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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自殘只有這樣,她才會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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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自殘只有這樣,她才會留在我身邊

白挽瓷進去時, 便看到知墨倒在床榻邊,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豁口, 正在汩汩的留著烏黑的血。

提著木箱的鬼醫,步履匆匆的進來, 跪在鬼修言面前, 給他包紮傷口。

兩邊跪伏著的鬼侍女, 各個膽戰心驚。

白挽瓷問了其中一個:“到底怎麽回事?”

那個鬼侍女膽小慌張的垂著頭:“鬼王大人進來就用魂鐮割傷了自己,不是我們幹的……”

“他……”白挽瓷頓了頓,“他是鬼王, 也會流血?”

另外一個鬼侍女插嘴:“鬼王身體留的是烏血,雖然不會死,但流血傷口一樣會痛。”

其實她們也不太懂,為什麽鬼王大人會自殘。

大抵是和面前的紅衣女子有關?

但她們也不敢問。

幽幽轉醒的鬼修言,嗓音幹啞:“讓她們這起多嘴多舌的出去。”

一幫鬼侍女,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個縮頭烏龜似的走了。

鬼醫包紮好傷口,也不敢多說什麽,跪安一句, 便退出去了。

偌大的宮殿,空空蕩蕩, 只剩下她和鬼修言。

床榻上傳來他冷淡的嗓音:“看……我就是死不了。”

鬼修言望著手腕上的傷口,漸漸愈合, 流了一地的血, 一點事也沒有。

不死不滅的鬼王,這就是他的宿命。

白挽瓷沈默了許久,開口嘆道:“這樣活著, 也挺好的,不是嗎?”

“可姐姐不喜歡,”靠著床榻的黑衣少年自嘲的笑了笑,“在這永無天日的鬼界裏,不死不滅,這樣的我,是配不上姐姐。”

“我不走了,”白挽瓷走上前,半蹲下,定定的望著他,“我願意留下陪你,知墨,答應我,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鬼修言眼圈微微泛紅,良久,唇齒中溢出了一個“好”字。

白挽瓷安心的笑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她走了出去,恰巧在大殿的門口,看到了鬼醫。

鬼醫恭敬的問安,候在一旁。

白挽瓷叮囑道:“鬼王情緒不太穩定,多找幾個人,看著點他,我怕他出事。”

鬼醫神色微微一怔,然後點了下頭。

目送白挽瓷離去後,鬼醫才不緊不慢的走入大殿,看了一眼床榻上雙眼微閉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聽見腳步聲,並沒有睜眼:“瞞過她了?”

鬼醫嗯了一聲:“鬼後並未發現您的傷口是假的。”

黑衣少年睜開眼,輕輕解開手腕上的繃帶,皮膚白皙,無暇無傷。

他淡淡道:“那就好。”

鬼醫卻皺起了眉頭:“鬼王大人,恕微臣多嘴一句,您是偉大的鬼王,不死不滅,根本不會受傷流血,為何要佯裝自殘,欺騙鬼後?”

黑衣少年掀開薄被,赤足邁下床,走到大殿門口,望著漆黑夜空中的太陽。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留在我身邊。”

鬼醫仍然蹙著眉頭,面容上大大的不解:“鬼界好看的女子,如黃泉之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為何鬼王大人,偏要索取這一瓢不情不願的水?”

那名紅衣女子,鬼醫有所耳聞,早在人間時,就是十惡不赦臭名昭著的鬼陶女王,人見人厭。

除卻美貌,鬼醫真想不通,鬼王大人為何會鐘情於她。

鬼界的夜晚,猶如大漠的夜,極冷。

鬼修言站在瑟瑟的寒風中,背影勁瘦,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他,此刻顯得有些蕭條和落寞。

這是鬼醫不曾見過的鬼王大人,在他的印象中,鬼王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與之一戰,盡是落敗之犬。

鬼王眼中的,總是張揚,不羈的。

就連那天上的神界,其中赫赫有名的水神,也敗給了他們鬼王。

“鬼醫,人間有句話,有句是說,求之不得,是莫大的痛苦,”鬼修言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那輪金燦燦的明日,“她便是我求之不得的痛苦。”

鬼醫站在他的身後,細細咀嚼這句話。

誠然,咀嚼了半天,他還是不懂。

可見,情字,實在難解。

只是那一|夜,鬼醫聽到了鬼王大人不知多少次,在黑暗中的嘆息。

明月高掛,鬼界又是嶄新一日。

白挽瓷伸了個懶腰,走出金枝玉苑,望著青天白日上空的那輪皎皎明月,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可見,人的適應能力是極強的。

白天出月亮,晚上出太陽,她居然已經看習慣了。

打了個十足的哈欠,往鬼王宮的方向走去。

要去鬼王宮,須得經過鬼市。

鬼大多喜歡晚上出來,因此,大白日的,鬼市街道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著。

再次路過“嚇死人頭發”小店。

毛茸茸腦袋,伸著一只修長白骨,怡然自得的梳著頭發,看到她,揮了揮梳子。

“早啊,鬼後。”

白挽瓷報之以微笑:“大清早,連個鬼都看不著,都在睡懶覺呢?”

毛茸茸腦袋圓溜溜的滾到她面前:“哪有,今天又有闖鬼界的,大家去看熱鬧啦。”

白挽瓷扯了下唇:“又去看了?真夠無聊的,你怎麽不去?”

“嘿嘿,聽說這次闖鬼界的比較帥,去的大多都是女鬼,”毛茸茸腦袋不樂意的翻滾回架子上,“我一個帥男鬼,才不去呢?”

白挽瓷伸手指,在他腦袋上懟了一下:“我懂,同姓相斥嘛。”

毛茸茸腦袋繼續用梳子梳頭發:“鬼後要去看嗎?”

白挽瓷聳了聳肩:“算了吧,我沒興趣。”

說罷,她便悠哉的往鬼王宮晃蕩去了。

剛至宮殿門口,有倆鬼侍女站崗,見到她,恭恭敬敬的掀開珠簾。

白挽瓷擡腳跨過門檻兒,走了進去,卻不見鬼修言的影子,床榻上沒人,整個宮殿轉悠了一圈,都沒見到人。

她走出來問那倆站崗的鬼侍女:“鬼王呢?”

兩個鬼侍女左右看了看:“鬼王大人處理公務去了。”

“什麽公務?”白挽瓷挑眉。

其中一個鬼侍女答道:“今日有人擅闖鬼界,鬼王大人就過去了,想必應該是此事。”

白挽瓷疑惑的蹙眉:“這也算公務?”

兩個鬼侍女,互相又看了一眼,面色流露出些許的緊張,似乎在隱瞞什麽。

白挽瓷不悅的垂下唇角:“說實話,到底是什麽事?”

一個鬼侍女,用胳膊推搡另外一個鬼侍女,被推搡的那個,不情不願的回答。

“因為……因為今日擅闖鬼界的……不是人,而是……而是一個神。”

啪嗒——

白挽瓷覺得腦中有根弦兒斷掉了。

那日那個凡人掉入火海,結果連個肉沫星子都沒留下的下場,她還記得分明。

腦海裏,此時此刻。

突然就浮現了一個畫面。

一襲白衣葬身火海。

白挽瓷臉色霎時變得煞白。

顧不上別的,她拔腿就往刀山火海那邊跑。

風在她耳畔,呼呼作響。

還沒到刀山,她就聽到了無數鬼魂興奮的吶喊聲。

“走啊!你倒是往前走啊!”

“快跳!跳下去!”

“別一動不動啊!”

“……”

遠遠的,白挽瓷就看見鎖魂橋上站著一個人。

一襲白衣,身形頎長,輪廓分明,只是看起來有些消瘦。

顧少卿。

他站在橋上,面容依舊,只是雙眼蒙著一條白綾,系在腦後,長長的白色飄帶,在空中飄蕩。

鎖魂橋對岸看戲的鬼魂,有的在調侃。

“這神官怎麽還是個瞎子。”

“我看他肯定是過不來了。”

“有眼睛的都過不來,更別說瞎子!”

“……”

顧少卿站在鎖魂橋中央,一只手,緊緊的拽著鎖魂橋的橋鏈。

他摸索著往前走了一步。

橋鏈與他手掌貼合的部分,因為炙烤,綻放出灼熱的光,滋滋滋的冒著煙。

那只骨節分明,好看的手,很快灼出了燙斑。

可白衣男子,卻沒有絲毫的退卻之意,而是一步一步,緩慢又堅定的往橋對岸走。

橋對岸站著一個腰挎魂鐮的黑衣少年,臉色漠然,眼看著白衣男子越走越近。

黑衣少年抽出了魂鐮,這是一把漆黑的彎鐮刀,漫不經心的在手中把玩,旋轉。

直到一個紅衣女子,如輕煙一般,飄落在了橋上。

黑衣少年的臉色,瞬間冰到了極點:“姐姐,回來。”

白挽瓷落在橋上,鎖魂橋有些晃蕩,她扶了扶橋鏈,站穩了身體,面色蒼白的轉過臉來,對鬼修言哀求道。

“我會讓他走,你別殺他。”

鬼修言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珠裏,盛滿了怒氣。

因為橋面的顫動,顧少卿感覺到了,他偏過頭,停下了身體,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道。

“阿挽,是你嗎?”

“你快走……這是鬼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白挽瓷三步並作一級,飛奔到他面前,想要推著他,回到橋頭。

可白挽瓷卻眼睜睜的看到,她的手掌,直接穿過了顧少卿的身體。

而且,她就站在顧少卿的面前,咫尺之近,顧少卿卻像聽不見她的聲音。

“阿挽……是不是阿挽……這一次,應該是真的,對不對?”

白挽瓷轉過頭,驚疑的看向鬼修言:“他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為什麽?”

鬼修言站在橋對岸,薄唇抿成一線:“人鬼都殊途,不可相見,更何況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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