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曜濯略帶著一絲傷感的聲音一下子就讓蕭瀟睜大了眼睛，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喊了出來：“不是的，師傅你是把我從黑暗中帶出來的唯一的光明，怎麽可能是別人可以輕易取代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說過，你是唯一有資格教導我的人，對於我來說永遠都是獨一無二啊，怎麽可能被取代？”

蕭瀟緊緊地抓著曜濯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激動，一張精致的臉蛋都被憋得通紅，“這一千年以來，我被封印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對師傅你的執念，我又怎麽可能熬過那漫長的日子？”

有多長時間沒有看見這樣著急的蕭瀟了？就好像是生怕別人誤會了什麽一樣，仔細一想的話，她好像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想到這裏曜濯突然覺得自己瞞著她真是一個罪孽，於是他伸出手來輕輕把蕭瀟抱在懷裏，這無聲的安慰蕭瀟卻並不接受。

第一次，蕭瀟掙脫了曜濯的懷抱，以一種平等的目光註視著曜濯的眼睛，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讀出那裏面的倔強。

“我原本以為，師傅是因為知道了我對你的齷齪心思所以才一直都不肯來找我的，可是現在師傅你出現了，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自己編織的幻境裏面，是想要告訴我什麽？師傅，為什麽每一次在我覺得我馬上就要觸碰到你的時候，你和我之間的距離就會瞬間拉大，就好像是隔著一個天塹永遠都可望不可即，每次都是這樣，即使是過了一千年以後，即使是我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洛子修，我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他的時候，你的出現卻輕而易舉地讓我潰不成軍，我分不清楚對你和洛子修的感情，難道……一個人真的可以同時愛著兩個人嗎？”

反正都已經坦白了，那些隱藏了千年的心事一旦說出來，蕭瀟突然發現好像其實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明明是一樣的啊，和當時面對師傅你的時候一樣的感覺，就好像整個世界裏就只有你一個人一樣，明明當初對你的執念那麽深，憑著一縷孤魂都不願意放棄，一直以來，子修都是我的慰藉，那個和你一樣擁有著最純凈的光明之力的人，就好像是時間最光明聖潔的存在，生來就應該是受萬人矚目的，可是卻偏偏選擇了背負黑暗的我。不知道偶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不僅僅是你的替身了，他慢慢的地就融進了我的生命裏，然後就再也分不開了……”

“師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在你們之間，我到底是什麽選擇。明明是那麽熾熱的感情，為什麽我會分不清呢？”

少女仰著腦袋呆呆的看著曜濯，漆黑的眸子裏一片茫然，曜濯卻問道：“除了光明之力以外，你覺得我和洛子修像嗎？”

光明之子曜濯，在世人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淺笑安然溫潤如月的樣子，承載著億萬生靈的祈願，很少有人看得見他隱藏在眼底的冷漠，在面對蕭瀟的時候，或許他會比別人多許多溫柔和耐心，然而和洛子修卻是有著天差地別，那個少年明明只是一個不谙世事清冷得近乎呆滯的少年，自從在吉塔爾森林和蕭瀟遇見之後，他的身上終於漸漸多了幾分煙火氣息，蕭瀟幾乎見證了這個少年的感情從一片空白到逐漸被填滿，充滿了熾熱的色彩。要說這兩個人之間，除了光明之力以外恐怕再也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了。

可是在蕭瀟眼裏不一樣，她可以感覺得到曜濯和洛子修的本質是一樣的，可以說洛子修就是曜濯內心最深處的樣子，如果不是對曜濯已經了解到了一定地步，蕭瀟又怎麽會經常把他和洛子修搞混？

似乎是讀懂了蕭瀟眼裏的意思，曜濯終於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意，他差點就以為這個笨蛋會認不出來呢。

曜濯臉上的笑意太過耀眼，以至於蕭瀟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而就在這時候曜濯說話了：“傻丫頭啊，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沒有來找你吧？洛子修……就是我啊……”

……

有風吹過，毫不客氣地揚起蕭瀟的頭發，於是那漆黑的發絲就這樣調皮地飛到了曜濯臉上，那樣輕柔的觸碰讓人覺得有些癢，而蕭瀟還沒有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曜濯，整個人就好像是呆掉了一樣，過了許久都沒有回神。

“你、你、你……”

似乎是被蕭瀟的反應給逗笑了，曜濯帶著淺淺的笑意把蕭瀟淩亂的頭發繞道她耳後：“一千年前你被封印之後，我就把我身體的一部分分離了出來，我知道你有一天會回來，而我不能以曜濯的身份站在你身旁，所以做出了洛子修，原本只需要等著你的蘇醒，可是中途的時候還沒有進化完全的他被白彩衣偷走了，以至於我還來不及向他灌輸記憶，後來你重生的那一天，我施了術法，天降紅雨讓他從光明神殿逃離出來。畢竟沒有進化完全，等找到你的時候，已經是三年後了。”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因為曜濯的話而找到了解釋，為什麽洛子修老是在關鍵時刻就爆發一波，因為有曜濯這個外掛的存在，為什麽曜濯會問在洛子修和他之間要選哪一個，可是……

蕭瀟眨了眨眼睛，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師傅，你之前……是不是吃醋了？”

“……”

蕭瀟不肯放過他，依舊在糾結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認真無比，“你在吃自己的醋！”

於是她終於成功地在曜濯臉上找到了一絲尷尬的情緒，一下子笑了出來，居然連自己的醋都吃，說不定，他真的很愛自己呢。原來，她的感情一直都是有回應的，想著想著蕭瀟心裏就有一絲甜蜜蜜的感覺，不過旋即她就又想起來了，如果洛子修和曜濯是一個人的話，那她之前所承受的各種痛苦不都是白受了？鳳元姬所謂的將洛子修的靈魂剝離，實際上應該是曜濯的靈魂吧，如果這麽算的話，那洛子修不會死那是一定的，曜濯的靈魂會受到很大的損傷也是真的，那……

只要一想到剝離靈魂的痛苦就由他這樣硬生生地承受下來，蕭瀟的心裏就不由得一痛，而曜濯就好像是知道了蕭瀟心裏所想的一樣，摸了摸蕭瀟的腦袋，然後把她拉過來就像是以前一樣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用我身體的一部分，配合上離魂之法，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獨立的靈魂，在見到我之前，他就永遠都是洛子修，我知道他被鳳族抽取了靈魂，但是卻對此無能為力，唯一能夠感受得到的只是那道靈魂尚未泯滅，至於今後會如何，我也不知道。”

曜濯的話就像是一個錘子狠狠地砸在了蕭瀟的心上，她只能把曜濯抱得更緊，只怕自己稍微一松手，這份溫暖就會離自己而去了。

“別怕，我雖然不在你身邊，可是卻也不是沒有見面的機會，等你的實力到了，我自然會和你相見。你也知道這是你自己所構造的幻境，也到了該出去的時候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可是曜濯抱著蕭瀟的一雙手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蕭瀟說：“師傅，這是我的幻境，為什麽你選擇在我大婚的時候出現？”

這個問題其實從一開始蕭瀟就想問了，可是要說的事情太多蕭瀟一時間已經忘了，她 曜濯的懷裏，所以看不清楚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等了許久之後，曜濯還是沒有說話，他向來都不會說謊，不說話的意思就是不想回答，不過他就算是什麽都不說蕭瀟也知道他的想法，於是嘴角便悄然爬上了一絲竊喜：“你是吃醋了對吧？因為我和子修成親所以你吃醋了，嘿嘿……”

聽著少女竊喜的笑聲，曜濯無奈地笑了笑，不由得感慨這丫頭接受現實的能力，被自己的徒弟取笑這樣的事情還是有些尷尬，於是曜濯果斷地轉移話題：“你真不打算離開了？”

“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出去。”

“說。”

“子修他……是你身體的哪個部分啊？”

“……”

沈默良久，蕭瀟從曜濯的懷中離開，疑惑地看著莫名沈默的曜濯，不明白這個問題到底難在哪裏，終於，曜濯對上了她的眸，從口中吐出一個字來，清晰無比震撼無比，他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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