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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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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沒見,  弟弟從男孩長成了少年,褪去青澀處在與成熟交接的模糊邊緣,長相和個子其實變化很大。

但不妨礙周鳴庚一眼就把路采認出來。

周鳴庚沒能控制音量,  詫異道:“誰讓你出來的?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路采同樣驚訝:“你那麽久不回家,  就是因為、因為欠了債在給人當……”

那詞匯有些說不出口,他咬了咬嘴唇,  瞪著周鳴庚看。

“這都是誤會,待會你聽哥哥解釋!”周鳴庚頭皮發麻,“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怎麽跑出來的?”

路采感覺世界觀都要碎了,  耳邊嗡嗡作響。

他語無倫次道:“你管我怎麽出來的,  要是我沒跑出來,  永遠不知道你在岸上幹什麽!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我以為你在這裏過得太開心了,  所以不想回來!”

終於遇到想念已久的哥哥自然很開心,身體最先做出反應,  他下意識眼眶發酸。

然而還沒能攢足激動,眼前的場面離譜到做夢都想不到。

周鳴庚手忙腳亂:“不是,  你別生氣……你別哭啊??我他媽真沒欠錢!”

Jill一頭霧水地問:“這是你弟弟?你們哥倆不聯系的嗎?哎呀,怎麽被嚇哭了,  快坐下來緩緩。”

她抽了幾張紙巾,  被周鳴庚接了過去。

路采吸吸鼻子,  周鳴庚想幫他擦眼淚,被他鬧脾氣似的躲開了。

“jill你說,  剛才那些話是不是純屬瞎扯?”周鳴庚道。

Jill急忙點頭,道:“對對對,我都是騙你的呀,他不是我包的小白臉,是我頂頭老板!”

路采一臉你們是不是當我笨蛋的神色,  瞪著周鳴庚:“你再糊弄我?要哄我能不能編得靠譜點?”

天啊,他想,哥哥看起來不僅沒打理家業,而且還把自己的羞恥心都賠掉了。

他晃了晃身體,撐著門框:“你在這裏待著不準跑,等我幾分鐘。”

周鳴庚不敢頂嘴,獻貢品般端上了紙巾,被路采拿著往臉上隨意擦了兩把。

“那什麽,你不會想去借錢吧?真的不是你聽到的那樣!”周鳴庚無語。

“誰要幫你了,你一點也不需要我,那麽久不回來看我!”路采難過道,“當小白臉不放假的是嗎?”

他正打算想辦法填這倒黴哥哥的坑,腳底趔趄了下。

這摔下去就是眼前一黑。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被抱了起來,渾身又燙又悶,體內有一股躁動的熱意無處發洩。

路采胡亂揮了下手,就被握緊了。

“他……他生病了,你去買點藥,和我之前一樣。”

“寶寶,路采?路采?”

家人以前會親昵地喊他寶寶,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在他八歲左右,父母就只喊他大名。

但哥哥還會這麽叫自己,陪他玩鬧的時候,惹他生氣的時候。

孤獨的海洋裏,父母責任在身,很少有時間帶孩子。身為王子,同齡的美人魚在他面前不敢放肆,無意形成一種隔閡。

說他是哥哥領大的也不為過,路澄兼任了兄長和好友雙重身份,兩條美人魚親情一向深厚。

路采感覺很懊惱,他們見面居然在爭執。

想到這裏,他艱難地想開口,但旋即陷入了黑暗。

之後意識斷斷續續,路采躺在柔軟暖和的床上,被餵了幾口水。

苦澀的藥片在嘴裏化開,他沒吃過人類發明的這種東西,排斥地嗆了出來,有人耐心地重新餵了一次。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錯,你給個面子咽點下去,一板藥都折騰得只剩下三片。”

“為什麽侍衛不在你身邊?你這麽跑出來了,他沒來找你?”

“醒了沒有?醒了理一理我啊。”

“你突然來這麽一下,嚇得我現在還沒緩過來,上年紀了該保養心臟了……”

路采勉強睜開眼,神志不清地喃喃了幾句。

周鳴庚湊上前:“你說什麽呢?你想我?”

路采氣道:“……我不理你!”

說完,他又沒了力氣,縮在被子裏睡了過去。

五分鐘後,棉被被踹下了床,周鳴庚撿起來給他蓋好。

沒過一刻鐘,撿被子蓋被子的動作重覆了一遍。

周鳴庚等到路采睡得昏沈,從套房的主臥出去,斜了眼坐在客廳的女人。

Jill鮮少辦事不利,一來就來了個大的。

她膽戰心驚地問:“現在要怎麽辦?”

周鳴庚反問:“你問我?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拿人錢財□□,Jill無話可說。

聽到餿主意卻沒攔著,躍躍欲試以為能過把戲癮,不料制造出了一樁親情危機。

Jill道:“我待會和小東家坦白交代,就說咱們開個玩笑。”

“太敷衍了站不住腳,你當他三歲小孩?”周鳴庚道,“要不然我去打印一份財產證明?”

“哎,就算看了證明,他還是會問您這次的來龍去脈,幹脆攤牌算了,您有多坦誠就多有說服力。”

但要想態度坦誠,描述中肯定摘不掉葉燈這關鍵人物。

周鳴庚想了想,要說自己作為前任金主,為了不被舊情人發現,隱姓埋名刺探情敵底細,不惜裝作吃軟飯的慫貨,並機緣巧合撞上了親弟弟……

全盤托出的效果沒好到哪裏去,形象保不住了。

他抵觸道:“不行,我弟還小,我怎麽能當個壞榜樣?”

“您胡來的時候,為什麽沒考慮到這一層?”

“我根本想不到會和他撞上!”周鳴庚道。

人性何其覆雜,當少東家的時候強勢霸道,當死對頭的時候難纏狡猾,怎麽看都與正直不沾邊。

但他在路采這裏是兄長,別說當面幹壞事了,不留神嘴瓢說了句臟話,都要自我譴責半天。

Jill劍走偏鋒:“那您繼續裝下去,裝到七老八十,您熬過他的那天就可以解脫了。”

周鳴庚悲觀地認為自己熬不過弟弟:“我爸媽生他生得晚,他比我小好多呢。”

“那您帶著秘密入土?”

周鳴庚:“……”

他覺得頂著小白臉的頭銜非常丟臉,可是坦白交代也很尷尬。

正當糾結之際,路采的手機響了。

周鳴庚拿起來一看,未讀消息一大堆,還有電話撥過來。

上面的備註寫著:[救命恩人]。

光憑這四個字看不出來關系熟與不熟,但應該幫助過路采。

想到路采獨自在危險的人類堆裏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受過委屈,他就恨得牙癢癢,想把那玩忽職守的侍衛大卸八塊。

他接起電話,盡量讓語氣聽上去和緩些,道:“誰?”

“周鳴庚?”

對面的嗓音太過耳熟,前不久剛在山城碰上過本人。

周鳴庚瞇起眼睛:“蕭遠敘?”

他把手機拿遠了些,一瞧未接來電的數量,二十多通全是蕭遠敘打來的。

神經病啊?!他在心裏罵。

蕭遠敘懶得廢話:“路采在哪裏?”

周鳴庚與他兜圈子,散漫道:“在我這裏啊,你和他什麽關系?打那麽多電話過來幹嘛?”

這邊旁敲側擊問得警惕,那邊答得滴水不漏。

“他是我簽下的藝人,突然在殺青宴上沒了人影,我不該過問?”蕭遠敘冷冷道。

周鳴庚第一次聽到蕭遠敘用這種語調說話,在自己的印象中,對方從不教人窺探真實情緒。

他稀奇道:“可別假惺惺了,你有這麽在意自家藝人麽?”

蕭遠敘嗤笑:“他是被你帶走的,我沒辦法不關心。”

察覺到蕭遠敘此刻的脾氣意外糟糕,周鳴庚反而來了興致。

他也沒多想,因為送人去搶救室的事,自己的風評惡劣至極,蕭遠敘會礙著這個有顧慮也正常。

“你覺得我又會鬧出人命啊?”他問。

蕭遠敘道:“他在哪兒?別讓我問第二遍。”

周鳴庚輕蔑道:“你在我這裏擺譜沒用,路采的事不歸你管了,我改天會派人來解約的。”

他不肯好好說話,故意為難的態度非常明顯,屏幕裏沈默了一小會。

蕭遠敘道:“他不是和你一條路上的人,你找他找錯了,五分鐘內我要看到他被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周鳴庚道:“是不是一條路,是蕭總說了算的?”

蕭遠敘的聲音不帶溫度,已然降到了冰點:“要是我到時候看不到他,你不會喜歡這件事的後果。”

“你威脅我?”

“你大可以這麽理解。”

周鳴庚想抽煙,可房內睡著弟弟,即便在外面抽都怕味道飄進去。

他靠在沙發上:“五分鐘足夠我秘書來解約,你等著她來啊,想開多少價盡管提。”

把弟弟放到這人手上是萬萬不允許的,或許別人覺得蕭遠敘風度翩翩,但周鳴庚覺得他很虛偽。

自己寧可和直白的惡人打交道,也不要和虛偽的好人有交集。

周鳴庚道:“人在我手上,你別和我討價還價,以後路采和你的公司沒關系。”

說完他就掛掉了電話,罵了句邪門。

Jill的基佬雷達再度滴滴作響,委婉道:“蕭總對你弟弟真好。”

“我弟弟本來就該被上心……不對,蕭遠敘這次真的不對勁。”周鳴庚道。

Jill道:“是的呀,你見他出面管過誰的事情?聽都沒聽說過。”

然而周鳴庚對弟弟的濾鏡太厚,剛開始起疑,便很快地打消了顧慮。

他道:“管他呢,這備註是救命恩人又不是男朋友,一看就知道我弟對他沒意思。再說我弟才多大,怎麽會想那種事?”

Jill捧場:“嗯嗯。”

“而且你知道吧,兄弟之間冥冥之中是有默契的,該稱作什麽來著?心靈感應?我討厭蕭遠敘,我弟肯定不約而同地也討厭他。”

周鳴庚自信地講到這裏,怕Jill不相信心有靈犀能真實存在,還分享了往事以作證據。

他道:“路采有段時間喜歡收集石頭,每天都在到處撿。有天我發現一塊挺漂亮的,想要給他,你猜怎麽著?他也捧著一塊,說終於找到滿意的石頭了,要送給我當禮物!”

Jill聽他篤定地訴說著推斷的理由,騰升起一種特別不祥的預感,可以說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實並沒那麽簡單。

可給自己發工資的是周鳴庚,於是她繼續無條件地支持觀點。

她點頭:“嗯,您說得對。”

“操,剛才沒錄音可惜了。”周鳴庚回味道。

勝利的喜悅充斥著內心,他優哉游哉地吃了幾塊糖。

過了會,房內傳出了細微的響動,應該是路采醒了去拿床頭櫃的水杯。

周鳴庚立即起身要去查看情況,緊接著門外被不太客氣地敲了敲。

不用多想,是蕭遠敘湊巧同一時間趕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論心有靈犀的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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