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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你想謀殺親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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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屏風後面熟悉的語氣,卓離郁有一瞬間的錯愕。

屏風後面的女音,從一開始是溫柔優雅的,這一刻卻變成了他無比熟悉的音色,差距之大,令他都有些回不過神。

阿星的聲音,他不可能認錯。

他立即站起了身,走到屏風後,望著眼前那輕紗蒙面的女子,上前一步就扯下她的面紗。

還真是他的阿星。

“阿星,怎麽是你?”

卓離郁驚訝的同時,也不忘了把手伸進衣袖口袋裏拿解藥。

“一直就是我,我就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用這招來對付我,你這珠子上面抹的是什麽藥?癢死了都……”

“別抓癢了,越抓只會越癢,來,把這葉子擦在癢的地方就好。”

卓離郁拿出一片黃葉子,在妙星冷的註視之下,把葉子放在手心裏揉爛了,葉子溢出了汁,緊接著覆蓋在了妙星冷的手臂上,對著那手臂上被抓得通紅的地方輕輕擦拭。

妙星冷原本還覺得很癢,此刻覺得被葉子擦過的地方有一陣清涼之感,真的有迅速止癢的作用。

“阿星,還有哪裏癢?”

“我自己來。”

妙星冷按住了那片葉子,用葉子上面的汁擦拭著發癢的部位。

“我在珠子上塗抹的,是一種奇特的癢果,醫書上有記載種植這種果子的方法,此果外形與葡萄相似,果皮上的汁液會致使人發癢,帶有蔓延性,解藥就是葉子,葉子上的汁液可以迅速止癢,至於果實……十分酸澀,不能生吃,但可以做藥。”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阿星,現在感覺如何?”

“不癢了。”妙星冷把衣袖重新拉好,“你用這招來對付女孩子,還真是夠狠的,女子多數愛美,要是真把自己身上的肌膚抓爛了,肯定記恨你。”

“我知道女子愛美,所以才決定用這個方法。愛惜自己皮囊的女子,在我的威脅之下一定會妥協,我不在乎會不會被對方記恨,我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卓離郁說到這,看向妙星冷的目光中帶著審視,“阿星,現在輪到我問你,你為何要戲弄我?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拒絕護國公的女兒,這才要來試探我?”

妙星冷聞言,並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覺得我是在試探你?”

“猜測罷了。我原本想要自己解決這場婚約,想不到還是被你知道,你假扮成她來和我見面,那麽她人在哪裏?你們是不是已經見過了?”

妙星冷唇角依舊掛著笑意,“你是不是真的很想退婚?”

“這還用問?我若真的娶了那個女子,你怎麽辦?你已經答應和我成親,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我也不會再娶其他人,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你如此專一,我很欣賞,可你有沒有猜測過,從一開始,陛下給你指婚的對象就是我呢?”妙星冷朝他輕挑眉頭,“你以為我是頂替了白姑娘坐在這,你沒有想到,我與那白姑娘,就是同一個人。”

卓離郁聞言,目光驟然一緊。

同一個人……

妙星冷和白星……

起初看到護國公的獨女名字裏也帶著個星字,他並沒有想太多,重名的人不值得大驚小怪,更何況,只是重了一個字而已。

他不曾把白星和妙星冷聯想到一起。

他跟阿星認識這麽久了,他知道阿星的身世,她是個孤兒,沒有父母與兄弟姊妹,她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師父和兩個已經不算朋友的朋友。

她背景平凡,心卻不平凡,她是桀驁不馴的飛天大盜,哪能和名門貴女扯上關系?

但是此刻,她卻告訴他,聖旨上的賜婚對象就是她。

“我知道你肯定猜不到,因為我從來不曾告訴過你,師父的秘密。我師父就是隱退的護國公,而我實際上並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他的女兒,很驚訝吧?我剛知道真相的時候也難以置信,我與他之間竟然有這樣的血脈關系,而他從小到大都隱瞞著我,把我當成徒弟教養,他所扮演的是一個嚴師,而不是一個慈父。”

卓離郁:“……”

師徒變父女,這個真相還真是讓人驚訝。

他見過阿星的師父,年輕英俊,從前他還對此人十分不滿,因為此人與阿星關系親近,要是對阿星有什麽想法,朝夕相處,沒準就生出感情了。

然而他錯了。

他們是俊男靚女,可他們年紀相差甚大,阿星一直都把師父作為長輩看待,她那師父對她也十分關心,卻並不令人生出誤會,他們之間的相處,就是師徒情,是不含雜質的。

他們是師徒、是朋友、是親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是父女……

由此看來,護國公成婚可真早。

護國公在他這麽大的時候,阿星都能跑能跳能自己上街買菜了。

“師父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可他對我真的沒話說,他養育我的方式和其他父母不同,他總讓我以為自己是個孤兒,讓我堅強獨立,小時候練功偷懶,會被罰被罵,想做什麽事情,他從來都不幫我,總要我自己去做,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他的嚴格,我明白他做什麽都是為我好,我感激他,他讓我體會到了父母之愛,我不是一個孤兒,我是有父親的。”

妙星冷說到這,笑了笑,“那份賜婚的聖旨,是他找陛下討來的,他說,用這聖旨來跟你開了個玩笑。你不會記恨他的吧?”

“你故意換了個名字來戲弄我。”卓離郁面上看不出怒色,伸手就掐上了妙星冷的臉,“你猜得到我接到聖旨後的反應,你卻不來跟我解釋,反而任由我來破壞婚約,該不會是想著,讓我主動來退婚,這麽一來你就可以耍賴了?”

他的手勁一點也不輕,妙星冷連忙去拍他的手背,“疼!”

她的臉上本來就沒多少肉,他的手勁掐得她臉皮疼。

為了表達出心中的不滿,她也出手去掐他的臉。

卓離郁一偏頭,躲開了。

妙星冷不甘示弱,身體前傾,掐不到他的臉皮,索性就攤開手掌,扣住了他的脖頸。

但她並未用力,只是用指甲刺著他的肌膚,“你快松開我的臉皮!”

卓離郁垂眸望著扣在自己脖頸上的那只手,“阿星,你是想謀殺親夫嗎?”

“我沒有謀殺你,我又沒使勁,你快松開我的臉。”

“你先跟我道歉。”卓離郁面無表情道,“你敢騙我來退婚,難道不該認個錯?提出要娶你的是我,提出要退婚的還是我,你這不是讓我鬧笑話嗎?你以為這種玩笑能隨便開?”

“我不是已經被你教訓了嗎?我差點把自己胳膊上的皮抓破了一層。”

“你自找的。”卓離郁冷哼了一聲,“你要是不戲弄我,我也就不會拿珠子來騙你上當,還不認錯?”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身軀罩了下來,另一只手的手掌扣住了妙星冷的腰身,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他緊貼著她的身軀,跨出幾步就把她逼在了墻角處,把她圈在了墻壁和他之間。

他總算松開了她的臉龐,輕撫著被他掐得發紅的地方,“以後不要跟我開此類的玩笑了,明知道我心裏有你,為何還要做這種讓我心煩的事情?我不知道白星是你,真的好心煩吶,你懂不懂?”

“這不是我的主意。”妙星冷解釋著,“我不是要反悔,更不是想賴賬,如果我真的想讓你退婚,在你提出來的那一刻,我就該一口答應,這麽一來,我就可以騙著你退婚,事後再告訴你,是你自己取消了這門婚事,而我並沒有這麽做,我只是……逗你玩的。”

“你真的沒有半點想要反悔的意思麽?”卓離郁追問她,“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會嫁給我,你不會用任何借口來逃避婚事。”

其實,他很想相信她,可他依然想要聽到她的保證。

“我會嫁給你的,不用擔心我反悔。”妙星冷迎視著他,“我不會找任何借口來逃避,我這麽說,你可以放心了嗎?或許我很難做到對一個人深情,但,我正值青春年華,總不能一生孤獨,像個尼姑一樣,既然你心甘情願對我好,我可以坦然接受。”

“是麽。如果其他男子也對你很好,你也通通接受,不會懂拒絕嗎?”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如果對我好的人有很多,我會挑對我最好的那一個來過日子,其他人我自然可以選擇忽略,我欠你一條命,我也懂你的心意,所以——不要怕我紅杏出墻。”

妙星冷頓了頓,又緊接著道,“不過,我可要把話說清楚了,你要是納妾,或者染指其他女子,你可別怪我出去風流,你風流一次,我回敬三次,我不只是說說而已,你想對我好,就不要對其他女子好,如果你給我的和給別人的一樣,那我寧可不要。想娶我,就遵守規則,我有潔癖,懂麽?”

“一言為定。”卓離郁淡淡一笑,“有你一個就夠了,有些事不用你說我也明白,我的心不大,裝不了兩個人,一個人就足夠塞滿了。”

“可我聽人說,男人的身和心是可以分開的,比如他們心裏會裝著一個最喜歡的女子,可他們還是要出去尋歡作樂,你看看那些逛妓院的客人,他們或許沒有虧待家裏的妻子,可他們的身體不忠誠,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心裏有愛人,軀體卻抗拒不了誘惑。”

“阿星,風流是一種本能,但忠誠,是一種選擇。”卓離郁的眸光裏帶著認真,“男尊女卑的世道維持得太久了,掙錢養家的都是男子,所以他們自認為高了女子一等,把尋歡作樂當成是一種生活方式,他們可以選擇忠誠,但大多做不到,只有少數人能做到,實際上,忠誠不是一件難事,甚至不需要付出努力,只需要意志力,忠誠比掙錢養家簡單多了。”

妙星冷挑了挑眉。

聽他的語氣,他覺得簡單,別人可不這麽覺得。

“你的眼神裏透著狐疑,我知道,你現在誰都不信了,你不相信是你的事,而我作出承諾,是我的事。”卓離郁的雙手環住了她,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對我而言,忠誠太簡單了,沒有什麽事情,比得到你的心更難,我遇到過最難的事情,是我一直走不到你的心裏,真的好難,好難。”

聽著耳畔的感慨,妙星冷心中有些許觸動,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沈默了片刻,擡手拍了拍卓離郁的後腦勺,“別難過,至少,我對你的好感比對其他人多,謝謝你。”

“你真是不會安慰人。”

“我本來就不太會……”

“算了,你不用說話,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

二人靜靜相擁,耳畔隱隱能聽見樓下街道中的嘈雜人聲。

此處位於酒樓雅間,再怎麽清靜,也隔絕不了大街上的聲音,那是屬於皇城的繁華熱鬧。

嘈雜的人聲中,有一聲女子的喊叫格外高昂,帶著覆蓋力,聲音之尖銳,幾乎想讓半條街上的人都聽見——

“謝查楠,你這個挨千刀的混蛋!”

妙星冷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目光豁然一冷,輕輕推開了卓離郁,走到了窗戶邊,推開窗戶,看向街道。

雲來酒樓的斜對面,是麗香樓。

麗香樓外邊,一個身穿華美衣裙的女子揪著一個男子的領子,當街怒罵。

“成親的時候不是答應過我,絕不拈花惹草,你看看你現在幹的叫什麽事!你安分了幾個月,就開始尋花問柳,虧我以為解決了一個葉冰清之後你就能老實,可你竟然趁著我去城外上香,來這種齷齪的地方,本郡主難道還比不上這青樓裏的賤貨?你信不信我拆了這家青樓!”

“這是如畫郡主,榮郡王的妹妹,任性刁蠻且善妒,和謝查楠成親也有大半年了,她的身份比謝查楠高,因此,謝查楠必須給她三分顏面,不敢納妾,這位郡主知道了葉冰清的存在,命人將她當街暴打,逼著她和謝查楠斷絕來往,葉冰清挨打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妙星冷聽著卓離郁的話,不言語,只是繼續看著大街上的好戲。

謝查楠被娘子當街教訓,覺得面子上不好看,便試圖和解。

“娘子,這裏是大街上,可別鬧得太難看,咱們有事回家說行不行?”

“你也怕丟人?你都不顧著我的臉面,我又為何要顧著你的臉面?我平時對你不好嗎?我哥哥也幫了你不少,你這混蛋怎麽就不知感激?這裏面有哪幾個賤貨比我漂亮?拉出來給我看看,我命人當街扒了她們!來人,把這青樓裏的老鴇子給我押出來!我倒要問問,我家相公平時最喜歡點哪幾個姑娘。”

那女子一聲令下,身後跟著的幾個護衛便闖入青樓,拎出了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女子。

“本郡主問話,你老實回答,否則,就讓你這青樓開不下去,我問你,我家相公在你這樓裏有幾個相好?全都給我抓出來。”

“郡主息怒,我們只是做生意的,並不想惹郡主生氣,我們哪裏惹得起您?謝大人他要來光顧生意,他作為客人,我們自然得招待……”

“呵,你這意思是本郡主不講道理了?”

“不敢,請郡主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吧!我向您保證,從今往後,我們麗香樓再也不招待謝大人!謝大人要是敢來,我們就拒之門外,再給您報信,您看,這樣行嗎?”

如畫郡主聞言,想了想,同意了。

“好吧,看你也是個識時務的,本郡主不為難你,記住你的保證,如果你做不到,你這麗香樓一定會在皇城之內消失。”

“是是是,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如畫郡主轉過頭,望著身旁一臉菜色的謝查楠,“相公,你聽見了嗎?以後別再想著出來找相好了,你說你怎麽就喜歡這些下三濫的賤骨頭呢?你要是覺得對我有哪不滿意,我改不就行了嗎?走吧,咱們回去說。”

酒樓雅間裏,妙星冷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阿星,我知道你想殺他,可我一直沒動手,因為留著他的命,你會回來找他覆仇,若是他死了,你就沒有回來的理由,我想讓你自己報仇,你會怪我讓他多活了一年嗎?”

“不怪,我確實想自己弄死他。”妙星冷說著,冷笑一聲,轉頭走到桌邊去拿茶壺。

茶壺裏還有半壺花茶,從上茶到此刻已經有了一定的時間,茶水不夠滾燙,但還是有熱度的。

她提著茶壺走到了窗戶邊,眼見著謝查楠等人就要從雲來酒樓邊經過,手中的茶壺對著謝查楠的頭頂就砸了下去!

“咚”

砸了個正著。

茶壺與謝查楠頭頂的發冠相撞,直接爆裂了開,有碎片割傷了謝查楠的頭皮,伴隨著熱茶澆下,謝查楠立即慘叫出聲。

他痛呼著抱住了頭,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相公?”如畫郡主頓時慌了,回過神來之後,看了一眼頭頂上的酒樓窗口,怒罵,“誰扔下來的茶壺?找死嗎!”

說著,便吩咐身後的護衛們上樓去抓人。

“茶壺應該就是從這個窗口扔下來的,上去把這間包間裏的人給我押下來!我要叫他吃了這些茶壺碎片!”

謝查楠依舊捂著頭,齜牙咧嘴地叫喚。

“疼死我了……”

“相公,咱們這就去醫館,樓上的人等會兒再收拾。”

“不用去醫館了,直接喊個大夫過來,就在這酒樓裏包紮上藥,我馬上就要處置扔茶壺的人!”

他吃了這麽大的虧,就想要立刻發洩。

正趕上他心情不爽,又被人砸破了頭,要是不把人抓來處置,一口悶氣憋在胸口裏,憋得難受。

他打定了主意,想要把扔茶壺的人打死來洩氣。

謝查楠被人扶著到酒樓大堂裏坐了下來。

酒樓掌櫃眼見謝查楠等人來者不善,連忙上前道:“幾位客官,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你們樓上的客人砸傷了我家相公,本郡主要抓來懲罰,用不著你多管閑事,你最好把這大堂裏的客人全趕出去,免得回頭吃不下飯,接下來發生的畫面,可能會有點血腥,用飯的時候不宜觀看。”

掌櫃的聞言,頓時有些膽寒。

他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是想要人命了這是。

下一刻,被派上二樓的幾個護衛都慌慌張張地下了樓梯,也沒把人抓下來。

“你們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們去抓人嗎?”如畫郡主呵斥一聲,“扔茶壺的人都抓不到嗎?”

“郡主,扔茶壺的人,您恐怕處置不了……”護衛有些支支吾吾,“那不是普通人,郡主,是不好得罪的。”

謝查楠聞言,頓時沈下了臉,“是誰?說。”

就算是名門貴族,也得要討個說法,除非碰上了皇家的人,那可就真的不容易討回公道了。

“那女子說,她是護國公的女兒,齊王殿下也和她在一起呢。”

“豈有此理,有王爺撐腰就可以如此囂張了嗎?砸了人也不曉得立刻下來賠禮道歉,護國公的女兒又有什麽了不起?我還是郡主呢,要是讓著她,豈不是讓人覺得我怕了她?!”

如畫郡主也是個不願吃虧的性子,當即冷喝一聲,“讓她下來!她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就到陛下那告狀,一個大臣的女兒,怎麽就能狂妄到這個程度,把我這個郡主都不放在眼裏。”

就算打不得,也得要讓對方賠禮認錯,絕不能損了自己郡主的顏面,這件事過去之後,她也會找機會暗地裏教訓那個女子。

有些事情在表面上做不了,那就只能在暗地裏做。

護衛們聽著她的話,正要下樓去請人,一擡頭就看見樓道口處已經站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淺白的廣袖衣裙,容貌標致。

她甚至沒有上脂粉,肌膚也如同羊脂玉一般白皙細嫩,一頭烏黑如墨的發上沒有厚重的首飾,只是簡單地點綴著幾支雅致的發簪,眉眼間頗有英氣,還透著幾分冷然。

那雙燦若星辰的眸下,瓊鼻挺翹,櫻唇輕抿著,顯露出此刻她不愉悅的心情。

這女子一眼看上去就有讓人難以靠近的清冷之感,毫無嬌柔之氣。

她緩緩地走下樓梯,在他身後跟著的俊美男子,許多人都認得出是齊王。

如畫郡主此刻正打量著下樓的妙星冷,而她身後坐著的謝查楠,卻有些楞神。

他並不是沈溺於那白衣女子的好樣貌,而是覺得這女子給了他一種熟悉感。

印象中明明就不認識這個女子,可他就是覺得在哪見過,而且絲毫不陌生,不僅如此,看著那女子和齊王走近,讓他生出了些許壓迫感,情緒有些緊繃。

那女子下了樓之後,悠悠開口——

“方才我和齊王殿下在樓上鬧了點小矛盾,一個不留神,就把茶壺給丟下了窗口,你們別見怪啊,我不是故意的。”

謝查楠一聽她開口,更覺得熟悉了!

“阿星,砸傷了別人不要緊,可別把自己的手給燙到就行了。”

聽著卓離郁開口,謝查楠瞪大了眼。

阿星……

他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像妙星冷!

說是像,又似乎沒有那麽像。

但是仔細看五官特點,還是像。

印象中,妙星冷的長相不差,五官拆開看都不難看,可看她的第一眼,就會先註意到她整個人膚色蠟黃,昭國女子以白為美,長得黑或者黃,那就等於是不好看,膚色不好看,就顯得整個人都很普通了。

他幾乎從來都不正眼看妙星冷,覺得那女子容貌平平,沒什麽好看的,只有對待美人,他才多看幾眼。

可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妙星冷的長相啊,卻像是換了一身皮囊,把原來那一身蠟黃的皮,換成了白皙如羊脂凝玉般的皮。

原來換一身皮囊來看,整個人會變得水靈這麽多,可真稱得上是個俏佳人。

她是怎麽做到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不對不對……

手下的人剛才說,這是護國公的女兒,他認識的妙星冷是飛天大盜,沒什麽好的身世,跟護國公能扯上什麽關系。

可齊王對這女子的態度,跟對待妙星冷的態度並無不同?

謝查楠腦子裏有些亂,他希望眼前這個女子不是妙星冷,只是長相相似的人,如果是,那她一定會為了一年前的事情覆仇。

一年前抓捕飛天大盜失敗後,他聽從大哥的建議躲了一陣子,在這期間認識了如畫郡主,如畫郡主看上了他,得知了他的困境,承諾要幫助他,娶了郡主,和榮郡王府做了親家,榮郡王的勢力對他能有所幫助,只因為榮郡王已經攀附上了太子,成了太子黨派。

靠向太子那一邊,就不用太懼怕齊王,齊王還是得給太子幾分面子的。

果然,娶了郡主之後沒多久,榮郡王拉他去結識太子,攀附了這一勢力,齊王真就沒再來找麻煩。

飛天大盜也再也沒出現過,他還以為,一年前那件事情,打擊了飛天大盜的囂張氣焰,飛天大盜不敢再繼續留在皇城,可能去別的地方做亂了。

沒有了飛天大盜作案,齊王也不來找麻煩,他以為自己不用再面臨性命安危了。

妙星冷這個名字,他一點都不願意想起來。

“妙星冷,你回來了?”

他還是試探般地沖著對面的白衣女子問了一句。

“妙星冷是誰?”那女子挑了挑眉,“你的眼神裏似乎透著慌張,這個名字會讓你感到有壓力嗎?”

“沒有!”謝查楠連忙道,“只是覺得你和她太像,越看越像……”

“哦?你要是沒有壓力,為何說話這麽沒底氣?提起這個女子,你的情緒也很不平靜,是不是做過什麽虧心事啊?”妙星冷說話間,噙著笑意走近了,“你的腦袋瓜子還好嗎?是我不小心砸到你的,你要找我算賬嗎?”

謝查楠望著她唇角那絲冰冷的笑意,迎視著她銳利的目光,下意識站起了身,伸手指著她,“妙星冷,你真的是妙星冷,你是要回來報覆我的嗎?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這個女賊,跑了之後竟然還敢回來……”

“哎呀,殿下,他該不會是被砸傻了吧?怎麽胡言亂語的,該找個大夫來給他看看腦袋了。”

妙星冷的話音落下,如畫郡主也連忙走到了謝查楠身邊,“相公你說什麽呢?你說她是女賊?她是護國公的女兒,你要是亂說話,她回頭告你汙蔑她怎麽辦!現在是咱們要找她討說法,沒有依據的話你別亂說。”

“我沒有亂說。”謝查楠磨了磨牙,跟自家娘子低聲道,“什麽護國公的女兒?她是飛天大盜!”

“不會吧?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證據,但是有證人!”

“什麽證人?”

“葉冰清就是證人。”

“你怎麽又跟我提那個賤人?她都不知道死哪裏去了,你還沒忘了她?你給我閉嘴吧你,什麽飛天大盜的,我不感興趣,你看看你自己頭都被砸破了,咱們就揪著這件事情不放,讓她賠償不就行了?”

如畫郡主說到這,懶得再搭理謝查楠,看向了妙星冷,“你說你不是故意把茶壺丟下來的,可我家相公畢竟受傷,傷得還不輕,不是你一句不小心就能算了的,你說,此事咱們是私了,還是公了?”

妙星冷道:“私了要如何解決?”

“賠禮致歉,按照國之律法,傷亡糾紛是可以私下解決的,受害者可以向施害者提出賠款,只要談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我提出的要求也不過分,兩日之內準備萬兩白銀,親自去我們府上登門致歉。”

如畫郡主的話音才落下,就聽得卓離郁接了一句,“可笑。堂堂齊王妃無意中傷了個四品官員,就要賠款萬兩登門致歉,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皇親國戚嗎?”

“王妃?”如畫郡主微微一驚,看向妙星冷。

妙星冷迎接她的視線,面上帶著優雅的笑意,仿佛在說:還敢要我賠錢嗎?

“齊王殿下,你還沒有成婚,她是未來的齊王妃,而不是現在的齊王妃,在沒有成為王妃之前,她的地位並沒有高過我,我提出的要求又哪裏不對?我是郡主,護國公的女兒傷了我的夫君,難道不需要負責任?”

她一向好勝心強,只要占了個理,就絕不願意讓步,如果被對方幾句話就嚇退了,未免也太沒面子。

“這麽說來,你是一定要堅持你最初的解決方法了?”妙星冷悠悠道,“你絲毫不讓步麽?”

“堅持到底。”如畫郡主冷笑道,“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解決方法,就讓我們兩家人去陛下面前,讓陛下來評評理。”

“這個嘛,犯不著勞煩陛下,郡主,不瞞你說,我雖然是國公府的小姐,卻並沒有權力支配大額的錢財,你一下子讓我賠這麽多錢,府裏管賬的肯定要來過問了,此事我實在做不了主啊,你看這樣如何?你去找我父親說這件事吧,呵呵。”

妙星冷話音落下,也不等如畫郡主再說話,抓上卓離郁的手腕便朝著酒樓外走去,“走,我們繼續去玩。”

“你……你怎麽走了?站住!”如畫郡主喊叫道,“事情都還沒談完!你這是什麽脾氣?如此囂張,你當本郡主好欺負的?!”

她一肚子火,對方卻像是壓根就沒聽見她的話,雙腳已經跨出酒樓門檻了。

妙星冷不理會,卓離郁卻是回過了頭,留給眾人一個冰冷的笑容。

“可惡!這女人是不是覺得自己要當上王妃了,能耐了是吧?從頭到尾沒有半點歉意,絲毫不給我半分面子!她要是誠懇地認錯賠款,本郡主還不跟她一般見識,她有齊王,我們有太子,她有什麽好得意的!”

“她肯定是妙星冷,連囂張起來的行為都一個樣,對任何人都無所畏懼。”謝查楠伸手捶了一下桌子,“她就是飛天大盜啊,怎麽又變成了護國公的女兒?這讓我怎麽捉拿她……”

如畫郡主聞言,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都沒有證據,怎麽捉拿?她也沒承認過,你還能把她怎麽著?你就只會在這瞎嚷嚷,她回頭要是告你汙蔑她,反要你去給她認錯,你又該怎麽辦?你有沒有腦子,除非你鐵證如山,否則就別給她扣一頂女賊的帽子,免得你自己吃鱉了。”

“我在想辦法了!我一定要捉拿她,否則她做了王妃,不會放過我的,我當初殺了她那邊兩個人,她肯定不會讓我好過!”

“在沒有鐵證之前,先別提這個事了,她用茶壺把你的頭都砸破了,你看看,血都流出來了!這件事我一定要她服軟!護國公的女兒是吧?我就去她府上找她爹評理,我倒要問問那個護國公,怎麽教出這種放肆的女兒。”

……

“主子,這幾個大廚,都是皇城之內有名的,等小姐回來了,讓她嘗嘗手藝,保準不會讓她失望的。”

大堂之內,白湖幺望著排在眼前的幾個廚子,正準備吩咐他們做菜,就看見阿虎奔進了大堂之內,道——

“主子,有個自稱是郡主的女子,來勢洶洶的,帶著幾名護衛強行闖入,說是小姐傷人,要找您來評個理,她說自己是郡主,我們也就沒動手。”

“郡主?強行闖入?”白湖幺臉色依舊波瀾不驚,轉頭端起茶盞,“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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