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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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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楓華幫他將杯子又掖了掖,指了指外面,笑著寫下:“這幾日怕是要下雨的,你身上有傷,得好好註意,莫要再如往日那般只圖一時痛快了。若是落下毛病,到時候過不了體檢的關,也是沒用的。”

鳳弘武認真地點頭:“嗯,我知道了。二姐也註意身體。這偌大的鳳府,只有二姐姐在,我才覺得自己還有家!”

看著鳳弘武認真誠摯的眸子,鳳楓華心頭一跳,斂下心底的一絲不適,微微勾唇,淡然地拍拍他的手,起身離開。

……這偌大的鳳府,只有二姐姐在,我才覺得自己還有家!……

鳳弘武這話讓鳳楓華原本淡漠的心突然有些變得奇怪了,他當真將她當成了一個可靠的大姐姐。

可在她心中,也不過才接受百裏婉柔和晉兒的存在沒多久。

對鳳弘文、鳳弘武,甚至其他的所有的親朋好友,她永遠都是淡漠的,不深交,只保留在談笑的階段。

她並不打算與人深交。

她是個感情淡薄的可憐的人,恨不得與這世間的一切人都斷了聯系才好。

殺手,不該有感情做牽絆的。

即便這個身份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但一些骨子裏的東西,卻並非那麽容易就可以摘除的。

她可以守護鳳府,那只是因為百裏婉柔和晉兒。

她也與許多人談笑,可也只是談笑而已,最多的時候,她不過是在利用這種談笑,來掩飾自己那顆冰冷的心。

可今日,鳳弘武乍然說出這句話,卻叫她有些亂了。

她當真於別人而言已如此重要了麽?

恍恍惚惚地回到瓊宇閣,肖戟仍拿著大掃把,一掃把一掃把地掃著地。

他身上已無昨日那般濃郁的殺氣,此時的他,似乎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掃地人而已。

鳳楓華淡淡地掃他一眼,踏入小徑,可以忽略過他凝視的目光,緩步走向閣樓:“要變天了,這些日子不會有人來的,你也休息吧。”

最後一字落下,她的人已經消失在了肖戟的視線中。

肖戟擡起頭來,望著那一抹倩影消失,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

華華,你是在關心我麽?

呵呵,你關心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瀲陽城中滿城風雨,東陵城中的風雨卻也不小。

整個大秦上上下下,似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各種消息在天空中飛來飛去,落入那些想要知道並且能夠得知消息的人的耳中。

鳳楓華躺在美人榻上,每日聽著鶯歌的匯報,如玉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小不點柔軟的毛發,不言不語,不聲不響。

八月二十六日,龍威軍進駐瀲陽城。

同日,龍威軍中其中一支小隊闖進了已賦閑在家的前知府的府中。

知府一家被發現死於家中,無一生還。

與此同時,東陵城中,太醫署醫博士易太醫家被炒,全家下獄。

八月二十七日,大將軍張茂,大將軍給使範雲於被捕時反抗,被亂刀砍死。

東都血流成河,百姓噤若寒蟬,無人敢再出門。

八月二十八日,禮部郎中年亮、益州城知府任輝、吏部尚書李游、六品中郎將袁智等四人被捕入獄。

當日,瀲陽城滎陽縣縣令、地方兵長史、縣官給事被捕入獄。

……

整個大秦,到處烏煙瘴氣,所有官員被捕之後,不曾聽聞審理,大多在第二日便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

據《大秦史》記載,直至九月初,粗略估計當時被殺人數已超過了大秦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被殺人數達一萬人之眾。

全國上下,一片蕭條。

菜市口每天都在殺人,清洗血跡的水混合著鮮血,甚至染紅了月落江。

瀲陽城天天都在下雨,雨水裹挾著菜市口的鮮血,淌得瀲陽城到處都是血。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曾散去。

鳳府的大門緊閉著,連一向經常往外跑閑不住的鳳瓔珞也都乖乖地呆在家裏繡起了花。

到處安安靜靜的,只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嗚咽慘叫。

那是又一戶人家被卷入其中了。

八月二十七日晚的時候,鳳楓華便得到了消息。

那個被抓起來的黑衣人並沒有供述太多的東西,只說了一句:“女帝名不正言不順,皇甫氏才是天下之主!”

這是他生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據說,他咬舌自盡了。

而後的日日夜夜裏,擁護皇甫氏的新卿舊臣的血,籠罩了這個多雨的秋。

這一切,一直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

及至九月初七日,瀲陽城來了一位大人物,才將這戾氣稍稍壓下去一些。

瀲陽城中才總算有了些歡鬧的聲響。

九月初七日。瀲陽城。

剛過午時,百姓們大多已用過了午膳。

這些日子,瀲陽城中人心惶惶,連隔壁的幾個小縣城也都遭了秧。

血流成河的日子裏,原本熱鬧的南都也蕭條了許多。

及至中午時分,城裏的大小官員都集中到了城門口。

這些日子叫人人聞風喪膽的龍威軍,此時也威嚴地站立著,不見半分要動的趨勢。

百姓們不敢出門,可官兵不允,不等他們吃完飯,便被敲鑼打鼓的聲音吵到,要求他們到城門口集中。

許多害怕地躲在家裏的百姓,也通通被官兵拎了出來。

整個瀲陽城中,除了僅有的幾家身份尊貴的人家都被“請”了出去。

鳳府幸運有百裏婉柔的存在,才沒有被打擾。

長時間冷情的城門口,乍然出現這麽多人站在秋雨之中,出奇的熱鬧。

然而,在這熱鬧中,更多地卻只是叫人感覺怪異。

百姓們這些日子早就被嚇得膽戰心驚了,如今又碰上這種情況,他們哪裏知道被官兵拎出家門是因為什麽,只當是這些官兵殺紅了眼,連他們也不放過的。

悲傷的氣息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化作天空中那陰沈不散的烏雲,越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連孩子都不敢再哭,只安安靜靜地流著眼淚。

酒樓裏也顯得空空蕩蕩的。

旁邊的迎春閣中,一年輕男子臨窗而坐。

小二嚇得發抖,不敢動彈,只弓著身站在一旁。

在這種情況下敢踏上酒樓,甚至還如此閑淡飲酒的人可著實不多的。

瀲陽城裏大多數官員都是賦閑在家的,手裏沒有什麽實權的,真正有身份的人家也不過就是那幾家,瀲陽城中的百姓都算是如數家珍的。

男子一身水藍色錦繡長袍,衣服上沒有任何雕飾,唯有腰間系了兩塊玉佩。

他五官精致,個頭雖小,卻很是清秀。

桌邊立著一柄油紙傘,傘上的梅花像是手掌一般合攏了起來,幾滴雨水順著傘骨流到地板上,積了小小的一灘。

他微微側首,薄唇微紅,一雙鋥亮的眸子淡淡地看向窗外的人群,眸光冷淡,不見半分旁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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