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的話多少顯得有些不輕，讓風寒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後才自嘲地笑了笑，推開蕭鐸的手恢覆了原來的樣子，如果忽略他一身的傷和老去的歲月，或許別人還會以為這是哪個高高在上的風家家主。

蕭鐸皺了皺眉剛想說些什麽，雲姚有些虛幻的身體就過來了，她伸出手後來似乎是想撫摸風寒堅毅的臉龐，但是早已經虛幻的身體卻穿過風寒根本觸碰不到，她終於還是苦笑一聲，只能出聲讓風寒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風寒，我們有幾十年沒見了吧？”

她開口的時候別人或許會以為是久違的老友重逢，掩去了話語裏所有的悲傷的離別，仿佛這幾十年的時光對於她來說所有的相思都抵不上此刻的一眼，風寒睜著眼睛空洞地在尋找著雲姚的蹤跡，最終卻只能無果地垂下眸子：“姚兒，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當年……”

“當年我娘當然有貴人相救，否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你身上豈不是愚蠢？”

雲姚還沒有說話，蕭鐸就已經搶先開口了，這讓風寒又不由得一楞，然後在低低地說道：“是蕭鈺吧。”

“是他，這些年來，多虧他照顧鐸兒了。”

雲姚對蕭鐸笑笑，然後摸了摸蕭鐸的頭發，雖然觸碰不到，但是蕭鐸起碼知道雲姚是存在在這裏的，知道她臉上掛著的是怎樣溫柔的表情：“娘~”

他開口喊了一聲，聲音終於有了些此情此景該有的哽咽：“我是不是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你了？你選擇這時候離開聚魂石，是不是你要從此離開我了……和、他一起……”

離開……

最後的兩個字蕭鐸沒有說出口，但是這樣的表情確實極難出現在他臉上的，蕭瀟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澀，洛子修敏感地察覺到了蕭瀟的情緒，捏了捏她的手說道：“我有辦法幫風寒看見。”

“他的眼睛都已經徹底毀了，怎麽幫？”

“還記得千寒城的時候我們結合的光明和黑暗之力嗎？”

蕭瀟不知道為什麽洛子修要突然說起這個，但是抱著相信洛子修的態度還是點了點頭，見此洛子修似乎是笑了笑，然後來到了蕭鐸身邊：“風寒，雖然你馬上就要死了，但是畢竟可以留一個全屍，我可以讓你暫時看見，但是這會加速你的死亡，已經殘破的身軀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如果是這樣，你願意……”

“我願意！”還沒有等洛子修的話說完，風寒就非常堅定地說道，洛子修對他說的話似乎就只有“我能讓你看見”這幾個字。

見此洛子修也不多說，雲姚似乎是想要阻止他，卻又聽見風寒說道“姚兒，我無法觸碰到你，無法感知到你的溫度，如今就連看你一眼也已經是奢望，姚兒，不要用這樣的方式報覆我，見不到你，這樣深刻的懲罰我已經遭受了三十多年，我再也……受不了了……”

“……”

洛子修對蕭瀟招了招手，就在蕭瀟有些疑惑地走過去的時候卻被蕭鐸一把拉住了手腕：“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蕭瀟擡頭對上他的眼眸，卻不知從何作答，蕭瀟看了一眼洛子修，最後只能在蕭鐸期待的眼神中搖了搖頭。

“哦。”如果不是蕭瀟對蕭鐸太了解，絕對不能從蕭鐸的目光中捕捉到那一絲失落，她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洛子修身邊，向他伸出手來，黑暗之力緩緩從指間釋放出來，和洛子修手上的光明之力融合在一起。

光與暗的流轉散發出一種玄奧的力量。有了千寒城的經驗之後這一次兩人的力量顯然融合地極快，然後就在楚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就這樣融合在了一起，像是兩條陰陽魚兒相互纏繞融合，相生相克，此道名為——太極！

那小小的陰陽魚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玄奧無比，像是包容了天地萬物和眾生悲憫，也就是以這陰陽魚為中心，天地間的靈力猛地躁動起來，像是江河一樣波濤洶湧，這樣的場景無異於兩個超級強者的打鬥所造成的靈力紊亂，這樣的天地異象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蕭瀟都有些神色不定。

全場只有洛子修一個人神色如常，他漆黑的眸子淡淡地落在那陰陽魚上，用向來清冷的語氣說道：“穩固心神，不要打破平衡。”

淡淡的聲音把蕭瀟拉回現實，她閉上眼睛強行定了定心，再次睜開是那裏面已經是一片平靜，對於洛子修，她總是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就在天地間的靈力紊亂即將要把這片空間都撕扯開來的時候，只是一息之間，天地突然恢覆了一片寧靜，洛子修擡眸，冷淡的目光準確無比地放在天空中突然出現的小孩兒身上。

那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一身平淡無奇的衣服，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蛋，還有那平淡無奇的眼睛……

他突然出現在這片天地之間，像是一直都在那裏一樣自然而然，怎麽看都有些詭異，沒有人會相信這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就在眾人內心狂震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像是歷經了人間滄桑：“這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力量，你應該知道。”

小孩並沒有開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就是他說的，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你知道怎麽樣用右手觸碰到左手那樣自然而然。

沒有人說話，準確來說，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話來，極大的震驚造成了頭腦的一片空白，即使是蕭瀟也完全處在狀況外，只有洛子修一臉平靜地過分的淡漠，像是至始至終那小孩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也不知是一瞬間還是一萬年的時間過去，那小孩就像是他出現時一樣消失不見，天地間的靈力重新恢覆成洶湧澎湃的樣子，然後在洛子修指尖一動，那靈力猛地鉆進風寒體內，這片空間才終於變得安靜下來，仿佛被洗滌過一樣的靈力讓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風寒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已經虛幻的不成樣子的雲姚。

先前造成了多大的異象此刻都與他們無關，蕭瀟拉著洛子修和楚淩一起離開這一片空間，把這裏留給他們一家人，而外面就是剛被王思清叫過來等候的斬天閣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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