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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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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原本還迷迷糊糊的白敏中一聽見他這話,腦子霍然清醒,眨了眨眼,嘭地將門給關上了。她迅速換好衣服將頭發束起來,開門發現張諫之已然往庭院走了。她飛快跑去井邊洗了個冷水臉,仰頭見成群結隊的候鳥。

白敏中深吸一口氣,一路小跑,到張諫之面前倏地停下來,像個好學生一般,還很是禮貌地鞠了個躬。

張諫之不為所動地站著,眼底有細微情緒流動,但神情卻依然嚴肅,聲音帶著早晨特有的清寒:“我記得上回教過你進肘壓肩罷。”

“哦。”白敏中點點頭。

“試試。”張諫之言罷站著不動,對面白敏中也一動不動。她似乎還在回想先前學的動作,卻被張諫之冷喝了一聲:“大早上起來讓你發呆的嗎?”

白敏中連忙拍拍臉,凝神走近一些,張諫之很是配合地伸右拳作攻擊狀。她回想先前學的,這時應當先是撥擋對方,然後上步進肘壓肩,切掌向下。她腦子裏順利過完動作,便立時伸左手抓張諫之右腕,隨即換上右手扣他手腕,左手則迅速進肘壓肩……用力往下壓發現張諫之居然巋然不動!

白敏中一張小臉白了白,擡頭望著張諫之,手上還是保持著這個動作。張諫之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面上無甚表情:“這招目的在哪兒?”

白敏中結結巴巴回說:“讓對方重心不穩……”

張諫之瞅瞅她:“眼下誰重心不穩?”

“好像是我……”若非張諫之這時握住她胳膊,估計她站不穩也就倒掉了。

張諫之輕壓了一下眼角:“繼續。”

白敏中小聲辯解道:“我覺得我力氣不夠……”

張諫之卻道:“有蠻力就行麽?多動點腦子,用巧勁制勝。”

白敏中癟癟嘴,屈肘想去壓他的肩,但無奈個子太矮,比劃了一下發現一點勝算也沒有。小丫頭默默轉過身,說:“我去紮馬步好了……”

張諫之立時伸手去搭她肩膀,沒料這小丫頭居然咬牙猛地一拖他的手,另一只手幾乎是同時穿過他腋下,勾住了就要背摔張諫之。

張諫之也沒料到她方才那氣餒樣子是裝出來的,但她到底氣力上差了一些,試了好幾次,結果都拽不動張諫之。張諫之不想打擊她,遂給她放水,竟當真很是配合地摔了。

小丫頭下手很絕,摔了對方還要屈其肘死命壓著,張諫之便只能忍著,佯作不舒服地咳了兩聲,一雙清眸對上白敏中投過來的目光。白敏中看著他的眼睛楞了楞,手上陡然一松,張諫之隨即就扭轉了敗局,反之將其壓在了地上。

白敏中兩只手均被扣住,張諫之淡淡瞥了她一眼:“今日第一課,兵不厭詐。”

原本是她先耍詐,結果最後還被張諫之給擺了一道,白敏中頓時沒了聲兒。

“起來。”張諫之松了手,低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沒料這丫頭飛快爬起來就至其側後方,使出一招鎖喉絕技來。張諫之偏頭瞅瞅她,手已是扣住了她手腕,使了使勁:“選偷襲的辦法要挑適合自己的。”他低頭瞅一眼白敏中的腳,這丫頭都已經是踮著腳在做如此高難的動作了,看著都教人覺得委屈。

白敏中繼續徒勞掙紮中,卻忽傳來了敲門聲。管事聞聲匆匆忙忙前去開門,張諫之則松了手。

大門一開,明安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張諫之微微蹙眉,卻又將手背至身後,問道:“有事嗎?”

明安看了一眼他身旁站著的白敏中,抿了抿唇。

張諫之轉過身去,似乎是猜到了一些什麽事情,徑直便往房間去。明安隨即跟上去,白敏中猶豫了一番,最終也跟了上去。

她到底是太想知道當下他們到底在謀劃什麽,若張諫之不趕她的話,她就姑且……厚著臉皮聽一聽。

張諫之推門進了屋,走到架子前取下外袍,似乎是打算換□上這身衣服。明安很是自覺地退了出去,他剛邁出去便將門給帶上了,白敏中反應過來,已是看到房門被關上了。

她站在房裏,張諫之背對著她脫外衣,小丫頭心不在焉地扭過頭:“明安過來會有什麽事呢……我上回不知聽誰說,他去豐澤了是嗎?難道是豐澤的事情嗎……”

她頭雖然偏在一邊,餘光卻不斷地往那邊瞥。他身上只穿一件單袍,很是坦然地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白敏中,自己則握著小瓷杯靠在茶幾旁邊琢磨著什麽事情。

末了,他只說了一句:“你的冊子收好了麽?”

白敏中全然心不在焉:“唔,收好了。”

他淺抿了一口茶,這才將瓷杯擱回了茶幾,換上平日裏穿的外袍。

白敏中咽了咽沫,將杯中涼茶飲盡,自欺欺人地伸手扇了扇風,好像這樣一來臉就不燙了一般。

張諫之領她出了門,讓她趕緊去吃早飯,並叮囑了管事備馬車送她去官廳。自己則帶著明安去了書房。

但白敏中跑去夥房拿了塊餅充饑,卻壓根沒急著去官廳。她跟管事說時辰還早,走著去還能鍛煉身體,便低頭匆匆走了。白敏中走到巷子拐角處便停住了步子,低頭啃起餅來。

明安通常不會在這裏待很久,估摸過會兒就要出來了。白敏中想問他一些事,遂在這兒等著。

她吃完手裏的餅,又等了好久。太陽漸漸升起來,她聽到那邊巷子裏傳來腳步聲,便扭頭一看。明安似乎也看到她,不急不忙地寡著一張臉就要從巷口走過去。

“明安師傅等一等。”她忙喊住他。

明安停住步子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語聲寡淡:“你想與我做交換?”

他這個偶爾能洞穿旁人想法的心思,有時候倒省卻了一些言語上的啰嗦。白敏中點了點頭。

但明安卻對這個交換沒有太大興趣,他輕擡眉:“若你想知道什麽,以這樣的交換形式得來的消息其實最不可靠,總有人會告訴你。我說的事情未必都是真相,所以你用不著指望我。至於那本冊子——”明安眼下倒對那本冊子冷靜了許多:“好好收著,別再弄丟。我的確求死,但不是現在。”

他說完便轉過身,換了個方向離開了。

白敏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掐算了一下時辰,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官廳。

賬房也有不識趣的家夥打探前一日長平郡主生辰宴的事情,但聽說沒出什麽岔子也沒什麽鬧劇,不由都略略失望了一番。

中午吃飯時,幾個要好的同僚坐一塊兒,也不知怎麽的,就有人議論起書畫來。聊著聊著,其中一人道:“不知程葦杭程先生是否還在世呢……已經好些年沒有消息了罷。”

“應當……不在世了罷。這些年這麽亂,程先生也不過一介女流,且說早在戰亂前便已病重,此後深居不再見世。說起來……”

“怎麽?”

“那位叫盧菡的,不正是程先生的弟子嗎?”

“盧菡?忽提這位做什麽?”

那同僚神秘兮兮地湊至其耳邊,似乎是在說什麽了不得的秘聞。

白敏中在一旁聽著看著,猜他這會兒說的正是齊王皇帝及盧菡的那些事情,便不再好奇,繼續埋頭吃飯。

程葦杭。她昨晚聽張諫之提到這個名字時便覺得熟悉,她是真的在哪兒聽到過嗎?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了。

她一陣納悶,繼續埋頭吃飯。

然她這頓飯吃得並不安生。她一半還沒吃完,主事忽然匆匆忙忙趕過來,說齊王府來了人,請白敏中過去。齊王府?難道是長平請她去?

她心中預感不妙,猶豫了一番,放下了手中飯碗。

齊王府特意來了馬車接她過去,態度也是極好,那侍女溫言道:“郡主聽聞白賬房熱衷美食,近來王府多添了幾位名廚,會做許多新鮮的菜式,特邀白賬房過去一試。”

但白敏中眼下心裏壓根想不到吃上面去。

馬車一路平穩行至齊王府,侍女放了腳凳扶她下來,引她往後宅去。

而此時的小廳內,長平身邊卻聚了好幾位官家千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長平擡手示意她們安靜一下,隨即道:“你們這般吵著,我也聽不清楚。”她頓了一頓,忽看向其中一位:“趙慧,你們家的那位丫頭昨日怎麽就被嚇傻了?”

這位趙慧正是昨日領頭打人那丫鬟的主子,父親是個老將軍,如今手無實權,在齊地養老罷了。

趙慧神秘兮兮地開口道:“昨日那野丫頭,居然跟秀玲說什麽,井裏有人在等著她,還說什麽、什麽睡不著是因為床帳上壓了四只鬼……那丫頭說那話的眼神很是駭人吶,總之秀玲昨日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今早西廂那老婆子說秀玲起不來了,一下子就病了,像是招了邪一樣。”

旁邊的幾位千金都有些怕怕的,其中一位更是皺眉小聲說:“姓白那丫頭看著怪邪乎的,不然……張先生那樣的人怎會被她迷惑?難道……她是妖?”

長平聽在耳中,什麽話也未說。恰在這時,雲板聲叮叮咚咚響了起來,長平隨即轉身吩咐侍女:“上菜罷。”

白敏中踏著偌大齊王府中清脆的雲板聲進了後宅小廳的前廊。門尚且關著,走廊裏只有偶爾幾位小侍走過,白敏中偏過頭,忽看到走廊那頭緩步走來一個身影。

約莫三十歲的樣子,一身白衣,在這陽光紮眼的中午看著有些不真切。

她漸漸走近了,白敏中才註意到她衣服袖口上沾的一些顏料,再看她的臉,她的手,才發現的確是不真切。

她是個死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憤怒的小黃:再雪藏窩窩就去拍XX片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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