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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階梯上,仰頭淡淡看著她。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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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沙只能找虞安曲線救國,因為奚清楷的逆鱗他是沒膽觸的。

這幾年發生了什麽,耒沙最怕碰到的就是這問題,每次都得用盡此生功力轉移話題。

想想他也是在找死的路上策馬狂奔的典範了。

更慘的是,虞安那心理素質和口才……耒沙隱隱覺得被她有意無意、從內而外的鄙視戳城了篩子。

他心塞,虞安比他更心塞。

她之所以沒有買兇暴打這sb,一是因為遵紀守法的責任感,二是因為懷著一絲期待!

耒沙都來找她了,肯定也會去找奚清楷的。

希望借此能讓奚清楷不要再發瘋了,裝陌生人就裝到底,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皆大歡喜的事顯然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虞安首先要應付的就是工作。

其次要應付因為成績下降天天找她的虞顥班主任。

最後還要應付巨嬰奚總。

她本來以為小範圍的騷話一下。

也就忍了。

正常人你說忘了就忘了吧,這種明顯沒發生什麽好事的過去,徹底忘了最好,也給別人一個空間消化、繼續往前走不是?奚清楷偏不。

熬夜加班的當口,三分之二的Team組員都還在,她忙著幫頂頭上司覆核數字,整個會議室只有偶爾竊竊私語的聲響。

門被輕扣了兩下,接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西裝革履的站在門外,叫了聲她的名字:“虞安小姐,他在家裏等您,您什麽時候忙完。”

虞安都能看得見滿室的問候飄在空中,整齊劃一地指向她。

她一路上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窗外的霓虹燈色和剛下過小雨的濕漉漉地面也刺眼得很。

禦瀾是這兩年開發的新樓盤,處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一層樓只有一家住戶,大平層從180平到350平以上不等。

除卻其他頂尖配備不說,這裏離中心商業區不遠,但依舊保有其景觀和綠化特色,十三層以上的基本都能盡攬遠至數十公裏外的景色。

電梯看起來也新,最高樓層是33層。

他們停在了31層。

而她停在了門口。

虞安堅持道:“你要不讓他來門口,要麽我走,你選一個,不要浪費我時間。”

女孩子白皙秀美,話出口的微啞和不耐卻跟外表很不搭。

“她不進來就算了。

你先走吧。”

屋裏不遠處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聲線很是抓耳,聲調的尾音似是沾上一點繾綣,清冷誘人的底色不變。

隨著聲音近了的男人穿著深色馬海毛的家居服,休閑褲在腳腕處微收了口,鼻梁上架了副眼鏡,踱步過來時,舌不知有意識無意識在唇角舔了極快一下,眉眼倦懶地垂眼望她。

莫名地,虞安錯覺自己像獵物。

她不動聲色地又往後退了兩步。

剛退完,小臂便被不由分說地箍住,往回拉了拉,反而比之前站的更靠門口了。

瞥見虞安警惕危險的目光,奚清楷忍不住笑了笑,倚在門框上,淡而溫和地問她:“我有這麽可怕嗎?房子是龍潭虎穴?”

虞安看向他:“你比龍潭虎穴可怕多了,希望奚總有點自知之明。”

奚清楷聳肩,不再勉強她,但也不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講得非常自然:“你有時間收拾一下行李,沒時間就少收拾幾件行李,過兩天我讓人幫你搬一下家。”

虞安:“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你聽清了。”

奚清楷推了推眼鏡,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她:“我怎麽想都是,既然你們沒人肯說,那就我自己來。

你住過來,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但有事沒事我要能看見你在我跟前轉悠。

到我想起來那天為止,每天付你現在工資的150%。”

虞安連拜拜了您都不想說,費勁,她掉頭就走。

“或者,你要連現在的工作都丟了。

也可以。

你自由選擇。”

奚清楷不鹹不淡地在身後補了一句,低頭挽了挽袖口。

虞安扭頭回去上前就要抓他的衣領,被奚清楷擋在半路:“還有一點,為了防止過多的身體接觸,這一點我有必要約法三章,如果你作為主動方,我們四肢碰到對方,五百一次。

嘴不小心碰到——包括牙磕到我身上哪裏,兩千一次,不算醫藥費。

有更深入的侵犯,另算吧。”

奚清楷說這話臉不紅氣不喘,說完就把她的手放下了。

虞安:……

為什麽他還活著。

真是令人費解。

但虞安沒打算多跟他扯皮,甩了甩手腕冷笑:“如果你真的那麽無恥,那就把我工作弄了吧。

跟你住一起,我瘋了嗎——”

“跟我住?”

奚清楷也笑了:“誰說的?”

他食指朝上打了個旋,又往地上指了指。

男人挑眉:“上面,下面,都有房子,你非要跟我住,還說沒有想法?”

奚清楷話音一落,自己把衣領果斷拉下來一些,力道大的完全不心疼這才第一次穿的衣服,手指骨節扣在領邊,指了指鎖骨和下方的兩道牙印,深到過了三天還留在上面,可見當時她咬的有多用力。

虞安看見這牙印莫名就慫半截。

也不知道為什麽。

總之感覺留下生理性傷害的痕跡,天然就理虧。

她眉心皺起又展平,人已經超脫世外了:“我得住多久。”

“我說了,住到我想起來為止。”

奚清楷松手轉身朝屋裏走去,那不由分說的命令幾乎是刻入骨血的習慣,即使他的語氣沒什麽起伏或改變,但虞安多少有了實感……他確實和那時候差了不少。

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清。

但就是能確定。

這次也許不是撒謊。

至於住上下兩層這種無理要求,反正也不在同一個空間裏,她晚上該回家睡還回家睡。

否則真讓她失業……原來的她不確定,現在的奚清楷絕對不會手軟的。

之前那中年人不知道從哪又冒了出來,仔仔細細準備帶她參觀四層,29、30、32、33。

虞安在這之前對有錢沒有概念,大概就是想買什麽一式三份那個感覺。

但沒想到連買房都是這樣的。

她發現這傻逼買了五層的時候,整個人都被雷劈焦了。

“不是,為什麽啊?他一個人能住的過來五個?”

“奚總怕吵。

買了接近頂樓的住戶可能會有改造的要求,到時候最短一個月裝修可能免不掉,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在開盤的時候他囑咐我們一次性解決這個問題。”

虞安心有點累,她沒力氣看那麽多,隨便指了指腳下的30樓的,說是210平,其實論面積比她現在租的大了120平,看上去卻足有她家四五倍,裝修處處見功夫,精致的不著痕跡,是偏中式和現代風格的結合,空間利用也做到極致。

這種級別的裝修,和……這麽舒服的床!虞安本來繃著臉,在對方的示意下只想隨意彈兩下,結果被屁股上傳來的感受震驚了……她在看國外家裝網站YY時,也沒有見過這麽好看又適用的裝修。

書房、臥室、采光區、洗手間、廚房……廚房都有兩個,一個開放式,一個隔斷式的。

還沒有等虞安問,中年大叔神出鬼沒的開口:“是這樣的,當時在討論的時候,奚總唯一關照過的就是廚房,他說他想要兩個,本來有開放式的,但他在南邊這客廳旁邊又追加了一個。”

“他現在還喜歡做飯?”

虞安抽了抽嘴角,又趕緊手動捋平。

“奚總做過飯?!”

大叔也驚了,驚完才趕緊回過神來:“他在這邊沒時間做飯的。

至於廚房,具體原因奚總好像也不清楚,他就說印象裏廚房對他來說很重要,廚房有門更重要。”

虞安心裏是塌陷了短暫一瞬的。

難道他做飯做久了,做出對廚房的感情了?

這樣的話,希望他日後也多多將註意力放在廚藝提升上不要再來騷擾她了……等等,虞安撫過大理石臺子的手指一頓。

那個時候,沒記錯的話,奚清楷不止兩三次表達過,如果他有機會換地方,‘廚房一定要是開放式的,這裏油煙太大了’,有一次說完了還低頭親了親她,催她出去。

奚清楷那個樣子,確實沒必要對這種事撒謊啊,明明是喜歡開放式廚房的。

虞安突然想到什麽,臉像漿果迸開,一層層的紅疊加上來,剛開始還是白裏透紅,後來是只有紅,連耳朵都是紅的。

她逃也似地離開了廚房,直奔大門口,口型不斷氣憤地在罵他。

流氓。

媽的。

純種流氓。

腦海裏什麽不留留這破玩意!

虞安一邊健步如飛,一邊因為想起了那個新房而忍不住的難過。

那是平時盡力不去打開的潘多拉,她那晚是第一次去那個新家,憧憬著也許會有一個新住處,哪怕只能住上一段時日,她都能更努力的攢錢,去買一個真正的家,像蝸牛一樣不必擔心任何人會拿走的家。

虞安手放在門把上,上下試了一把,開不開,智能門鎖還在滴滴叫著。

“現在的設置是出去也需要指紋,您要是有需要,我現在去更改系統設置吧。”

“不用了……”虞安悶悶道,用手指摁了摁眉頭,低頭換鞋:“我該走了,搬家的事再說吧,我這幾天忙完了也許有時間。”

“好的,那您就到時候再收拾,收拾完了隨時跟我說,會有人把東西拿過來,您不要擔心。

今晚已經晚了,就暫時在這裏住下吧?”

“住下?”虞安奇怪地掃了大叔一眼:“我什麽都不沒帶,住什麽啊?”

“衣服,都有。”

大叔體貼地舉起一個白色的大手提袋,裏面看上去裝滿了三分之二。

虞安服了。

最重要的是,她確確實實困了。

困的一批。

之前連軸轉了兩個晚上,團隊不歇她也不敢,吃飯的時候也老是錯過,晚上想吃夜宵又被這事打斷了,現在餓的勁早都過去了,就剩下打架的眼皮了。

而且經過剛才那麽大的情緒起伏,總覺得這次困意來勢洶洶。

那大叔明顯是註意到這一點了,突然擔心她會突然睡趴,立刻把袋子鄭重其事的塞到她手裏,轉身開門飛速走人,留下一句:“您記得到沙發或者床上睡!”

開玩笑,攝像頭在客廳不同的位置有三個,全方位無死角全天候捕捉,要真拍到什麽,他還活不活。

而虞安也是相當聽話的,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眼裏看見了沙發上有毯子,奔著沙發就去了,燈也沒來得及關。

不過客廳的燈也基本都是感應智能,慢慢地自己就暗下來了。

一盞餘燈的光亮,從樓上的陽臺往下望,剛好能瞥見少許。

奚清楷手指間夾著半明滅的煙,往遠處看了看。

深色的夜色幕布裏聚著密雲,在城市的鋼筋鐵骨也有雲上的曠野顯現。

風動雨落。

是不是,心動也有神知。

奚清楷沈默了很久,用食指把煙隨意碾滅,眼睫垂著,久而久之,錯覺自己聽到了她睡覺時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只是他自己的呼吸而已。

瘋了簡直。

男人緊緊閉了剎那的眼睛,喉頭不自覺地滾動。

想起一句很俗的老話,人生樂事,其中為頂的他認為應該是久旱逢甘霖。

其他的都比不上。

因為三樣是出自人世的條框,獨這條是源自本能。

極度的焦渴之下,拖動著時間費力地往前走,荒漠之上有了百年難遇的雨。

為什麽,他覺得今晚這個瞬間,當她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他會這樣覺得。

虞安困到什麽程度。

她倒在沙發邊緣的那一刻,隱約感覺自己三天內不會醒了,絕對不會。

然後醒了,拿起手機一看,過了一天。

只不過是十一點變成了淩晨兩點的那種。

虞安抱著松軟的新枕頭,腿也夾著,砸吧著嘴想重新進夢裏回憶剛剛的香味。

……香味。

??

她翕動著鼻子,狠狠聞了兩下,刷地睜開了眼睛,比狼還綠還精神。

虞安咻地飛進幾米內的陽臺,扒著欄桿上下瘋狂地聞,這是一股高湯煮出來的拉面加了香蔥、麻油和叉燒的味道,鮮香裏還有一股好聞的醬油味兒。

但也只限於聞了。

虞安把下巴失意地卡在欄桿上,正在絕望地任味道在鼻子前飄來飄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透著無邊的誘惑:“你也想吃嗎?”

虞安瞪大眼睛,心說我靠神了,第一次禱告顯靈誒!

“是啊是啊是啊,真的有嗎神明大人?鄰居會給我開門嗎?”

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虔誠地閉上眼睛。

後知後覺的發現空氣突然很安靜。

虞安冷靜地放下了手,冷靜地探頭送腰出去,冷靜地和一雙黑眸遙遙對望。

很好。

虞安冷靜地扒著欄桿準備跳樓。

這麽丟人,還存活的意義是什麽。

她腿艱難地夠到欄桿,然後停下來又伸出頭,這次不能把腰彈出去,只有頭:“鄰居,你真的不識人情世故,看到人要自殺了也不攔一下嗎?”

奚清楷好整以暇地看她:“臨死前要吃一碗面嗎?神明小姐?”

虞安飛速把腿收回,一分鐘內就從門內跑到樓梯,又跑到31樓,敲開了門。

陽臺上有一對椅子,一個白色小圓桌,無論是夏天吹風喝喝茶,還是秋天邊吃糕點邊睡午覺,都很適合。

除了冬天拉出去。

但她身上有一件保暖秋衣,又有長袖和外套,雖然是裙子,但底下連體褲襪也是兩大條,根本沒在怕的。

所以吃面吃的專心,以至於熏出了一腦袋汗。

她的碗裏有不少辣椒和醋。

面有韌性又很容易咬斷,吸透了飽滿的湯汁,微稠的骨頭湯裏點綴著十分美好的五片肉。

虞安晚上沒好好吃飯,所以吃的開心極了。

奚清楷自己那碗只吃了三分之一,她就上來了,她上來他沒再動這碗面,一直靠在椅子裏看她。

明目張膽地看。

“鍋裏還有嗎?”

虞安頭都沒擡,感覺到了也無所謂,愛看看去也不會少一塊肉。

但是面快見底了,胃卻沒飽,這個就很尷尬了。

所以還是問出了這個重要的問題。

奚清楷一秒也沒耽擱,直接把自己的面推過去:“不嫌棄的話吃這個。

我剛才拿小碗盛出來吃的。”

虞安這廂還沒來得及說話,奚清楷突然抽回已經推到她跟前的這碗面,轉身就走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絲絲寸寸的不舒服還沒有開始作祟,男人已經折返了,仍然帶著一碗面,只不過是飄著裊裊熱氣的。

“給。”

“多吃點。”

奚清楷取下眼鏡,扔進屋子裏的沙發上,雙手交叉,視線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囑咐道。

虞安自己又放了更多辣椒,沒一會兒就吃得到處都是汗,還想擤鼻涕。

在準備沖去找紙的時候,奚清楷把人摁在椅子上,從外套裏不知道怎麽拿出兩張紙巾,半俯身送到她面前,低頭幾乎有點半哄小孩的溫柔語氣:“擤出來,不要等會兒感冒發燒了。”

這樣的距離,近得虞安能看見他的睫毛,甚至能數清他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眉骨與眼窩間的優美弧度,唇薄眼凜,這個人眸裏難得見星辰。

像……此刻一樣。

虞安不知道這鼻涕是該擤還是不該。

猶豫了一秒,她決定先擤了再說。

等會兒說著說著話,掉一截下來,跟液體冰錐似的,太tm尷尬了也。

“奚清楷,你到底為什麽……”

她拿過紙巾團放在桌上,繼續喝湯,邊喝變問,話好像也隨著湯汁被咽了下去。

虞安想問,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要用這麽可笑而老土的方法,不久前才嘲笑了你弟,然後你又來,不知道打著什麽借口,她也不想知道。

奚清楷坐回座位,伸手拿起面前那杯水喝了一口,喉結滾動時脖頸完全露出來,下顎線生得好看到詞窮。

寸寸都是誘惑。

誘惑本人把水直接喝完,杯子放到桌子上,擡眸認真望進她眼裏,輕佻全無,只有了無邊際的柔和與一點黯然,只有一點點,但仍然,令虞安吃驚。

“你可能覺得可笑,”他很淡地翹了唇角:“我總覺得應該對你好,很好很好,可能都不夠的那種好。”

“可我也確定,這裏,”奚清楷用手指了指自己額頭,虞安的視線便被他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勾去短短一瞬,接著聽見他的聲音沒有預兆地沈了三分,把她也一並拽入深海裏:“確實沒有你。”

萬事更疊,山河變遷。

最難移的不過一個情字。

最容易的,卻也是同一個字。

虞安捧著碗的手微滯住,她放下碗和筷子,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小拇指順勢滑過眼角。

她正要說知道了,卻聽見涼風裏蕩來他一把極靜的聲音。

“但是這裏有。”

奚清楷笑得很輕也淡。

他的食指隨意點了點胸口。

否則無法解釋,為何僅僅是你待在這裏,漆黑冰冷的冬夜都要比以往暖三分。

虞安被這回馬槍殺得措不及防,楞在當場,滿腦子一團光炸開。

她聽見有聲音在勸自己,不要看著懸崖裏擺一塊糖就巴巴地要跳進去,有點骨氣行不行?

“吃完了就進去吧,下次在屋裏吃。”

他起身,下意識地要牽過她手腕,虞安卻先一步反應過來了:“誒等等手五百我得付五百別碰——”

“我是說你主動。”

奚清楷臉黑了一層,對她的抗拒也十分抗拒。

“那你主動你不要付錢的啊?!”

虞安刷地抽回手,小心翼翼地摸寶貝似的摸摸手腕,嘴裏念叨著:“一次五百……”

奚清楷呵地笑了聲,收回手,掃她手腕一眼:“知道了,下次付。”

“休息吧。”

他伸手在她散下的黑色長發上揉了揉,溫柔地把散亂的頭發揉得更亂了,又很貼心地補了一句:“一千五。”

虞安當機立斷決定自己順自己炸的毛。

本來想要偷偷起來打車溜走的,不知道為什麽,吃了一頓暖呼呼的夜宵以後,又懈怠地不想再做什麽了。

她罪惡萬分地趴到了那張主臥的大床上,果然上去的一瞬間就舒服地想要尖叫!

虞安有時候慶幸自己的起點比別的人都要低,所以在得到的時刻要比任何人都要快樂。

盡管這好像也是她白白得的,但……就算只有一個晚上,這一個晚上也要盡興。

抱著以上想法,虞安在床上激動滾了一百多圈以後,成功在入睡前抱著被子把自己滾到了地上,在高級冰冷的地板上過完了下半夜。

起來的時候老腰都要斷了。

扶著腰的虞安早上去公司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但並沒有人議論什麽……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這樣就很好,省去了解釋都不知道怎麽解釋的煩惱。

以前都是她給辦公室同為財務的同事們順路帶早點,自從之前加了項目以後,她忙得連辦公桌都好久沒來了,天天要麽跑霂遠要麽待樓上開會、討論、工作。

“虞姐!”

一個甜脆又清爽的女聲在身後叫她,手上還拎著兩個包子,飛撲進她懷裏蹭了蹭。

這是公司裏跟她關系難得超越了同事之情的半個朋友,唐昱,比她小四歲,性格活潑直爽,有時候迷糊了點會犯錯,但好在都不是什麽多嚴重的錯誤,大家給她幫把手也就圓回來了。

更別提大多數時候,唐昱也是辦公室的開心果,有著獨屬於她的年齡性格的軟和甜。

虞安趕緊回頭唉了一聲,把剛剛還在轉腰的齜牙咧嘴收回去,回以盡量熱情的笑。

“最近有什麽……”

“這周五不是年會嗎!你知道你們合作的那個大公司,是這周六年會,聽黎總監說他被邀請去啦,他帶你們這個項目的,說項目裏的人好多被邀請了,你也去嗎!”

虞安懵住了:“年會是周五?!”

周五的話,就是明天?

“虞姐姐姐姐姐姐,”唐昱嘟著嘴撒嬌地抱著她胳膊搖了搖:“你去嗎?周六我還以為你沒事,想找你逛街呢!”

虞安回過神來:“啊,我沒聽說這個消息,也沒收到什麽邀請函。

真有的話,可能,也不去吧……”

她其實還在猶豫,連公司的年會她都不想去,更別說霂遠的了。

但如果真的是整個組都去參加,少她一個倒好像是故意的,讓那人註意到,指不定又滿腦子瞎想什麽玩意兒……

“不去?!不去的話你看看那邀請函能不能轉讓啊~~虞姐,”唐昱做了個拜托的手勢,拖長了音:“求你了,我們關系那麽好,你能不能給我啊~”

“能不能轉讓我也不知道,你怎麽那麽感興趣啊?”

虞安笑了笑,其實心裏不太在意這種事。

真要有這機會,能讓的話,讓想去的小朋友去看看也沒什麽。

“因為霂遠的那個老總我沒見過啊!前幾年還說有照片什麽的,新聞也播過,後來都找不到了,只有一群八卦的,有說帥的腿軟,有說脾氣臭的要命的……樓上呂姐跟我說,比明星還好看有範,我好想親自去看看啊嗚嗚嗚嗚……”

虞安捏了捏她的臉,剛無奈地想說別撒嬌了真有給就是了,唐昱下一句把她定在原地:“還有聽說他要在年會上帶老婆出來呢,誒,也有可能是未婚妻,不知道是商業聯姻還是自由戀愛啊,好好奇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啊,虞姐你呢,好奇不!”

唐昱揪著她的袖子晃了晃,虞安溫和沈靜地一把抓住她一直搖晃的手:“唐昱,我不好奇。

我不知道邀請函會不會發來,也不確定能不能轉讓。

確定了我會告訴你的。

我要走了,你好好工作。”

也不知道為什麽,虞安今天的效率要比往常高不少。

今天是在霂遠和對方進行進一步接觸,她這種級別跟著聽一聽學習學習就不錯了,之前分給她的part她幾乎是極度專註地飛快完成校對了所有數據。

輪到聽兩方扯皮,自然就有些兩眼放空了。

她覺得得去清醒一下,便申請了去廁所。

想著洗一把臉就完事了,結果這一樓的廁所間全排滿了,排到女廁門口。

打掃衛生的阿姨勸她去樓上上廁所。

無奈之下,虞安只能去坐電梯。

百無聊賴地抱著臂,虞安用腳在大方框內畫線,只聽叮咚一聲門開了。

她正要往前走,卻看到電梯裏站了一個長身玉立的人,眉目間驚訝一閃而過,然後微翹了唇:“進來?”

虞安擡眼看了看,是VIP電梯,那種不會停靠正常樓層,除非刷卡,或者裏面摁了才能開。

她想了想,還是進去了。

摁了上樓的數字。

奚清楷似笑非笑地擡眸掃過她:“昨晚睡得還好嗎?”

虞安瞥了一眼他身後表情瞬變又憋回去的助理:“挺好的。

不過不會有您的好,”虞安勾唇也笑,顏色莫名的艷,眼睛垂下來壓根不看他:“聽人說你會帶伴侶出席,事業愛情雙豐收,恭喜。”

是,他這兩年,即使緋聞沒有,私下裏又怎麽會缺趨之若鶩的好女人。

奚清楷沒答,啟開了門,讓助理出去。

“在樓下等我。”

他轉身上前,一步步將虞安逼到角落裏,看她微怒含火的雙眸,緊抿的唇透出淡淡的粉色,臉頰和耳廓都有一些沾上紅。

“你有病啊,”虞安躲不得,躲哪他封哪邊的路,長腿一擋輕松把她困在方寸間,氣得臉色沈下來:“你說的碰一次五百瞎接觸兩……”

“五百。”

奚清楷說話時沒什麽起伏,情緒和語氣都很淡。

他握住她的手,指甲在掌心若有似無地勾過,癢得過分。

“兩千。”

奚清楷右手擡了擡她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摩挲到肌膚上,力氣大的她有些疼。

“五千。”

他扣著她瘦削的下巴,俯身,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厘米,她的唇近在眼前,微微顫抖著,眼裏卻有些灰暗。

“五千……就可以吻你嗎?”

奚清楷沒再繼續,深不見底的黑眸裏只映一個她:“如果以前我真的愛你,那五千吻不到的。

五十萬也不行。”

此生被忘了,忘了卻又舍不得忘記的人,沒有價位可談。

虞安揚起臉來看他,他黑眸沈沈,清雋中壓著一股近乎驚艷的狠意,令人深陷,即使看不透。

半晌她不甘示弱道:“那你還是先給錢——”

奚清楷不再廢話,不由分說地托起她的腰,把人提上來一點,大掌扣著虞安後腦勺,俯首吻住她。

終於,把昨晚忍住的事做了個圓滿。

觸感和他想象的一樣。

軟到他心裏,像在那一刻……契合住一個缺失的齒輪。

作者有話要說:小虞:我早上吃的超香的桃子味軟糖還沒回味完吶 不想分享【哭天搶地。

☆、Ch.34

虞安沒動。

她覺得可悲, 又有點可笑。

剛開始那一瞬確實是楞住了, 在他欺身的那刻, 心內湧起的波瀾更甚於反抗, 罪罰一樣禁錮著她。

其實不過短短數十秒。

奚清楷已然退出。

電梯內的燈極亮, 照出彼此眼眸。

他大概生來有這樣天賦,無論前一刻怎樣意亂情迷地陷入欲望,怎樣切切追逐、勾繞她的舌尖, 強勢瘋狂,後一刻仍能幹凈地退開,仿佛清淩淩地雪色掛枝頭, 斂眸那剎那仍是精英模樣。

奚清楷也抽出了橫亙在她腰間的手臂,她腳下不爭氣地一軟, 不得不用手肘撐了下欄桿, 以免滑下去。

她咬了咬牙,強撐著沒有擡頭去看他。

想也知道,他氣定神閑的帶著促狹笑意欣賞, 欣賞她無謂的掙紮。

虞安錯過了這一眼,也錯過了奚清楷臉上和她不分伯仲的混亂和掙紮——盡管只是短暫的一瞬,但太清晰了。

奚清楷也在掙紮中思考, 他對強迫人沒有興趣……在他有限的人生裏,一向只有他拒絕別人的份,奚清楷面上溫文爾雅的笑掛是能掛上, 但是在感情方面潔癖極重,從沒做過強迫別人的蠢事。

但這股沖動如此原始而強大, 仔細看看,這位小姐也就是。

奚清楷淡著面孔上下掃了她一眼。

也就是白一點,瘦一點,三庭五眼尚可,眼睛形狀尚可,素顏尚可,可比例一般般,腿也不長,整個人一米六出頭……哦不,一米六有沒有還兩說,他彎下去的腰在隱隱作痛。

奚清楷認真地想,他如果真那麽愛她,是愛上了什麽呢?

叮咚。

電梯第三次提示。

他摁下開門鍵,最後看了虞安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這個問題還需要思考一下,也許並不值得回憶起來呢。

虞安慢慢站直,臉色冰如寒霜,直到接起了一通甚少打來的電話。

她邊往出走邊接起來:“怎麽這個點找我?你老師最近找了我多少次你有沒B……”

虞顥爽朗不屑的少年音傳入她耳膜:“大姐,b數我有,你有嗎?”

虞安腳都踩上自動扶梯第一格了,這才想起來比起會議室,她應該去趟洗手間。

飛快轉身地同時道:“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給你一個機會收回那句話。”

虞顥那頭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他沒及時回答,換了個清凈地方才開口:“你又見他了?”

其實虞顥心裏還是存著一點僥幸的。

雖然說是又遇上了,但是上回的教訓應該夠深刻,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那個姓顧還是姓什麽的玩意兒,也算是把他姐弄到頂不堪的地步去了。

折磨得快沒了人形,撐著一口氣,眼神卻是空的。

漫長的治療與康覆期,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虞顥從沒有那麽恨過自己的無能。

他和虞孟清再也沒在她面前提過這個名字。

可不會這麽狗血的一遇,一切又回到原點了吧?

虞顥有點崩潰。

虞安:“你怎麽知道的?”

虞顥跳起來:“艹,真的?你你你……你不會又……”

虞安深吸一口氣,摁了摁直抽的太陽穴:“不會。

不會。

不會!!別問了,我自己會解決的。”

虞顥在那頭呼哧呼哧地喘氣,像一頭小獸,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會認他的,死都不會認。”

“呸呸呸,你說話能不能吉利點?”虞安走到會議室門口,準備進去前放低了聲音對他道:“我要工作了,先不說了,你把自己的事抓緊,該吃吃該喝喝,不能吃高油高——”

“知道了知道了。

好啰嗦。”

虞顥嘟囔道,嗓音不自覺地軟下來:“我覺得亦哥挺好。

老姑娘了,快tm嫁了吧。”

虞安冷哼了一聲:“暫時沒這個需求,不牢虞同志掛記了。”

這晚又是到十一點以後才下班。

她下班後連走到地鐵站的力氣都沒了,強撐著接了個祝亦的電話,站在冷風嗖嗖地寫字樓門口,低頭往高跟鞋裏塞著紙巾:“嗯,我剛下班。”

祝亦在直播間裏收拾稿子的手一頓:“你又感冒了?”

虞安拿出插|在兜裏的右手,撫了下自己的額頭,在碰到的剎那被冰得‘嘶’了一聲。

“沒什麽溫度,就是頭有點重,我家裏還有藥的,回去悶點汗就好了。”

祝亦嗯了聲,擡頭跟同事用口型說了個拜拜,笑得輕松爽朗,回頭的那一秒笑就垮了,愁雲慘淡地:“不太相信,最近流感太嚴重了,臺裏倒了好幾個,隔壁欄目組有一個從他孩子病到他媽,撐了幾天全平躺進醫院了,要不還是去看看?”

虞安頭暈眼花地靠著柱子,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一邊其實開始糾結要不要打個的回去,坐地鐵實在是……地忒站為什麽這麽遠啊!!!!!!!!!!!她一想到現在還要站直,邁腳,狂奔走800米趕最後一班地鐵,下長長的樓梯,安檢,刷卡,就臨近崩潰了。

可打的又感覺有一點點奢侈了。

“哎,你現在在公司門口吧?”

祝亦忽然又問。

虞安嗯了一聲:“我準備走……”

“那就行,我給你叫車了,信息會到你手機上,還有三分鐘,你註意下。

手套和圍巾都戴戴好,剛才自己摸額頭摸跳了吧?”祝亦輕笑了聲,水筆在他手指間飛快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真的,註意保暖,姑奶奶,算我求你了。”

虞安頭暈到有點想吐了,幹脆蹲了下來,撐著額頭強打精神應著:“好的——手套我會戴的,圍巾也會戴——謝謝你了,車費等我回家了轉你。”

祝亦知道她不喜歡欠人,沒推脫,應下來:“行,你休息好了再說。”

司機過了兩分鐘就到了。

虞安並沒有註意到身側有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過。

新來的助理姓應,很年輕智商也很高,一路頂級高校讀上來,能力強的不要不要。

就是說話直來直去,不過分配他來的人相信奚清楷嚇人的能力。

他在副駕駛扒著座椅回過頭來,正要勤懇發問,撞上一張冷如冰霜的臉……小應下意識地噤聲,由大膽的發問轉為小心翼翼的發問:“剛才不是要接那位女士嗎,現在不……”

啪!

奚清楷把膝上的筆記本重重合上,優雅冰冷地笑彎了眼,鏡片後的眼眸深不見底:“你長耳朵了嗎?沒聽見那位女士說,她會戴好圍巾和手套嗎?”

他今天因為不小心把她擱到計劃裏,為了思考怎麽會跟一個小短腿發生故事而頻頻走神,只想出了一個原因,那就是周邊牛鬼蛇神太多,而小短腿身上一股子正氣吸引了他……?

這個思考被打斷了!

就是被圍巾和手套打斷的!

圍巾和手套是什麽,最貼合身體親密部位的布料!一般關系會提醒對方這種私密的事嗎?不會的。

一般關系會知道她有沒有戴手套圍巾嗎?不會的。

這個手套圍巾有百分之八十六的可能是奸夫送的!提醒她在外戴上,不良的居心就是為了進了暖烘烘的屋子以後再甜言蜜語的哄著她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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