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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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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滋擾大淵邊疆多年, 如同疥癬頑疾般可厭,每過幾年總有大規模的戰爭,令大淵損兵折將, 不勝煩擾。

定北侯的捷報傳入京中, 皇帝頓時高興不已, 立時準了他所奏請,不免要回想一番當年的定北侯姜成烈, 唏噓感慨一番。

待得定北侯入京獻俘當日,今上命趙閣老率文臣武將出城親迎,百姓夾道歡迎,不但街道兩旁擠滿了人, 就連兩旁鋪子的二樓窗戶都紛紛打開, 探出無數腦袋觀賞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有年輕的小娘子指著定北侯身後騎著通體雪白的馬兒上的年輕英俊的武將議論:“那人是誰啊?”

“聽說定北侯此行帶了世子, 想來這年輕武將便是定北侯府世子吧?”

“聽說定北侯府的世子爺接連立功,不但重傷了北狄大王子, 還接連擒了北狄二王子與老汗王。”說話的正是兵部侍郎的幼女, 最近在家中聽得老父親罵兩位兄長, 罵著罵著便拉出定北侯府世子比對。

“你兩個年紀跟定北侯的世子差不多,他都已連立奇功, 你們倒好,一天天除了惹事兒還會做些什麽?”

其餘小娘子們頓時讚嘆不已。

世子在馬上坐的筆直,她生就一雙漂亮的含情目, 不笑也帶著三分風流,當她笑意盈面向四周招手, 直引的不少小娘子們都覺得世子仿佛正含情脈脈註視著自己, 還有從樓上往下丟帕子荷包的。

她面不改色接了, 再向著四周拱手道謝, 一副風流作派,引的年輕小娘子們尖叫不住,也有緊握著身邊小姐妹的手激動道:“他、他、他接了我扔的荷包!”

定北侯狠狠回頭瞪了她一眼,歉然道:“讓閣老見笑了!”

趙躬六十有六,須發皆白,精神健旺,與定北侯並轡而行,笑的慈愛:“世子風采不凡,我若是年輕的小娘子,怕也喜歡這樣的少年郎!反倒是侯爺太過自謙,前兩年還在書信之中說世子被你寵壞了,不堪大任。”

定北侯有苦難言。

他前幾年確實有別的想法,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寵愛的兒子是野種,有意養廢的兒子卻大放異彩,唯有苦笑道:“閣老謬讚,你瞧瞧他,半點規矩不懂,跟個野小子似的,都被我慣壞了。”

趙閣老笑道:“是個跳脫的孩子。”

遠處落後於定北侯父子與戰俘的馬車上,獨孤默聽到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頗為無奈:“世子又在作什麽妖?”

近鄉情怯,他被流放快兩年,偷偷入京內心本來頗為忐忑,既怕聽到家人不好的消息,又怕被故舊認出來帶累了世子,但聽到外面的歡呼聲,頓時所有不安的情緒都被攪散了。

橙絲扒著車窗問外面的黎家兄弟:“怎麽回事?”

黎傑頗為得意:“咱們世子爺魅力不減,迷倒了一條街的小娘子們,這次怕不是要替咱們添個世子夫人回去吧?”

獨孤默縱然滿腹心事,也要被他給逗樂了:“世子這招貓逗狗的性子,恐怕一時半刻是改不了了。”

他們與定北侯府其餘家將重車一起落在最後,不必跟著侯爺與世子游街,走至一半便拐去了另外一條街,前往住處。

游街的馬隊一路前行,定北侯父子及兩名武將受到了百姓的熱烈歡迎,而後面囚車裏的北狄重犯待遇卻截然不同,有百姓早就準備了臭雞蛋爛菜果子等物投擲,還有人用小石子砸汗王與二王子及其手下勳貴武將,若非兩旁隨侍的幽州軍士連連阻止,恐怕他們都要被砸的滿腦袋包了。

馬隊行至半道,街邊一家三層樓高的商鋪欄桿前擠著十幾名少女瞧熱鬧,那欄桿齊腰高,少女們推推搡搡不知怎的,竟將一名穿著鵝黃衫子的少女擠了出去,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其餘少女發現不好,頓時尖叫不止,而少女毫無防備從樓上墜下來也嚇的一路尖叫,周圍瞧熱鬧的百姓都呆住了,連定北侯都忙去護身邊的趙躬:“閣老小心!”

忽見得世子從馬上騰身而起,身姿矯健,身後披風如大鵬雙翅展翔,於半空中接住了那名少女,將嚇的尖叫不止的少女摟在懷中落了地,柔聲安慰:“姑娘別怕!”

少女睜開雙眼,淚眼模糊中只看到一張關切的面容,眸光溫柔明亮,察覺到自己雙腳落到了實處,周圍是百姓的鼓掌歡呼。

還有百姓替她慶幸:“幸虧被救了,不然跌下來不死也得殘,說不得還要毀了容……”還未及道謝,世子便縱身上馬而去。

她楞楞註視著遠去的男子,後知後覺的紅了臉頰,樓上的小姐妹全都跑了下來,還有小姐妹追問:“他對你說什麽了?”

少女楞楞回覆:“他說……他說別怕……”

趙閣老帶人入宮覆命,皇帝在紫宸殿接見了定北侯父子及兩名武將。君臣多年未見,老皇帝聽說了游行的一幕還笑道:“世子倒是招小姑娘喜歡。”

金不語臨入京之時,獨孤默在路上再三叮囑她:“見了皇帝一定要謹言慎行,可別再胡說八道了,小心觸怒了聖上被拖出去打板子!”

他當時說的鄭重,金不語在幽州城裏野慣了,還未見過京中的陣仗,還追問了好幾次,諸如“皇帝長什麽模樣、是怎樣的人、脾氣是不是不大好怎麽動不動便想打人板子搞流放”之類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引的獨孤默擔心了好幾日,每日都少不得耳提面命,連陛見之時的禮儀都覆述了幾十遍,一直到瞧見了京城巍峨的城頭,才算是住了口。

眼下她跟諸臣一同跪在紫宸殿冰冷的地磚之上,一改來時路上的不正經,穩重寡言,聽著定北侯與皇帝及趙躬說話的聲音,連目光都不曾亂瞟。

趙躬眼角餘光瞧見她這副老實模樣,不由啞然失笑——這小子鬼精,倒是知道何處可以放肆,何處要老實,是個知道分寸的孩子。

還是皇帝陛下想起先任定北侯姜成烈,便將她喚至跟前細細打量,依稀在她眉目間瞧見了姜鴻博的模樣,不由楞住了:“這孩子……這孩子倒有幾分姜世子的模樣品格!”長的像不說,連用兵詭詐也得了姜家人的真傳。

今上一句話便戳中了定北侯心中痛處,他多年來不喜歡嫡子,除了心中有鬼,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她的模樣肖似舅舅,每次見到她那張臉,便有說不出的別扭,有時候刻意遺忘也還勉強能過,可惜今上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提起姜鴻博。

他只能強壓下心中不快,傷感道:“陛下過譽了,他一個小孩子哪裏比得上姜世子?”

今上笑道:“怎的比不上?這孩子能接連大敗北狄,還生擒了北狄王子跟狼主,哪點差了?”又問她:“不知道你用什麽兵器?”

金不語耍了個心眼,狀似老實道:“微臣跟舅舅使的一個兵器,都是亮銀槍,習的也是姜氏槍法。”

今上微微感傷又唏噓道:“說句不怕定北侯見怪的話,這孩子合該是姜世子的孩子!”

“微臣不敢!”定北侯心中一顫,暗思皇帝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姜成烈臨死之時薦他繼承了定北侯之爵,但卻有另外一個條件,他與姜嫻生的嫡子必須為世子,將來要繼承侯府。

皇帝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讓世子還宗?

趙躬與姜成烈也是知交舊識,姜世子若活著,年紀跟定北侯差不多,想來早已兒女成群,聽得皇帝此語不由唏噓:“老侯爺與姜世子為國捐軀,姜氏一門忠烈,可惜了……”

其餘幾名臣子頓時附和,各講些姜侯與姜世子當年之事,有的是穿鑿附會,有的是道聽途說,總歸人死了之後就被供進了神殿,關於生前之事也全部神化。

金不語從小在侯府長大,因蘇溱溱把持著府中諸事,而金守忠最不喜歡聽到府中之人緬懷姜氏父子,因此除了高嬤嬤與她死去的親娘姜嫻,還從未聽過別人懷念姜氏父子,今日在紫宸殿算是補上了一課,大開了眼界。

陛見結束之前,皇帝道:“世子既進京,便在京裏多住些日子,閑暇時入宮陪陪老頭子。”又好像想起來似的提了一句:“京裏有皇家建的忠烈祠,裏面供著姜氏第一代定北侯的畫像,你閑時也可前去瞻仰瞻仰老祖宗!”

金不語恨不得往自己身上多打幾個姜氏的標簽,誰知道定北侯在背底裏搞什麽非法勾,當即喜道:“微臣遵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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