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想過, 是不是有可能對方誤以為我們是真的在交往……

但是介於我從頭到尾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說過身體互換的時候假裝交往，而且這個人一直沒有什麽邊界感，所以我以為只是自己因為對對方產生了些許好感、從而過於敏感了而已。

哪怕是那個稍顯怪異的親吻……這家夥在最開始也幹過類似的事情啊。

我剛剛的態度也很明顯地表示出來了自己並不認為在交往了……所以這個“我知道了”, 應該指的是“知道了我們沒交往”的事情吧？

這件事情這樣應該算是過去了吧？

不過……我怎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或者說, 從剛剛見到對方的第一刻起，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無論是送花、還是對方體現出來的這個情緒, 都感覺很……

可惜我的楞神已經錯過了最佳詢問對方的時機, 五條悟已經恢覆了往常的模樣，開始說起了正事來：“你已經了解了【罪歌】事件了嗎？”

我回過神來：“嗯……大概能明白。你們能根據咒力的殘穢找到母體嗎？”

“這個城市裏已經有了成百說不定上千的感染者了，要根據殘穢追蹤比較困難……所以最好是需要有誘餌。”五條悟說著看向我, “也許這件事也需要你的幫忙。”

“你是指靜雄對吧？”我嘆了口氣，擡手扶額，“行，我等一下聯絡他一下試試……嗯？你那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對方收起臉上的驚訝, “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意呢……”

“你在胡說什麽呢？靜雄又不是理子那種需要保護的，他堅強得很。”我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打電話給平和島靜雄。

電話通了，但是沒有人接。我懷疑可能又是對方的暴走時間, 所以掛掉電話之後給對方發了一封郵件。

“搞定！看看他什麽時候回覆我吧。”我單手打字發送完畢之後擡頭看五條悟, 將手機放回包裏, 換了一只手拿著花束, “你從哪裏知道我喜歡紫陽花的？”

對方一下子皺起眉來, 還無聲地嘖了一聲，帶著點嫌棄的感覺：“從一個不懷好意的人那裏。”

“啊？”

“不說這個了，你為什麽喜歡紫陽花？”

“因為我出生在夏天而且喜歡夏天吧？而且紫陽花很可愛, 顏色也不固定, 品種很多, 可以自己培育調出自己最喜歡的顏色……我在自己家裏都種了不少的，改天你可以……”

我那一句“改天你可以來我家看看”的話卡在喉嚨裏停住。

糟糕，說得有些順嘴了。

“嗯？可以什麽？”

“……沒什麽，改天我可以拍照片給你看。”

五條悟沒打算讓我敷衍過去，指著我道：“等一下，你剛剛明明說得是【你】吧？臨時改口了吧？”

“不要拘泥在這種事情上了。”我正準備想著什麽樣的借口的時候，手機的郵件提示音響起了。

我下意識地摸手機拿出來一看——啊，不是我的……

我看向五條悟，對方正低頭看手機……然後幾秒之後，他看向我，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道：“傑和平和島靜雄打起來了。”

我：“……哎——！？”

——

我一直覺得夏油傑應該是比較沈穩的那種類型。

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為五條悟太跳脫了，對比之下給我的錯覺。

我和五條悟趕到現場的時候，發現還不止兩個人，是三個——還有一個一身黑戴著黃色頭盔的女子。

我看到人眼前一亮——那是池袋活生生的都市傳說無頭騎士啊！

唔……等等，之前的話我只會以為是傳聞，但是現在都見識過詛咒、咒靈和咒術師了，所以這個無頭騎士是……

“悟，那位無頭騎士是咒靈嗎？”我小聲地詢問道。

“不是。”五條悟說完之後露出思考的表情，“不過她的確沒有頭。”

……池袋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我不知道的？

如果我不是幼兒園就搬家離開池袋的話，說不定現在人生軌跡都要不一樣了。

我想那樣子的話，我的理想就不是當律師和法官，而是去從政，來當池袋的區長。

現在這個情況說是三人混戰也不為過。

看得出來是平和島靜雄和夏油傑在打，而那位無頭騎士是在努力地讓兩人休戰……當然沒有用。

也看得出來夏油傑留手了……也是有所顧忌吧。

我正想著怎麽讓這個明顯是自己人打架的情況停下，我身旁的白發少年已經上前了。

“等等，悟……”

“不就是讓這兩人停下嘛，交給我就行了啦！”

我沈默了片刻後，問道：“不是……我是想問，你們鬧出那麽大動靜，有記得放【帳】了嗎？”

五條悟：“……啊。”

……果然啊。

算了，反正池袋人民已經習慣這樣子了，這只是小場面。

在dollars的論壇裏池袋的怪談現象都已經是日常水經驗的帖子了。

——

半小時後，我們幾人又在露西亞壽司店入座了。

賽門是屬於今天第二次看到我了，顯得十分熱情，還說這一次半價。

但是介於現在太晚了我不吃東西、五條悟不吃那麽酸的、無頭騎士沒有頭吃不了東西……也就平和島靜雄和夏油傑兩人還能吃一點吧。

等入座之後我先把我這邊的兩人給介紹了一下，之後這位無頭騎士拿著個PDA快速打字介紹起了自己。

這位無頭騎士名叫賽爾提，身份是【妖精】，目前在池袋逗留是因為想要找到自己丟失的頭——沒錯，無頭騎士並不是沒有頭，只是頭本來就和身體分離，相當於以前一直都是提著頭過日子……然後頭被偷了。

現在的小偷真是什麽都敢偷！太猖獗了！

“不過賽爾提你確定你的頭就在池袋嗎？”

【嗯，隱約可以感受到。】賽爾提和我們交流著，【之前一次感覺已經很近了。】

“之前一次？”我回想了一下，猜測道，“是半年前的dollars集會事件嗎？”

賽爾提的肢體語言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沒錯，就是那次！你怎麽知道的？】

平和島靜雄還在那裏推薦我：“我就說了宮村她很聰明的吧？你的頭的下落也可以請她幫忙試試看的。”

我還有些納悶：“你之前怎麽沒讓賽爾提來找我？”

平和島靜雄臉上茫然了一瞬：“啊……忘了。”

“……不愧是你。”我讚嘆了一句，話題轉移，“關於這件事我們等一下談，我們先說一下砍人魔的事情吧……其實那個砍人魔不是人類，是一把妖刀。”

我說完之後，對面兩人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平和島靜雄指著賽爾提道：“啊，賽爾提已經告訴我了。”

這個時候一直安靜著的夏油傑也出聲了：“賽爾提小姐你是怎麽知道的？”

賽爾提看起來還有些扭捏，略顯遲疑，最後像是不太好意思一般，打出來了一行字：【因為那把刀是我男朋友的爸爸販賣的。】

我、五條悟、夏油傑三人沈默半晌後，同時露出了帶著不同程度的震驚和詫異，一致地發出了一個音節詞：“哈——！？”

說實話，我們一開始是想來找平和島靜雄當一下誘餌的。

夏油傑和平和島靜雄打起來也只是夏油發現賽爾提不是人類於是追擊騎著黑機車的無頭騎士、賽爾提本質上膽子不大嚇得加快速度跑了、終於追上的時候被靜雄誤以為是對賽爾提不利於是出手，說開了就好了。

但是我們萬萬沒想到，今晚，最大的突破口在這裏。

雖然……

“哎？賽爾提小姐你有人類男朋友？這就是人外嗎？”

我和夏油傑兩人保持著笑容，一人給了五條悟一肘擊。

不過其實知道了這個大消息之後……也沒啥用。

因為根據賽爾提的說法，她男朋友的爸爸把刀賣給了古董商“園原堂”……也就是五年前被砍人魔殺害的那對夫婦。

我隱約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不過沒有說出來。

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還在和平和島靜雄商量著讓他暫時當一下誘餌的事。

靜雄對於竟然有東西愛上他這點感到十分詫異，哪怕那只是一把刀，他也覺得很驚奇。

我聽著覺得頗為揪心，決定挑個合適的時候跟他說一下他當時念念不忘的那個大姐姐就是我媽媽，然後讓媽媽給他打一通電話，好歹解決一個心結。

這之後的事情，如果是按照之前的我應該是會參與的……但是介於今晚的那個有些微妙的小插曲，而且兩人並沒有讓我參與的意思……

更何況我明天早上一大早還有課。

星漿體事件那是因為當時我是被綁架的、已經被牽扯其中。之前也是因為互換……

“我已經大概明白了我們會互換的原因了。”我身側的白發少年開口道，“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我一怔，扭頭看他。原本有很多想問的，但是對上對方的蒼瞳的時候，又卡了一下，沈默良久後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不過我之前說的我會保護你這件事我是不會收回的。”

我一楞：“其實你沒必要……”

“這對你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白發少年笑了起來，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得意的味道，“這是我對你的束縛。”

……束縛？

我看著他，沒有詢問，而是另外說道：“平時的話就帶著眼鏡吧，對眼睛負擔重。你不是最近在嘗試新的可以全天候開著無下限術式的方式嗎？那會挺累的，對自己腦子好點。”

“哦。”五條悟沈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我現在這樣子算乖嗎？”

“……嗯？”我收回了目光，“嗯……算是挺乖的吧。”

——

我覺得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有類似的經驗，感覺這種話題上書本也不靠譜。

我甚至不能和媽媽去說，因為她從我小學開始就和父親頻繁吵架，在我上大學後都已經和父親分居了。

甚至於當時為了幫野崎取材，我問過媽媽對於戀愛的看法，我記得對方當時的回答是……

【介於我的初戀就是你爸，而且我十八歲就有了你這件事來看……作為過來人，我的建議是多談幾次戀愛、一定要戴套、以及絕對不要為了男人落下自己的學業，總結就是男人靠不住。】

最後那句話媽媽倒是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和我這麽說了。

“我仔細想了想……我對五條悟確實有對異性的好感。”

【……那個，小陽菜，我沒有搞錯的話，你是在和我談心嗎？這個五條悟又是誰啊？】

“你少給我裝了，你知道咒術界的存在會不知道五條悟？說起來他今天有些不對勁，該不會也和你有關系吧？”

【你這是把我當成萬惡之源了嗎？我好冤枉啊——】

我嗤笑一聲：“在池袋發生的奇怪的想不通的事件都怪到你身上，十次有九次是準的，還有一次可能是你無意間促成的。”

【你真不愧是小靜的不掛名飼主。】

我：“……”這個寵物名號是落實了嗎？

折原臨也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抑揚頓挫的：【你這要告白的話也應該找當事人吧？大半夜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幸運兒呢，真令人傷心——】

“如果這種事情對著當事人能那麽痛快地說出來的話，那麽戀愛就不會成為那麽多人的煩惱和難題了。”我單手托腮，嘴裏喃喃道，“啊……這麽說起來，忐忑和猶豫的確也是戀愛的表現之一。”

【……說實話，我現在開始覺得有點惡心了。】折原臨也的語氣變了變，【不過根據我對小陽菜你的了解，你是不可能會和咒術師交往的。】

“……你這個人真的挺令人討厭的。”

【因為實話總是會令人討厭啊。更何況我覺得五條悟他喜歡的只是你的表象……】

“我知道，你是想說五條悟對我的好感只是因為身體互換事件中我所體現出來的寬容所給與的他的錯覺，實際上我性格裏對於自己熟悉的人的強掌控欲一旦被知曉對方會就想要遠離我了是不是？”

【嗯？什麽身體互換事件？我怎麽不知道？】

我用溫柔的語氣道：“跳蚤，不要嘴硬。”

折原臨也：【……】

雖然掌控欲這點，我其實努力克制了也改掉了不少了……

在這點上甚至要感謝折原臨也。

當年和對方對上的那次，忽然間讓我驚覺自己和對方在對於現狀和周遭的人擁有強掌控欲的相似點，一下子讓我警醒起來——而且我都不知道我的這個掌控欲是更好些還是更糟了，折原臨也是針對所有人類，而我這是針對親近的人。

甚至可以說越親近的人我這個毛病會越嚴重。

而且……我的這個掌控欲還不是針對單人的，也不是去試圖改變操縱對方……而是會想要知曉和了解對方身旁的所有，並且排除不安定因素。

就像是野崎至今不知道，他最開始那個老是夾帶私貨讓他畫貍貓的責編，是被我給投訴搞掉、給他換了個靠譜的新編輯、也就是現在的劍哥的。

所以……如果我真的和五條悟交往的話……我會控制不住對五條家、咒術界高層的那群傻逼、甚至整個咒術界動手。

因為我不太喜歡那麽多對自己戀人不利的不可控因素存在著。

他和這些牽扯太深了，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都是他的拖累和限制他的存在……但是重點是，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對方對我全然信任的話，我自己一個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且如果失敗的話……我覺得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現實上。

除非……我先做到這些，能以平等的位置站在他身旁。

但是感覺那樣子好累啊……我真的有必要這麽做嗎？在甚至都不能確定對方對我的喜歡到底到什麽程度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現在只是好感部分而已……

我想了一圈，覺得進行了一次自我說服，嘆了口氣，對著電話頭真誠地說道：“謝謝你，折原臨也，雖然你的確人很爛我也挺討厭你的，但是這一刻對我來說，你是個好人。謝謝！”

折原臨也：【……啊？】

我沒有過多解釋，道謝完就掛掉了電話，放下了手機，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

“啊……說起來，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我想了想，笑了一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算了。”

——

不過……雖然做了這個決定，但是池袋的事情我還是要管一管的。

“七海，要不要和我組隊？”在我給七海看修改完的報告的時候，我問道。

七海建人還楞了一下：“嗯？什麽？”

我解釋道：“就當是課外練習好了。跟著我看我用普通人的方法去解決這一次的罪歌事件，找到特級咒物罪歌。剛好我們也可以試驗看看，到底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位特級咒術師的組合厲害，還是用普通人的方法解決起來更快。”

“好啊。”七海建人立馬應下，看起來頗感興趣，“我覺得這會是一次非常有意義的事件！”

“好！”我笑著應下之後，裝作不經意地試探性問道，“接下來是我的問題……【束縛】這個詞對於咒術師來說有特殊意義對吧？之前我也聽說過是天與咒縛……咒術師能對單人下束縛麽？這個束縛的範圍有多廣？”

七海建人：“啊，這是新的課題嗎？”

我：“……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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