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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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為了漁場的事急得起了一嘴巴的潰瘍,?這會兒嘴巴還疼得張不開。
現在來了老葉家，李主任不想要兜圈子說虛的，直接就問：“請問黃桂花同志是哪位。”
“是我。”黃桂花往前走兩步,?下意識拉下衣袖，拍幹凈衣服上的灰塵,?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李主任對視,?“你找我幹啥。”
“黃桂花同志你好。是這樣的,?我們漁場前幾天發大水,?有一個水壩被大水沖垮，裏面的魚都被大水給帶走了。”
說到這裏，他面露焦急之色：“聽說你們生產大隊的河裏邊沖下來不少大草魚,?我們過來了解情況。”
主要是想知道這個生產大人的人前段時間捉的魚是不是他們漁場的魚。
黃桂花心臟咯噔地跳個不停，臉上露出幾分慌亂。
這人想表達啥意思？
這人一會提到漁場，一會又提到生產大隊,?難道他們懷疑漁場的魚被沖到生產大隊來了？
想到這裏,?黃桂花瞬間收起笑臉，整個人僵住。
是了！
漁場的魚肯定是被沖到生產大隊來了，不然河裏為啥突然出現那麽多魚！
可是河裏面的魚已經全都被生產大隊的人捉了，這兩個漁場領導過來想要了解什麽情況？
難道他們想要生產大隊把魚還給他們？
“了解情況？你想要了解啥情況？”
李主任心裏著急,?開門見山就問出心裏的疑惑：“聽說是你告訴大夥河裏面有魚，你咋知道河裏面有魚？”
黃桂花心想，我哪裏知道河裏面有魚,?是渺渺說的。
渺渺？
她扭過頭看向葉渺渺,?渺渺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挖空腦袋想了好久，黃桂花還是想不起來葉渺渺當時是怎麽說的。
拍了拍腦門，黃桂花實話實說：“是我告訴的大夥河裏面有魚沒錯，但河裏面有魚這事卻不是我發現的。”
“誰發現的？”
黃桂花朝葉渺渺招手,?等葉渺渺走近時一把拉過葉渺渺。
她在葉渺渺的頭上揉了揉：“我家小孫女發現了。”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落到葉渺渺身上。
葉渺渺半點不帶慌的，立刻送上一個奶呼呼的笑臉：“是我發現的。”
李主任急忙問：“你咋發現的？”
葉渺渺抓了抓鼻子，剛才有一個蚊子從她面前飛過，剛好落在鼻尖上。
“我做夢夢到了。”
這話一聽就是孩子話，李主任和趙會計同時僵硬地扯動嘴角，沈著臉同時間看向大隊長。
大隊長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孩子估計是在外邊玩時無意發現的。”
葉渺渺想要搖頭，但奶奶的大手正按著她的腦袋，她的腦袋動不了。
腦袋動不了，她便不動，看著大隊長，認認真真說：“我做夢的時候夢到河裏發大魚，然後我就喊上大哥一起去河裏捉魚，去到河邊一看，河裏果然有魚。整條河裏面都是魚，好多好多的魚。”
葉多金站出來接話：“妹妹沒有撒謊，我們去到河邊時，河裏面確實到處都是魚。”
聽完葉渺渺和葉多金的話，大隊長更加覺得葉渺渺孩子氣，啥也不懂。
大隊長猜測葉渺渺是在外邊玩時發現河裏有魚，由此推斷葉渺渺因為年紀小，記性不好，導致在外邊瘋玩一段時間後把自己在河裏看到魚這事給忘了。
但她心裏還記著這事，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是晚上睡覺時便把白天看到的事給回憶起來了。
趙會計忍不住接話：“那就錯不了了。”
除了趙會計和李主任，所有人的腦門上都出現大大的問號。
咋就錯不了了？啥東西錯不了了？
不等大夥詢問，趙會計自顧自往下說：“我們漁場在上游，這裏的地理位置算是在我們的下游，因此我上邊發大水，大水就會把魚帶走，順著河流一直往下沖，然後就把魚群帶到了這裏。”說到這裏，他看向大隊長，語氣堅定：“所以你們前兩天捉到的魚就是我們漁場被大水帶下來的魚。”
老葉家幾個大人都在互相使眼色，葉根寶詢問胡艷艷：“這個趙會計什麽意思？”
胡艷艷抿起嘴角：“不知道。”
黃桂花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轉過身和葉大缸小聲說話：“我咋感覺這個趙會計意有所指呢？”
葉大缸吧嗒一口煙，點了點頭，他也這樣覺得。
過了沒多久，李主任說出此次來老葉家的目的。
“我們漁場每年都會定任務魚，今年定下的任務魚是三萬斤新鮮河魚。但前兩天的大水帶走我們一整個水壩的河魚，導致任務魚還差近五千斤。”
環視眾人，最後將視線落到大隊長身上：“我們這次過來，一來是過來了解情況，二來是聽說你們生產大隊捉了不少魚，想著過來跟你們買魚。”
“買魚？你這會過來估計買不著了。”
黃桂花迅速接話，見李主任看著自己，急忙解釋：“咱們確實捉了一些魚，但這兩天也吃了不少魚。好些人家估計已經把捉回來的魚都給吃完了。”
大隊長扭過頭，他家就是把魚都給吃完了。
李主任擰起眉頭：“都吃完了？”
黃桂花肯定點頭：“就算沒吃完，肯定也吃了一半。”
就拿老葉家來說，老葉家也捉了幾百斤魚，除去自己吃，還有送人，現在家裏最多還剩下一百多斤魚。
且這一百多斤魚還是腌制過的鹹魚，算不上是新鮮河魚。
“哎喲，咋就吃完了呢！”
李主任和趙會計一改剛才的穩重，倆人頓時愁眉苦臉起來。
還以為能在這邊買到兩千多斤河魚，沒想到計劃又趕不上變化了！
李主任和趙會計興沖沖二來，最後卻只能失望而走。
送走兩個漁場領導，老葉家人都沈默下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咕咕咕~咕咕咕~”
有人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所有人看向聲音的來源。
葉多鋼摸了摸自個兒的肚子，咧開嘴巴嘿嘿笑：“我餓了，奶，咱家啥時候吃飯？”
說到吃飯，黃桂花想起鍋裏還燉著魚塊，轉身就往廚房那邊跑。
胡艷艷快步跟上，追在黃桂花後邊喊：“媽，今晚還煮不煮豬肝瘦肉粥？”
黃桂花沒時間搭理她，慌亂地打開鍋蓋，看著糊了大半鍋的燉魚，臉上愁得跟吃了好幾斤黃連似的。
天色越來越暗，呼呼的風聲用力拍打窗戶。
老葉家圍著一個大鐵鍋坐下，大鐵鍋裏面熬著粥，是一鍋豬肝瘦肉粥，這會兒裏面的豬肝瘦肉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
“熟了，我聞著香味了。”
葉多鋼吸了吸鼻子，餓得不停分泌口水。
黃桂花拿過一個大勺子，一把推開葉多鋼的腦袋：“往旁邊挪一挪，挨這麽近，你的口水都要掉進鍋裏面去了。”
葉多鋼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但眼睛依然眼巴巴地盯著大鐵鍋看。
黃桂花從他手裏拿走大海碗，麻利地給他舀一勺粥：“趕緊拿著，吃你自己碗裏的，別總盯著大鐵鍋看。”
老葉家到底還是沒能吃上大鍋燉酸菜魚，不過豬肝瘦肉粥也不錯，雖然不比大鍋燉酸菜魚有滋味，但吃著也還算可以。
……
淩晨，冒著絨毛小雨，趙爸爸身穿蓑衣在山路上行走。他第一次來生產大隊，走了近三個小時才來到生產大隊村口。
見村口處有人，趙爸爸加快腳步小跑過去：“同志你好，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
“葉根寶，我來找葉根寶，你認識他嗎？能不能給我指個路嗎？”
“找葉根寶？”
在村口處徘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生產大隊的大隊長。
得知趙爸爸要找的人是葉根寶，大隊長下意識將他歸為葉根寶的狐朋狗友，臉色迅速沈下臉。
不過他還是給趙爸爸指了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走上半個小時後向右拐，直走一段路後看到的最大的院子就是了。”
趙爸爸擔心自己聽錯，趕緊重覆一遍：“直走，然後右拐，接著再直走找最大的院子對嗎？”
大隊長點頭，擺了擺手示意趙爸爸自己去找，不要打擾他檢查路況。
趙爸爸跟大隊長道謝，隨後按照大隊長指的方向快速前進，四十分鐘後來到老葉家門口。
不過他在老葉家和葉滿倉家徘徊不定，這兩個門口看起來差不多，院子的大小也差不多，不好分別哪一家是葉根寶家。
想了想，他幹脆簡單粗暴地大喊葉根寶的名字：“老弟啊，葉根寶，老弟啊，大哥來找你了。”
葉根寶在屋門口漱口，平日裏這個時候他已經去上工，但昨晚又開始下雨了，大隊長大半夜爬起來發廣播通知今天不用上工。
因為今兒個不用上工，他便多睡了會，睡到現在才醒。
聽到門外的喊叫聲，葉根寶吐出口裏的泡沫，急匆匆往外走：“誰喊我？”
“老弟！”
找到了！趙爸爸轉身走向葉根寶，激動地拍打他的肩膀：“你們這裏真不好找，我找了幾個小時才找到你們村口。”
葉根寶擡手抹去嘴角的泡沫：“大哥，你咋這會兒過來找我，是家裏出了啥急事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
葉根寶把牙刷塞進嘴裏，含著牙刷含含糊糊說：“沒事你咋這麽早過來，外邊還下著大雨，咱別在這裏站著了，進屋說話。”
他拉著趙爸爸進屋：“大哥，你先在屋裏坐一會，我去去就來。”
說著，葉根寶快步往外走，走到廚房門口漱口、洗臉。
過一會，他拿著一盆蒸好的番薯走進屋，先遞給趙爸爸一個搪瓷缸子，然後熱情招呼他吃番薯。
“你這麽早過來肯定沒吃早飯，來來來，吃兩口番薯填填肚子。”
番薯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趙爸爸覺得自己和葉根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也不跟他客氣。
趙爸爸拿起一根手臂粗的番薯就往嘴裏塞。
吃下大半根番薯，趙爸爸想起自己來找葉根寶的目的，趕忙放下手裏的番薯。
“老弟啊，我老家那邊明天要開魚塘捉魚，到時候魚塘裏面的小魚小蝦都可以給生產大隊的人捉，不要錢也不要公分，捉多捉少都算個人的，你要不要和我回去捉魚。”
“我也可以去嗎？”
“按理說是不可以的，不過咱倆是好兄弟，由我帶你去，隊裏邊的人不會有意見。”
葉根寶頓時來了興奮：“明天幾點去？”
趙爸爸想了想：“幾點都行，不過隊裏面定的開魚塘時間是早上五點鐘，咱們盡量早點去，我怕去晚了啥也撈不著。”
“那我明天淩晨過去找你？”
“用不著這麽早，你三點多出發來縣城找我，然後我們五點鐘左右出發去生產大隊就可以了。”
想了想，趙爸爸又補上一句：“我們生產大隊離縣城不遠，從我家過去那邊走一個小時就到了。”
當然了，他並不打算走路過去，家裏就有自行車，趙爸爸想著明天一大早騎車載葉根寶回去生產大隊。
“行，那我今晚大半夜再去找你。”
葉根寶是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性子，趙爸爸大老遠過來通知他去捉魚，他自然也要好好招待趙爸爸。
他上前拿走趙爸爸吃剩下的番薯：“番薯吃多了燒心了，大哥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去給你煮一鍋豬雜粥。”
說著，他就要去給趙爸爸煮豬雜粥。
趙爸爸急忙拉住他：“別別別，吃啥不是吃，隨便吃兩口得了，你別去忙活了。”
葉根寶不答應，大哥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咋能讓大哥吃番薯？
他拉開趙爸爸的手，語氣堅定：“大哥你就聽我的。”
說著，不允許趙爸爸拒絕，快步去廚房給趙爸爸煮豬雜粥。
家裏邊豆粥和豬雜兩樣東西是家裏現成的，葉根寶去櫃子裏面拿一個瓦煲出來。
拿勺子慢慢地給瓦煲裏面裝入大半瓦煲的豆粥，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往裏面加入兩大勺豆粥。
做完這些，葉根寶點燃竈火，看著豆粥慢慢煮開。
等豆粥煮開後，他拿出豬雜倒入粥裏面，攪拌幾下，等豬雜變了顏色立刻撒一把鹽、撒一把蔥花。
就這樣，等瓦煲裏面的豬雜粥再咕嘟兩下就行了。
葉根寶一只手拿兩個大海碗，一只手拿著一個瓦煲，快步往屋裏走。
“大哥等急了吧！”
葉根寶放下瓦煲，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被燙得泛紅，急忙伸手摸了摸耳朵尖。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降熱方法。
“來來來，大哥來嘗嘗我做的豬雜粥。”
葉根寶拿起大海碗盛一大海碗的豬雜粥，笑瞇瞇地把大海碗遞給趙爸爸：“快嘗嘗，我做的豬雜粥可好吃了。”
趙爸爸推辭不掉，只好接過大海碗，象征性地喝一口粥。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說豬雜可以用來煮粥，本來以為豬雜煮的粥會和豬雜一樣的腥臭難聞，沒想到吃起來還挺香。
一口粥暖呼呼的粥下肚，趙爸爸感覺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看著葉根寶的眼神頓時變得跟熱切了。
他想，看來根寶老弟是真的拿我當大哥，不枉我大老遠過來邀請他回老家捉魚。
趙爸爸呼嚕嚕吃下一大海碗粥，葉根寶怕他沒吃飽，趕緊又給他滿上。
兩個大男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吃完一大瓦煲的豬雜粥。
吃到最後，倆人都感覺意猶未盡，看著對方發出意味不明的大笑。
吃過豬雜粥，趙爸爸提出要走了，葉根寶本來還想留他吃午飯，但趙爸爸堅持要走，葉根寶只好送他去村口。
看著趙爸爸的背影漸行漸遠，葉根寶轉身打算回家，轉身時看到大隊長。
大隊長一臉覆雜地看著葉根寶，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忍住過來說他：“根寶啊，做人得腳踏實地，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葉根寶頓時就笑了：“不三不四的人？隊長叔啊，剛才那人不是混子，是我剛認沒多久的大哥。”
大隊長給他一個‘你在說什麽廢話’的眼神，整個生產大隊誰不知道葉根寶這人喜歡到處認大哥？
他以前認的那些大哥有幾個是正常人？還不全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混子？
見大隊長不信，葉根寶撇了撇嘴巴：“我大哥真的不是混子。隊長叔啊，我大哥可是鋼鐵廠的工人，他家一家人都是鋼鐵廠裏面的工人。”
這回輪到大隊長楞住，過了一會，他擺了擺手示意葉根寶趕緊走人，不要在這裏擋住他的路。
葉根寶小聲嘀咕：“就準你說不準我說，切！”
走就走，隊長叔就算想讓他留，他還不想留呢！
葉根寶快步離開，回去後立刻去找黃桂花，告訴黃桂花自個兒半夜三更要去縣城找趙爸爸，晚些時候要跟趙爸爸去趙爸爸的老家捉魚。
黃桂花聽了葉根寶的話後很高興，當下就去給他準備捉魚的竹筐。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天就黑了，再一眨眼就到了半夜三更。
葉根寶摸黑起床，自個兒洗漱過後去敲葉渺渺的門。
按理說他應該一個人去縣城找趙爸爸，但他這個人膽小怕鬼，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本來他是想帶葉多金去的，但黃桂花覺得帶男娃去吃相難看。一家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讓葉根寶帶葉渺渺去。
“渺渺起了沒有？”
“起了。”
葉渺渺打開門，葉根寶蹲下：“上來。”
葉渺渺爬到也跟背上，抱住葉根寶的脖子：“我好了。”
葉根寶拿出黃桂花事先準備好的薄被子裹住葉渺渺，在脖子上打一個大結，又在腰上打一個大結。
“睡吧，到了縣城爸爸再叫你。”
葉渺渺嗯一聲，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很快進入睡眠狀態。
葉根寶背著葉渺渺，拿著裝魚的工具大跨步走出生產大隊，走上一個多小時後來到趙家門口。
他上前敲門，壓低聲音喊：“大哥，大哥我來了。”
趙爸爸早就起來了，此時坐在門口等他。
聽到葉根寶的聲音，趙爸爸噓一聲，走到門邊打開門，小心翼翼扛著一輛自行車走出來。
他騎上自行車，轉手朝葉根寶招手：“上來。”
葉根寶第一回 坐別人的自行車後座，顯得有些激動，雙手並用爬上自行車後座，伸手死死抱住趙爸爸的腰。
趙爸爸僵住，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但他最後什麽也沒說，載著葉根寶，騎著自行車出發回老家。
四十多分鐘後，他們來到趙爸爸老家。
這會兒趙爸爸老家這邊燈火通明，村口處點著火把，到處都是點燃著的篝火，火光沖天，劈裏啪啦的燒柴火的聲音響亮又有節奏。
“到了。”趙爸爸說。
“這就到了？”
葉根寶跳下自行車，跟在趙爸爸屁股後面一起朝裏面走。
趙爸爸邊走，邊給他介紹情況：“魚塘就在村口，這會兒隊上的人正在放水，估計天亮那會就能下去摸魚了。”
說著話，他們來到魚塘邊上。趙爸爸看到大隊長，拉著葉根寶過去和大隊長打招呼。
他喊大隊長大伯，喊完人後介紹葉根寶：“大伯，他是我認下的弟弟，叫根寶。”
葉根寶是個臉皮厚的，直接喊大隊長大伯，喊得比趙爸爸還要親切，仿佛他才是大隊長的親侄子。
他這樣親熱搞得人家趙隊長楞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熱情。
趙隊長幹脆直接轉移話題：“今年養的魚比往年養的都好，估計能起七·八千斤大魚。”
葉根寶震驚臉：“這麽多！這麽多魚能吃到明年了！”
趙隊長噗嗤笑出聲，覺得葉根寶傻乎乎的特別逗：“哪能自己吃，我們的魚都是送去供銷社換物資的。”
說到供銷社，趙隊長臉上的笑容頓了頓，說起自己的煩心事：“今年供銷社壓價壓的厲害，比往年要低上五分錢。”
趙爸爸接話：“供銷社那邊就是欺負人，要我說幹脆別賣給他們了，直接送去國營飯店或者別地方賣。”
“別的地方也一樣，我去國營飯店問過了，國營飯店那邊也給不起價錢，最多只比供銷社那邊多一分錢。”
趙隊長嘆息起來：“供銷社和國營飯店是一夥的，估計早就說好價錢了。”
葉根寶對他倆的對話不感興趣，正雙眼發亮地盯著魚塘看。
葉渺渺伸手撫摸葉根寶的耳朵，葉根寶扭頭：“醒了？”
“嗯！”葉渺渺打一個哈欠，捂著嘴巴小聲說：“爸爸，你還記得李伯伯和趙伯伯嗎？”
“誰？”哪來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就是上回來咱家買魚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她聽到趙隊長和趙爸爸的對話，一下子就想到漁場負責人李主任和趙會計：“爸爸，我覺得趙伯伯他們可以把魚賣給李伯伯他們。”
葉根寶解下薄被單，放葉渺渺下地：“那你去和你趙伯伯說一聲。”
說就說，葉渺渺小跑過去抱住趙爸爸的大腿，仰起頭大聲喊：“趙伯伯，趙伯伯你低頭看我。”
趙爸爸低下頭，看到葉渺渺時嚇一大跳：“渺渺你咋在這裏？”
“我和爸爸一起來的，趙伯伯沒看到我嗎？”
葉根寶來找他的時候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他連葉根寶的臉都看不清楚，怎麽可能看到藏在葉根寶身後的葉渺渺！
“你爸沒和我說你也來了。”
葉渺渺笑了起來，說起正事：“趙伯伯，我知道誰要買好多好多魚。”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把趙爸爸給搞糊塗了。
葉根寶走過來解釋：“渺渺的意思是她知道誰要買魚，讓你們去找那個要買魚的人。”
趙爸爸懂了，急忙問：“誰要買魚？”
葉渺渺嘴巴叭叭接話：“漁場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葉根寶繼續解釋：“我們縣城漁場被大水沖走了不少魚，導致漁場交不上任務魚，正在到處買魚湊任務魚。”
聽到這裏，趙爸爸還是沒有聽懂，不過趙隊長卻聽懂了。
趙隊長變了臉色，急忙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前些時候漁場主人才來過我們生產大隊，想在我們生產大隊買魚，不過我們生產大隊捉的魚早就吃得七七八八了，沒有魚賣給他們。”
趙隊長沈思起來，過一會看著葉根寶一臉認真說：“根……根”
這個小夥子叫什麽來著？
趙爸爸小聲提醒他：“葉根寶。”
趙隊長咳嗽起來，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咳嗽過後才重新開口：“根寶啊，大伯求你幫個忙，你給我們和漁場那邊牽個橋拉個線成不成？”
“這有什麽成不成的，一句話的事！”
葉根寶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聽了葉根寶的話，趙隊長松下一口氣，隨後喊了幾個男人過來。
趙隊長指著葉根寶說：“他是老三認下的弟弟，一會你們和他去一趟隔壁縣城的漁場，去那邊找漁場的負責人。”
趙老四也就是趙爸爸的弟弟急忙問：“找誰？找那人幹啥？”
趙老三拍著葉根寶的肩膀，大聲解釋：“我這個老弟認識漁場的負責人，答應幫我們和漁場那邊牽橋搭線，一會我們和他一起去漁場那邊，找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
趙老三還是很茫然，隊上的魚不是已經決定要賣給供銷社了嗎，為啥還要去找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
他問：“為啥啊？”
趙隊長覺得趙老三太蠢了，放棄讓他去和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扭頭和葉根寶說話。
“根寶啊，一事不煩二主，既然你和漁場負責人認識，大伯就拜托你和那邊談一談咱們賣魚的事，成不成？”
葉根寶猶豫起來：“大伯啊，我一個人去談嗎？”不合適吧？
趙隊長看向趙老三：“讓老三和你去。”
趙老三立刻摟住葉根寶的肩膀：“老弟啊，咱們都沒有你會說，賣魚的事看來只得你來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葉根寶很慌，下意識想要拒絕，但看著趙老三以及趙隊長信任的目光，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葉根寶小聲說：“好。”
趙老三頓時笑了，重重拍打葉根寶的肩膀：“我就知道老師你是個靠譜的！”
事不宜遲，趙隊長讓他們現在就去，早去早回。
於是，趙老三再次載著葉根寶，騎車去縣城漁場找漁場負責人。
早上八點整，倆人來到漁場入口。
葉根寶第一次來漁場這邊，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
趙老三同樣是第一次來漁場這邊。
倆人都沒有方向，像無頭蒼蠅一樣闖入漁場裏面。
得虧倆人運氣好，闖入漁場後就遇上李主任。
葉根寶看見李主任，急忙拉著趙老三去和李主任打招呼：“李主任！”
李主任回頭，看到葉根寶白花花的兩排大門牙：“你是葉家小子？”李主任只知道葉根寶姓葉，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葉根寶連連點頭，一把拉住李主任的手，著急問：“李主任啊，你們的任務魚買著了嗎？”
聽葉根寶提到任務魚，李主任連連搖頭。
因為發大水的緣故，周圍幾個縣城的漁場都有大大小小的損失，他和趙會計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買魚，但各個漁場都說有難處，漁場至今都沒湊夠任務魚。
看李主任搖頭，葉根寶立刻就笑了。
李主任沈下臉，心想葉家小子真是不會做人，他們漁場湊不夠任務魚，他為啥要笑。
李主任忍不住想，葉家小子現在是在看我們的熱鬧，還是在笑我們漁場負責人無能？
“李主任啊，我今兒來找你，就是為了給你送任務魚來的！”
李主任瞪大眼睛，緊緊皺著眉頭：“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葉根寶一把拉過趙老三：“我沒跟您開玩笑，這人是我大哥，今天他們大隊要開魚塘捉魚，保守估計能捉上來七到八千斤的新鮮活魚。”
“你們在這裏等一會！”
李主任大吼一聲，然後火急火燎去找趙會計以及四個副主任。
不一會，漁場的六個負責人都來了。
六個人將葉根寶和趙老三圍在中間，李主任先開口：“真的有八千斤新鮮活魚？”
葉根寶怎麽可能知道有沒有八千斤，急忙拉過趙老三，示意趙老三回答。
趙老三被葉根寶拉得踉蹌一下，穩住身體才說：“應該是有的，往年我們的漁場都能出六千多斤活魚。今年魚塘裏面的魚養的比往年要好，肯定能超出六千斤，達到八千斤左右。”
“好！”
趙會計猛拍大腿，急忙說：“別在這裏說話了，走走走，我們去現場看看。”
趙老三看向葉根寶，找葉根寶拿主意。
葉根寶可不敢做他們大隊長的主，趕緊說：“是該去現場看看，是騾子是馬，得遛了才知道！大哥啊，咱們帶他們過去吧，讓他們和大伯談賣魚的事。”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咱倆都不懂賣魚，萬一把價格談低了，不好給大伯交代。咱們把他們帶過去，讓大伯親自和他們談。”
說完，葉根寶朝趙老三眨巴眼睛。
趙老三秒懂葉根寶的意思，轉身和趙會計說：“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不過我們兩個人是騎自行車過來的，你們怎麽過去。”
李主任迅速接話：“我們也騎自行車過去。”
他轉過身喊幾個副主任：“老方啊，你們快去把咱們的自行車推出來，咱們快去快回，爭取今天就把任務魚給解決了。”
漁場這邊著急買魚，趙老三老家那邊著急買魚，兩邊一拍即合，很快談好賣魚的相關事宜。
接下來的事就和葉根寶無關了，葉根寶牽著葉渺渺在魚塘放水後下塘去摸魚。
倆人捉了不少的小魚小蝦，最後拿著自己捉的幾十斤小魚小蝦，以及趙隊長送的幾條大草魚回家。
葉根寶和趙老三的兄弟情從一條魚開始，最後又因為賣魚變得更親密起來。
也是從這天起，葉根寶多了一個不是親大哥，勝似親大哥的幹大哥——趙老三。
冬天一天天變得更冷，進入一月中旬後，公社小學開始放寒假。
與此同時，縣裏面發通知下來，召集各個小學獲得數學比賽前三名的優秀學生去縣城中心辦公室領獎。
說到數學比賽，就得再往前說到葉多金兄妹參加數學比賽的事。
當時葉多金兄妹四個一起去參加數學比賽，葉多金和葉多銀參加三年級的數學算術比賽，葉多鋼和葉渺渺則參加二年級的數學算數比賽。
這場比賽只考一場，十天後公布成績，然後要到各個小學放學後才進行頒獎活動。
這次數學算數比賽中，葉多金拿了四年級數學算數比賽的第一名，葉多銀拿了四年級算數算數比賽的第三名。
葉渺渺拿了二年級算術比賽的第一名，葉多鋼因為粗心大意，拿了算數比賽的第二名。
公社小學一共有十個人去參加比賽，最後只有他們兄妹四個拿了獎，今天要去縣城中心辦公室拿獎。
本次帶隊老師依然是三年級的數學老師——小梅老師，自從葉多金和葉多銀分別拿了數學算數比賽的第一名和第三名，小梅老師看他倆就自動帶上‘數學好苗子’的濾鏡。
小梅老師現在格外看好葉多金和葉多銀，覺得他倆是數學方面的天才，沒少在私底下給他們開小竈。
小梅老師拿出紅領巾給葉多金兄妹帶上，又幫他們理了理衣領子，檢查過他們的儀容儀表，覺得他們的儀容儀表沒問題後才說：“出發！”他們依然是走路去縣城，主要是公社小學沒有自行車，就算想要騎自行車去也沒有這樣的條件。
到了縣城，小梅老師先帶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吃飽了才帶他們去中心辦公室參加頒獎活動。
頒獎活動在下午十四點整進行，活動開始之後先進行領導講話環節，然後才是頒獎活動。
葉渺渺和黃苗苗很有緣分，這次又坐在了一起。
黃苗苗拿出一把奶糖遞給葉渺渺，樂呵呵拉著她手：“這是我小姨特意在京都帶回來的奶糖，可甜可好吃了，你快吃一個。”
葉渺渺沒有立刻吃，拿起奶糖聞了聞，聞到濃郁的奶香味立刻瞪圓眼睛：“好香啊，我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這些都是我特意給你留的，你快吃。”
葉渺渺轉過身抱住黃苗苗：“苗苗姐姐你對我真好，你為啥對我這麽好。”
多多姐姐以前也對她很好，不過後來就不好了。
現在多多姐姐看到她總會給她臉色看，還會偷偷說她是短命鬼，葉渺渺覺得多多姐姐變得好奇怪，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黃苗苗肯定說：“因為我是姐姐啊，姐姐就應該對妹妹好。”
葉渺渺聽了這話才拿起一顆奶糖，悄悄剝開糖紙，伸出舌頭舔了舔奶糖。
“我就吃一顆，剩下的這些我想留著分給我哥哥他們吃，可以嗎苗苗姐姐？”
“給了你，就是你的，你想給誰吃就給誰吃，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葉渺渺揚起笑臉，湊過去蹭了蹭黃苗苗的下巴：“好喜歡苗苗姐姐啊！”
黃苗苗一把抱住葉渺渺的脖子：“我也好喜歡你啊。”
在倆人說話的時候，上邊已經結束領導講話環節，開始進行頒獎環節。
倆人一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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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來了老葉家，李主任不想要兜圈子說虛的，直接就問：“請問黃桂花同志是哪位。”
“是我。”黃桂花往前走兩步,?下意識拉下衣袖，拍幹凈衣服上的灰塵,?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李主任對視,?“你找我幹啥。”
“黃桂花同志你好。是這樣的,?我們漁場前幾天發大水,?有一個水壩被大水沖垮，裏面的魚都被大水給帶走了。”
說到這裏，他面露焦急之色：“聽說你們生產大隊的河裏邊沖下來不少大草魚,?我們過來了解情況。”
主要是想知道這個生產大人的人前段時間捉的魚是不是他們漁場的魚。
黃桂花心臟咯噔地跳個不停，臉上露出幾分慌亂。
這人想表達啥意思？
這人一會提到漁場，一會又提到生產大隊,?難道他們懷疑漁場的魚被沖到生產大隊來了？
想到這裏,?黃桂花瞬間收起笑臉，整個人僵住。
是了！
漁場的魚肯定是被沖到生產大隊來了，不然河裏為啥突然出現那麽多魚！
可是河裏面的魚已經全都被生產大隊的人捉了，這兩個漁場領導過來想要了解什麽情況？
難道他們想要生產大隊把魚還給他們？
“了解情況？你想要了解啥情況？”
李主任心裏著急,?開門見山就問出心裏的疑惑：“聽說是你告訴大夥河裏面有魚，你咋知道河裏面有魚？”
黃桂花心想，我哪裏知道河裏面有魚,?是渺渺說的。
渺渺？
她扭過頭看向葉渺渺,?渺渺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挖空腦袋想了好久，黃桂花還是想不起來葉渺渺當時是怎麽說的。
拍了拍腦門，黃桂花實話實說：“是我告訴的大夥河裏面有魚沒錯，但河裏面有魚這事卻不是我發現的。”
“誰發現的？”
黃桂花朝葉渺渺招手,?等葉渺渺走近時一把拉過葉渺渺。
她在葉渺渺的頭上揉了揉：“我家小孫女發現了。”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落到葉渺渺身上。
葉渺渺半點不帶慌的，立刻送上一個奶呼呼的笑臉：“是我發現的。”
李主任急忙問：“你咋發現的？”
葉渺渺抓了抓鼻子，剛才有一個蚊子從她面前飛過，剛好落在鼻尖上。
“我做夢夢到了。”
這話一聽就是孩子話，李主任和趙會計同時僵硬地扯動嘴角，沈著臉同時間看向大隊長。
大隊長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孩子估計是在外邊玩時無意發現的。”
葉渺渺想要搖頭，但奶奶的大手正按著她的腦袋，她的腦袋動不了。
腦袋動不了，她便不動，看著大隊長，認認真真說：“我做夢的時候夢到河裏發大魚，然後我就喊上大哥一起去河裏捉魚，去到河邊一看，河裏果然有魚。整條河裏面都是魚，好多好多的魚。”
葉多金站出來接話：“妹妹沒有撒謊，我們去到河邊時，河裏面確實到處都是魚。”
聽完葉渺渺和葉多金的話，大隊長更加覺得葉渺渺孩子氣，啥也不懂。
大隊長猜測葉渺渺是在外邊玩時發現河裏有魚，由此推斷葉渺渺因為年紀小，記性不好，導致在外邊瘋玩一段時間後把自己在河裏看到魚這事給忘了。
但她心裏還記著這事，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是晚上睡覺時便把白天看到的事給回憶起來了。
趙會計忍不住接話：“那就錯不了了。”
除了趙會計和李主任，所有人的腦門上都出現大大的問號。
咋就錯不了了？啥東西錯不了了？
不等大夥詢問，趙會計自顧自往下說：“我們漁場在上游，這裏的地理位置算是在我們的下游，因此我上邊發大水，大水就會把魚帶走，順著河流一直往下沖，然後就把魚群帶到了這裏。”說到這裏，他看向大隊長，語氣堅定：“所以你們前兩天捉到的魚就是我們漁場被大水帶下來的魚。”
老葉家幾個大人都在互相使眼色，葉根寶詢問胡艷艷：“這個趙會計什麽意思？”
胡艷艷抿起嘴角：“不知道。”
黃桂花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轉過身和葉大缸小聲說話：“我咋感覺這個趙會計意有所指呢？”
葉大缸吧嗒一口煙，點了點頭，他也這樣覺得。
過了沒多久，李主任說出此次來老葉家的目的。
“我們漁場每年都會定任務魚，今年定下的任務魚是三萬斤新鮮河魚。但前兩天的大水帶走我們一整個水壩的河魚，導致任務魚還差近五千斤。”
環視眾人，最後將視線落到大隊長身上：“我們這次過來，一來是過來了解情況，二來是聽說你們生產大隊捉了不少魚，想著過來跟你們買魚。”
“買魚？你這會過來估計買不著了。”
黃桂花迅速接話，見李主任看著自己，急忙解釋：“咱們確實捉了一些魚，但這兩天也吃了不少魚。好些人家估計已經把捉回來的魚都給吃完了。”
大隊長扭過頭，他家就是把魚都給吃完了。
李主任擰起眉頭：“都吃完了？”
黃桂花肯定點頭：“就算沒吃完，肯定也吃了一半。”
就拿老葉家來說，老葉家也捉了幾百斤魚，除去自己吃，還有送人，現在家裏最多還剩下一百多斤魚。
且這一百多斤魚還是腌制過的鹹魚，算不上是新鮮河魚。
“哎喲，咋就吃完了呢！”
李主任和趙會計一改剛才的穩重，倆人頓時愁眉苦臉起來。
還以為能在這邊買到兩千多斤河魚，沒想到計劃又趕不上變化了！
李主任和趙會計興沖沖二來，最後卻只能失望而走。
送走兩個漁場領導，老葉家人都沈默下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咕咕咕~咕咕咕~”
有人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所有人看向聲音的來源。
葉多鋼摸了摸自個兒的肚子，咧開嘴巴嘿嘿笑：“我餓了，奶，咱家啥時候吃飯？”
說到吃飯，黃桂花想起鍋裏還燉著魚塊，轉身就往廚房那邊跑。
胡艷艷快步跟上，追在黃桂花後邊喊：“媽，今晚還煮不煮豬肝瘦肉粥？”
黃桂花沒時間搭理她，慌亂地打開鍋蓋，看著糊了大半鍋的燉魚，臉上愁得跟吃了好幾斤黃連似的。
天色越來越暗，呼呼的風聲用力拍打窗戶。
老葉家圍著一個大鐵鍋坐下，大鐵鍋裏面熬著粥，是一鍋豬肝瘦肉粥，這會兒裏面的豬肝瘦肉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
“熟了，我聞著香味了。”
葉多鋼吸了吸鼻子，餓得不停分泌口水。
黃桂花拿過一個大勺子，一把推開葉多鋼的腦袋：“往旁邊挪一挪，挨這麽近，你的口水都要掉進鍋裏面去了。”
葉多鋼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但眼睛依然眼巴巴地盯著大鐵鍋看。
黃桂花從他手裏拿走大海碗，麻利地給他舀一勺粥：“趕緊拿著，吃你自己碗裏的，別總盯著大鐵鍋看。”
老葉家到底還是沒能吃上大鍋燉酸菜魚，不過豬肝瘦肉粥也不錯，雖然不比大鍋燉酸菜魚有滋味，但吃著也還算可以。
……
淩晨，冒著絨毛小雨，趙爸爸身穿蓑衣在山路上行走。他第一次來生產大隊，走了近三個小時才來到生產大隊村口。
見村口處有人，趙爸爸加快腳步小跑過去：“同志你好，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
“葉根寶，我來找葉根寶，你認識他嗎？能不能給我指個路嗎？”
“找葉根寶？”
在村口處徘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生產大隊的大隊長。
得知趙爸爸要找的人是葉根寶，大隊長下意識將他歸為葉根寶的狐朋狗友，臉色迅速沈下臉。
不過他還是給趙爸爸指了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走上半個小時後向右拐，直走一段路後看到的最大的院子就是了。”
趙爸爸擔心自己聽錯，趕緊重覆一遍：“直走，然後右拐，接著再直走找最大的院子對嗎？”
大隊長點頭，擺了擺手示意趙爸爸自己去找，不要打擾他檢查路況。
趙爸爸跟大隊長道謝，隨後按照大隊長指的方向快速前進，四十分鐘後來到老葉家門口。
不過他在老葉家和葉滿倉家徘徊不定，這兩個門口看起來差不多，院子的大小也差不多，不好分別哪一家是葉根寶家。
想了想，他幹脆簡單粗暴地大喊葉根寶的名字：“老弟啊，葉根寶，老弟啊，大哥來找你了。”
葉根寶在屋門口漱口，平日裏這個時候他已經去上工，但昨晚又開始下雨了，大隊長大半夜爬起來發廣播通知今天不用上工。
因為今兒個不用上工，他便多睡了會，睡到現在才醒。
聽到門外的喊叫聲，葉根寶吐出口裏的泡沫，急匆匆往外走：“誰喊我？”
“老弟！”
找到了！趙爸爸轉身走向葉根寶，激動地拍打他的肩膀：“你們這裏真不好找，我找了幾個小時才找到你們村口。”
葉根寶擡手抹去嘴角的泡沫：“大哥，你咋這會兒過來找我，是家裏出了啥急事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
葉根寶把牙刷塞進嘴裏，含著牙刷含含糊糊說：“沒事你咋這麽早過來，外邊還下著大雨，咱別在這裏站著了，進屋說話。”
他拉著趙爸爸進屋：“大哥，你先在屋裏坐一會，我去去就來。”
說著，葉根寶快步往外走，走到廚房門口漱口、洗臉。
過一會，他拿著一盆蒸好的番薯走進屋，先遞給趙爸爸一個搪瓷缸子，然後熱情招呼他吃番薯。
“你這麽早過來肯定沒吃早飯，來來來，吃兩口番薯填填肚子。”
番薯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趙爸爸覺得自己和葉根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也不跟他客氣。
趙爸爸拿起一根手臂粗的番薯就往嘴裏塞。
吃下大半根番薯，趙爸爸想起自己來找葉根寶的目的，趕忙放下手裏的番薯。
“老弟啊，我老家那邊明天要開魚塘捉魚，到時候魚塘裏面的小魚小蝦都可以給生產大隊的人捉，不要錢也不要公分，捉多捉少都算個人的，你要不要和我回去捉魚。”
“我也可以去嗎？”
“按理說是不可以的，不過咱倆是好兄弟，由我帶你去，隊裏邊的人不會有意見。”
葉根寶頓時來了興奮：“明天幾點去？”
趙爸爸想了想：“幾點都行，不過隊裏面定的開魚塘時間是早上五點鐘，咱們盡量早點去，我怕去晚了啥也撈不著。”
“那我明天淩晨過去找你？”
“用不著這麽早，你三點多出發來縣城找我，然後我們五點鐘左右出發去生產大隊就可以了。”
想了想，趙爸爸又補上一句：“我們生產大隊離縣城不遠，從我家過去那邊走一個小時就到了。”
當然了，他並不打算走路過去，家裏就有自行車，趙爸爸想著明天一大早騎車載葉根寶回去生產大隊。
“行，那我今晚大半夜再去找你。”
葉根寶是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性子，趙爸爸大老遠過來通知他去捉魚，他自然也要好好招待趙爸爸。
他上前拿走趙爸爸吃剩下的番薯：“番薯吃多了燒心了，大哥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去給你煮一鍋豬雜粥。”
說著，他就要去給趙爸爸煮豬雜粥。
趙爸爸急忙拉住他：“別別別，吃啥不是吃，隨便吃兩口得了，你別去忙活了。”
葉根寶不答應，大哥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咋能讓大哥吃番薯？
他拉開趙爸爸的手，語氣堅定：“大哥你就聽我的。”
說著，不允許趙爸爸拒絕，快步去廚房給趙爸爸煮豬雜粥。
家裏邊豆粥和豬雜兩樣東西是家裏現成的，葉根寶去櫃子裏面拿一個瓦煲出來。
拿勺子慢慢地給瓦煲裏面裝入大半瓦煲的豆粥，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往裏面加入兩大勺豆粥。
做完這些，葉根寶點燃竈火，看著豆粥慢慢煮開。
等豆粥煮開後，他拿出豬雜倒入粥裏面，攪拌幾下，等豬雜變了顏色立刻撒一把鹽、撒一把蔥花。
就這樣，等瓦煲裏面的豬雜粥再咕嘟兩下就行了。
葉根寶一只手拿兩個大海碗，一只手拿著一個瓦煲，快步往屋裏走。
“大哥等急了吧！”
葉根寶放下瓦煲，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被燙得泛紅，急忙伸手摸了摸耳朵尖。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降熱方法。
“來來來，大哥來嘗嘗我做的豬雜粥。”
葉根寶拿起大海碗盛一大海碗的豬雜粥，笑瞇瞇地把大海碗遞給趙爸爸：“快嘗嘗，我做的豬雜粥可好吃了。”
趙爸爸推辭不掉，只好接過大海碗，象征性地喝一口粥。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說豬雜可以用來煮粥，本來以為豬雜煮的粥會和豬雜一樣的腥臭難聞，沒想到吃起來還挺香。
一口粥暖呼呼的粥下肚，趙爸爸感覺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看著葉根寶的眼神頓時變得跟熱切了。
他想，看來根寶老弟是真的拿我當大哥，不枉我大老遠過來邀請他回老家捉魚。
趙爸爸呼嚕嚕吃下一大海碗粥，葉根寶怕他沒吃飽，趕緊又給他滿上。
兩個大男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吃完一大瓦煲的豬雜粥。
吃到最後，倆人都感覺意猶未盡，看著對方發出意味不明的大笑。
吃過豬雜粥，趙爸爸提出要走了，葉根寶本來還想留他吃午飯，但趙爸爸堅持要走，葉根寶只好送他去村口。
看著趙爸爸的背影漸行漸遠，葉根寶轉身打算回家，轉身時看到大隊長。
大隊長一臉覆雜地看著葉根寶，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忍住過來說他：“根寶啊，做人得腳踏實地，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葉根寶頓時就笑了：“不三不四的人？隊長叔啊，剛才那人不是混子，是我剛認沒多久的大哥。”
大隊長給他一個‘你在說什麽廢話’的眼神，整個生產大隊誰不知道葉根寶這人喜歡到處認大哥？
他以前認的那些大哥有幾個是正常人？還不全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混子？
見大隊長不信，葉根寶撇了撇嘴巴：“我大哥真的不是混子。隊長叔啊，我大哥可是鋼鐵廠的工人，他家一家人都是鋼鐵廠裏面的工人。”
這回輪到大隊長楞住，過了一會，他擺了擺手示意葉根寶趕緊走人，不要在這裏擋住他的路。
葉根寶小聲嘀咕：“就準你說不準我說，切！”
走就走，隊長叔就算想讓他留，他還不想留呢！
葉根寶快步離開，回去後立刻去找黃桂花，告訴黃桂花自個兒半夜三更要去縣城找趙爸爸，晚些時候要跟趙爸爸去趙爸爸的老家捉魚。
黃桂花聽了葉根寶的話後很高興，當下就去給他準備捉魚的竹筐。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天就黑了，再一眨眼就到了半夜三更。
葉根寶摸黑起床，自個兒洗漱過後去敲葉渺渺的門。
按理說他應該一個人去縣城找趙爸爸，但他這個人膽小怕鬼，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本來他是想帶葉多金去的，但黃桂花覺得帶男娃去吃相難看。一家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讓葉根寶帶葉渺渺去。
“渺渺起了沒有？”
“起了。”
葉渺渺打開門，葉根寶蹲下：“上來。”
葉渺渺爬到也跟背上，抱住葉根寶的脖子：“我好了。”
葉根寶拿出黃桂花事先準備好的薄被子裹住葉渺渺，在脖子上打一個大結，又在腰上打一個大結。
“睡吧，到了縣城爸爸再叫你。”
葉渺渺嗯一聲，呼吸漸漸平緩下來，很快進入睡眠狀態。
葉根寶背著葉渺渺，拿著裝魚的工具大跨步走出生產大隊，走上一個多小時後來到趙家門口。
他上前敲門，壓低聲音喊：“大哥，大哥我來了。”
趙爸爸早就起來了，此時坐在門口等他。
聽到葉根寶的聲音，趙爸爸噓一聲，走到門邊打開門，小心翼翼扛著一輛自行車走出來。
他騎上自行車，轉手朝葉根寶招手：“上來。”
葉根寶第一回 坐別人的自行車後座，顯得有些激動，雙手並用爬上自行車後座，伸手死死抱住趙爸爸的腰。
趙爸爸僵住，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但他最後什麽也沒說，載著葉根寶，騎著自行車出發回老家。
四十多分鐘後，他們來到趙爸爸老家。
這會兒趙爸爸老家這邊燈火通明，村口處點著火把，到處都是點燃著的篝火，火光沖天，劈裏啪啦的燒柴火的聲音響亮又有節奏。
“到了。”趙爸爸說。
“這就到了？”
葉根寶跳下自行車，跟在趙爸爸屁股後面一起朝裏面走。
趙爸爸邊走，邊給他介紹情況：“魚塘就在村口，這會兒隊上的人正在放水，估計天亮那會就能下去摸魚了。”
說著話，他們來到魚塘邊上。趙爸爸看到大隊長，拉著葉根寶過去和大隊長打招呼。
他喊大隊長大伯，喊完人後介紹葉根寶：“大伯，他是我認下的弟弟，叫根寶。”
葉根寶是個臉皮厚的，直接喊大隊長大伯，喊得比趙爸爸還要親切，仿佛他才是大隊長的親侄子。
他這樣親熱搞得人家趙隊長楞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熱情。
趙隊長幹脆直接轉移話題：“今年養的魚比往年養的都好，估計能起七·八千斤大魚。”
葉根寶震驚臉：“這麽多！這麽多魚能吃到明年了！”
趙隊長噗嗤笑出聲，覺得葉根寶傻乎乎的特別逗：“哪能自己吃，我們的魚都是送去供銷社換物資的。”
說到供銷社，趙隊長臉上的笑容頓了頓，說起自己的煩心事：“今年供銷社壓價壓的厲害，比往年要低上五分錢。”
趙爸爸接話：“供銷社那邊就是欺負人，要我說幹脆別賣給他們了，直接送去國營飯店或者別地方賣。”
“別的地方也一樣，我去國營飯店問過了，國營飯店那邊也給不起價錢，最多只比供銷社那邊多一分錢。”
趙隊長嘆息起來：“供銷社和國營飯店是一夥的，估計早就說好價錢了。”
葉根寶對他倆的對話不感興趣，正雙眼發亮地盯著魚塘看。
葉渺渺伸手撫摸葉根寶的耳朵，葉根寶扭頭：“醒了？”
“嗯！”葉渺渺打一個哈欠，捂著嘴巴小聲說：“爸爸，你還記得李伯伯和趙伯伯嗎？”
“誰？”哪來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就是上回來咱家買魚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她聽到趙隊長和趙爸爸的對話，一下子就想到漁場負責人李主任和趙會計：“爸爸，我覺得趙伯伯他們可以把魚賣給李伯伯他們。”
葉根寶解下薄被單，放葉渺渺下地：“那你去和你趙伯伯說一聲。”
說就說，葉渺渺小跑過去抱住趙爸爸的大腿，仰起頭大聲喊：“趙伯伯，趙伯伯你低頭看我。”
趙爸爸低下頭，看到葉渺渺時嚇一大跳：“渺渺你咋在這裏？”
“我和爸爸一起來的，趙伯伯沒看到我嗎？”
葉根寶來找他的時候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他連葉根寶的臉都看不清楚，怎麽可能看到藏在葉根寶身後的葉渺渺！
“你爸沒和我說你也來了。”
葉渺渺笑了起來，說起正事：“趙伯伯，我知道誰要買好多好多魚。”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把趙爸爸給搞糊塗了。
葉根寶走過來解釋：“渺渺的意思是她知道誰要買魚，讓你們去找那個要買魚的人。”
趙爸爸懂了，急忙問：“誰要買魚？”
葉渺渺嘴巴叭叭接話：“漁場的李伯伯和趙伯伯。”
葉根寶繼續解釋：“我們縣城漁場被大水沖走了不少魚，導致漁場交不上任務魚，正在到處買魚湊任務魚。”
聽到這裏，趙爸爸還是沒有聽懂，不過趙隊長卻聽懂了。
趙隊長變了臉色，急忙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前些時候漁場主人才來過我們生產大隊，想在我們生產大隊買魚，不過我們生產大隊捉的魚早就吃得七七八八了，沒有魚賣給他們。”
趙隊長沈思起來，過一會看著葉根寶一臉認真說：“根……根”
這個小夥子叫什麽來著？
趙爸爸小聲提醒他：“葉根寶。”
趙隊長咳嗽起來，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咳嗽過後才重新開口：“根寶啊，大伯求你幫個忙，你給我們和漁場那邊牽個橋拉個線成不成？”
“這有什麽成不成的，一句話的事！”
葉根寶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聽了葉根寶的話，趙隊長松下一口氣，隨後喊了幾個男人過來。
趙隊長指著葉根寶說：“他是老三認下的弟弟，一會你們和他去一趟隔壁縣城的漁場，去那邊找漁場的負責人。”
趙老四也就是趙爸爸的弟弟急忙問：“找誰？找那人幹啥？”
趙老三拍著葉根寶的肩膀，大聲解釋：“我這個老弟認識漁場的負責人，答應幫我們和漁場那邊牽橋搭線，一會我們和他一起去漁場那邊，找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
趙老三還是很茫然，隊上的魚不是已經決定要賣給供銷社了嗎，為啥還要去找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
他問：“為啥啊？”
趙隊長覺得趙老三太蠢了，放棄讓他去和漁場負責人談賣魚的事，扭頭和葉根寶說話。
“根寶啊，一事不煩二主，既然你和漁場負責人認識，大伯就拜托你和那邊談一談咱們賣魚的事，成不成？”
葉根寶猶豫起來：“大伯啊，我一個人去談嗎？”不合適吧？
趙隊長看向趙老三：“讓老三和你去。”
趙老三立刻摟住葉根寶的肩膀：“老弟啊，咱們都沒有你會說，賣魚的事看來只得你來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葉根寶很慌，下意識想要拒絕，但看著趙老三以及趙隊長信任的目光，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葉根寶小聲說：“好。”
趙老三頓時笑了，重重拍打葉根寶的肩膀：“我就知道老師你是個靠譜的！”
事不宜遲，趙隊長讓他們現在就去，早去早回。
於是，趙老三再次載著葉根寶，騎車去縣城漁場找漁場負責人。
早上八點整，倆人來到漁場入口。
葉根寶第一次來漁場這邊，對這裏的情況一無所知。
趙老三同樣是第一次來漁場這邊。
倆人都沒有方向，像無頭蒼蠅一樣闖入漁場裏面。
得虧倆人運氣好，闖入漁場後就遇上李主任。
葉根寶看見李主任，急忙拉著趙老三去和李主任打招呼：“李主任！”
李主任回頭，看到葉根寶白花花的兩排大門牙：“你是葉家小子？”李主任只知道葉根寶姓葉，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葉根寶連連點頭，一把拉住李主任的手，著急問：“李主任啊，你們的任務魚買著了嗎？”
聽葉根寶提到任務魚，李主任連連搖頭。
因為發大水的緣故，周圍幾個縣城的漁場都有大大小小的損失，他和趙會計到處求爺爺告奶奶買魚，但各個漁場都說有難處，漁場至今都沒湊夠任務魚。
看李主任搖頭，葉根寶立刻就笑了。
李主任沈下臉，心想葉家小子真是不會做人，他們漁場湊不夠任務魚，他為啥要笑。
李主任忍不住想，葉家小子現在是在看我們的熱鬧，還是在笑我們漁場負責人無能？
“李主任啊，我今兒來找你，就是為了給你送任務魚來的！”
李主任瞪大眼睛，緊緊皺著眉頭：“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葉根寶一把拉過趙老三：“我沒跟您開玩笑，這人是我大哥，今天他們大隊要開魚塘捉魚，保守估計能捉上來七到八千斤的新鮮活魚。”
“你們在這裏等一會！”
李主任大吼一聲，然後火急火燎去找趙會計以及四個副主任。
不一會，漁場的六個負責人都來了。
六個人將葉根寶和趙老三圍在中間，李主任先開口：“真的有八千斤新鮮活魚？”
葉根寶怎麽可能知道有沒有八千斤，急忙拉過趙老三，示意趙老三回答。
趙老三被葉根寶拉得踉蹌一下，穩住身體才說：“應該是有的，往年我們的漁場都能出六千多斤活魚。今年魚塘裏面的魚養的比往年要好，肯定能超出六千斤，達到八千斤左右。”
“好！”
趙會計猛拍大腿，急忙說：“別在這裏說話了，走走走，我們去現場看看。”
趙老三看向葉根寶，找葉根寶拿主意。
葉根寶可不敢做他們大隊長的主，趕緊說：“是該去現場看看，是騾子是馬，得遛了才知道！大哥啊，咱們帶他們過去吧，讓他們和大伯談賣魚的事。”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咱倆都不懂賣魚，萬一把價格談低了，不好給大伯交代。咱們把他們帶過去，讓大伯親自和他們談。”
說完，葉根寶朝趙老三眨巴眼睛。
趙老三秒懂葉根寶的意思，轉身和趙會計說：“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不過我們兩個人是騎自行車過來的，你們怎麽過去。”
李主任迅速接話：“我們也騎自行車過去。”
他轉過身喊幾個副主任：“老方啊，你們快去把咱們的自行車推出來，咱們快去快回，爭取今天就把任務魚給解決了。”
漁場這邊著急買魚，趙老三老家那邊著急買魚，兩邊一拍即合，很快談好賣魚的相關事宜。
接下來的事就和葉根寶無關了，葉根寶牽著葉渺渺在魚塘放水後下塘去摸魚。
倆人捉了不少的小魚小蝦，最後拿著自己捉的幾十斤小魚小蝦，以及趙隊長送的幾條大草魚回家。
葉根寶和趙老三的兄弟情從一條魚開始，最後又因為賣魚變得更親密起來。
也是從這天起，葉根寶多了一個不是親大哥，勝似親大哥的幹大哥——趙老三。
冬天一天天變得更冷，進入一月中旬後，公社小學開始放寒假。
與此同時，縣裏面發通知下來，召集各個小學獲得數學比賽前三名的優秀學生去縣城中心辦公室領獎。
說到數學比賽，就得再往前說到葉多金兄妹參加數學比賽的事。
當時葉多金兄妹四個一起去參加數學比賽，葉多金和葉多銀參加三年級的數學算術比賽，葉多鋼和葉渺渺則參加二年級的數學算數比賽。
這場比賽只考一場，十天後公布成績，然後要到各個小學放學後才進行頒獎活動。
這次數學算數比賽中，葉多金拿了四年級數學算數比賽的第一名，葉多銀拿了四年級算數算數比賽的第三名。
葉渺渺拿了二年級算術比賽的第一名，葉多鋼因為粗心大意，拿了算數比賽的第二名。
公社小學一共有十個人去參加比賽，最後只有他們兄妹四個拿了獎，今天要去縣城中心辦公室拿獎。
本次帶隊老師依然是三年級的數學老師——小梅老師，自從葉多金和葉多銀分別拿了數學算數比賽的第一名和第三名，小梅老師看他倆就自動帶上‘數學好苗子’的濾鏡。
小梅老師現在格外看好葉多金和葉多銀，覺得他倆是數學方面的天才，沒少在私底下給他們開小竈。
小梅老師拿出紅領巾給葉多金兄妹帶上，又幫他們理了理衣領子，檢查過他們的儀容儀表，覺得他們的儀容儀表沒問題後才說：“出發！”他們依然是走路去縣城，主要是公社小學沒有自行車，就算想要騎自行車去也沒有這樣的條件。
到了縣城，小梅老師先帶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吃飽了才帶他們去中心辦公室參加頒獎活動。
頒獎活動在下午十四點整進行，活動開始之後先進行領導講話環節，然後才是頒獎活動。
葉渺渺和黃苗苗很有緣分，這次又坐在了一起。
黃苗苗拿出一把奶糖遞給葉渺渺，樂呵呵拉著她手：“這是我小姨特意在京都帶回來的奶糖，可甜可好吃了，你快吃一個。”
葉渺渺沒有立刻吃，拿起奶糖聞了聞，聞到濃郁的奶香味立刻瞪圓眼睛：“好香啊，我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這些都是我特意給你留的，你快吃。”
葉渺渺轉過身抱住黃苗苗：“苗苗姐姐你對我真好，你為啥對我這麽好。”
多多姐姐以前也對她很好，不過後來就不好了。
現在多多姐姐看到她總會給她臉色看，還會偷偷說她是短命鬼，葉渺渺覺得多多姐姐變得好奇怪，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黃苗苗肯定說：“因為我是姐姐啊，姐姐就應該對妹妹好。”
葉渺渺聽了這話才拿起一顆奶糖，悄悄剝開糖紙，伸出舌頭舔了舔奶糖。
“我就吃一顆，剩下的這些我想留著分給我哥哥他們吃，可以嗎苗苗姐姐？”
“給了你，就是你的，你想給誰吃就給誰吃，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葉渺渺揚起笑臉，湊過去蹭了蹭黃苗苗的下巴：“好喜歡苗苗姐姐啊！”
黃苗苗一把抱住葉渺渺的脖子：“我也好喜歡你啊。”
在倆人說話的時候，上邊已經結束領導講話環節，開始進行頒獎環節。
倆人一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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