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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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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蕭遠敘匆匆見過一面,  路采有了個臨時助理。

對方負責打點他的衣食住行,在影視城裏不挪動,住和行不需要操心,  夥食得到了質一般的飛躍。

這裏的賓館出於需求,  都有公用的廚房,有的在屋子裏都裝了小廚房。

助理做飯有一手,  給路采換著花樣投餵。

路采啃著雞翅,和蕭遠敘打電話的時候,險些感動哭了,  連忙說謝謝老板,  這怎麽好意思。

蕭遠敘道:“不客氣,  這份薪水會從你片酬裏扣的。”

路采問:“你從哪裏招來的人?廚藝也太厲害了!”

蕭遠敘解釋:“這是我家的廚師。”

“啊?那會不會不太好?”路采道,  “你媽媽萬一要回來住幾天。”

蕭遠敘道:“沒事,家裏不止一個廚師。”

路采心服口服,  收下了這份好意。

那人不愧為豪門服務多年,每天的作息跟著路采調整,  貼心程度和能力吊打其他人。

路采要拍夜戲,他便做好夜宵,  第二天清早,  路采打著哈欠去片場,  他已經準備好熱騰騰的豐盛早餐。

休息間隙肚子會餓,路采吃的零食也是現做現烤,  熱量和營養拿捏得當。

路采收工後癱在床上揉揉肚子,心說,還是人類最懂怎麽享受。

不知道哥哥在哪裏,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挨餓?

他想了想,  認為自己該給兄長一些信任。

熬過最初的那一陣,接下來路采戲份漸少,拍攝並不密集。偶爾閑下來幾天,他在各個劇組亂竄。

董哥過來看望,看完羅南洲後,找上了他。

“做選秀的制片人是我老朋友,昨天約我喝茶。”董哥道,“他想讓你做客露個臉。”

路采道:“這樣合適嗎?”

“我覺得沒問題,你和池承宣又沒貓膩,心虛什麽?他們也保證了,不會炒作你倆那緋聞,臺本和後續宣發都會對接好。”

董哥拍完胸脯,狐疑:“你不會談戀愛了吧?扭扭捏捏怕對象有意見?”

“怎麽會,我是怕被池承宣的女友粉暗殺!”

雖然有顧慮,但這節目的熱度居高不下,眼前是個很好的吸粉機會,很難教人拒絕。

董哥道:“保持距離是有必要的,但不用這麽避嫌,適當的討論和熱度對你倆都有好處。”

經紀人都沒覺得不妥,路采也不推脫。

劇組裏許多人在追選秀,他順捎看過幾眼,其實很想去裏面玩一玩。

總決賽當天上午,這行程正好和劇組的錯開,路采以朋友的身份去探班,被攝像機跟著往裏走。

“宿舍門口有那麽多臺屏蔽儀?”他笑道,“怪不得,就算藏了手機也沒用啊。”

他轉過頭,舉起手表向鏡頭示意:“現在是八點鐘,猜猜有多少人在睡覺……我感覺沒人起床吧?”

選管道:“嗯,昨天他們通宵排練,天亮剛睡下。”

路采會意地點點頭,道:“那我們動作放輕一點。”

選管提醒:“小路,今天是你負責喊醒他們呀,他們一個個的起不來床,你要是太溫柔了沒人聽你的。”

路采從來都是賴床的那一個,第一次喊人起床,發現比想象中的難多了。

這麽想來,蕭遠敘的耐心實在太好,面對死皮賴臉的自己,居然從不急眼,還會溫聲細語地調笑兩聲。

此時看著呼呼大睡的選手,路采撓了撓腦袋,有些束手無策。

一叫名字就捂耳朵,喊也喊不醒,拽也拽不動,費了半天勁才讓人清醒。

到後來路采都冒出了火氣,叫人叫到了池承宣那裏,幹脆朝道具組借了把嗩吶,沖著被窩狂吹。

池承宣道:“哪來的神經病啊?!!”

他暴躁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看到是路采,瞬間蓋好被子躺了回去。

路采反應過來後一陣笑,問攝像師:“他沒穿睡衣要不要給他打馬賽克啊?”

攝像師道:“這不該是福利?”

“天啊,八塊腹肌一塊都沒有,哪門子福利?”路采損池承宣。

池承宣辯解:“沒有肌肉充血線條不明顯,等我做幾個仰臥起坐就有了!等等,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路采有任務在身,時間有限,不和池承宣多耗。

“你們制作人付我出場費呀。”路采道,“我來賺個外快,趕緊吃早飯去。”

他算是來兼職一天選管,等他們陸續去排練,自己也便沒什麽事了。

傍晚,後臺拍攝花絮,問路采能不能配合玩游戲。

“玩什麽?真心話答題?”路采道,“你們不會搬出測謊儀吧?”

有選手用激將法:“你慫了,你慫了!”

還有的激動之下情商狂掉,發言註定被剪掉:“是不是怕問到池承宣的題目?”

路采道:“我才沒有,把測謊儀搬上來!”

拌嘴之際,他餘光中瞥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身形頎長高挑,步伐不快不慢。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過身去,目光追逐著這道影子,再與桃花眼對視了個正著。

蕭遠敘受邀來觀看表演,幾個工作人員負責迎接他,正陪伴在左右客客氣氣地指路。

“蕭總,您想看看這邊的錄制?”有人察言觀色道。

蕭遠敘道:“隨便看看。”

他立在原地不動,站在一個不易被看見的位置,望著不遠處的游戲互動。

測謊儀帶電,分析出使用者說謊後,便會釋放出電流,令人難以壓抑地閃避。

聽人說完撒謊的後果,路采對此有些懼怕,畏手畏腳地伸出了胳膊。

少年皮膚白皙,在光下白得有些晃眼了,握著他手腕的那只手顯得很礙事。

蕭遠敘神色淡淡地望著,看路采默默移開了視線,隨即與同齡人鬧作一團,有說有笑地吵鬧著。

“你覺得最漂亮的人是誰?”

路采道:“這問題送分,是我自己!”

提問的人驚訝:“我靠,看不出來你會說出這種話?”

路采做了個鬼臉:“我在陳述事實而已啦,拜某位崴腳的所賜,最近心態是有點膨脹了。”

池承宣否認:“這是怪我沒見識!”

另外有選手問:“你覺得最英俊的人是誰?註意範圍,是從全場你見過的人裏說。”

路采剛才活蹦亂跳,一副誰也難不倒我的樣子,現在沈默半晌,一時半會說出來。

他不敢扭頭去看任何人,朝著面前的池承宣眨了眨眼睛。

池承宣道:“我感覺你在用眼神罵我,這問題又不是我想出來的,遷怒我做什麽?”

路采笑容燦爛道:“不是呀,我認為你最俊呢。”

話音落下,他便被猝不及防地電到了胳膊。

少年吃痛地倒吸一口氣,急忙抽出了手捂住小臂,疼得眼淚汪汪。

“你沒事吧?”有人關心道。

池承宣過去查看情況:“讓你再浪,說句真話會死?你胳膊都紅了。”

“哎呀,好好說話,這麽兇幹什麽?快要決賽了給自己積點口德吧。”

“你覺得誰帥啊,那名字不能說是不是?”

路采道:“測謊儀不靈,這段剪掉,全部剪掉!”

他扣鍋給了儀器,實際心裏確實有個名字不能出口。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扭過頭去,發現蕭遠敘所在的走廊多出了幾個人。

齊思星同樣被邀請來觀演,被前呼後擁地領了進來,和蕭遠敘撞個正著。

也和路采面面相覷了半秒。

“今天挺巧。”齊思星挑眉道,“蕭總,你坐哪裏?”

因為有一大群人在旁觀,他沒那麽趾高氣昂,看著就是位貴氣精致的公子哥。

蕭遠敘身邊的工作人員接了話,齊思星道:“那就在我邊上啊,是誰排的座位?真是奇了。”

他望向路采,路采撇開了頭,沒有給予回應。

負責迎接的工作人員忙得焦頭爛額:“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去入座吧,蕭總您也盡量快一些。”

選手們目送他們離開,趁著沒有錄制的工夫,交頭接耳地議論了幾句。

提的最多的還是蕭遠敘,他們語氣崇拜,認為他是當之無愧的男神。

“上次見到他還是在電影院裏隔著屏幕。”有人道,“我的媽,幾年沒見感覺他更好看了。”

“男人還是成熟一點更有味道哈哈哈哈。”

“我認識齊思星,那小子好像背景很深,和蕭遠敘還挺門當戶對。”

隨著比賽將近,氣氛漸漸沈重,他們自顧自準備登臺。

池承宣張望了下,問路采:“你怎麽了?”

美人魚王子一向嬌氣,本就因為求偶期的臨近而難受,身體再被電了一下,更加不對勁。

他坐下後便站不起來了,兩條腿沈重且僵硬,膝蓋不聽使喚。

被池承宣問完,路采怔了怔,掐了把大腿依舊沒恢覆知覺。

路采道:“腿疼。”

池承宣道:“看你垮著一張臉,我以為誰惹你生氣了。”

他拉了路采一把,路采跌跌撞撞地直起身體。

手松開後池承宣虛攏成拳,不太自然地說:“說好了節目結束請你吃飯,你想想自己愛吃什麽?”

路采捧場道:“嗯嗯,我要去休息一下,你待會加油。”

體育館被人潮層層圍住,到處是粉絲在努力應援。

夏天的傍晚天還亮著,路采吃了點面包,看大家忙裏忙外,決定自己慢慢打車回影視城。

他的腿在抽筋,每走一步都如撕裂,所以走得很慢。

疼痛感就像童話書裏描述的那樣,海的女兒為了王子上岸,尾巴化成雙腿後像是行走在刀尖上。

路采忍了忍,受不了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吹風。

煎熬之際有片刻的意識不清,他以為自己回到了海洋,被水包裹著,讓火燒火燎的體內得以喘息。

館內傳來喧嘩的音樂聲,總決賽開場,掀起一陣陣歡呼。

他迷迷糊糊地被手機吵醒,接起電話道:“誰呀?怎麽啦?”

蕭遠敘道:“是我。”

路采恢覆了意識,道:“我可不認識你這種壞家夥。”

說完他嫌不夠,從貧瘠的詞匯量裏故意搜刮了幾個:“狐貍精,討厭鬼。”

蕭遠敘道:“小路生氣了。”

“我沒有,只是不想和你說話,你和齊思星看表演去吧!”路采道,“我回劇組和南洲哥去吃燒烤了。”

他突然察覺不對勁,場內信號不好,且環境聒噪,屏幕對面怎麽聲音清晰?

顯然是離場館有些遠了。

蕭遠敘道:“好吃麽?”

路采小聲嘀咕:“特別香特別好吃,你要是過來,我可以考慮給你留一口。”

“擡頭。”蕭遠敘道,“讓我瞧瞧這風有多好吃,你吃得臉都白了。”

路采看到蕭遠敘找過來,驚訝地站了起來,又重心不穩地跌了回去。

腿腳那麽不聽話,他有點懊惱。

蕭遠敘猜得很準:“腿疼?”

“唔,有點發軟。”路采有氣無力道。

這裏為了比賽做過臨時的規劃,他們離停車場很遠,要走很長一段路。

蕭遠敘道:“我背你。”

路采難為情地問:“不用吧,你背得動嗎?”

“我是二十七歲,不是七十二歲。”蕭遠敘無奈,再反問,“你腿疼不要抱嗎?”

路采沒有動,別扭道:“你怎麽不去看比賽呀?”

一半的天幕暗了下來,夾雜著幾片被晚霞染成橙紅的雲朵,今日最後的幾縷光線落了下來,照亮少年心事重重的臉龐。

蕭遠敘道:“那還是某個人的臉色好看。”

心知對方在調侃自己,路采沒什麽威懾力地瞪了他一眼。

“其實真沒什麽理由,這幾天耳邊沒了嘰嘰喳喳,眼前也沒你晃悠,感覺很不習慣,所以我就來了。”蕭遠敘道。

他垂下眼,再道:“重播節目隨時都行,重溫小路要爭分奪秒。”

路采楞了楞,騰升出一種莫名的直覺。

相比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蕭遠敘的更酸澀更強烈。

他似乎很害怕自己消失,怕得目不轉睛,怕得一刻都不願等。

路采臉紅地低下頭,嘟囔了句什麽。

這句話說得很輕也很快,但蕭遠敘聽清楚了。

他說,那小路要抱抱。

·

背路采去停車場的路上,蕭遠敘聽著那熟悉的吵鬧,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培養了惡習。

他一向喜靜,這幾個月來卻天翻地覆。

路采不再乖巧,齜牙咧嘴道:“你不清楚齊思星對你有意思麽?你不能離他遠點?”

蕭遠敘哭笑不得:“他對我有意思是我的錯嗎?為什麽離遠的不是他?”

“他沒那自覺性,你就不能提高警惕?”路采道,“你幹嘛幫他說話啊?”

蕭遠敘道:“我沒幫他說話……不,你繼續說,我就不該開口。”

“他怎麽這麽囂張呢,跳槽的是他,公司沒找他麻煩就謝天謝地了呀。”路采道,“都是你縱容他!”

蕭遠敘被數落著,悶聲不響沒有回應。

路采清了清嗓子:“允許你為自己辯解幾句。”

“事情的全貌沒那麽簡單,說起來是這樣,但實際上他不是自願離開,有怨言可以理解。”

“不是自願?他是被逼走的?”

蕭遠敘道:“對。”

他不再多說,路采卻好奇得要命。

“你是不是在愧疚?”

蕭遠敘道:“沒有,理解他的憤憤不平,和愧疚是兩碼事。”

路采心裏好受了些,嘴上強詞奪理道:“我讓你為自己辯解,你還為他說話。”

“我倒是想解釋,但這不說的話,你的火氣下不去啊。”蕭遠敘笑道,“你很討厭齊思星?”

“也沒有,知道他有背景有人脈,有個能攬事的媽媽,我都沒羨慕過他。”路采道。

他們安靜地走了一陣,在香樟樹下,時而有葉子掉落下來。

到了停車場,蕭遠敘不見疲憊,動作溫柔又利落,扶路采坐到副駕駛座上,關門時不忘擡手幫忙系好了安全帶。

這時候,路采喃喃:“可是他媽媽讓你幫忙的時候,他能坐在你旁邊的時候,就有一點點討厭。”

蕭遠敘意味深長地重覆他的用詞:“一點點。”

“一大截,好了吧?超大一截!”路采攤牌,“你不準和他離太近。”

蕭遠敘開導道:“有討厭的人很正常,原因和契機千奇百怪,你不需要刻意回避這種心態。”

路采道:“我分得清什麽是討厭,我對他不是那樣,準確來說,問題不在他身上。”

“難道在我身上?”

“對呀。”路采道。

今晚的對話進行得格外磕絆,體育館離片場很遠,蕭遠敘一路疾馳,偶爾借著後視鏡打量路采,都看到路采一臉糾結。

等到車開到了影視城,眼見著再拖就沒機會說了,路采才勉強開口。

“我不確定,我又不是很懂。”他語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懵懂青澀又緊張。

他道:“我是為你吃醋啊,我也會吃醋的……我被你變幼稚了。”

路采捏著安全帶,去看幫他開門的蕭遠敘,眼神躲閃如同在等待審判。

蕭遠敘笑道:“真可惜,今夜月色這麽好。”

“咦?”路采困惑地歪過腦袋。

蕭遠敘頓了頓,克制道:“這麽好,我卻要送你拍戲,而不是接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課怒肝六千多字,但哥哥出場有點難寫,我再修一修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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