為其捏一把汗，更何況是為了見他才病倒的陸修遠。

嚴磊沒有著急回答陸珂的話，而是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我能坐在這裏嗎？”

“可以。”陸珂連忙又讓了一些空位出來，“您請。”

“謝謝。”

嚴磊輕輕嘆了聲氣：“就像孫少爺您現在看到的，陸總他的情況其實相當不樂觀。雖然這次僥幸撐了過來，但誰也不知道下次又會是個什麽情況。”

嚴磊的話很直白，就差直接宣布陸修遠是個將死之人了。

陸珂抿了抿唇，沈默了好一會兒：“......我能否冒昧問一句，是什麽病？”

嚴磊苦笑了一下：“抱歉，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陸珂並不知道陸修遠的情況，還以為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隨口問問，您別放心上。”

“不不，孫少爺誤會了。”嚴磊搖搖頭，“因為陸總的病一直都沒有檢查出來，我確實是不知道，所以才沒辦法回答。”

檢查不出來？

陸珂不太明白嚴磊話裏的含義：“現在醫學條件這麽好，怎麽會——”

話說到一半，陸珂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抱歉，是我逾越了。”

“孫少爺這是哪裏的話，不管怎麽說，陸總他畢竟也是你的爺爺，你當然有權力知道。”

這次陸珂沒有著急去反駁嚴磊，只是深深的望了陸修遠一眼。

這時，在一旁嗅了好半天的蔣明明，突然間小聲問道：“所以檢查不出來的意思是，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生病？”

旁人聽來，蔣明明的話肯定非常天真幼稚。

這世上疑難雜癥那麽多，醫學上更是有多了去的攻克不下的難關，怎麽可能會因為區區檢查不出來，就是沒有生病的意思。

作為長輩，嚴磊剛想要開口糾正蔣明明的說法。

然而蔣明明卻一臉認真的問他：“既然沒檢查出來，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爺爺的病有可能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病？”

嚴磊被蔣明明問得一楞：“這位同學，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能否請你具體說一說？”

蔣明明沒立即答話，反而在私底下輕輕拉了拉陸珂的衣角。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信鬼神的人，蔣明明害怕自己這一開口，保不準現在彬彬有禮的陸家人，下一秒就會把他們當作招搖撞騙的騙子。

他自己也就罷了，可他不想平白連累陸珂。

陸珂從剛才就發現蔣明明的表現怪怪的，一直擎著眉，不知道在深思什麽。

現在聽蔣明明一說，他瞬間明白了過來——狐貍在懷疑這裏有邪祟。

一想到這間安靜的病房裏可能會有那些東西，陸珂情不自禁後背泛起一層冷汗。

嚴磊：“這位同學，能否請你方便解釋一下剛才話裏的意思？什麽叫‘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病’？”

見蔣明明一直沒吭聲，嚴磊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方才少年們私底下的互動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正因如此，嚴磊的心裏才愈加忐忑不安。

比起沒當幾天人類的狐貍，陸珂更加明白普通人在涉及妖魔鬼神這類超自然事件時的看法和觀點。

有的人嘴上說著不信，心裏其實怕得要死；也有的人嘴上說著信，然而做起壞事來，根本神擋殺神，魔擋殺魔，毫無畏懼。

至於還有最後一類人，是真正的無神論者。

他們堅信這個世上一切東西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所有的未解之謎，都只是人類還未曾碰觸到的科學謎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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