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父子倆走後半天不到，莫餘和蕭齊雲就收到了蕭氏內部開始不太平了。

“沒問題吧？”莫餘蹙眉道。

蕭齊雲看著手裏的東西，“這兩個人是想吞下整個蕭氏，也不怕胃口太大把自己給撐壞了。”

莫餘看著蕭齊雲嘴角掛著的冷笑，抖了抖身子，“可是他們不是已經撬動了？再不動作，會不會有點被動了？”

蕭齊雲搖了搖頭，“沒事，時候未到。”

莫餘看著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只好答應了下來，“他們這是早就動手了吧，否則也不會這麽快就出問題了，所以來我們這兒就是來示威的嘛。”

聽著莫餘的嘟囔，蕭齊雲冷哼道：“不用太過在意，既然是不要的東西，無所謂他們爭還是不爭了。”

莫餘點了點頭，不再糾結。

“再說，從前沒有我們的幫助，齊浩依舊可以拿到蕭氏，沒道理現在就不行了，不用太過關註他們。”蕭齊雲點著桌子說道，“之前不是想去苗圃看一看嗎？明天要是我能醒來陪你一起去一趟。”

“哈？明天去嗎？”

“嗯。”

“龐管家說明天你媽媽會回來啊。”莫餘趕緊說道。

蕭齊雲聽到後，擡眼看了一下莫餘，“龐伯說的？”

“對啊。”

蕭齊雲沈默了好一陣，“那就過幾天再去吧。”

莫餘見蕭齊雲奇怪的樣子，也不敢多問，點頭應了下來。

***

莫餘第一眼見到褚霏的時候，就感覺不愧是蕭齊雲的媽媽，那一身氣質感覺比蕭齊雲還要冷上半分，臉上根本沒有表情。

而且最多五十幾歲的褚霏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很多，莫餘覺得要是沒人跟他說的話，他會覺得褚霏都有七十幾歲了，滿頭白發，臉上的法令紋也十分的重，緊抿的雙唇就好像一把上了鎖的保險櫃，難得聽到她開口說幾個字。

一到家裏，遇到接她的人後，微微一點頭，就讓龐清帶她回自己的房間了，都沒有多理會其他人。

就連坐著輪椅過來接她的蕭齊雲，她也沒有多看上一眼，就好像大病初愈的人不是他兒子一樣。

莫餘一臉費解地看著離開的褚霏，感覺見到的人跟他腦子裏的那個形象完全對不上啊，龐清之前還跟他說過很多蕭家從前的趣事。

在莫餘心裏褚霏應該是個理智的冷美人，但是不乏有些小心思，還是那種可可愛愛的長輩才對，怎麽會跟寒冬臘月似的冰冷成這個樣子。

“我們回房間去了。”

直到蕭齊雲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在莫餘耳邊響起，莫餘才被打斷了思緒，看了一眼同樣面無表情的蕭齊雲。

莫餘突然覺得在蕭齊雲那副沒有波動的面孔下，顯得有些悲傷。

他還記得今天蕭齊雲清醒的時候聽說沒錯過接人的時間，眼裏那一閃而過的開心，可現在蕭齊雲的眼裏除了平靜，他再也看不出一絲別的情緒了。

“哦，我推你回去吧。”

今天因為蕭齊雲醒得有些早，感覺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他還讓人把輪椅都拿出來，重新派上用場了。

蕭齊雲雙手撐在輪椅上，緩緩地站了起來，“我自己能走。”

話音剛落，就一個踉蹌，還好莫餘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了，“小心。”

蕭齊雲靠在莫餘身上，緩了緩神，站好了才說道：“有些暈了，現在沒事了，我能走。”

蕭齊雲強調了一聲後，轉身扶著欄桿往臥室走去，留下莫餘一個人有些傻眼地看著客廳裏裝鵪鶉的幫傭們。

“這叫什麽事呢。”莫餘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害怕蕭齊雲離他太遠暈倒了，趕緊跟上對方的腳步。

兩人相顧無言在臥室裏待了一會兒，蕭齊雲清醒的時間一到就昏睡過去了。

莫餘一個人終於從剛剛滿屋子低沈的氣氛中清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床上的蕭齊雲嘆了口氣，“唉，搞不懂啊。”

結果沒等莫餘懵逼多久，龐清就過來請他了。

“褚教授想見我？那蕭齊雲呢？”莫餘指了指床上的人問道。

龐清搖頭道：“先生和教授一般不怎麽見面的。”一句話飽含深意。

莫餘也不好多問，只能跟著龐清去見褚霏。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莫餘，見到褚霏後更加的緊張了，如果說蕭齊雲是黑臉的教導主任，那褚霏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話的聲音能把人給冷死，明明說的話題也是溫溫和和的，講的內容也是怎麽幫助他們在蕭氏搞事情的，但就是讓人覺得脊背發涼，感覺馬上要被罵了一樣。

“龐清都跟我說了，既然是齊雲安排的，你照著做就是了，蕭家的股份給你了你就收著，京市那邊不用你們操心。”褚霏冷冷地說完，“你回去轉告齊雲一聲，蕭家他既然沒想法，那就隨他去了。”

莫餘楞了一下，“您不跟他說嗎？”

這才剛回來，雖然剛剛蕭齊雲又睡了，但是明天還是能醒的啊，還要他來傳達嗎？

褚霏搖了搖頭，“我今天會召開董事會，會議結束就回京市。”

“您不見見蕭齊雲的嗎？”

褚霏看了莫餘一眼，像是斟酌語句一般停頓了一會兒，最終說道：“剛剛在下面不是見過了？”

莫餘詫異的表情非常明顯的掛在臉上，剛剛那一會兒的見面能叫見，連句話都沒說吧。

但是褚霏沒有解釋下去的想法，說完之後就讓莫餘離開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莫餘，最終還是多嘴朝龐清問了一句，“龐管家，褚教授和蕭齊雲是怎麽回事啊？”

龐清似是察覺出莫餘會來問他，嘆了口氣說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哈？”

“柯遠少爺去世之後，褚教授就見不得先生了，每次接觸多了褚教授自己就承受不了，人會變得瘋瘋魔魔的，誰說都不好使，當年褚教授離開酈城市去京市的研究所也是因為這個。她有一次差點因為瘋癥把先生掐死了。”龐清吐氣道。

莫餘一臉震驚地看著龐清，“掐……掐死？”

龐清點頭，“當時褚教授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不太正常，請了心理醫生也沒辦法治好，所以只能避開先生，所以他們兩其實很多年都沒怎麽聯系過了，有什麽事情也都是我做一個傳聲筒。”

莫餘感覺龐清的話裏帶著濃重的悲哀。

“怎麽會這樣的？”莫餘抖了抖嘴唇問道。

龐清看了一眼莫餘，“您知道柯遠少爺怎麽去世的嗎？”

莫餘搖了搖頭。

“車禍。”

“這跟褚教授和蕭齊雲有什麽關系嗎？”莫餘腦子裏閃過一點猜測。

龐清抿了抿嘴，想起蕭齊雲和莫餘相處時的樣子，決定賭一把，於是認真地說道：“當年的車禍發生在先生生日的那一天，柯遠少爺為了去給先生買生日蛋糕，路上發生了意外。”

莫餘張了張嘴，想起龐清之前說過蕭柯遠和褚霏的感情非常的好，所以皺著眉頭道：“所以褚教授是在怪蕭齊雲嗎？”

龐清搖了搖頭，“先生那次生日，原本教授說好了回來陪他一起過，所以父子二人一直在等教授，但是教授當天一直沒回來，先生心情很不好，所以柯遠少爺才會想要哄一哄先生，故意出門去買市中心老字號的那家糖花蛋糕，先生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那家的蛋糕，別人家怎麽都做不出來，怎麽也沒想到會一去不返。”

龐清嘆了口氣，“唉，出事之後，老先生一夜老了好幾歲，先生更是哭壞了，教授知道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前因後果牽扯不清，弄得母子兩個成了現在這樣子。”

“那也不能怪蕭齊雲啊。”莫餘沈默了一會，突然說道，“他還是一個小孩，他難道想沒有父親嗎。”

這都不是沒有父親了，連帶著自己的母親都從生命裏消失不見了。

莫餘想起蕭齊雲那張見天板著的臉，突然有點難受。

“教授是控制不住，比起怪先生，我想教授更怪她自己。”龐清閉了閉眼睛，“她自己的心病到現在都沒好，如果在這裏待久了還是會舊病覆發，跟先生待久了情況還會更嚴重。”

“蕭齊雲也知道？”

“嗯，所以先生也一直很理解，可雖說理解，但是個人總歸會難受的。”龐清深深看了一眼莫餘，“先生這麽多年一直一個人，也沒人敢跟他說這些事情，特別是老先生去世後，整個蕭家跟冰封了一樣，沒一點人氣，也就是莫少你來了之後好了一點。”

莫餘看著龐清，心裏沈甸甸的有些難受，從下面繞回二樓的時候，他看到樓下褚霏已經準備出門了。

而且那個架勢看著就不像是會回來的樣子。

他站在二樓的走廊處，看著幾個幫傭替褚霏拉著箱子，褚霏正跟龐清交待著什麽事情，然後直接朝門外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時，褚霏突然回頭，目光直視正在二樓觀察她的莫餘，嚇了莫餘一跳，正想避開對方的眼神。

就見褚霏微微朝他點了一下頭，張嘴說了一句什麽，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蕭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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