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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嫌隙一棒槌,一甜棗,恩威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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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嫌隙一棒槌,一甜棗,恩威並施。……

原來這些都是被世人所遺忘的孤魂野鬼啊。

白挽瓷聽穆川這麽說,對他們反而沒有懼怕了,伸手嘗試觸碰他們,卻發現手指直接穿過,根本碰不到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理。

穆川又道:“人有人言,鬼有鬼語,你不用鬼語,他們聽不見,聽不懂,自然不會理你。我這裏有本《鬼語》,你去研讀一番,自然能與他們通話。”

他袖中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本書,白挽瓷接過,低頭一看,書的封頁寫著鬼語二字,鬼鴛鴦著。

“鬼鴛鴦是誰?”白挽瓷喃喃道。

聽起來像是個女的。

穆川答:“是國子監歷任中唯一的一個女祭酒,也是上任的國子監祭酒,不過聽說她被革職了,後來者才換上了石祭酒。”

“你說借力打力,讓我用魂力操控這些孤魂野鬼,可是大家都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人,如何攻擊敵人?”白挽瓷仍舊納悶,不解其意。

穆川再與她一本書,書名叫《鬼陶秘術》,說是她的問題,答案盡數在書中。白挽瓷手捧兩本書,如獲至寶,面色欣喜的與他一同走出古槐嶺,穿過十裏桃林,方往三棟樓宇處行來。

迎面又遇上了步江禮一夥人。

且說步江禮瞧見白挽瓷和穆川並肩而行,心中更不是滋味,言語上便多了幾分不悅的挑釁。

“喲,青天大白日的,你們倆就在這行那偷雞摸狗之事,小心我告於夫子,定你們奸|淫之罪,一並趕出國子監去!”

這話說得可叫一個惡心,他哪裏就看見偷雞摸狗了?

不等白挽瓷出口,穆川便已冷冷道:“國子監可有禁止修客男女大防?你只管告去,且看夫子是站你,還是站我。”

見他不怕,步江禮倒沒了先前的狠勁兒,兩只怨憤的眼珠子,左右掃視他們一眼,惡狠狠道:“你們等著!”

說吧,步江禮一拂袖,扭頭憤憤走了。

等他離去,白挽瓷才朝穆川略微不好意思的一笑:“這下可給你惹麻煩了。”

“你這會才說給我添麻煩?”穆川卻挑眉頭,笑意甚濃的問她:“上次你休沐出國子監,與步江禮說是同我出去約會,那會怎麽不說是麻煩?”

“你怎麽……你都知道了啊?”白挽瓷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該死的步江禮!

竟然把她胡謅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還傳到了本尊的耳朵裏。

穆川依舊微笑,將她臉上的窘迫,盡收於眼底,寬慰道:“我知你在撒謊,為的是躲避步江禮這等小人,而並不是真歡喜於我,你不必憂慮。”

白挽瓷訕訕一笑:“那就好。”

他面上又露出幾分好奇:“你雖對我無甚想法,那對顧少卿是何意?”

白挽瓷哪能告訴他是玩心計,只謊稱說是欣賞顧少卿,並無什麽其他想法。穆川倒也不是愛八卦的人,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二人已至天舍樓下,她目送穆川上去後,方才回了地舍的第三堂室。

誰知,第三堂室的門口,立著一人,竟是從未來過地舍的安桃。

白挽瓷方是一楞,這才迎接上去:“公主,你怎麽來了?”

安桃面有慍色,往日眼底的溫和不再:“你怎麽回事?我聽人說,你不光勾|引顧少卿,現在還去和穆川約會?你這是幹什麽,腳踏兩條船?”

門口佇立著不少人,聽見安桃的話,少不了又是一頓目光朝白挽瓷掃射。

白挽瓷拉了拉安桃的袖子,不想她來地舍,不問青紅皂白,當著眾人的面,竟然是為了這個。想平日對安桃如何如何,自以為二人了解甚多,別人疑心的,她便不會疑心。不曾想,她竟和那些庸人一樣,信以為真的編排自己,一時心頭湧上萬分的滯悶。

“你跟我來,”白挽瓷嘆口氣,拉著她,去了一片無人僻靜之所,這才小聲告白:“我對二人,均無此意,你別多心,我全說於你,你可記住了,別再懷疑我。”

白挽瓷方才把近日之事,來來去去,全都給安桃倒豆子似的說了。安桃聽後,先是面色驚容,過後才和緩如初,接著擔憂之色,爬上了她的臉。

“忍忍便過去了,你何必報覆顧少卿呢?他也是在你和雀翎之間調和,並未有多大錯處,再者說了,女子名譽,是極為重要的,你和顧少卿不清不白的牽扯,時日一長,謠言四出,會耽誤你往後嫁人的。”

難為安桃想得長遠,但白挽瓷卻絲毫不在意,反而辯駁起來:“且不說名譽如何,我就算是安分守己,也管不住雀翎的嘴,她早就四處傳我的謠言了,剛進國子監時,她就把船上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不管前因後果的,全都說了出去,這樣的人,我就算是立個牌坊,天天戴面紗出門,她也有騷話可說。”

“你……”

安桃竟一時無法回駁。

白挽瓷皺著眉頭又道:“再說嫁人,尋一個好婆家嫁了,難不成一輩子裏,女人唯一能做就這一件事情?我就沒見過身邊哪個女子嫁了人,有多幸福的,不是要早起伺候公婆,就是成日家務纏身,又或是不斷添孕,只為懷子,繼續香火。但凡哪一日懶散了,公婆就要與人說三道四,倘若再遇上個薄情兒郎,往家裏塞個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什麽的,七八個女人,圍著一個男人轉,日日為了爭寵,鬥得你死我活,這日子就更發艱難了。

我倒是覺得,與其做個良家婦女,在家和一群女人,伺候同一個男人,不如我那金枝玉苑裏的十二個姐姐,同樣是伺候男人,還能得個自個兒的梯己,想買什麽樣的首飾,就買什麽樣的首飾,犯不著看公婆的臉色,想何時起床,就何時起床,愛做什麽便坐什麽,月錢掙了自己花,倒是比那起良家婦女,日子快樂的多。”

安桃聽後,忙伸手捂住她的唇口,眼中甚是一派震驚之色,仿佛是被晴天霹靂砸中了一般。

“你可休要再胡言亂語了,自古以來,女德便是如此,那些個煙花柳巷,烏煙瘴氣的女人,才是禍亂家庭、規矩等的元兇,我知你是出身無奈,不得不在那裏茍活,少不得沾染了些汙水溝裏的齷齪思想,你既來了國子監,就是要修身養心,了斷那些雜念,怎的還供奉起了那些下三濫的邪門魔道?”

白挽瓷平白無故的遭了安桃一通罵。

她楞了少許,瞅著安桃,半天沒說話。

原來安桃心裏是這般想的,什麽千金之身,公主之命,竟瞧著外頭光鮮,裏頭不過是段枯朽腐木。常人言,人群之中,多的是酒肉之友,難得一精神知己。她方才明白這理,素日與安桃交好,以為她與自己一樣,現在想想,竟是一河兩隔,以後是再不能互訴衷腸了。

“我以後不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了,”白挽瓷收了心神,勉強支棱起三分假笑道,“公主何須生氣,我不過是汙泥沼澤生養長大的野丫頭,哪裏知道那些高談闊論?原是我不懂。”

安桃怒色漸收,又恢覆了往日溫良恭儉讓的模樣,朝她握了握手,好言好語道:“你來我身邊侍候沒多少日子,身上帶著些舊毛病,我能理解,方才是我著急了,有的沒的沖你一頓火,你莫要對我心底留下怨恨才好。”

白挽瓷任由她握著,並未掙脫,心想到底是公主,給一棒槌,再給一甜棗,恩威並施。

既不許她說真話,也不允許她生氣。誰是主子奴才,心裏門清兒。常聽她往日說什麽,人不分高低貴賤,既在一起,都是好朋友,互幫互襯,可謂是高山流水。這話再細細琢磨,原是她當高山,自己為汙水罷了。

思及此,她頓時覺得了然無趣,意興闌珊的聽安桃又說了一回課上的瑣事,方才各自回了堂室。

一日下來,白挽瓷沒什麽心思聽課,只是將穆川給她的兩本書拿出來,躲在案桌下,偷偷研讀。

書倒也不長,語言通俗易懂,石祭酒寫的書簡,只有那些深奧理論,與之相比,要風趣簡單許多。

不多時,她便看完了。

白挽瓷讀完後,只覺渾身通體透亮,仿佛璞玉經過匠人雕琢一般。

《鬼陶秘術》書上說,神人鬼三界,三界鼎立,互相牽制,此消彼長,是以穩固千年。

常人都愛尊神奉神,削尖了腦袋,只想去神界當個侍奉神君的侍神,都不願下鬼界做個閻王身邊的鬼差。其實他們並不知道,能通鬼語,差遣鬼道,運用自如,修煉來的鬼力,並不比神力差。

就好比不管黑貓還是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

白挽瓷點頭如小雞啄米,這話是了是了,極有道理。從來沒有過一本書簡,能讓她愛不釋卷,讀了再讀。果真鬼鴛鴦祭酒,是個好夫子,比那勞什子石祭酒,強上數百倍。倘若她是課上的夫子,白挽瓷斷然不會聽得昏昏欲睡。

這一|夜,白挽瓷回了寒舍,掌燈時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讀《鬼陶秘術》和《鬼語》,竟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安桃做完課業,扭頭一看,見她還在床上歪著看書,想必又是在看一些閑書野史話本之類的,不免嘆氣搖頭,自顧自的睡了。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寒舍的叫早魔音都沒響,白挽瓷便精神抖擻的爬起來,帶著兩本書,偷偷往古槐嶺練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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