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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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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來

中心研究院的治愈艙裏,躺著的知杞睜了眼。

上方的艙門還是關著的,恢覆劑被霧化成小分子散在艙內,包裹著她。

腦子裏一片空茫茫,剛睜開的眼睛是失焦的,落不到實處。

眨了兩下,記憶才慢慢湧了回來。

原來,她已經不在地球了,也不在本來在的時空了。

“知杞,你終於醒啦?”

艙門剛自動騰出個縫,研研就著急地探了個亂糟糟的頭過來。

他本來正在實驗室裏改良恢覆劑的,一聽到治愈艙的監測提示響起,就扔下了試管,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嘿,還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呢。

知杞咧了咧嘴,無聲笑了下,“你怎麽又成這樣了?”

“你說呢?”說到這個,研研就後怕,“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就這麽一點點!!”

看著他用拇指和食指使勁比著那一點點,知杞不敢反駁,“我知道。”

研研直起身體,眼眶又紅了,沒忍住聲音大了起來,“你知道個屁!”

她眉頭不受控地跳了下。

“連用兩次7031,還敢連發,你不是瘋了是什麽?!”

幾日憋著的害怕、後悔、急切在這刻爆發,研研撇了撇嘴,吸了下鼻子,用手隨意擦掉了眼淚。

這次的知杞傷得太重了,以前的恢覆劑對她效果太微,他只能連夜加緊提煉出更高濃度的。

在整個星系都可稱全才和天才的科學家研研,少年時就接受到精英雲集的中心研究院的聘請,手裏過的研究成果多如牛毛。

這次只是提煉下他曾經的作品而已,竟在第一批時因為慌亂差點設置錯了程序。

“這不是,沒辦法嗎......”

知杞訕訕一笑,撐著艙邊坐了起來。

她的臉上還有淺淡的傷印,讓人一下就能想象戰況有多慘烈,研研聲音低了下來,問她:“你疼嗎?”

知杞要起身的動作一頓,擡起了頭對上了他的眼睛,神色認真。

“不是疼,那是相當的疼!”還特地強調了“相當”兩字。

她懷疑自己有極大可能是被疼暈的......

“我要早知道這麽疼,可能還會猶豫個幾秒再拔槍的...”知杞邊從艙裏翻出來,邊跟他侃著。

她展了展手臂,松動了下筋骨,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後,對他說道:“不過現在還好,有點隱約的痛,完全可以忍受。”

“不要有下次了,下次就不一定救得回來了。”

研研嘆了口氣,他心裏其實也門兒清,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定然不會這麽莽撞的。

知杞一聽這話,“嘿,我得多衰才會再次被群攻啊?!”

她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眼睛都笑瞇了起來。

朝著研研擺了擺手,知杞徑直走出了治愈室。

“我先去洗個澡了,你也收拾一下吧。”

中心研究院裏有配備的生活區,全是近百層的高樓。

研研和知杞一人占一層,住在上下層,既方便互相照應,又可以互不幹擾。

研研沒急著回去,而是先給路葛本發了消息。

然後才回到實驗室,繼續改良恢覆劑。

之前短時間內提煉出來的恢覆劑沖勁太強了,他得盡快把功能穩定下來,以備後用,省得夜長夢多。

路葛本此時正一人坐在街邊的公共收縮長椅上,身邊放著個納米箱子。

微陽散輝,風朗氣清,刻著年輪印記的仿木深色長椅穩紮於地,質感溢身,經專人規劃過的植被講究地旋繞在邊上,一點也不顯招搖地契合著長椅。

一切本應是溫煦和諧的,偏生路葛本就像突兀嵌進去的一般,通身卻是萎靡憂愁在絲絲縷縷地纏繞裹覆。

他寞寞垂著灰紫的如扇眼睫,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腕間。

清晰的腕骨下方,本該戴著的黑色武器手環消失不見了,反倒卡著大小正好的鎏金波形手環,環上掛著同色鈴鐺,底下的臂上肌膚白皙得毫無雜質。

就這麽一個手環,異域感與神秘感就息息流出了。

研研是特意把他支出來買實驗材料的,還給他規定了不到兩個小時不準回去,理由是會打擾到他的實驗。

其實這些都不缺,主要是看不下去他在一旁一聲不吭死死盯著治愈艙的樣子了,故意跟他說是制劑需要的,非得要他一家一家親自去買。

路葛本老老實實地走程序出了研究院,嚴格按照研研的吩咐,買好了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材料,就放在了機械包角的納米箱裏。

買完所有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時間呢,他只能懨懨提著納米箱,隨便找了個長椅默默坐著。

路葛本像是僵化了一般,半晌不見動的,微微低頭,半擡手臂,松散的灰紫發辮就靜靜落在右肩前方。

半截鎖骨依舊如玉,綠鉆金絲頸鏈早已被他一歪頭給粗暴拽了下來,但本該落於V領下方的黑質項鏈卻一直未回歸,因而反倒有種孤零零的落拓感了。

直到風衣口袋裏的原始聯絡器震動了起來,睫羽才明顯撲棱了幾下。

一按通,研研的聲音從聯絡器裏響了起來。

“路葛本,知杞醒了,你回來吧。”

聯絡器被一只清臒素白的手驀地攥緊了,霧蒙綠的瞳內隨即流轉出了玉石潤質與流光星碎。

知杞家門一開,就差點撞上一人。

誰啊?怎麽堵人家門口啊?

她倒退了半步,看清了眼前的人,緩了口氣,“是你啊...”

路葛本專註盯著笑盈盈的知杞,灰紫睫毛在細細微微地顫抖,連著喉結都在顫動。

他提了提唇角,也想笑笑,但都失敗了。

帶著澈凈氣息的擁抱乍然覆上了知杞,她了然,拍了拍他脊骨明顯的背部。

“我不這沒事嗎?”

聽到就在耳邊的聲音,路葛本的鼻子禁不住發酸,他當即緊閉上了眼,埋入了知杞的肩膀,克制住了快要溢到眼眶的淚意。

“我們那有句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別擔心我啦!”

知杞是真覺得有點手足無措,一時這麽煽情,給她弄得怪不習慣的。

路葛本總算松開了她,眼角還漫著赤色餘暈,襯得人都艷憐了幾分。

他把戴著鈴鐺手環的手伸了出來,示意知杞幫他解開。

她看到在雪膩肌膚上極為顯眼的金手環,詫異,“這東西你還沒取掉呢?”

路葛本:“在等你醒過來。”

知杞兩手拽著金環,低著頭使勁掰扯,嘴裏還說著:“那我要是一直不醒,你還就不摘下來了啊?”

“嗯。”

路葛本左手的指尖動了下,聲音低而輕,似是來自喉間的嘆息。

啪嗒一聲,手環開了。

她掂了掂頗有質感的鈴鐺波環,“你還別說,這手環真挺牢固的。”

“知杞。”他突然輕緩地喚了聲她的名字。

“嗯?”

她的手頓了頓,擡了眉眼,詢問地望向他。

路葛本認真地對上清亮的黑眸,一字一句發音堅定地跟她說道:“我不會要你的肉了。”

知杞:……我謝謝你啊。

這之後,路葛本就又纏上了她一般。

作為外來者,他寧願承受進出研究院的嚴苛透徹的檢查,寧願被裝上定位器,活動範圍被限制,失了他最喜歡的自由,也要每天來報道。

圖什麽?

知杞不明白。

“路葛本,你明明不喜歡這裏,你還每天來做什麽?打卡嗎?”

知杞挑出了自己的困惑,邊隨手幫研研整理著器材邊問他。

其實,路葛本自己也說不明白。

他想說是報答知杞,保護她。

可中心研究院的安全性僅此於懸浮島,知杞有危險的概率幾接於零。

他也確實不喜這種自由受禁錮的地方,才幾天就足以讓他厭倦了。

但是知杞在這,好像也有了理由繼續待在這裏。

可是是什麽理由呢?

他懶懶靠坐在單人皮椅上,手肘放在扶手上,以手撐起側臉,就這麽看著知杞,眼裏是看不透的情緒。

微血色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綠寶石耳飾,路葛本半闔著眼,試圖理清他那亂糟糟的思緒。

“你不會是為了我吧?”

雖然聽起來有些自戀,但知杞就莫名有這種感受。

她越想越懷疑路葛本應該是還在過意不去她受傷的事。

“如果…我說是呢?”

“害,這事,陰差陽錯的,你沒必要介懷。”她邊洗手邊無所謂地跟他聊著,“這擱研研身上,我也會救啊。”

“這樣說吧,我要是被人賣了,你救不救?”她側身又去烘幹濕答答的手,頭都不歪一下地問他。

“會的。”他篤定。

知杞聳聳肩,“這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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