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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鬼王修言姐姐,你一定要想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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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鬼王修言姐姐,你一定要想我哦。……

白挽瓷吃了一驚, 忙回頭去,卻見不遠處的一塊臥石上,一個人正斜斜的靠著, 目光慵懶的看著她們。

這便是鬼王修言嗎?

不知怎的,白挽瓷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頭一回見到鬼界的王, 還以為是個什麽三頭六臂面目猙獰的巨人。

不曾想, 竟是個身材修長面目略顯陰柔的美男子, 有著一雙十分淩厲的眸子,漆點如墨,眉尾上揚的厲害, 顯現出幾分難以接近的跋扈來。

他一襲貼身的黑色勁衣,腰間挎著個碧玉葫蘆,想來裏頭應該是裝著酒。

鬼王修言開口了,邁著閑適的步伐,走至她們跟前。

他的嗓音,幹凈清冽,少年感十足。

“鬼魂在人間作祟,免不了要下一趟刀山火海。”

他的話分明是對霜花說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卻盯著白挽瓷。

白挽瓷這老妖婆一把年紀,已經有很多年, 沒有一個男人會如此灼灼如火的盯著她了。

無端的,耳朵就緋紅起來。

白挽瓷略略整理胡亂飄飛的心緒, 咳了一咳, 端莊道:“你就是鬼王修言?看起來很年輕嘛。”

鬼王修言咧開牙齒,郎朗的一笑,牙齒白得有點晃了她的眼。

“姐姐也很年輕啊。”

聽他喚姐姐, 白挽瓷神情怔了怔:“我也就十五來歲,不過一介凡人,聽說鬼王修言快百歲了,叫我姐姐,怕是亂了輩分吧。”

“叫你鬼陶女王,太過生分,不如叫姐姐得好,”他仍舊是笑,湊上前去,吸著鼻子,嘖嘖道:“姐姐的魂魄真香啊,倒是讓這一張醜陋的皮囊給糟蹋了。”

這鬼王修言一靠近,她便聞到了一股清冽熟悉的酒香。

女兒酒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總能牽引她記及從前的往事,十二個姐姐和一個憨憨的少年。

她回笑,從容道:“你腰間的這壺酒,倒是好東西。”

“姐姐喜歡啊,那送你了!”他唇角大大的揚起,取下玉葫蘆來,遞到她手上,“凡間的酒大多都很淡,唯有這女兒酒,甜酸苦辣的,我很喜歡。”

白挽瓷握著玉葫蘆,手裏涼涼的,垂著眼,默然了片刻,道:“我還以為女兒酒已經失傳了呢。”

修言卻道:“哪裏,木霖國有很多人釀造呢,金枝玉苑的一壺好酒的手藝,都給傳下來了。”

“是嗎?”白挽瓷木訥的盯著玉葫蘆:“挺好的。”

忽然,一陣亮光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只見村民們,並著陸宵一等人,舉著火把,穿過林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此刻有鬼螢在,霜花的鬼影,便顯現在了眾村民面前。

村民們見之,無不伸手指著大喊。

“霜花!你就是霜花!”

“村長不見了,是不是讓她給吃了!”

“她不是一百年前就在天都被處置了五馬分屍的極刑嗎?”

“……”

眾人吵吵嚷嚷,嘴裏嘟囔的那些話,倒叫白挽瓷約莫的想了起來。

一百多年前,她因為一些緣由,鋃鐺入獄。

她白挽瓷的人生,便是從那個時刻,跌入最深最可怕的谷底。

誠然,別人的人生,大抵都是去低谷看一看,很輕易的便重回巔峰了。

可惜她不是,落入天都女子監獄後,就再沒能起來。

那時,她多麽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可也終究是妄想罷了。

時雨天,霜花,都是她在天都女子監獄遇到的人。

霜花後來的結局,她都是親眼所見。

天都向來都會有一個審判大會,五國派來代表司理,用來指正惡劣的犯人,然後再處以刑罰。

且審判大會,還會押解所有的犯人來圍觀,以儆效尤。

她那時,便是圍觀的眾多女犯,其中一個。

霜花是在牢房裏分娩的,孩子剛剛出來,她就暈過去了。

阿春的哭聲很亮,但霜花沒有聽見。

等霜花醒來,她就一身血汙的被綁著拖去了審判大會。

前來指證她的人,便是晏陽村的村民們,一個個煞有介事的說著霜花自小就是個瘋子。

每一個村民,站在審判大會的中央,搖頭晃腦,義憤填膺的說著關於霜花的罪行。

“她就是個食人魔。”

“我以前看到她在大山裏吃小孩。”

“她肚子大大了,是跟我們村口的黃傻子亂搞的。”

“……”

每一個人說完,趾高氣揚的下去,霜花的臉色就白一分。

判司拍著案桌,問霜花:“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霜花剛生完孩子,能睜開眼,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哪裏還有半分力氣辯解。

直到最後一個人上來指證,霜花如何也想不到,竟會是林晏陽。

別人說她千不好,萬不好,那也是別人,左右不知往心裏去。

可那是林晏陽。

她肚裏孩子的親爹,那個在山洞裏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

他就站在審判大會上,臉色冷漠,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一般,語氣生冷的說與他林家無關。

那句冰冷刺骨的話,霜花永生難忘。

他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們林家的,是村口老黃的。”

霜花離開清平縣時,即便林晏陽說不要孩子,她也沒有恨過他。

可現在,她好恨啊。

她恨自己雙眼不識珠,錯看了他。

判司下了五馬分屍的極刑,臨死的那一刻,霜花下了決定。

倘或有朝一日重生,她一定要屠了林家。

五馬分屍的場景,還鮮血淋漓的在白挽瓷的腦海裏,一幕又一幕的閃過。

心疼的很。

她很替霜花疼。

鬼王修言,站在白挽瓷的身後,此刻的語氣,卻有些涼薄和冷漠。

“姐姐你看,那些村民不怪林晏陽作孽,卻怪霜花殺人。他們也不怕,霜花現在一個憤怒,就把他們都給殺了?”

他說起這些話,輕描淡寫,但白挽瓷卻聽出幾分他對人的厭惡來。

白挽瓷側過臉來看他:“你和骨瓷女媧聯手了吧,一個放出邪祟,等他們覆仇完,再收服他們去鬼界,看似你是收服邪祟,實則是助紂為虐。”

修言又是沖她咧嘴一笑:“姐姐就是聰明,這麽快就猜到了。”

白挽瓷垂下眼瞼,語氣冷了幾分:“那麽讓我覆活,也是想讓我去覆仇麽?”

聞言,他卻搖了搖頭,道,“姐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願意覆仇就覆仇,不願意覆仇也可以的,我不會要求你去覆仇,姐姐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

白挽瓷幹笑了一聲:“你倒是對我很寬容。”

“我喜歡姐姐嘛,”鬼王修言唇角彎彎:“自然看不得姐姐受苦,覆仇這麽累的事情,我來做就好啦,姐姐只要看著就好。”

正說著,那些村民,揮舞著火棒,朝霜花沖了過去。

還未到她跟前,鬼王修言一個殘影閃過去,冷笑道:“鬼界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管!”

不知何時,他從腰間抽出一根玄色的鐵索,瞬間纏繞了霜花,向後撤了一步。

修言朝白挽瓷燦爛的一笑,揮揮手:“姐姐我以後會常常來看你的,先帶霜花走了,記住了,你一定要想我哦。”

話音落下,兩道鬼影,瞬時鉆入地面,消失不見。

幽綠的鬼螢光芒下,再無兩人的痕跡。

十幾個村民,瞪著眼睛望地面,轉頭看白挽瓷。

“小白神官,霜花怎麽就不見了呢?”

“不能讓她逃了吧?”

“殺人可是犯法的啊!她可是邪祟!”

“……”

白挽瓷打斷他們的話,冷笑道:“她被鬼王修言抓下鬼界了,人間有律法,鬼界也有刑罰,她已經落了下刀山入火海的下場,你們不必再多心了。”

聽了這話,還有幾個村民嘀咕。

“入刀山火海,我看這刑罰還是輕了點。”

“就是就是,讓她永世不能輪回做人,這才行呢。”

“就把她關在鬼界千年萬載的才解氣。”

“……”

白挽瓷沒再和他們說話,心底倒是冷笑一回,做人是個什麽好事兒麽?

霜花怕是一輩子也不想輪回做人了。

有時候,做鬼,比做人,舒服多了。

村民一個個看完戲,哈欠連天的準備回去睡了。只有村長老婆,走到白挽瓷的面前,跪了下去。

“多謝小白神官隱瞞,我實在是感激不盡。”

白挽瓷低頭看她:“你是什麽時候和霜花做的交易?”

村長老婆見她什麽都知道了,索性也不隱瞞,全都給交代了。

起初霜花覆活後,也並沒有抱著一定要覆仇的想法。

死的時候,恨意的確很強烈。但時間的力量無比強大,百年過去,卻也沖淡了她想覆仇的念頭。

她魂歸清平縣,日日在林府上飄蕩,卻見村長老婆假借送貨的緣故,當場殺了林夫人。

霜花實在好奇,便寄生到了林夫人身上,問村長老婆為什麽要殺林夫人,村長老婆就交代了林家兒子奸殺她女兒的事實。

這一事勾起霜花的舊恨來,只覺得林家一代接著一代,還是狗改不了吃食,上半身管不住下半身,遂答應村長老婆,協助其覆仇。

至於為何最後要殺了村長,村長老婆也交代了,說村長愛打她,隔三差五的打得下不來床。

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索性讓霜花幫忙,一並解決了村長。

前因後果,村長老婆全說了出來,倒引出了白挽瓷的幾番嘆息。

忽然,有人叫她:“白挽瓷。”

白挽瓷尚且還在嘆息中,下意識便應了。

周圍一片寂靜。

她一擡頭,卻見叫名字的人,端不是別人,而是一直沈默的陸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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