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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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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中這般回應,張諫之也只淡笑了一下,轉過身取了角落裏的鬥篷:“快到了,披件鬥篷省得凍著。”

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下了。白敏中頓時舒一口氣,接過鬥篷,匆匆忙忙就下了車。

因昨夜下雨,天氣又冷,路上難免有冰,白敏中抱著鬥篷跑太快,差點滑一跤。後面趕上來的一位同僚笑道:“白賬房何必走這麽急,左右已是趕不上點卯了。”

白敏中抱住鬥篷站定,回頭一瞧,正是同期進賬房的一個家夥。

叫什麽來著?白敏中記不得。

那人卻走過來,大大方方道:“鬥篷這麽抱著不重麽?何不穿起來呢?”

白敏中趕緊一扭頭,悶悶回說:“都快進屋了,還穿著作甚?”

她埋頭就往賬房走,身後那人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楞了一下這才追上去:“白賬房慢點走,路滑!”

白敏中平日裏與同僚之間並沒有什麽交情,何況她才進賬房這麽些時候,大家搞得太熟絡其實並不好。在蔡府賬房的時候亦是如此,埋頭做事少說話素來是她的作風,這樣至少能遠離一些是非。

可有些時候,卻並非自己避開麻煩就不來。很顯然,這位同期進來的同僚是個活潑性子,大約是覺著白敏中很有趣,常問這問那,好似處得很熟了,白敏中其實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

吃飯時,老師傅提點她:“秦笛那小子,今日一上午都在打聽你的事。你惹著他了?”

白敏中略是惶恐,蹙眉道:“秦笛……是那位同期進來的賬房?”

老師傅很驚訝:“那邊都將你打聽成那樣了,你竟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白敏中搖搖頭,不關註的人為何要知道名字?

老師傅低頭吃了一口菜:“總之,你當心些就是了。”

白敏中擡起頭,四下看看,瞅到了那個身影,秦笛恰在這當口轉過身來,朝她笑了笑。白敏中後背一陣雞皮疙瘩,她琢磨了一下,遂又低下頭去吃飯。

人心真是最最猜不透的東西,她也懶得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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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到了二月末,聽聞皇帝壽辰辦得很是順利,齊王也回了東海齊王府,一切都安安靜靜的,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也不會發生。

這安靜得有些過了頭,反倒讓人覺著有些不舒服。

既然壽辰都結束了,想來那幅畫眼下也在皇宮裏好好待著。不知皇帝看了舊愛遺作作何感想,又會如何處理。總之,這會兒沒有動靜不代表將來也不會有。白敏中心裏是知道的,齊王養在豐澤的神秘軍隊,以及張諫之深不可測的心與計謀。那些都像是火藥一樣,隨時都會炸掉。

天氣漸漸回暖,植物開始抽芽,庭院裏也總算多了一絲生機。春雨無休無止地下著,白敏中覺著自己都快要發黴。

最讓她憂心的並不是這倒黴的天氣,抑或那些揣不透的計謀。她最擔心的,是張諫之的身體。都一個多月了,他的身體並沒有好轉,有時候為避免出門碰到些臟東西,他甚至不再去官廠做事,而是每日都會有一摞摞的文書賬冊送到府裏來請他過目。

這個宅院,也越來越……幹凈了。

對這個宅院做的法,好像被加強了。明安偶爾出入這裏,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樣子,見到白敏中也不說話,似乎知道那本冊子還是下落未明。

白敏中覺得,壓抑極了。她請霍京過來了一趟,霍京給張諫之瞧完病後,象征性地開了些藥,可末了卻也說:“已經超出了尋常醫者所能及的範疇,這事情……”她說著只能搖頭。

張諫之卻說無妨,隨即微笑著起身送她出門。

霍京轉了頭,對他道:“讓諸葛來瞧瞧罷,她雖然神叨叨的,但看問題很準。”她短暫停了一下,微微側過頭:“說起來——理少爺的病似乎治得差不多了。經年累月的毒雖要慢慢解,臉上……也許可以看了。”

諸葛康將理關在鋪子裏那麽長時間,連個消息也沒有,還真不知眼下結果如何。

白敏中知道張諫之不方便出這宅院的門,遂自告奮勇道:“我去看看罷。”

霍京便說:“我帶她一道去。”說罷隨即讓白敏中上了霍府的馬車,兩人一道去找諸葛康。

可兩人到了諸葛康那鋪子前,竟見那門緊鎖,門鎖上居然落了灰。霍京瞧了一眼,便讓白敏中上車,道:“這丫頭估計是回家住了。”

車子隨即掉頭去了諸葛舊宅,僅在門外便能看出舊宅昔日榮光,這麽一座偌大府邸,曾經住在裏面的人,該是有多富?

霍京下了馬車,徑自往偏門走去,只輕輕一推,那門便開了。霍京道:“這丫頭出門懶得帶鑰匙,進去也不鎖,真是招偷啊。”白敏中看著一楞一楞的,隨即跟著她進了府。

白敏中四下看看,這宅院也是幹凈非常,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布局亦是了不得的考究,諸葛家當真不愧是巫醫世家。

霍京一邊往裏走一邊嘀咕:“這丫頭是轉了性不成,原本亂糟糟的宅子,如今竟收拾得井井有條。”她瞅瞅地面:“廊上地板都擦得這麽幹凈,真是了不得。”

兩人一道往裏走,周遭非常安靜。再往裏走一重,這才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說話聲。

霍京僅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下了步子,伸了一下手,示意白敏中也等一等。

白敏中站在她身後,聽到前邊一間屋子裏傳來的說話聲,默默屏住了呼吸。

“我發誓真的可以拆了,書上就是這樣寫的,且昨天我幫你換藥的時候我大約已經瞧過了,感覺差不多了,你要相信我。”諸葛康的聲音。

“理公子你真的相信這個二傻子神婆嗎?她就是個蠢貨啊。”

小黃?!白敏中驚了一驚,這家夥很久不出現,眼下竟跑到這裏來了!

白敏中驚訝之餘,忽聽得理語氣冷冷地說了一句:“閉嘴。”

諸葛康大約以為理是讓她閉嘴,頓時一陣委屈,癟癟嘴道:“我又沒有亂說……只不過就是想幫你拆開看看。”

理瞥了一眼腳邊趾高氣揚的小黃雞:“你在這裏做什麽?滾。”

小黃諂媚道:“理公子,小的只是來關心關心你……”

諸葛康自然聽不到小黃說話,她看看理,又四下瞅瞅,說:“難道、有別人在?”

理似乎很煩這只討人厭的小妖怪,起身就將它拎了起來。小黃尖叫道:“理公子你為什麽可以將我拎起來為什麽啊!”

理剛開了門,便看到了廊中站著的霍京與白敏中。霍京忙要打招呼,理卻只瞥了她一眼,道:“你們不要進來。”說罷便將小黃丟了出去,“嘭”地將門給關上了。

屋內諸葛康還呆楞著,說:“是有人來了對罷……”

“不用管。”嗓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幫我拆罷。”

諸葛康深吸一口氣,端來一早就準備好的一盆熱水,取過早就寫好的符,念叨過之後,將其化入炭盆之中。她坐下來凝神又對著理念了一遍咒,雙眸倏地睜開,起身走到他身後,一點點拆開纏在他頭上的白布。

而屋外的小黃,此時見了白敏中則嚷嚷道:“理公子為何對我這麽冷淡!他還記仇麽?上次又不是我抓傷他的臉,是那只小狐貍抓傷的!”

白敏中哪裏顧得上理它,便任憑他在一旁瞎叫嚷。

屋內諸葛康將理頭上的布悉數拆下後,端過熱水,讓他稍稍俯□,幫他洗臉。平日裏邋裏邋遢的諸葛康,此時給他洗臉卻仔細得不能再仔細。

諸葛康大氣都不敢出,認真給他洗完後,自己先仔細端詳了一番,看著看著都忍不住吸了口氣。她鄭重其事地端起旁邊的鏡子,小聲開口道:“睜開眼看看罷……”

理似是猶豫了一下,諸葛康伸手過去輕握了握他的手,似是鼓勵一般:“不要緊的。”

理睜開了眼,目光落在眼前的鏡子上,一動也不動。

這是他應該有的面容嗎?術法的神奇詭秘之處值得探究,卻也令人驚奇。多麽陌生……又熟悉的一張臉。

諸葛康見他這般反應,小聲又大膽地發表了意見:“感覺是和張先生有些像,不過你們是兄弟,自然是應該像的。”她說著說著,唇角揚起一絲不好意思的笑來:“不過我覺著,還是你更好看些。”

理並沒有回應她這句話,他對著鏡子看了很久。從一個夢裏走出來需要多長時間?他大概耗費了十幾年。然而即便他已經一只腳邁了出來,這個夢卻仍舊沒有結束。

他忽閉了眼,雙眸再次睜開時,那眸中的陌生神采,令對面的諸葛康都是一楞。

眸光危險淩然,諸葛康驚得差點拿不穩手中舉著的銅鏡。

理上身前傾,長臂伸過去,扯落對面諸葛康綁發的黑繩,將自己的頭發松松束起來,從軟墊上起身,走到門口時才忽然停住步子:“你想去海國麽?”

諸葛康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迅速爬起來,問道:“去海國做什麽……”

理長睫輕落,手搭在門框上,語聲雖低卻十分穩當:“以牙還牙。”

作者有話要說:小黃:出不了門的公子雖然是可憐的公子,但是我不愛公子了哼╭(╯^╰)╮ 我要移情別戀。@張諫之V、另外說起來以牙還牙出處是聖經舊約呢。@理V 最後公公說感謝蓓蓓姑娘的地雷@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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