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元殿裏，李世民正在和長孫皇後用晚膳。

“唉……”

長孫皇後聽到李世民的嘆氣聲，擡眸關心地望著她二哥，“二哥，你怎麽了，怎麽沒有什麽精神？”說著，她就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擔憂地看著李世民，“二哥，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李世民看到長孫皇後臉上濃濃的擔憂，立馬朝她安撫地笑了笑：“觀音婢，朕沒事。”

“真的沒事嗎？”長孫皇後不太相信李世民的話，“二哥，你看起來沒有什麽精神，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可不能諱醫忌疾。”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握住長孫皇後的手，溫柔地對長孫皇後笑了笑：“觀音婢，我真的沒事，就是……”李世民忽然停頓了下來，神色看起來有些難為情。

“就是怎麽了？”長孫皇後一看李世民一副難於羞恥的模樣，立馬猜到她二哥在想些什麽，不由地勾起嘴角笑了，“二哥，你這是想小魚兒呢？”

李世民被長孫皇後揶揄的眼神看得一張老臉都羞紅了，立馬否認：“咳咳咳……誰想那個兔崽子了啊……”

長孫皇後跟李世民是少年夫妻，是最了解李世民的人，李世民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李世民在想什麽。

“二哥你不想，我想。”長孫皇後忍著笑說，“小魚兒這孩子不在，感覺整個宮裏都冷清了不少。”

李世民輕哼一聲，非常傲嬌地說道：“他走了，我倒是安靜了不少。”

長孫皇後好笑地看著死鴨子嘴硬的李世民，“之前這孩子沒出去玩的時候，我也覺得這孩子太鬧騰，整天嘰嘰喳喳地。以為他走了，我就能安靜安心幾天，可是這孩子剛走，我就不習慣了。”

“有什麽不習慣的，我倒是很習慣，沒有這個兔崽子鬧我，我好得很。”

“是嗎？”長孫皇後戲謔地望著嘴硬的李世民，“你剛剛不是在想小魚兒嗎？”

李世民一聽這話，立馬反駁道：“誰想他了啊。”說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氣哼哼地說道，“這個小兔崽子出去了就不知道回來，如今他在長孫府裏，沒有人管他，只怕玩得越來越瘋。”

“二哥，你要是想小魚兒，可以把他叫回來。”長孫皇後笑著說，“好幾天沒有見到小魚兒了，我心裏頭想得很。”

“你想，我可不想。”李世民繼續嘴硬，“你要是想他了，就把他叫回來。”

“我不叫。”

剛重新端起碗筷的李世民聽到長孫皇後這麽說，挑眉詫異地看著她，“你不是想他了麽，怎麽不把他叫回來？”

“二哥，你又不想他，還嫌他吵，那就讓他再多玩幾天。”長孫皇後一副為李世民著想的語氣，“這樣你能多安靜幾天。”

“不是……”李世民又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來，微微皺著眉頭，表情有些著急，“我什麽時候說嫌棄他吵呢？”

“你剛剛說的啊，你說小魚兒不在，你覺得很好，還能安靜幾天。”長孫皇後的表情看起來非常一本正經認真，“這兩天，朝中的事情有些多，二哥你日理萬機的，就讓小魚兒在兄長家多玩幾日，省得小魚兒吵到你。”

“我就隨口一說，你怎麽就不讓小魚兒回來呢。”李世民沒有發覺他的表情有些急了。

“二哥，怎麽是我不讓小魚兒回來，剛剛你親口說不想小魚兒，也不叫小魚兒回來？”長孫皇後斜睨著李世民，“我這是遵照你的意思啊。”

“我……”李世民被長孫皇後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長孫皇後看著李世民這副無言以對的模樣，沒有忍住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呵呵呵呵……二哥你啊……”

李世民一見長孫皇後笑了，就知道剛才長孫皇後是故意在逗他，這讓他無奈地瞪了一眼笑容滿面的妻子。

長孫皇後無奈又好笑地望著李世民，  “二哥，想兒子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你嘴硬什麽。”

“我不是想他啊……”被揭穿的李世民依舊不承認，“我就是……”說想兒子，李世民拉不下臉說。

長孫皇後搖搖頭：  “二哥，你這樣是不對的。”

“怎麽不對？”

“二哥，小魚兒出宮那天去找你，你可是巴不得小魚兒出宮，還一副非常嫌棄小魚兒的模樣。”長孫皇後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凝肅，“二哥，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嫌棄小魚兒，但是小魚兒會誤會的，他會以為你這個阿耶不喜歡他。”

“我……”

“二哥，你也知道小魚兒聰明，而且細心，你經常這樣裝作嫌棄他，他會誤以為真的。”長孫皇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幾個孩子中，只有小魚兒敢和你鬧，你要是一直這樣口是心非下去會嚇跑小魚兒的。”幾個孩子，除了小兒子敢和二哥鬧，其他幾個兒子見到二哥都害怕。她每次看到小兒子和二哥鬧，心裏特別高興，也特別欣慰。只有在小兒子的面前，二哥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李世民被長孫皇後說得楞住了，半響才回過神來，“觀音婢，我就是想逗一逗小魚兒……不想讓他得意。你也知道那小子得意起來就會更鬧騰。”

“二哥，他鬧騰，你可以教訓他，但是不能用這種方式。”

李世民受教地點頭：“好，我聽你的，以後不會再說嫌棄他的話。”

“二哥，你比我還疼愛、寵溺小魚兒。”長孫皇後瞥了一眼李世民，語氣帶著埋怨，“小魚兒之所以敢鬧騰，都是你慣的。”

“我慣的？！”李世民不服氣地反駁道，“你就沒慣？”

長孫皇後笑吟吟地說：“我也慣。”

“明天我就把他叫回來。”李世民也不死鴨子嘴硬了，“這幾天他不在，我挺不習慣的。”雖然李世民總是嫌棄小兒子鬧騰不聽話，但是其實他非常喜歡小兒子這副調皮搗蛋勁兒。在他看來，小孩子就該這樣。“你說的沒錯，他不在這幾天，宮裏冷清了不少。”

其實，李世民心裏清楚，一群兒子不是怕他，就是有別的企圖，只有小兒子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父親，敢和他鬧，敢跟他撒嬌要東西。

他也只有在小兒子的面前，才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在高明和青雀的小時候，他們父子三人也是父慈子孝，但是那個時候他太忙，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兩個孩子。後來，他當了皇帝，高明和青雀對他這個父親更加尊敬，也更加孝順，同時也更加敬畏，他們父子之間少了一份普通的父子情。

“不僅冷清，吃飯都感覺不怎麽香了。”長孫皇後端著碗筷，看著這一桌豐盛可口的菜肴，沒有太大的胃口，“每次看到他吃飯吃得那麽香，我這胃口也會不覺地變好，忍不住多吃一點。”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李世民失笑地搖搖頭，“那個小兔崽子每次吃飯吃得特別香，讓人看了忍不住也想多吃。”

“他還會吃……”

接下來，長孫皇後和李世民一邊用膳，一邊說小兒子的優點。

被長孫皇後他們惦記的李毓，此時正在和長孫凈他們吃著火鍋。

“阿嚏！阿嚏！阿嚏！”李毓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把長孫無忌他們嚇到了。

“受風寒呢？”

長孫無忌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把管家叫了過來，讓管家去請大夫。

“舅舅，等等，我沒事，我沒有受風寒。”李毓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應該是有人在說我。”

長樂公主伸手摸了摸李毓的額頭和臉，見他沒有發熱，她心裏便松了一口氣。

“誰在說你？”

“一定是阿耶在背後罵我。”李毓撅了撅嘴說，“除了阿耶，我想不到其他人。”

“說不定阿耶想你了。”

“想我？”李毓一臉震驚，隨即連忙搖頭，“不可能的，阿耶才不會想我，我出宮的時候，阿耶可高興了，那副模樣巴不得我永遠不要回宮。”

“小魚兒，這你就冤枉皇上了，這幾日皇上一直都在問你。”

“舅舅，阿耶是問你，我在你這裏老不老實，有沒有闖禍，有沒有好好讀書寫字吧？”

還真的被李毓給說中了，長孫無忌微微地笑了笑：“皇上這是在關心你。”

“我才不信……阿嚏……”

長孫無忌見李毓又打噴嚏了，擔心李毓受風寒了，再次叫管家去請大夫。

“舅舅，我真的沒事。”

“還是叫大夫來看看比較好。”

等用完膳，大夫就過來了，仔細地給李毓把了把脈。李毓並沒有受風寒，但是大夫還是給他開了一副藥。

等仆人把藥煎好後，長樂公主親自端給李毓喝。

聞著刺鼻的苦藥味，李毓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二話不說地接過藥碗，揚起頭來大口地喝了起來。長孫澤他們聞到藥的苦味都皺起眉頭來，一個個表情非常嫌棄抗拒。

這一年來，李毓幾乎每天都在喝藥。剛穿來的時候，基本上一天三頓。喝藥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真的跟喝水一樣。

等他喝完藥，李治就給李毓的嘴裏塞了蜜餞。

“還苦不苦？”

“不苦，我習慣了。”去年剛穿來的時候，天天、頓頓喝藥，他是受不了，但是後來就習慣了。現在，中藥對他來說不僅不苦，而且也沒有任何氣味。

長樂公主聽到李毓這句話，眼中立馬浮現一片心疼，小魚兒從出生起就喝藥，這些年幾乎藥沒有斷過。

“小魚兒，今晚你就不要去讀書了，早點洗洗睡下。”長樂公主心裏不放心。雖然小魚兒現在沒事，但是很有可能晚上就會生病發熱。

“大姐，我沒事。”

“乖，早點睡。”長樂公主摸了摸李毓的腦袋，又對一旁的李治說道，“雉奴，你今晚也不要去讀書了，好好陪在小魚兒的身邊。”

李治緊握著李毓的手，對著長樂公主乖巧地點頭：“是，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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