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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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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和她爹買完東西回去, 已經十一點半了。

父女倆一進門就聞到了養生雞湯的味道。

“回來了?”林玉聽到動靜走出來。

“嗯,買東西沒用多少時間,回來的路上走了挺久。”

穆繼東瞥了眼閨女, “去的時候我背她, 回來我要背東西, 叫她自己走, 小丫頭磨蹭得很。”

穆清輕哼一聲,假裝沒聽到。她去後院洗手,看到張欽和他媽媽在廚房守著砂鍋。

穆清洗完手回來, 張欽母子倆端著砂鍋準備回家了。

“清清, 下午我來找你下棋。”

“下午不想下棋,下午我想去山裏。”

林玉忙問,“好好的, 去山裏幹什麽?”

穆清看向她爹,“我的弓太小了,爸爸給我重新做一張吧。”

“行,反正下午也沒啥事兒。”

林玉笑道, “你就不知道反對一下?好好的休息日不休息, 跟她折騰一天你不嫌累?”

張欽好奇,“你還會射箭?”

穆清嗯了一聲,“我射箭可準了。”

“真的嗎?我不信。”張欽掃了一眼她細細的小胳膊,一看就不像是厲害人兒。

穆清冷笑一聲, 去書房拿她的弓箭,張欽跟她去院子裏。

前院右邊的墻角擺著一個靶子, 穆清揚起下巴, “你看著。”

張欽看了她一眼, 又去看靶子, 只聽見xiu~的一聲,箭頭穩穩地紮在靶子正中間。

穆清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張欽咽了咽口水。

小丫頭太厲害了!

汪露也驚了,“你家姑娘怎麽教的?”

穆繼東夫妻倆笑了笑,謙虛道,“不是我們教的,她四歲的時候就跟著家裏長輩學習,我們兩個當爸媽的沒做什麽貢獻。”

男孩子,大多都慕強,雖說穆清只是個小姑娘,比他還小四歲,此刻張欽崇拜地望著她。

“你教教我唄。”

“你連弓都沒有,教不了。”

張欽眼巴巴地望著穆繼東,“穆叔叔,下午能帶我一起去嗎?我也想要弓箭。”

穆繼東應了,“有空你就來。”

張欽連忙道,“我有!我有!”

汪露笑道,“我下午在家也沒事兒,林玉你有空沒有,要不咱們去逛街?”

“好呀,我正想去買些布回來,春天了,該給清清準備衣裳了。”

“是了,小孩子去年的衣裳今年都穿不了,咱們下午見。”

“好。”

汪露和張欽娘倆端著砂鍋回家,和昨天一樣,分了一半出來,張嫂沒炒菜,只蒸了一鍋白米飯,中午就吃雞湯泡飯。

汪露再一次感嘆,貴有貴的道理!

因為身體虛,汪露一年四季中午都要睡午覺。張欽不需要,吃了飯就往穆家跑。

穆清也要睡午覺,他提前去,也不能這個時候進山。

看他坐那兒無聊,穆繼東把他的弓箭拿來,“小子,想學嗎?”

張欽連忙點頭。

院子裏,穆繼東手把手地教,又跟他講射箭的要點,學了一個小時,勉強不脫靶。

穆繼東搖了搖頭,“你這天賦,比我最開始學的時候還差,我就算勤學苦練,估計也就一般,比不上我閨女。我閨女那時候才四歲,一上手就能射中靶子!”

“至於你嘛……”

張欽傻笑,心裏不肯認輸,“我多練練,練的多了應該會好些。”

“嗯,還知道勤能補拙,不錯不錯!”

穆清午覺睡醒了,喝了水,醒了醒神,跟著她爹進山。

今天不是來打獵的,就沒進深山,在外面轉悠了一圈,找到適合做弓的小樹,砍了兩棵回來。

“清清,要多長的弓?”

回到家,穆繼東去屋裏拿出工具,端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準備幹活。

穆清比劃了一下,“一米長,足夠我用到十來歲,等我再長大一點,就換成大人用的弓。”

“一米對你現在來說有點長。”

穆清小身板兒挺的筆直,“不長,我能用。”

她想要強弓,一般的做法做不出強弓來,一是手藝問題,二是材料問題,所以為了弓箭能射的足夠遠,只能讓她爹把弓做長一點。

“行吧,先做出來試試,要是不方便,你先用你的小弓,等明年長高些再用這一把!”

穆清冷哼一聲,她一定能用。

一米的弓張欽能用,於是兩把弓都做成一樣的。

下午只能初步加工,後頭還要花時間訓弓,今天做不出來。穆繼東初步加工好後,後頭幾天只能交給媳婦兒處理,等他下次休假回來給上弓弦。

張欽有點小遺憾,“我還以為今天能做好呢。”

“你明天開學了吧,就算弓做好了你也不能用。”

張欽問她,“你什麽時候去學校讀書?”

“我媽媽說下半年,等我滿七歲再去學校。”

張欽慫恿她,“要不你這學期就去學校吧,你一個人在家不好玩兒。”

“我不去,我在家挺好玩的。”

穆繼東拍了一下張欽的背,“用我的練練?”

“好。”

穆清本來也想練,看張欽在那兒折騰,她沒了興致,算了,把靶子讓給他吧。她轉身去屋裏練字。

林玉和汪露逛街回來了,她們去買了好大一塊紮染布,夠給小孩兒做兩三身衣裳。

回到家,把布料展開才發現,紮染有花紋的只有露出來給她們看的地方,裏面裹起來的地方根本沒有花紋,就是一塊普通的藍布。

“人看起來挺樸實的,怎麽還騙人呢,不行,我要回去找她。”

林玉趕緊拉住氣沖沖的汪露,“晚了,等我們去,人早就跑了,而且我們都把東西拿回家才回去找他,他肯定也不會認。”

“氣死了!這布怎麽弄?”

一大塊布料全部展開,林玉觀察後說,“可以先剪出來,有花紋的給清清做裙擺,沒有花紋的給做上半身。”

“我這一半不好弄。”汪露腦子一轉,“你說的對,咱們可以先剪出來,兩塊有花紋的我不要,你都剪下來,當作裙擺的前後片,縫起來給清清做裙子。沒有花紋的我剪出來給張欽拼一件襯衣。”

“行嗎?兩塊有花紋比較中間,花紋剪了,邊角能拼得上?”

汪露用布尺比了一下,“能做!”

“行,聽你的。”

兩人針線活都不錯,把布一片片剪下來,剛好能拼出一條裙子一件襯衣,還有些邊角的碎布,林玉也留著,到時候給做個布盤扣。

穆清寫字寫累了,去院子裏看看,比起兩個小時前,張欽進步不大。

張欽以前沒有接觸過射箭,練了這麽久,手臂都開始顫抖,穆繼東叫他歇歇。

把弓箭交出去,張欽央求穆繼東射一箭給他看看。

穆繼東有心炫耀,他在院子裏種的那棵樹上用木炭畫了一個小圈,然後他退到最遠的地方。

“看好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箭猶如雷霆萬鈞之勢射出,猛地紮進樹幹,箭尾顫成一條線,慢慢地定下來。

張欽驚訝的張大了嘴,這麽厲害嗎?他剛才站在旁邊,似乎聽到了箭頭破空的聲音。

他張口結舌,“木,木頭做的箭尖也能這麽兇?”

穆繼東嘿嘿一笑,“這個是有技巧的,你還有的學。”

“聽他們傳你是神箭手,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有一手!”

虛掩的大門被推開,張玉才站在門口。

穆繼東不認識人,張欽叫了一聲爸。

穆繼東反應過來,“張司令,您怎麽來了?”

張玉才微微一笑,“我來接我媳婦兒回家。”

聽到外頭的動靜,汪露走出來,“喲,今天下班挺早。”

張玉才無奈道,“不早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回家見你們母子都不在,問張嫂才知道你們在這裏。”

汪露剛才忙活縫衣裳,還真沒有註意時間。

“既然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家吧。”汪露笑著對林玉說,“明天我要送張欽去學校,我就不來了,後天一早我來找你,我們去買藥材。”

“好,我在家閑著也沒事兒,你隨時來。”

她們夫妻倆送張司令一家出門,張玉才跟穆繼東道,“雖說槍厲害,冷兵器也有它的好處,在山林裏,隨時都能就地取材給自己做一把武器,這個手藝你可別丟了。”

“多謝司令員教導,我會記著的。”

張玉才點了點頭,又為養生雞湯的事情謝了她們夫妻一番才走。

關上門,穆繼東和媳婦兒對視一眼,“沒想到張司令還挺隨和。”

穆清好奇,“沒想到是什麽意思?”

“聽我們團長說,張司令從當團長起,就以嚴肅和不茍言笑出名,他下頭的兵都怕他。”

“應該的,上位之人要是整日嘻嘻哈哈,怎麽帶部隊?”

穆繼東摸摸下巴,“那我是不是要趕緊學起來,我現在大小也是個班長,手下好幾個人呢。”

林玉白了他一眼,“他們為什麽推舉你當班長,你心裏沒數?”

穆繼東嘿嘿直笑,還能為什麽,為了他家好吃的唄。

在雲臺市的時候他還不是班長,來了南廣之後,他們那個小隊只有他的媳婦兒閨女跟過來了,次次回去都給他們帶吃的。

那幾個小子饞嘴得很,他當了班長,還能不照顧他們。

穆清笑了起來,“爸,你這個班長,還有我媽一半功勞。”

“那必須有!”穆繼東蹭過去,“媳婦兒,明天一早我要回駐地,給準備點啥唄。”

“清清那裏有包子,你叫你閨女給你拿些包子吧。”

“好嘞!”

“爸,你要多少?”

“給我拿二十個!”

“二十個?”林玉扭頭看他,“穆繼東,我看你是飄了是吧?我們家的包子都是精面粉做的包子,你多大的身家能這樣分給別人吃?”

“那不是,比肉便宜嘛。”

“上次給你肉那是因為你們才過來,偶爾一次就當給你和人搞好關系,長期這樣誰受的了?你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家富裕是不是?”

“那十二個行不行?至少一人一個吧。”

穆清看她爹可憐的樣子,決定幫他一次,“媽,我看可以。”

林玉瞪了他們父女一眼,對穆繼東說,“我剛才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這麽個理。”

“我知道,這次我答應他們了,沒有下次了。”

林玉也沒揪著不放,點了點頭,轉身去廚房做飯,穆繼東趕緊跟上去賣乖。

穆清沒去,免得有她在,她爹嫌棄她礙眼。

第二天早晨,穆清半夢半醒間給她爹掏了一袋包子出來,扭頭繼續睡。

等她睡醒,她爹早就走了,她聽到馬路對面鬧騰,爬到閣樓上,看到軍區大院裏走出來好多人,大孩子小孩子們都挎著軍綠色的書包,大多人身上穿的衣裳褲子也是綠色的。

張欽遠遠看到穆清,沖她搖手。

穆清也看到他了,也擺擺手,快走吧,讀書要遲到了。

汪露笑著說,“我看等下半年清清去學校,估計她適應不了。”

張欽十分同意,“她太獨了。”

“呵,清清是獨,你也就比她好一點。”

張欽不說話了。

母子倆走得快,沒註意身後有家人跟著他們,一直沒有落下。

田甜看著張欽瘦高的背影,眼睛裏冒著小星星,這就是張司令的兒子呀?張司令的夫人看著也挺好說話的。

田甜的爸爸叫田志勤,是一師的一個團長,她和哥哥跟著爸媽來隨軍,來的第一天就聽說張司令家的小兒子長得特別好看。

這幾天她有意無意地和新認識的小姐妹在大院門口玩兒,碰到過張欽好幾次,可惜他每次都腳步匆匆,沒機會搭上話。

田甜今年十二了,她讀書晚,今年才讀四年級,和十歲的張欽一個班。

交完學費後,老師帶著他們去教室,田甜不好意思地跟張欽說,“我有些怕生,我能跟你一起坐嗎?”

張欽詫異,“我又不認識你,你跟我坐你就不怕生?”

“咱們都是軍區大院的人嘛。”

說這話的時候,田甜聲音微微上揚,挎著她的軍綠色小包,小胸脯微微挺起,班上的同學都看向她。

張欽不吃這一套,隨便點了幾個人,“她,她,他,他們不都是軍區大院裏的人嗎?”

說完張欽選看到左邊靠窗的位置沒人坐,他走過去問那個男同學,“我能和你一起坐嗎?”

“可以。”

“謝謝。”

張欽在他旁邊坐下,田甜尷尬的臉都紅了。

和田甜關系好的吳桂英招手,“田甜,這裏有位置。”

“啊,好,我跟你一起坐吧。”

和張欽同桌的男生悄悄說,“那個女同學找借口想和你坐。”

“我知道。”這種人他從小到大見多了。

老師進來了,開始上課!

從五八年很多地方開始推行半工半讀制度,去年大多數地方都停辦了,南廣這邊的學校去年也停辦了,今年又恢覆過來。

中午放學後,中學生們要去勞動,小學生們打掃學校衛生後回家,下午就沒有課了。

要是學生願意留在學校學習,還是有老師看著。

中午張欽回家,汪露問他感覺怎麽樣?

“老師上課不怎麽教東西,挑選著講,好些是我以前學過的。”

汪露嘆氣,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理解老師的難處,“老師講得少,你自己可以自學,要是有不明白的你來問我。”

汪露好歹也是高中畢業生,教個小學生還是沒問題。

下午張欽做了會兒作業,去找穆清,穆清今天不想跟他下棋,“我們去山上吧。”

“去做什麽?”

“打獵!”

“咱們兩個小孩兒,不能去深山。”

穆清就是想去,她好久沒去了。

張欽看她一眼,“而且,我媽和林阿姨都不會同意。”

“你爸的級別是不是有勤務兵?”

“有。”

“那叫你爸的勤務兵帶我們去轉轉,有大人跟著,我媽和你媽就不會有意見。”

“真的?”

“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張欽回去跟他媽申請,汪露同意,張欽帶著小李叔叔去找穆清,林玉猶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別走遠了,在外面轉轉就回來。”

“知道啦!”

穆清挑了一個背篼,笑著給小李叔叔,“咱們爭取裝滿了再回來。”

小李笑了一聲,這小丫頭口氣不小,那弓箭就跟小孩兒的玩具似的,能有什麽用。

算了,他就當帶兩個孩子出門轉轉吧。

三人到了城郊,選了一條好走的路進山。

今天天氣暖和,上午太陽曬了一天,山林裏的水汽都曬幹了,走在裏面倒是沒覺得不舒服。

張欽什麽都不懂,小李又不會主動帶她去深山,穆清只能靠自己辨別方向,走了好一段路,聽到水聲,她就知道找對地方了。

“有水的地方肯定有野物。”

三人走到一條小溪邊,順著小溪尋找,張欽突然發現了個東西,“小李叔叔,你快來看,這是不是木耳?”

小李湊過去看,“還真是,木耳有些幹巴了,拿回去用水泡開就能吃。”

“咱們快摘。”張欽又沖穆清喊,“快過來摘木耳。”

“我不去。”

“行吧,那你等著我們,一會兒分你一半。”

穆清對木耳不感興趣,她小心地踩著小石頭過小溪,嘩啦啦流淌的小溪遮住了很多細碎的聲音,穆清還是敏銳地聽到身後草叢的窸窣聲,她毫不猶豫扭頭搭弓射箭。

可惜沒射中,她手臂力量不足,箭頭碰到樹上就掉下去了,她利索地又搭弓,尋找草叢裏的野物。

“等等!”

穆清擡起下巴,只見她剛才射中的大樹後面走出來一個人,她瞇眼,這人,眼睛怎麽那麽深,像一汪不見底的寒潭。

穆清知道自己猜錯了,她放下弓箭,“對不起,我以為是野兔子。”

霍容時輕笑一聲,“連人和兔子的腳步聲都分不清楚,也敢出來打獵?”

他在笑嗎?是的,他在笑,他在譏笑。

打量他至少一米七的身高,穆清冷笑,“看你這身高,也是十多歲的人了,你想跟我一個小孩兒吵架嗎?”

霍容時垂眸,又笑了,確實是自己有病,跟一個小孩兒計較。

霍容時轉身離開,穆清發現他腰裏好像別著槍。他上哪兒弄來的?

“穆清你在那兒幹什麽?”

“沒幹什麽。”穆清轉身,“你摘完了嗎?”

“完了。”

“那咱們順著小溪往上走走。”

“行呀!”張欽現在興致勃勃,水邊濕氣重,說不定溪邊還能摘到木耳。

往上走有些地方不好走,小李抱著穆清走了一段路,前面好走一點才放下她。

前頭有個小溪沖積而成的小水窪,穆清看到一只兔子,心頭一喜,連忙射箭,她感覺自己射中了兔子的後腿,兔子倒地不起。

“穆清你厲害呀!”

張欽跑過去撿兔子,這才發現兔子的大腿上是她的箭,兔子的脖子上還有一根成人指頭長的短箭頭。

穆清也發現了,她沖左邊看去,又看到了剛才那個刺兒頭。

她不是個占人便宜的人,扯下她的箭,對他說,“兔子是你射死的,你拿去。”

霍容時邁著他的長腿走過來,把他的袖箭扯下來,沒拿兔子,轉身要走。

張欽眼睛一下亮了,“這是傳說中的袖箭?”

穆清也註意到了,他的胳膊上綁了一個精致的小東西,上面有五個卡槽,空了一個,其他四個裏面放著箭頭。箭頭是鐵打的,和她木頭做的箭頭不一樣。

她這時候也看到了,他腰上綁著的那個東西,是另外一個備用的袖箭,並不是她猜測的槍。

霍容時沒回答,只說,“兔子你們拿走吧。”

走到一半,他停下腳步,回頭說,“看清楚了,這才是兔子!”

張欽茫然,“這不是兔子是什麽?誰還認不清兔子?”

穆清咬牙,這個人真討厭!

被氣著呢,穆清沒心思打獵,這裏不比深山,她也懶得再尋,想回去了。

小李當然樂意,比起進來的時候慢慢吞吞,出去的時候他抱著穆清,大跨步,很快到了山腳下。

“那人是誰?我感覺他像是軍區大院的。”

“不知道,回頭我幫你問問。”張欽眼饞他的袖箭,“做的可真精致,我用袖箭,肯定比用你爸的弓箭射的準。”

穆清笑一聲沒說話,不行就是不行,找借口幹什麽。

小李送她回家,張欽分給她一半木耳,把兔子給她。

“我不要。”

“你打的兔子,怎麽不要?”

“我不喜歡吃,你拿走,木耳留下吧。”

“那我真把兔子拿走了?”

“拿走!”

張欽走了,林玉在閣樓上收衣裳,等她下來看閨女臉色不對,“好好的出去玩兒,怎麽還生氣了?”

“沒有生氣!”

臉都氣的鼓起來了,肉嘟嘟的,這還沒生氣?

得,閨女不說,她也不問了。

這個時候才四點多鐘,穆清哪兒也沒去,端著小板凳坐在閣樓上,等到快六點鐘,她看到在山上碰到的那個小子過來了,十分順溜地進了軍區大院。

她就說嘛,她肯定沒猜錯!

第二天下午張欽來找她,“昨天碰到的那個人,是三師師長的兒子,名字叫霍容時,昨天才到這兒來的。”

“昨天才來?”

“嗯,聽我媽說,之前三師的馬師長出事被調查了,前天被緊急帶走,今天霍容時他爸就過來接任。”

張欽有些酸,“我媽說他今年十二歲,比我大兩歲,看起來比我高了一個頭。我還在讀四年級,他已經讀初中了。”

張欽又補了一句,“他看起來好兇!”

穆清瞥了他一眼,確實,跟那個叫霍容時的比起來,張欽就是一只小白兔。

“昨天的兔子好吃嗎?”

張欽連忙點頭,“好吃,我以後一定苦練箭術,爭取實現吃肉自由。”

“那你加油!”

張欽想和霍容時認識,上學的時候在大院門口和上學的路上碰到過幾次,霍容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張欽只能作罷。

他覺得自己不好相處,待人冷淡,但是和人熟了以後,他的話還是挺多。這個霍容時,是真的冷啊!

上課的時候張欽走神,老師沒管他,田甜發現了,下課的時候過來找他。

“明天休息,我們幾個大院的約著要去水庫玩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老師上課挺沒勁的,咱們去玩一天,玩夠了回來才能好好學習呀。”

張欽眼睛盯著書本,“謝謝,我不想去。”

田甜笑了笑,“叫上你認識的那個小姑娘怎麽樣?她年紀小喜歡玩兒,肯定喜歡去。”

“穆清……”張欽沒有馬上拒絕,“我回去問問她。”

田甜嗯了一聲,“我晚上去你家找你,去不去你給我一個話。”

張欽點點頭。

田甜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吳桂英連忙問,張欽去嗎?

田甜得意地笑了笑,“放心,我有法子。”

“哈哈,張欽肯去,大院裏其他人肯定也會去,咱們這麽多人去才好玩。”

坐在她們後面的陳靜剛才一直看著他們說話,張欽的表情,不像是對去水庫玩感興趣的樣子。

她張口想說,同桌沈園推了一下她,“別說了,老師進來,上課了。”

剛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等到下課回家,陳靜和沈園走一路,“剛才田甜和張欽說話,你也看到了,張欽一看就不想去,田甜何必要拉上他。咱們玩的開開心心的,他站在那兒臭著一張臉,多掃興啊!”

沈園無語,“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田甜明擺著就是想叫張欽一起去,咱們玩的盡興不盡興重要嗎?對田甜來說,張欽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啊?”

沈園簡直服了,“田甜喜歡張欽,你沒看出來?”

“這才認識多久,什麽喜歡不喜歡的?而且我們才這麽小,我要敢說這些,我媽要打死我。”

沈園見多識廣,她露出個神秘的笑,“也不小了,明年就讀初中了。你瞧著吧,這也是張欽不搭理她,但凡張欽肯給她好臉色,田甜只怕……嘖嘖。”

沈園二伯早年間和她二伯娘離婚,娶了個嬌嬌弱弱特別會奉承他的女人。那個女人看著特別乖,那也只是表象,也只有她二伯覺得那是個小可憐。

她媽經常拿那個女人教她,以後要睜大眼睛,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們一家到軍區大院的第一天,沈園就認識田甜了,田甜會說話,會籠絡人,大家都是才認識,她隱約就有中心人物的意思,大家說起她,嘴裏只有好話。

這樣的人沈園特別忌憚,所以田甜主動找她做朋友的時候,她笑著應付過去,沒接受也沒拒絕。

田甜也感覺出她的態度,在班上也沒怎麽搭理她,她還是喜歡和吳桂英這樣的跟班上下學。

知道陳靜單純,沈園提醒她,“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田甜和咱們不是一路人,你也少跟她們摻和,萬一哪天被賣了,你別找我哭。”

“都是同學,不至於吧。”

“至不至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人在大院門口碰到從馬路對面過來的張欽,張欽沖他們點點頭,“明天水庫我不去,你們自己去吧。”

說完張欽就走了。

沈園笑著跟陳靜打賭,“我們一會兒去告訴田甜張欽不去水庫,我打賭田甜一定會裝作不知道去張欽家問。”

陳靜一咬牙,“賭了,你贏了我給你一個大白兔!”

“兩顆!”

“成交!”

兩人去田家,田甜已經回來了。

陳靜敲門,田甜打開門笑道,“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我們在大院門口碰到張欽,他說明天不跟我們去水庫玩兒。”

“哦,是嗎。”

田甜隨意地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已經中午了,沈園和陳靜回家吃午飯,吃了午飯沒有休息,而是在自家窗邊盯著筒子樓的出口。

等到三點多鐘,田甜出門了。

陳靜和沈園也跟著出門了,他們下樓的時候田甜已經走遠了,她們也不管她去哪兒,她們直接去張司令家。

她們到的時候,田甜已經在了。

聽到敲門聲,張嫂打開門,“喲,小姑娘你找誰?”

田甜笑著說,“我找張欽,我是張欽的同學,我叫田甜。”

“張欽的同學來了,快進來坐,他在樓上,我去叫人。”

“阿姨,不用了,我就說句話,我一會兒就走。”

“沒事兒,進來坐坐吧,不耽誤。”

田甜推拒了兩次,才跟著張嫂進去,看到汪露,她連忙叫人。

張嫂子笑道,“這是張欽的同學,你等等,我去叫人。”

張欽早聽到動靜了,他面無表情帝走下來,“找我什麽事兒?”

“我們明天去水庫的事情,你決定好了嗎?”田甜解釋道,“明天去的人有點多,我們到時候騎自行車,要先借好自行車。”

“我不是跟沈園和陳靜說了不去嗎?她們沒跟你說?”

“沒有。”

“哦,現在你知道了。”

田甜面色尷尬,汪露瞪了兒子一眼,“能不能好好說話?”

張欽沖田甜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兒,你自便。”

張欽上樓,田甜只能告辭,張嫂送她出去,還幫張欽解釋,“他從小就是那個性子,你別放在心上,他不是針對你。”

田甜笑的特別可愛,“我不生氣,他在班上也這樣,我都習慣了。”

張嫂子哎喲一聲,“也虧得你性子好,一般人還真和他處不來。”

寒暄了兩句,田甜才離開,張嫂子還朝她揮手,叫她有空過來玩。

田甜笑著離開,直到轉角的時候碰到沈園和陳靜,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下來。

“你們倆這是去哪兒?”

“我們隨便走走,你去哪兒?”

“我也隨便走走。”

“哦。”

“那咱們分開走。”錯身的時候沈園無意提起,“哎,陳靜,前面就是小洋樓,張欽家住這裏吧。他家可真舒服,不像咱們要住筒子樓,擠的要死。好想去張欽家看看。”

田甜停住腳,轉身笑著說,“張欽冷冰冰的樣子一看就不歡迎別人去他家,我看你們也別去了,咱們去找彭豐年吧,他說能借到汽車。能借到汽車咱們就不用辛苦騎自行車了。”

沈園不想去,田甜拉著他,“走吧,彭豐年家也是小洋樓,都是一樣的,咱們去看看。”

陳靜此時也明白了,田甜剛才肯定在張欽面前裝不知道。

她從兜裏摸出兩顆大白兔塞沈園兜裏,沈園給她一個得意的眼神,我猜的準吧!

田甜也不傻,從彭豐年家出來,她就明白過了沈園剛才說那番話的意思。她也不想跟沈園再說什麽,直接回家。

趙春華見她表情不好,“怎麽了?不是去張家了嗎?他們家不給你好臉色?”

“沒有。”田甜有些生氣,“沈園和陳靜好像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了?你作為同學邀請張欽出去玩兒,還跟那麽多人一起,誰也說不出個錯來。”

趙春華又說,“不過,沈園那個小丫頭確實有些刁鉆,不像陳靜實誠。”

“要是能和對面街上那個小丫頭做朋友就好了。”

趙春華鼓勵女兒,“你想和她做朋友,那你就主動點。人主動點總沒有壞處,多交好一些人,多個朋友多條路。”

田甜不屑,“聽說她家也還是隨軍過來的,夠不上隨軍的條件,才在對面買了房子。”

“別管人家現在什麽級別,人家能和張家打好關系,誰知道以後不能起來?”

趙春華是個多思多想的人,跟閨女說起那些彎彎繞,經驗十足。

田甜真是她媽的親女兒,她媽說的她全部聽進去了,還能馬上行動。

田甜真去敲門了,她邀請穆清去軍區大院玩兒。

穆清拒絕了。

“為什麽不去,你在家也沒人陪你玩兒,大院裏好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兒。”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去了。”

嘴巴上說著謝謝,語氣卻很冷淡,田甜再一次有了面對張欽時的感覺,這個小姑娘不吃她這一套。

田甜原本計劃,如果她肯去大院那邊玩,說不定能說服她去水庫,那麽張欽也有可能改變主意,只是沒想到,連第一步都沒實現。

田甜說了兩句話就走了,林玉在屋裏聽到她們說話了,“怎麽不過去玩兒?多交個朋友有什麽不好?”

“不是什麽人都適合交朋友。”

“怎麽不適合?”

“那個姑娘想法太多,跟她交朋友隨時提防她算計你,太累了!”

“你又知道?”

穆清笑了笑,她太知道了。因為她上輩子交的朋友大多都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高門大族的姑娘們沒有選擇,她們交朋友,自己的喜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維持好後宅關系,關鍵時候最好能給家族帶去一定的助力。

她出身高貴沒錯,實際上在那樣的環境中出生,她也沒有選擇。

這輩子她有選擇的機會,她不想和那些心思深沈的人交朋友,像是張欽,面上冷淡,心地卻很善良,會主動給陌生人提出幫助,有請求也知道適可而止。

多簡單的人!

穆清端了個小板凳去閣樓上發呆,看到熟悉的人從大院裏出來,霍容時!

霍容時也看到了她!

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穆清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也能想象到他的目光是什麽樣的。

這樣覆雜難搞的人,以後要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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